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天蜜裏調油的生活,在這忙碌中便顯得彌足珍貴。


    薛圖在兩人大婚之後的第三天到了桐州。


    作為軍隊的先鋒,作為薛圖的後輩子侄,亦或是作為薛圖的少爺,無論哪個,於公於私,於情於理,陳煜都應該接應。


    薛圖在行軍中早已收到陳煜的消息,這會兒剛來就埋怨上了。


    “好啊,陳煜,你小子動作倒快!本將軍不過是晚到了幾天,便錯過了你小子的喜酒!”


    薛圖說著便在陳煜肩上拍了一巴掌。


    “誒~~~,老薛,這就是你的不是了。那酒什麽時候喝都不遲,吉時晚了就不行了。再說,這不是為了節省時間嗎?正說明陳煜心裏有你,有軍隊。”


    卻是楊弘文將話接過去,給陳煜解了圍。


    “嗬~~~,行啊!老小子,好些日子不見,你這嘴皮子越發利索了哈!”


    這話說得在理,薛圖自然也是明白得很,剛剛也不過是一句玩笑話。


    “將軍,事不宜遲,到底咱們在桐州還駐不駐腳兒,還望將軍早作打算。”


    章飛白卻是不願再插科打諢下去,桐州跟瀘州雖是近鄰,但也有三百餘裏的路程。


    多年行軍,章飛白早已習慣,如今到瀘州安身,才是章飛白最為牽掛的。


    當初桐州形勢嚴峻,處處都是敵人的爪牙,然一望無際的肥沃土地還是給桐州帶來了無限的希望。


    雖然百姓年年受盡盤剝,但是如今政權已然被握在楊弘文的手上,加上皇上已經給桐州減免了七成的稅收,桐州富於起來指日可待。


    瀘州縱無爪牙勢力,然因地處偏僻,無論是皇上還是左相夏侯年,都鞭長莫及。


    再加上瀘州土地不肥,人們多以水產為生,更加不受重視。


    無論何時,都講究‘以農為本’,怕是新皇能開辟海路也不是為了發展瀘州經濟,而是為了到時可有一支犀利的軍隊,由瀘州南下或北上都可作為一支奇兵,俯瞰南北。


    然而軍隊數量龐大,且不在編製之列,國庫空虛,更無暇顧及他們這一支天生天養的軍隊了。


    本來這支軍隊全靠皇上的私人金庫給養,後跟楊弘文達成協定,可取桐州財政作為一部分給養之資,那土地在其列。


    而如今皇上的一紙密函卻將原本的計劃打亂,桐州的種種計劃已然成為泡影。


    瀘洲沒有爪牙橫行,卻有本土官吏作祟,照皇上的意思,是用桐州郡府的名義將瀘州接管。


    朝中縱然有所關注,然瀘州本就是一本爛賬,說不得還把此事當做玩笑。


    他們沒有算到的是,桐州的軍隊已經與以往不同,而那瀘州的作亂之人,也已由君十三的沁芳樓刺殺得差不多了。


    如今瀘州之地,不法之徒已是人人自危,民眾無不沾沾自喜,還未有過良民死於沁芳樓的屠刀之下,這點讓章飛白尤為欣慰。


    瀘州的狀況到底如何,到底靠什麽來養活這不到兩萬的軍隊,才是章飛白最為顧慮的。


    土豆已經提前運了來,留作桐州冬日的種薯下發於民,自是不能再輕易亂動。


    如今軍中所剩不過隻有三個月的糧食。


    桐州剛剛有所緩和,章飛白已和薛圖商量過,也不想跟楊弘文多加為難。


    是以章飛白有此問,楊弘文心裏也是鬆了口氣。


    摸摸懷裏的銀票,楊弘文也有了些底氣。


    “知道了。陳煜,咱們今兒就要出發了,時間不等人。大軍行進,多做停留便會軍心渙散。就不多留了,你這會兒就迴去收拾吧,聽說丁當也要來,甚好。咱們軍中不留女人,但丁當是軍中豪傑,便說是軍師也不過分。如今咱們隻聽命於皇上,皇上又給了軍中莫大的自主權。如今我便破個例,將丁當聘為軍中的女賬房。”


    薛圖說得絲毫也不勉強,顯然是早有打算。


    “女賬房?哈哈,軍中什麽時候多了這個職務?”


    楊弘文不客氣得大笑出聲。


    “你這老小子,活了這一大把年紀了,竟然不知道要事急從權。如今軍中軍費緊張,確實需要丁當這個行家裏手兒。連皇上都已經批準這大軍去開辟還是商道,那將丁當聘為女賬房又有何不可?肥水不流外人田,怎麽的?丁當如今都嫁給陳煜當媳婦兒了,你還要橫插一杠子不成?”


    薛圖這位置也不是隨便給的,幾句話便把楊弘文給噎了迴去。


    “這個好,說不得我以後就立了大功,也能撈個官兒當當。”


    丁當嬌憨一笑,讚了句,算是給了薛圖這個麵子。


    “要不說,還是丁當識貨。得,就這麽說定了,丁當如今是軍隊的女賬房,職位僅次於章軍師,本將特準丁當坐馬車隨行,先鋒將軍帶軍護送。”


    薛圖說到下命令,瞬間變得嚴肅無比。


    “謹遵將軍之令。”


    陳煜和丁當對視一眼,對薛圖的安排很是高興。


    丁當當初也隻想著若要見陳煜說不得要費一般周折,如今看來卻是不必。


    丁當自是喜不自勝,有了軍隊護航,以後做起生意自然更加風生水起。


    錢財乃是身外之物,丁當向來也不缺,如今能與軍隊隨行,時時刻刻護著陳煜,倒是讓丁當欣慰得很。


    丁當得了消息便迴去安置去了,左右收拾一番,將院子交還給君十三也就是了。


    再說丁當走後,薛圖也即將開拔。


    “老薛,此去瀘州,路途遙遠,你一路保重!”


    楊弘文還欲再說便被薛圖截斷了。


    “有話快說,有屁快放!別來這些有的沒的。這麽多人等著呢!”


    楊弘文暗罵一聲粗魯,但是卻也知薛圖已經給了他天大的便利,他自是不會因著這點兒小事跟薛圖計較。


    “真是火爆脾氣!”


    啐了一口,也不管薛圖答不答便兀自從懷裏將他準備的銀票拿了出來。


    “桐州百廢待興,多得也拿不出來。你留著這些給軍隊改善夥食,待到秋收,我便再讓人送去棉花也好幫著軍隊置辦棉衣。”


    看著那疊銀票,薛圖倒是欣慰了些,不管多少,起碼楊弘文知恩,這就好。


    不用薛圖吩咐,章飛白便將銀票接了過來。


    倒不是章飛白跟薛圖心有靈犀,而是他深知薛圖脾性,生怕他一個衝動便讓楊弘文將銀票收迴去。


    桐州艱難不假,但有地在,總是錯不了的。


    軍隊才是更難,是以章飛白毫不猶豫地將銀票收下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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