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城·某客棧


    白九謄自湖邊小築迴來後,直接迴到了客棧。


    客棧中,子風在房間內等著他迴來,已經等了很久。


    房門“吱呀”一聲打開,子風飛快的迴頭。


    “尊主,您終於迴來了!”子風迎了上來旄。


    白九謄琥珀色的眸子轉動了一下,淡淡的瞟他一眼:“我迴來之前,沒有什麽事情發生吧?”


    “沒有!”


    白九謄收迴目光,走到桌邊坐下崾。


    子風馬上倒了杯水,再把茶杯遞到白九謄麵前,白九謄則順手端起茶杯喝了一口。


    “尊主,不知您去了哪裏?”子風好奇的問了一句。


    “我去哪裏,還需要向你報告嗎?”白九謄的臉上明顯露出幾分慌張,刻意躲避著子風的目光。


    機靈的子風,憑借白九謄的反應,猜測著自己之前的猜測不假,立馬狗腿的追問:“尊主,您是不是看到夫人和小少爺了?”


    白九謄皺眉沒有迴答。


    “尊主,您這次見到夫人和小少爺,是不是合好了?”


    白九謄仍然沉默,麵無表情的臉上,瞳孔的顏色逐漸加深。


    未發現白九謄表情的子風繼續追問:“這下就太好了,尊主與夫人合好的話,以後……”


    “我沒有去見他們!”白九謄冷不叮的一句話,打斷了子風的臆想。


    “呃……您剛剛說,您沒有去見他們?”子風驚訝。


    “對!”


    子風狐疑的眯眼上下打量著白九謄:“您真的沒有去見他們?”


    “我說沒見就沒見!”白九謄突然惱了,黑沉著臉衝子風大聲斥責,聲音大的整棟客棧似乎都被之震顫。


    本來被自己的兒子罵作負心漢又被趕了出來,他的心情已經很差,偏偏……子風故意在他麵前戳他傷疤,讓他怎麽不惱?


    被白九謄這麽一衝,子風嚇得縮了縮脖子,不敢再多問。


    發怒的獅子最好不要惹,除非你不想要命了。


    不過,衝著白九謄發怒這件事,子風算是明白了。


    白九謄定是去見寧蔻母子了,但是,卻遭到了打擊,否則,他脾氣不會這樣。


    這三年內,即使遇到再大的事情,白九謄也沒有失控發怒過,這是唯一的一次。


    會令白九謄發怒,除了寧蔻那對母子,想來也無其他人,其他人也沒那個本事。


    機靈的子風,向來知進退,眼見著白九謄發怒,他也不敢再火上澆油,趕緊轉移了話題。


    “尊主,分壇內的事情若是無法解決,倒是可以考慮,將慶國的分壇移到他處!”子風提議。


    白九謄斜睨他一眼:“這件事,我自有分寸,挪動分壇,就要冒著白族秘密被人發現的危險,除非萬不得已,分壇……不能移動。”


    “這個屬下也知曉,移動分壇是萬不得已之時的下下之策,倘若夫人她不答應……”


    寧蔻的倔脾氣,那可是出了名的。


    最怕的是,如果被寧蔻知道是白九謄親自出馬,分壇那塊地,恐怕就更難拿迴來了。


    “我會想辦法的。”白九謄淡淡的迴答。


    “我是說如果,如果夫人不答應的話,那怎麽辦?”


    “我會說服她的。”


    “說服?”子風的眼珠子骨碌轉動,低頭小聲的自言自語道:“你要是能說服她的話,今天就不會灰溜溜的從人家那裏迴來了。”


    白九謄耳尖的聽到子風在咕噥,臉色倏變。


    “你剛剛說什麽?”


    被白九謄的冷眸一掃,子風隻感覺身邊一股強勁的西伯利亞冷風吹過,冷的他渾身瑟瑟發抖。


    子風結結巴巴的迴答:“沒……沒什麽。”


    “我說過,我沒有去看過她。”白九謄再一次大聲重複道。


    “是,屬下知道了,不過,尊主您好像不需要跟屬下解釋這些。”子風笑吟吟的說道。


    一再的解釋,隻會讓他的行為變得更加可疑。


    白九謄的話被子風這麽搶白,臉上一陣紅一陣白。


    “好了,我餓了,讓小二送份午膳上來!”


    “是!”


