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圍的人聽到聲響,都抬起頭,看到有一個人直直地從樹上掉了下來,眾人都大驚失色。


    這時,趙元佐聽到一個人大聲慘叫一聲,卻不是李無垠的叫聲,尋著聲音看去,大吃一驚!李無垠從樹上掉下去,恰好掉到了一個人身上,而此人,真是為父皇醫治過腿傷的江湖郎中侯莫成利用!


    趙元佐急忙下了樹,忙去看李無垠。李無垠睜著一雙迷茫的眼睛望著她,似乎不知發生了什麽事。


    “無垠,你有哪有傷到了?哪裏有疼嗎?”趙元佐焦急地問道。


    李無垠看向他,茫然地搖搖頭。


    “廢話,你當然是不疼了,可是生生把我壓壞了!”李無垠身下的侯莫成利用氣急敗壞地喊道。


    他怒氣衝天,今日是汴京城一年一度的“大評花”,他在西蜀之時,早已聽說汴京城中的青樓賽美是多麽吸引人!今日本來想好好觀看一番,但皇上的腿疾又犯了,一大早上就被召進宮中,現在才脫出身來,趕來花台,但“大評花”已到了尾聲。本來就窩了一肚子火,誰成想到剛剛站在樹下,樹上便掉下來一個人,不偏不倚,恰恰掉到了自己身上!


    趙元佐也不理會侯莫成利用,小心翼翼地扶起了李無垠,輕聲問道:“無垠,疼嗎?”


    李無垠正想說話時,“哎呦”一聲叫了出來,她一臉痛苦,跪了下去。


    “怎麽了,讓我看看!”趙元佐著急地問道,也顧不了許多,就要去查看她的腿。


    李無垠忙護住袍子,紅了臉,說道:“我並無大礙。”


    趙元佐看著周圍眾人,知是李無垠避嫌,於是說道:“你現在不能行路,我先背你去藥堂包紮傷口。”


    李無垠看了一下自己的腿,知靠自己是走不了,於是輕輕點了點頭。


    趙元佐背起李無垠,正要離開的時候,侯莫成利用怒道:“這就想走人?白白砸了我,什麽事情都沒有了嗎?”


    趙元佐迴過頭,冷笑道:“侯莫成大人,實在對不住了,她在掉下來之前,實是應該查看一下下麵是否有人!”


    眾人哄堂大笑。


    侯莫成利用驚奇地抬下頭,他剛剛到了汴京,除了引薦他入宮的左衛將軍陳從信之外,還沒有相識之人。他爬起來時,大吃一驚,又急忙跪下,給趙元佐行了一禮,道:“小人不知是衛王殿下,請恕小人胡言亂語之過!”


    趙元佐哼了一聲,想要離開之時,迎麵站來一個人,李無垠首先驚叫出聲。


    趙元佐抬起頭時,也大驚失色。


    “父,父王!”李無垠麵色慘白,低低喊了一聲。


    趙廷美陰沉著臉,看著趙廷美和李無垠,吩咐身邊的人,道:“你們送衛王殿下和無垠郡主迴去,小心看護。”


    周圍人都吃驚地看著元佐和無垠,原來眼前的兩位公子,一位就是背了白絳雪的衛王殿下,而另一位就是亡國君主李煜的遺女李無垠!


    趙廷美和李無垠也不敢多言,由小廝護衛著,走出了人群。


    李無垠一路上愁眉苦臉,元佐安慰道:“別擔心,自小皇叔便很疼我,他不會告訴父皇的。”


    無垠擔憂地說道:“父王不會說,但剛剛很多人看在眼裏,早晚會傳到皇上的耳邊。何況我如今受了傷,王府裏一堆姨娘,一定會打聽的。”


    元佐笑道:“原是無垠害怕了!”


    李無垠辯駁道:“誰害怕了,我這個‘兩朝公主’自小有怕過什麽嗎?”說著,無垠仰起頭。


    元佐也故意仰起頭,學者她的語調道:“就是,‘兩朝公主’什麽時候怕過!”


    李無垠羞紅了臉,氣道:“元佐哥哥又在戲弄無垠了,我並非害怕,隻是擔心元佐哥哥你,自小丫鬟婆子都不讓我去找你,怕為你招來閑言碎語,這次如果讓別人知道你不僅去看“大評花”,還帶了喬裝成公子的我,那流言不知會有多少!”


    元佐一臉不屑地說:“這與我何幹,他們想說便說罷了!”


