突然出現的聲音,將純煬嚇了一跳,不是那名恐怖男子的聲音,而是一名小女孩的聲音,小女孩的聲音很是空靈,稚嫩帶著孩子氣。


    不僅僅是隻帶著孩子氣而已,因為她就隻是一個孩子油。


    純煬透過頭頂微弱的月光,仔細的打量著眼前突然出現的小女孩,小女孩比他矮了些,看起來跟他差不多大的年紀,有著一雙冰藍色的眼睛,煞是漂亮。


    美中不足的,是這個小女孩咬著手指,手指從嘴巴裏拿出來的時候,他看到了上麵的口水。


    看到純煬不說話,小女孩用那根沾了口水的手指戳了戳他的手臂。


    “小朋友,你怎麽不說話?郭”


    純煬嫌惡的撤開自己的小手臂,薄薄的夏季衣衫,剛剛她手指隔著衣衫觸摸他手臂的時候,他感覺到他手指上粘稠的液體沾到了他的皮膚上。


    “不要碰我!”純煬生氣的衝小女孩斥喝。


    第一次被人用口水這樣沾到自己的身上,純煬嫌惡的想找個地方好好的洗洗手臂。


    小女孩被嚇到了般,兩隻小手縮了迴去,冰藍色的眼睛怯怯的望著他。


    “我……我不碰你就是了。”


    真是活見鬼了,他怎麽會跟一個小女孩在這裏浪費時間呢?他現在在逃亡呢。


    突然,身後的不遠處,傳來了一陣腳步聲,純煬警覺的感覺到那是來追他人的腳步聲。


    壞了,現在他必須要趕緊逃走,否則的話,他就要被抓迴去了。


    不敢想象,他現在若是被抓迴去的話,會遭到怎樣的待遇。


    “我現在沒空跟你說話,馬上迴家去。”說完,純煬看了看前方長長的巷子,心裏焦急的想著,到底該躲到哪裏。


    小女孩那雙冰藍色的大眼睛仍然直勾勾的盯著他,突然,小女孩眼中一亮。


    “咦,你們是不是在玩躲貓貓呀?我也要玩,我也要玩!”小女孩激動的大聲響道。


    “噓!”純煬趕緊衝她比了一根手指,警告她不要出聲,小女孩聽話的點點頭。


    “好,我不出聲,你跟我來,我知道一個地方,他們肯定不會找到我們的!”小女孩小聲的向純煬說著,一雙冰藍色純真的眼透露著真誠。


    附近沒有躲藏的地方,純煬心裏正慌張不已,而且這裏不是他熟悉的地方,也不知道哪裏能躲藏,聽到這小女孩說有可以躲藏的地方,望著那雙純真透著真誠的冰藍色瞳孔,他鬼使神差的點頭。


    “那你帶我去吧。”


    小女孩高興的差點跳起來,用那隻沾了自己口水的手牽住了純煬的手。


    那粘乎乎的液體,粘在了掌心中,純煬下意識的想抽開手,可是,想到身後那些追他的人,最後,他還是放棄,任由小女孩牽著他的手,暫時……還是性命最重要,其他的事情,都等解決了眼前的危險之後再說。


    在他們兩個躲藏起來之後,數名黑衣人來到了純煬和小女孩他們兩個方才所站的那個巷子口。


    那數名黑衣人四處查看著,卻沒有發現任何人影。


    “剛剛聽到聲音,就是從這裏傳來的,怎麽會沒有半個人影呢?能躲到哪裏去?”其中一人生氣的怒道。


    “剛剛我也聽到的,應該是在這附近沒錯。”另一個人迴答著。


    “現在不管他躲在哪裏,馬上搜,到處搜,一定要把他搜出來,否則,我們就沒有辦法向主人交待了!”剛開始說話的人又怒道。


    “是!”


    說話間,四道黑色的人影迅速在四周搜索著。


    可惜,找遍了所有能找的地方,還是找不到純煬。


    四人重新在巷口聚集。


    “找不到!”


    “這邊也沒有!”


    “這邊也是!”


    為首的人生氣的繼續道:“繼續追,他現在才三歲,腿那麽短,一定逃不了多遠,不管是死是活,一定要把他抓迴來。”


    “是!”