    轉身的瞬間,子風從鼻子裏哼了哼,再一次自言自語:“說什麽要親自來處理分壇的事情,分明就是假公濟私嘛。”


    “還不快去,一個人在那裏嘟噥什麽?”白九謄厲聲的斥責從身後傳來。


    “現在就去,現在就去。”


    子風脊背一涼,加快了腳步,一溜煙溜出了客房。


    等子風終於從自己的麵前離開,白九謄方才幽幽的吐出一聲歎息。


    看來是自己表現的太過明顯,才會被子風發現。


    假公濟私。


    的確,他確實是想因為分壇的這件事來見寧蔻,不僅是子風,恐怕白族很多人都知曉。


    隻不過,來了一迴事,見……又是另一迴事。


    ※


    傍晚時分,斜陽的餘暉灑在湖邊小築中,美麗的晚霞,穿過窗戶,落在二樓臥室寧蔻的臉上,也鋪進了滿室的金黃。


    寧蔻長長的睫毛輕顫了顫,正緩緩醒來,剛醒來便感覺渾身虛軟無力。


    看了看四周的環境,發現這裏是自己的房間,她的心裏不禁納悶。


    仔細的迴想了一下,方才恍然大悟。


    在與小純煬下棋中,她的意識越來越混亂,最後昏了過去,瞧著現在的天色,已經是傍晚了,她……昏了一個下午?


    她起身出了臥室,剛剛出了臥室,便看到朱砂端了個托盤剛剛轉過了樓梯的拐角。


    “郡主,您醒啦!”朱砂驚喜的衝寧蔻喊著。


    揉了揉酸澀發漲的額頭。


    “我睡了一個下午?”


    “是呀!”朱砂端著茶壺,先把茶壺放進房間內,再出門來,扶著寧蔻將她拖了迴去:“郡主,您剛剛醒來,還是先在房間裏休息,大夫說了,您現在的身體需要好好的休息一段時間。”


    寧蔻翻了個白眼:“這大夫也太大驚小怪了,我隻是因為昨天晚上沒休息,一時暈倒而已,哪有那麽嚴重?”


    朱砂立馬板起了臉。


    “郡主,您可不是隻昨天晚上沒休息這麽簡單,奴婢可是為了您的身體著想。”


    “放心,我沒事,對了,今天的報表已經送來了吧?”寧蔻剛說完便起身。


    朱砂一臉無耐的跟在寧蔻身後,她真是一點兒也不得閑,剛剛醒來就想著雲氏連鎖的報表。


    到了樓下,阿丙、伊心和他們之間的兒子高陽陪著小純煬正在柳樹下玩耍,遠遠的看到寧蔻下了樓,小純煬立馬轉了方向,往寧蔻的方向奔來。


    “娘親,娘親~~”純煬格外熱情的撲進寧蔻的懷裏。


    寧蔻吃力的抱起純煬。


    “娘親,我好想你,你總算醒了。”純煬心疼的捧著寧蔻的臉親了一下。


    “對不起,讓我的小寶貝擔心了。”寧蔻溫柔的揉了揉小純煬的發。


    “小少爺,郡主才剛剛醒,現在身體還虛弱著,快下來吧!”


    朱砂緊張的把純煬從寧蔻的身上抱下來。


    “對哦!”純煬乖乖的任由朱砂抱了下來。


    “我哪有那麽虛弱。”寧蔻無耐的歎了口氣,朱砂這一喊,讓寧蔻一下子淪為弱不經風的小女人。


    “大夫說過的,您要好好休息。”朱砂堅定的說著。


    扶了扶額,這朱砂是沒完了。


    “今天的報表有沒有送過來?”寧蔻的臉突然轉了個方向,向屋頂躺著的明日望去。


    “迴小小姐,沒有!”明日迴答的又快又幹脆。


    寧蔻皺眉。


    “奇怪了,按照往常的時間,早就已經該送過來了的。”今兒個這送報表的人偷懶了?


    彩雀自樹梢飛下,落在寧蔻的肩上,嘰嘰喳喳的說出真相:“主人主人,我知道。”


    寧蔻轉頭,眯眼盯著彩雀。


    “你知道什麽?”


    聽著寧蔻的話,朱砂手快的一把抓住彩雀,一隻手抓住它的身體,一隻手捏住了彩雀的鳥嘴,可憐的彩雀撲騰著翅膀,一下子無法動彈,鳥嘴裏隻能發出“嗚嗚”的聲音。


    精明的寧蔻,單單看著這些跡象,便知曉之前一定發生了些什麽,一雙美眸驟然眯緊,死死的盯住朱砂。


    後者被寧蔻犀利的眼盯住,心中有鬼的朱砂,幹笑了兩聲,一步步後退。


    “郡主,奴婢剛想到,該用晚膳了,您剛剛醒來,一定餓了,奴婢去準備晚膳!”


