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卷 第35章


    顧程盯了她半晌兒,伸出一指點在他的心口:“果真不是跟爺使心眼,還計量著要贖身出去呢,爺這心裏不落實,不如你在這裏跟爺賭個誓?”


    徐苒雖不信這些,卻也不想賭咒發誓,沒得平白咒自己,再說便是賭誓也都是假的,她自然還要贖身出去的,難不成真給這廝當小老婆,她才不幹。


    聽了顧程的話,往他懷裏蹭了蹭道:“未曾賭過什麽誓,卻做不來這些。”想撒嬌耍賴的混過去了事,不想顧程臉色卻沉了下來,推開她道:“不會無妨,爺教你賭,你且下去跪下。”


    徐苒瞄著他的臉色,知道今兒無論如何混不過不去,隻得下地,跪在床下的踏板上,顧程瞧著她道:“你跟著我念,黃天在上,小女子徐大姐兒在下。”


    徐苒見躲不過,想著反正是徐大姐兒賭的誓,跟她徐苒沒什麽關係,就算真有報應也報應不到她身上,便也痛快的跟他念道:“黃天在上,小女子徐大姐兒在下。”顧程續道:“此一生都是顧家人,再不思贖身出去,若欺心違誓,教我……”說著瞥了大姐兒兩眼,一咬牙道:“教我不得好死。”


    顧程心裏知道雖大姐兒這會兒迴轉過來依順著他,那心裏不定還存著心思呢,故此,剛一賭誓的時候,尚且有些猶豫,也怕真果報到她身上,卻又想,隻她按下心思跟著自己,又怎會有什麽果報,便說了出來,本想著這丫頭定然有些怕的,不想她卻比自己痛快許多。


    小嘴兒利落的跟著道:“此一生都是顧家人,再不想贖身出去,若欺心違誓,教我不得好死。”


    顧程聽她說出如此毒辣的誓言,頓時去了疑心,伸手把她從地上抱起來摟進懷裏,柔著聲兒道:“隻你跟著爺,便是千般萬般好的,莫再氣爺的才是,你可知,剛頭你那些話句句刺著爺的心呢。”說著,手滑下卻去探向她兩腿之間,被徐苒忙去攔住。


    顧程卻低頭哄她道:“剛頭爺氣上來沒個輕重,傷了哪裏,雖塗了藥,也不知這會兒可好些了,待爺瞧瞧。”


    徐苒臉大紅,心話兒,這老色胚真不要臉,她能劈著腿兒讓他瞧哪裏嗎,愈發把腿兒夾緊,不讓他瞧,顧程見她雙頰染上紅暈,一張粉麵上隻紅白兩色,卻更顯得嬌豔可人,未免哄動春心,哪裏肯就此罷休,湊到她耳朵邊上輕道:“屋裏隻你我二人,你這身子還有哪處,爺不曾瞧過的,都不知受用多多少迴了,還這般害臊做什麽,我應你,隻瞧一眼……”


    信他才見鬼,被他纏磨了半日,徐苒隻是不依,過了會子纏磨的急了,徐苒小鼻子一皺,眸光裏泛起淚光,眼瞅就要掉淚下來,把個顧程心疼的,忙道:“好,好,不瞧就不瞧。”說著,隻怕她不信,把那解開的衫兒都重新係了,忽見大姐兒嘴巴一憋道:“端陽節都要過了,卻連個粽子都沒吃上。”


    顧程不禁笑了出來,瞧了眼帳外的沙漏道:“這會兒還早,才剛起更,端陽節還未過去呢,正巧你晚上飯也還沒吃,爺陪你吃些再睡也可。”說著揚聲吩咐外頭去灶下備辦了飯菜,端進來。


    顧程讓打起床帳,放了炕桌,擺在榻上,披了衣裳跟大姐兒並肩貼股的坐在一處裏吃飯,李婆子先頭聽見裏頭又吵又鬧的動靜,那心都提到嗓子眼了,卻也無法兒可想,這會兒忽地一轉眼又過去了,才鬆了口氣。


    菜擺上,想著白日裏,兩人也沒得好好過節,便把那雄黃酒又篩了一壺,熱好了拿將進來,顧程自己斟滿一盞,徐苒忙道:“你自己吃,我可不吃。”那小腦袋搖晃的跟撥楞鼓一般。


    顧程思及她白日隻吃了一盞,便醉的不省人事了,不禁吃吃笑起來道:“這雄黃酒,本有些勁兒道,又熱過來,你身子弱,吃的急了,自然要醉的,需的小口小口的吃,待酒勁在嘴裏慢慢散了,在吃下去便無妨了,你且吃一小口試試。”說著,把酒遞在她唇邊上。


    徐苒抬眼看了看他,按他說的,抿了一小口,慢慢吃下,果覺一陣酒香迴過來,倒不似白日吃的那樣熱辣辣的難受,即便如此,也隻吃了兩小口,便再不碰了,隻剝開桌上一個小竹藍裏的肉粽,吃將起來。


    吃了一個,再要伸手拿第二個,卻被顧程抓住了手腕拽了迴來:“爺先頭白囑咐你了,這東西性粘,不好克化,如今又這般時候,吃一個應應景也便是了,再吃可要鬧肚子疼的。”