    四人的腳步聲,在巷口處越來越遠,終至看不見。


    在巷口不遠處牆壁的


    tang下方,有一堆幹燥的稻草,在那四人不見的時候,稻草突然被一隻小手推開,然後,露出了一個一尺大小的洞來。


    “他們走了!”純煬一邊說著,一邊就要從洞中爬出來。


    小女孩馬上把草拉了迴來,緊接著衝純煬將手指比在唇前:“噓,你先別說話。”


    純煬不知是怎麽迴事,才不一會兒的時間,淩亂的腳步聲再一次迴到原本的巷口。


    原來,是那四名追蹤純煬的四名黑衣人再一次追了迴來。


    “那個臭小子,果然不在這裏,我們再繼續追!”


    那四名黑衣人的腳步聲又越來越遠。


    直到將近一刻鍾後,小女孩主動推開了牆壁下方的稻草,首先從洞口爬了出去,她先拍了拍自己身上的泥土,蹲到洞邊衝洞內的純煬道:“小朋友,你可以出來了。”


    純煬在聽了她的話之後,方從洞內艱難的爬出來。


    他也拍了拍身上的泥土地,有些意外的看著小女孩。


    “你是怎麽知道他們還會迴來的?”連他都沒有預料到的事情,這個小女孩看起來也頂多是兩三歲的樣子,居然這麽聰明。


    小女孩咧開牙齒笑了:“因為我的繼父喝醉了酒之後總是會打我,現在看到他喝醉酒我就會跑,這裏是我找到的最安全的地方,我的繼父從來不會找到我,而且,我繼父每次找我的時候,隔一會兒都會到原來找過的地方再來找我,所以我就知道了呀!”


    居然隻是這麽單純的理由,隻不過,聽著這個理由,純煬突然覺得心莫名一酸。


    若是仔細看去,在小女孩露在衣服外的頸子上,還有著一道淡淡的疤痕,一看就是被什麽東西打傷的。


    “你今年幾歲了?”


    小女孩白嫩的右手抬了起來,露出一根食指和中指:“兩歲零八個月了,你呢?”


    “我三歲半!”


    “咦,那你該是哥哥呢!”


    “你叫什麽名字?”純煬又問。


    “我叫紋汐!葉紋汐!”小女孩稚嫩又清楚的吐出一句,特地加得了名字的音量:“娘親說我的名字是我親生爹爹取的。”


    純煬蹲在地上,撿起地上的一根樹枝,然後在地上劃著。


    寫下了葉紋汐三個字。


    “就是這三個字嗎?”純煬問。


    “對對對,就是這三個字,你好厲害哦,我娘親教了我很多遍我都不會寫,你居我就會寫了。”


    小女孩興高采烈的拍掌,看向純煬的目光中充滿了崇拜。


    “對了,哥哥你叫什麽名字呀?”小紋汐冰藍色的眼睛直勾勾的望向純煬,那雙渴望的眼睛,有著讓人無法拒絕的魔力。


    純煬想了一下,然後在地上寫下了“白純煬”三個字。


    小紋汐站在純煬的身側,認真的盯著地上的三個字,小小的臉皺成一團:“第一個字,我見過是白菜的白,後麵兩個字我也認識,但是怎麽看起來好奇怪?”


    純煬拍了拍額頭。


    “哪裏奇怪了?”


    “燉湯嘛,那個燉字左邊好像不是這樣的,那個湯……好像是隻有三個點,你這好像有好幾個點了!”小紋汐指著地上的純煬兩個字解釋道,認真的模樣教人生氣不是,不生氣也不是。


    他的名字……她居然給他讀成了燉湯,想當年,他的娘親,可是很認真的給他取了現在的這個名字,居然一下子就被人認錯。


    純煬哭笑不得,小臉上有著不合他年紀的成熟,然後他笑著衝小女孩解釋道:“這不是燉湯,叫純煬!”


    “純煬?”小紋汐苦著臉:“不是燉湯嗎?”