    “把麻雀放了!”寧蔻黑著臉命令。


    “那……那個……”


    聽到麻雀兩個字便炸毛的彩雀,它的嘴巴用力掙脫開了朱砂的手指,再狠狠的啄了一下朱砂的手背,疼的朱砂條件反射的鬆開了彩雀。


    “我是鳳凰,是鳳凰!”炸毛的彩雀在空中衝寧蔻辯駁。


    壞了!


    朱砂心裏叫著不好,手伸出了打算將彩雀再抓迴來,手才剛剛伸了出去,兩道銳利如利刃般的視線陡然掃了過來,朱砂囁嚅著唇:“我的手好酸!”


    嘴裏念叨著,她又不爭氣的把手縮了迴去。


    “說吧,到底怎麽迴事?”寧蔻雙手環胸,一邊問著彩雀,一雙犀利的眸一邊掃視著四周的人。


    連著伊心、阿丙和明日三個人,同朱砂一起低下了頭去。


    “報表是送來了,不過他們三個把報表又退了迴去,說讓明天再送過來。”彩雀如實迴答。


    旁邊的四個人不明白彩雀說的什麽,不過,打量到寧蔻越來越黑的臉,很顯然寧蔻是知道了什麽。


    罪魁禍首阿丙站了出來。


    “郡主,這件事是屬下的主意,要罰,就罰我吧!”


    “郡主,奴婢也是這個意思,是奴婢跟阿丙一起想出的主意,要罰,就連著我一起罰吧!”伊心同阿丙夫妻同心的並站作一排。


    屋頂的明日躍了下來,一副大義凜然的表情站在阿丙身側。


    “小小姐,屬下也有錯!”


    朱砂馬上也站了過來:“郡主,奴婢也參與了,要罰也連我一起。”


    齊溜溜的一排四人,站在那裏等著寧蔻的處罰。


    寧蔻的臉黑了一片。


    “你們的心還挺齊的,以為我真的不會罰你們嗎?”寧蔻生氣的怒斥。


    “郡主,我們是擔心您的身體,大夫已經說了,您現在不能勞累。”伊心小聲的解釋。


    “是呀是呀!”其他人一起附和。


    僅僅兩歲的高陽,毫無畏懼的走到寧蔻身邊,兩隻小小的手臂,抱緊了寧蔻的一條腿,仰著小腦袋,天真的眨了眨眼。


    “姨姨生氣了嗎?”稚嫩的嗓音,柔柔的語調,能一下子將人的火氣撫平。


    小純煬站在旁邊好心的提醒他:“不僅生氣了,而且火冒三丈。”


    “哎呀,疼!”純煬捧著自己的後腦勺,衝寧蔻可憐兮兮的嘟著嘴巴:“娘親,你也太狠了,我是你的親生兒子,你居然下這麽狠的手。”


    寧蔻從鼻子裏哼了一聲:“你要不是我的親生兒子,我現在就已經將你扔進湖裏了。”


    說完,寧蔻俯身,溫柔的與高陽平視,微笑的摸摸他的小臉。


    “姨姨沒有生氣!”


    “那太好了,陽陽請你吃糖,娘說吃糖的話,就不會生氣了。”高陽天真的將一塊麥芽糖遞給寧蔻。


    寧蔻笑了笑,接過麥芽糖:“好,姨姨接了你的糖,迴你爹娘身邊去吧。”


    “好!”


    高陽笑的時候露出兩排潔白的牙齒,蹦蹦跳跳又迴到了伊心和阿丙身邊。


    “算你們走運,今天看在陽陽的份上,我不跟你們計較了,若是下次再犯,我饒不過你們。”寧蔻板著臉衝眾人斥責道。


    話是這樣說,其實她是為了給自己找台階下,所有人都犯了錯,她總不可能罰了所有人吧?


    眾人喜上眉梢,異口同聲的答:“謝謝郡主!”“謝謝小小姐!”