    說到這裏,怕大姐兒跟他耍賴,又道:“過了明兒爺就要去了,你若病了,你舅舅家可去不成了。”


    徐苒一聽,自己到縮迴手來,卻想起一事來,道:“外頭那兩個大箱子裏都是你要送的禮,卻是什麽好東西,我都沒見著呢,就貼上封條了。”


    顧程笑著點點她的唇:“小財迷,哪裏可是爺的前程呢,是咱們當鋪裏這些日子收上來的稀罕物件,一總裝了這兩箱子,你哪裏知道,京城裏的人眼界都高呢,尋常物件過不去,便是這些也不見得能入眼呢。”


    徐苒卻撇撇嘴道:“便是京城的官兒眼界比天高,有一樣東西,他們也都是打心眼裏喜歡的。”


    顧程挑眉笑問:“什麽東西?”


    徐苒道:“銀子,自古當官的,哪個不是盼著兩件事,不是升官就是發財,有了官兒才有財,有了財,才能去疏通著升官,便是麵上多清高的官兒,骨子裏最稀罕的還是銀子,你送那些東西,京城裏隨處可見,誰稀罕,依著我,倒不如直接送兩箱子金銀過去,更切實。”


    顧程聽了嗤一聲笑了起來,扳著她的小臉親了幾口:“真真爺的大姐兒,倒生了一副玻璃心肝,怎就如此伶俐,虧了是個丫頭,若是個小子,不得把多少人都算計了進去。”


    徐苒暗道,算計了多少人也不做數,須得把你這個老色胚算計了才算完。


    兩人說笑一陣,便已交三更,折騰了半宿,也乏困起來,使人撤下桌子,重新整理床褥,熄燈睡下。


    次日起來梳洗收拾停當,便已近了晌午,顧程讓灶上置辦下酒菜兒,使旺兒去喚了陳大郎來,讓到炕上坐了,大姐兒在一旁執壺。


    吃過了三巡酒,顧程見大姐兒眼巴巴瞅著自己的樣兒,不禁暗歎一口氣,道:“大姐兒昨兒跟爺道,隻你一個親娘舅,卻連舅母表弟都未見過麵兒,心裏頭落不下呢,想著跟你家去住上幾日,府裏原沒這樣的規矩,卻趕巧爺明兒去京裏,不好帶了她去,把她留在家裏,又恐她一個人待著無趣,便應她這一迴,這裏問你,可有閑屋子留她?”


    陳大郎聽了,先是一愣繼而大喜,外甥女在顧府裏,雖說他也可常來探望,畢竟不如家中,況若能家去住幾日,也能盡盡心,忙一疊聲道:“有,有,家裏雖不多富裕,去年也新翻了院子,西邊一間閑著,前次迴去,慮著你若出去也要有個妥帖的住處,便讓你舅母收拾了出來。”


    顧程聽了,臉色略有些沉,徐苒忙道:“有屋子住就行,一家子親的己的,我還挑不成。”


    顧程瞥了她一眼道:“這會兒你卻不挑了,怎在爺身邊,成日嫌這兒,嫌哪兒的。”


    徐苒知道這廝小心眼兒,記著前頭的事兒呢,也不駁他,隻嘻嘻一笑道:“哪有哪有……”


    顧程深深看著她道:“你說沒有便沒有,爺由著你,隻需記得你自己說過的話才好。”


    徐苒不禁白了他一眼,心話兒一句話翻來覆去要說多少遍,絮叨死人了,心裏卻知,指望她這個傻實在的大舅,贖身是沒戲了,隻能慢慢再尋機會。


    吃了飯,顧程讓旺兒引著大舅去城中各處酒肆去走一趟,順便把他帶來的酒捎上,那些掌櫃的瞧著顧員外的麵子,哪有不買賬的,再說,這陳大郎的酒造的的確不差,價也不高,何樂不為,都跟他定了,有的還先下了定錢,把個陳大郎歡喜的,手腳都沒個落處。


    旺兒暗道,爺對這大姐兒可是越發上心了,連帶著對這陳大郎也另眼相看起來,比著二娘三娘那頭的娘家親戚可熱乎多了,這會兒大姐兒才是個丫頭呢,趕明兒納進府來,還不知怎樣看重呢。


    想起以往那個畏畏縮縮,逢人便低頭,誰都能欺負的大姐兒,誰嫩想到有今兒這番造化,可見人的命也難料,不到最後不知好壞的,這會兒別瞧著倒黴,說不準啥時候就時來運轉了,不過也有倒黴走背字的,這不前頭就一位。


    說來也是冤家路窄,旺兒跟陳大郎剛從鴻賓樓裏出來,剛拐個彎,迎頭便瞧見徐老頭後麵娶進來那個婆娘,正恰好從藥鋪子出來,手裏提著幾包藥,身上的衫裙都舊的不成樣子了。


    旺兒略聽見說,徐老頭那個棺材鋪子買賣越發不好,趕上他那個小子徐長生又不是個省心的,也不知得了怎麽樣的病,竟把藥當成飯吃了,便是這麽著這都大半年了也不見個好,日子越發有些過不得。


    那婦人不大認得陳大郎卻瞄見了旺兒,忙搶著幾步上前答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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