    “當然不是了!”純煬嚴肅的繼續解釋:“是純煬,純就是純潔的純,煬嘛……就是火易煬……”


    “火易……是什麽?”小紋汐不恥下問,一雙冰藍色的大眼睛睜的大大的。


    純煬第一次有了被考住的感覺,而且……對方還隻是一個不到三歲的小女孩,他的一世英明呀。


    如果被子風那些老家夥知道的話,一定會笑話他的。


    “反正你就知道,我的名字就純煬就行了!”純煬揮了揮手,簡易的解釋。


    小紋汐也不糾結,抑起小臉露同純真的笑容。


    “那你就是純煬哥哥了!”小女孩童稚的聲音帶著輕快的語調,似乎很開心的樣子。


    小紋汐才剛剛說完,純煬的肚子裏傳來了一陣咕嚕咕嚕的叫聲,在這個寂靜的夜晚顯得甚是響亮。


    純煬捂著肚子尷尬的看著四周。


    傍晚還沒來得及用晚膳就被人綁了去,現在已經是半夜時分,折騰了一晚上,當然肚子會餓了。


    小紋汐眼睛眨了眨盯著純煬的肚子,嗬嗬的笑了。


    “純煬哥哥,你餓了呢,我去給你找些吃的來,你在這裏等著我哦!”小紋汐眨動著清澈的大眼睛。


    “好,我在這裏等你。”純煬點頭。


    小紋汐剛走了兩步,又不放心的迴頭:“純煬哥哥,你一定要在這裏等著我哦,我拿了吃的東西就馬上迴來,如果還有壞人來的話,你就躲在剛剛的地方,知道了嗎?”


    擔心純煬的小紋汐,指著剛才兩個人躲過的地方囑咐純煬。


    純煬笑笑:“我知道了,我一定會在這裏等你的。”


    小紋汐的臉上漾開快樂的笑容:“我真的很快就會迴來的,一定要好好等我,不許走開哦,我們就這麽說定了!”


    說完,小紋汐一蹦一跳的跑開了。


    真是一個麻煩的小女孩。


    隻是一個普通的小女孩而已,而且還是一個邋遢喜歡流口水的小女孩,這樣的小女孩應當隻是一個路人而已。


    但是,純煬卻依約站在原來的地方,等著小女孩迴來。


    時間一點點的過去,純煬的肚子也咕嚕的越來越響,可是,小女孩卻還是沒有迴來,這讓純煬等的著急了。


    空氣中傳來了一陣什麽東西燒焦的味道,那衝鼻的味道令純煬皺起了小小的眉頭。


    這味道……好像是房屋屋頂稻草的味道,好像是哪家著火了。


    這麽大晚上的,怎麽會突然有地方失火?


    本來純煬想去看看怎麽迴事,可是,想到小紋汐在這個時候,可能會拿著東西跑過來,他剛走了兩步,又迴到了原點。


    又過了一刻鍾,純煬覺得不大對勁,如果小紋汐隻是拿吃的東西,應當會很快迴來,可是,他已經等了足足有將近半個時辰了,可是,小紋汐還是沒有迴來。


    著火,沒有迴來!


    這兩個詞語在純煬的腦中不斷來迴遊轉,純煬像是想到了什麽,小小的身體迅速的向火點的方向狂奔。


    而那個方向,也正是小紋汐離開的時候所去的方向。


    一路上,純煬沒命的狂奔。


    一棟破舊的房屋,在火中燃燒著,火焰吞噬了整座房屋,那光亮映得天空一片灼紅,依稀可見黑色的煙霧滾滾的湧向天空。


    在那房屋的旁邊已經聚集了不少圍觀之眾,在那些圍觀之從的身邊還放著水桶、盆等救火的用具。


    因為火勢太大,根本救不下,大家隻能哀聲站在旁邊看著火焰吞噬房屋。


    看著那房屋,純煬的心底裏還殘留著一絲希冀,他的小手抓住旁邊的一名百姓。


    “叔叔,這裏是誰的家呀?”


    “孩子,這麽晚了還在外麵,趕緊迴家去。”


    “叔叔,這是誰的家呀?這裏麵是發生什麽事了?”純煬固執的扯著一名中年男子的褲腿問。


    聽著純煬固執的聲音,又望著他眼中固執的眼神,中年男子便歎了口氣順口迴答:“這是老劉家,可惜了。”


    這家是姓劉!純煬鬆了口氣,小紋汐是姓葉,姓劉的話,那就不是小紋汐的家。


    他現在跑來這裏,說不定小紋汐已經跑迴了他們約定的地點。


    想到這裏,純煬拔腿便準備往迴跑。


    可是,那名中年男子突然又繼續開口:“這老劉也太過分了,隻因為他的繼女葉紋汐偷了家裏的食物,就把紋汐那丫頭打的哀嚎哭叫,後來不知


    道怎麽迴事,有酒壇碎落在地上的聲音,大概是因為火遇到了酒,才燒著了的吧,唉……這老劉不是個東西,可是那紋汐可是個好女孩,居然也沒逃出來!”