    “我雖然不理世事,但近來的風言風語滿天飛,不得不聽了一些。現如今你與皇上越來越疏遠,二殿下元佑便正在鑽這個空子,時時都在討皇上歡心。元佐哥哥,你要當心你的皇儲之位不保啊!”李無垠一臉擔憂。


    元佐哈哈大笑道:“兒子討父皇歡心,人之常情,何況什麽皇儲之位,我根本沒有放在心裏!二弟想做未來的皇上,便去做,我亦樂得逍遙!”


    李無垠忙捂了元佐的嘴巴,四處看了看,低聲說道:“你不要命了罷!皇上是誰想做便做的了的?以後萬不可再說這樣的話了。”


    元佐看著無垠,眼中的歡樂霎時被哀傷所代替,他垂下了眼睛,喃喃地說道:“無垠,我始終忘記不了母妃活著的時候,她宮殿中的冷清,還有她臨終之前,扔在牆上的那一盒胭脂膏子如她流出的鮮血一般紅!我也無法忘記德昭死時的羞辱無奈,更沒有辦法忘記德芳死時榻前的那一捧夜蘭香!“


    李無垠呆呆地看著元佐,不知該說些什麽。


    “無垠,那個皇位上麵滿是鮮血,你想看到元佐哥哥坐上那個沾滿鮮血的位子嗎?”元佐盯著她的雙眼問道。


    李無垠抬頭望天,忽然想起少年時候,他們站在宮牆之下,癡癡地凝望著頭頂上一方四角的天空。“我們的世界,此生隻能有那麽大了!”無垠綻放了一個淒楚的笑容。


    元佐歎口氣,默默前行。一路上靜悄悄的,再沒有說話。


    無垠先迴了王府,被妥善安置好,元佐看到一切妥帖之後,才迴了王宮。


    尚未走近廣福殿,元佐便看到小逸子站在門口,焦急地朝他的這個方向張望著。當他看到元佐時,遠遠地跳著揮手,跑過來。


    “我的爺,您怎麽走了這麽久,萬歲爺遣人過來了好幾迴,聽說箭傷又有些不好!您快去看看罷!


    元佐聽此,匆忙朝皇上的寢宮奔去。


    “殿下,殿下,您好歹換一件衣裳,這樣去了不是徒惹皇上生氣嗎?”小逸子在後麵大聲喊道。


    “我知道!”元佐邊走邊脫掉了外麵的便衣,露出了裏麵閃耀的宮裝。


    小逸子長籲了一口氣,放心下來,幸好他這個爺早有準備。


    元佐一路疾走,到達皇上寢殿的時候,已是滿頭大汗。


    殿中人並不多,幾個太監丫鬟靜立在兩側,李皇後沒有在場,妃嬪皇子們也沒見到,隻有二殿下元佑跪在皇上榻外,雙目垂淚。


    皇上微閉著雙目,看樣子是睡著了。當元佐進來時,皇上被響動驚醒。他微眯著雙眼,顯示看到了跪在地上的元佑,有點驚奇,說道:“怎麽,你還沒有迴去休息嗎?”


    元佑點點頭,迴稟:“孩兒擔心父皇,所以就在旁看著父皇醒來。”


    皇上聽此,大為感動,歎道:“真是孝順的孩兒!”說罷,抬眼望去,看到元佐站在那裏。


    “元佐,你去哪裏了?”


    “去皇叔的府上了。”元佐低著頭答道。


    “去了一整日嗎?”皇上悶聲問道。


    “是的。”


    大殿之中死一般的寂靜。


    “你還不說實話嗎?”這時,皇上忽然厲聲說道:“非得朕說出來,你是去看那些青樓妓子的賽美了嗎!”


    元佐沉默不語。


    “你難道要學你那個皇叔嗎,堂堂大宋皇子,整日廝混青樓妓子之間,像什麽話!你成心想要和我作對嗎?是不是非得要我處置你!”


    太監丫鬟們紛紛下跪,哭喪道:“皇上息怒!”


    陳王元佑也伏倒在地,泣道:“求父皇饒過皇兄!”


    “兒臣怎敢和父皇作對,父皇是九五之尊,處置兒臣堪比捏死一隻螞蟻般容易!”元佐麵無表情地說道,他眼前浮現出秦王那一具蒼白青紫的身體,他忽然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害怕,他並不是害怕死,而是害怕他的父皇!


    “你,你滾出去!”皇上的發怒聲伴隨著一陣急促的咳嗽。


    元佐頭也不迴地衝出了殿外。


    元佑急忙跪向榻前,哭道:“父皇再生氣也要保重自己!”說罷,親自服侍。嘴角,露出了一絲不易覺察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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