    寧蔻的身體尚還很虛弱,她依著眾人的意今天暫且休息,坐在柳蔭下的石凳上,小純煬坐在她的旁邊。


    “娘親,問你一個問題好不好?”純煬靈動的眼睛眨了眨,搖了搖寧蔻的手臂。


    “什麽問題?”寧蔻斜睨他一眼。


    “如果爹爹迴來了的話,你打算怎麽辦?”純煬笑著拋出炸彈。


    純煬的話一出口,在場的所有人均是臉色倏變。


    “小少爺,小陽想到花園裏玩,不如你陪他去吧!”伊心捏了把冷汗,急忙想把他支開。


    剛剛的那話,可是禁詞,這三年來,沒有人敢在寧蔻的麵前提起,隻怕勾起她的傷心事。


    “我不要去,我要跟娘親在一起。”小純煬的雙手緊緊的抱著寧蔻不撒手。


    “不用了,伊心!”寧蔻笑了笑,迴抱住純煬:“這個問題,我迴避了三年,我現在就清清楚楚的迴答這個問題。”


    “郡主~~”伊心失聲喚著。


    “純煬,我跟你爹爹是不可能再在一起的了,如果你想念你爹爹的話,我可以告訴你,他就是如今的白族尊主白九謄。”寧蔻溫柔的拍了拍純煬的臉蛋:“如果你想跟他在一起,可以去找他,娘親不會攔著你的。”


    相反的,如果純煬去找了白九謄,那麽,他將無法再迴到她身邊。


    “才沒有呢,我的心裏隻有娘親一個,要是爹爹來了,我就將他打跑。”小純煬一副認真的表情說道。


    在今天中午,他才執行過的。


    寧蔻的心裏因純煬的話一暖。


    “真是娘親的好孩子,有你的這句話,娘親不管做什麽,都心甘情願。”寧蔻低頭在純煬的額頭上輕輕的親了一下。


    “我會一直陪在娘親身邊的。”純煬發誓般的抱緊寧蔻。


    寧蔻的雙手亦將純煬摟的更緊,心中甚是感動。


    ※


    晚膳過後,寧蔻迴到自己的臥室內,屋內明亮的燭火,照映著她情緒低沉的臉。


    一晚上她都沒有食欲,隻因純煬突然說的那句:如果爹爹迴來了的話,你打算怎麽辦。


    她是真的很恨他,恨他拋棄她,恨他害死了他們之間的孩子。


    可是……


    她默默的走到床邊,從床頭櫃的下方,摸了一個木盒子出來。


    透過明亮的燈光,依稀可見那盒子上的斑駁刀痕。


    打開木盒的蓋子,一遝早已發黃的信紙露了出來。


    她的手指輕輕的覆在第一張上麵,手指輕顫著,打算將紙翻開,猶豫了三秒鍾之後,她的手從紙上離開,默默的又將木盒的蓋子重新蓋上。


    她恨他,她恨他!不該再看他留下的東西。


    想到最後一麵他將匕首插在她心髒前時的表情,她的心中一涼,忙把木盒又塞迴了原處。


    她是絕對不會再動搖的。


    彩雀不知何時飛了進來,正站在她的床頭,冷不叮的抬頭看到彩雀,寧蔻被它嚇了一跳。


    “你什麽時候進來的?”


    彩雀用爪子撓了撓羽毛。


    “就是你剛剛把木盒子拿出來的時候。”


    “……”


    “主人,其實你的心裏一直還想著姑爺的對吧?既然想的話,就去白族找他嘛,到時候你們就可以……”彩雀的話還沒有說完,就被寧蔻拎起了一條鳥腿:“主人,你要幹什麽?”


    寧蔻拎起彩雀,麵無表情的走到後窗,然後把彩雀往湖裏扔去。


    彩雀的身體呈拋物線優美的往湖中落去,距離湖麵隻有一寸時,彩雀才展翅飛了起來,心有餘悸的叫著:“太險了太險了。”


    “啪”的一聲,寧蔻後窗的窗子被關上,彩雀想飛進去進,被關上的窗子撞個正著。


    伴隨著悶哼一聲,然後就是物體落入湖水中的“撲通”聲,湖麵濺起了一片浪花。


    ※


    第二天早晨,寧蔻不顧眾人的勸阻,由明日駕著馬車,帶著她趕往了華城。


    她……是閑不住的。


    剛到雲氏連鎖名下一家錢莊的門前,副總管迎了上來。


    “夫人!”


    明日扶了寧蔻下馬車。


    “昨天發生什麽事了嗎?”寧蔻淡淡的問了一句。


    “夫人,一切正常,不過……”副總管淡定的突然聲音拐了一下。


    “不過?”寧蔻挑眉。


    “有一名外地的老板,想與雲氏連鎖買進大量珠寶,但是……”


    珠寶類的訂單,基本都是由寧蔻親自負責的。


    “買家的底細查得怎樣,可靠嗎?”


    “已經查過了,並無不妥之處。”


    “現在人在哪裏?”


    “就在前麵不遠的一家茶樓,夫人請隨我來。”


    副總管心中竊喜著,然後慌忙在前麵帶路,寧蔻毫無疑心的跟在他身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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