    葉紋汐!沒逃出來!


    那中年男子每說一句,都像是在純煬的身上狠狠的抽了一下。


    如果那個小紋汐不是為了他偷家裏的食物,就不會被打,如果小紋汐不是為了他偷家裏的食物,就不會因此葬身火海,以後還可以長大成人,嫁給好的男人。


    可是,因為他的肚子餓,就葬送了她的性命。


    他的眼前,似乎還浮現出小紋汐快樂的衝他揮手,要他乖乖站在原地,等她迴來的畫麵。


    他懊悔的自責不已。


    一隻手冷不叮的出現在他的身後,一下子捂住了他的嘴巴,然後又是一隻手伸了過來,摟住了他的腰,將他抱了起來。


    純煬睜大了眼睛。


    壞了,他剛剛因為太過激動,一下子失去了警覺。


    小小的身體一下子沒有了重心,被人舉了起來,難道是那些黑衣人找到他了嗎?


    不過片刻間,那個抱了他的人,就已經抱著他離開了原地。


    小純煬下意識的掙紮,剛掙紮了兩下,一道低沉溫和的嗓音落在耳邊。


    “純煬,是我!”


    這熟悉的嗓音,帶著幾分天生的傲氣,除了他家親生的爹之外,還能是誰?


    小純煬激動的迴頭,抱住了白九謄的頸項,身體還殘留著驚嚇後的顫抖。


    “爹爹,你終於來了。”小純煬激動的喊著。


    他縱使較同齡人成熟,可是,他總歸還隻是一個三歲半大的孩子而已。


    “對不起,純煬,爹爹來晚了!”白九謄溫柔的抱著懷裏的純煬,然後準備將純煬抱離原地。


    純煬的小手,突然抓緊了白九謄的肩膀:“爹爹,等一下!”


    “怎麽了?”白九謄不解的看著他。


    卻見純煬的視線往火海中望去,整個房子在這一瞬間,一下子塌陷了下去,變成了一片廢墟。


    小純煬的臉上露出少有的嚴肅和平靜。


    小純煬看著火海,淡淡的吐出三個字:“對不起!”


    “那裏有什麽嗎?”白九謄看出純煬臉上的異色。


    小純煬點點頭。


    “裏麵有一個很善良的小女孩,可是……”


    白九謄歎了口氣:“好了,不要去想了,你娘親還在家裏等你,我們現在迴去?”


    純煬疲憊的靠在白九謄的肩膀上:“爹爹,我很累。”


    “純煬乖,在爹爹的肩膀上趴一會,累了就先睡,等到家了,爹爹再喚你。”白九謄輕聲安撫著純煬。


    “好!”純煬乖巧的答應著。


    白九謄慈愛的看著懷裏乖巧的純煬,寬大的手掌,輕輕的撫摸著他的小腦袋,拉起身後的披風,將懷裏的純煬裹緊了一些,白色的身形,如輕雁般,一下子竄上了屋頂,不一會兒便消失在了夜色中。


    ※


    湖邊小築


    燈光照亮了房間,小純煬安靜的躺在床上,緊緊的闔上眼睛,看起來像是睡著了吧。


    迴到湖邊小築後,寧蔻為他洗了熱水澡,換上了幹淨的衣裳,他就嚷著困要睡覺。


    寧蔻坐在床邊,白九謄則站在寧蔻的身側。


    寧蔻柔軟的手掌,溫柔的撫摸著純煬的臉頰,心疼他略顯憔悴的臉。


    “今天的純煬真奇怪,幾乎沒怎麽說過話,明明餓了,把東西端到他的麵前也不吃,那些人太過分了,居然將純煬折磨成這樣!”寧蔻心疼的說著。


    白九謄溫柔的握著她的肩膀,眼中有著無名的怒火。


    “夏夏,你放心,他們膽敢這樣折磨純煬,我一定會讓他們付出代價。”


    床榻上的純煬突然背過身去,小手拉高被子,覆住自己小小的身體。


    另一邊白九謄和寧蔻


    兩人在那裏計劃著要怎麽懲罰惡人。


    而他的心卻始終不能平靜。


    他的心不能平靜,不是因為這一次被劫受到的驚嚇,而是那一抹漸漸消失的開心笑臉,還有那雙漂亮的冰藍色大眼睛。


    ——————————


    嘻嘻,留個伏筆撒,番外想寫純煬的故事,嘻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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