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當斂了笑,轉過頭便又繼續手中的活計了。


    剛剛烤的都進了某傑的肚子,一家老小卻是連嚐都沒嚐上呢。


    “誒~~~,丁當,你給我適可而止啊!”


    吳嘉傑火氣正足,好不容易將自己整治好了,誰料還沒有找罪魁禍首算賬呢。


    倒被人反晾了一道。


    “哎呦,小姑奶奶,差不多您就放了小的吧,您想怎樣就怎樣還不成嗎?”


    吳嘉傑也著實被丁當折騰得狠了,都這般狼狽了,到頭兒來連個話兒都得不到,心裏也是憋屈得很。


    卻又不敢惹到她,之前還好好的,這般狀態想必也是另有緣由。


    丁當轉過身來,抱著肩膀,見吳嘉傑這般樣子,實不知該說些什麽。


    “吃了我的肉,喝了我的水,怎麽到頭兒來反倒是問我想怎麽樣?”


    吳嘉傑想想也對,剛剛吃肉確實沒給丁當打過招唿兒。


    “好吧,這怎麽算,我付銀子。”


    吳嘉傑無奈道。


    “銀子?你可知你吃的肉乃是我辛辛苦苦炮製的~~~耗子肉,先將耗子捉來餓個十天八天,然後再喂它喝十天半月的鹽水,將肚子裏的髒東西都吐幹淨了,這才將那耗子都殺了,取其最嫩的鮮肉,在陶瓷盆裏用鹽水香料泡了整整一天一夜才終於成功,更別說這燒烤所用之油,所刷之醬,都是市麵上沒有的東西。”


    丁當對於吳嘉傑所說的銀子一臉不屑的模樣,更是將自己做的烤肉說得天上有地下無的。


    “額,什麽肉?”


    吳嘉傑一晃神兒以為自己沒聽清楚。


    “耗子肉!”


    丁當用自己能用得最大聲音喊給吳嘉傑。


    “額~~~嘔~~~嘔~~~”


    吳嘉傑的小心髒再一次被丁當這個不怕死的打擊到了。


    “誒!誒!!誒!!!你別吐啊,這可都是好東西,百年不遇!”


    丁當心裏憋了一肚子笑,偏生還裝作一副著急的模樣勸道。


    這下可好,吳嘉傑吐得更急了。


    福伯看了也是不忍,好在隻吃了一串兒,而且耗子肉福伯吃過,跟這不是一個味兒,八成又是丁當使什麽壞心眼兒呢。


    聯想到剛剛吳嘉傑的表現,福伯也是揣著明白裝糊塗,倒是個給吳嘉傑遞了不少水。


    隻是話卻是半句也沒有多說。


    終於把吃的東西吐了個幹淨,吳嘉傑這才好受了些。


    “丁當,那飯莊的事兒你想怎麽辦?”


    吳嘉傑算是明白了,給她說話那是自己找罪受,幹脆速戰速決。


    “飯莊?啥飯莊?”


    丁當聳了聳肩表示很迷茫。


    這句話差點讓吳嘉偉再吐一次,不過這次吐得估計就不是烤肉而是血了。


    “那飯莊你不開了?”


    吳嘉傑強忍著心裏的不是,追問道。


    “那飯莊不是你的嗎?還不是得你說了算!”


    丁當翻了個白眼兒,揶揄道。


    “那鋪子不是已經給了你了嗎?”


    吳嘉傑暗吞一口老血,對丁當這睜眼說瞎話的功力也是服了。


    “有嗎?啥時候的事兒,我怎麽不知道?祥子,那地契可是給了你了嗎?”


    丁當故意提及地契讓吳嘉偉更是頭疼。


    隻見吳嘉傑一臉蒼白,“福伯~~~”


    福伯哪裏不知道,剛剛那些小心思都罷了,不過這真金白銀的真要拿出去福伯還是肉疼得很。


    隻是主子都發話了,哪裏輪到他一個當下人的不願。


    丁當自是瞧了出來。


    “本也沒打算開什麽飯莊的,承蒙吳公子厚愛,竟然忍痛割愛將這麽大的鋪子贈予丁當。丁當實在無以為報,以後吳公子來飯莊吃飯便不用拿銀子了。”


    右手一揮,那張地契便落到丁當手裏了,再加上這豪邁的話語,竟讓人以為她這是有多大方。


    “咳咳~~~嘔~~~咳咳~~~咳咳~~~”


    吳嘉傑終於忍不住了,一股子酸水兒便從喉中嗆了出來。


    一邊兒吐,吳嘉傑還一邊兒哀嚎,


    “說好的兩成幹股兒呢?”


    倒不是這兩成幹股能有多少銀錢,多了個‘股東’的身份,也能有個去店裏的由頭不是?


    “啥?吳公子,我沒聽清楚。”


    一邊兒說著,丁當便風風火火到了吳嘉傑的背後,上去對著吳嘉傑的背就是一錘。


    “公子啊,你這樣可是不好了啊。人家好心好意招待你,連銀子都沒收你的,你竟都吐了出來,這像什麽話?”


    受了丁當這一拳,吳嘉傑差點兒從凳子上栽下去。


    吳嘉傑已經認定今兒出門兒沒看黃曆,


    “福伯,咱們走吧。”


    福伯見吳嘉傑來時意氣風發,不大一會兒便成了現在這副鬼樣子了,心情也是複雜地很。


    隻是再複雜也不敢表露出來,摻了吳嘉傑就往外走。


    丁當看著吳嘉傑遠去,眼角兒竟流下淚來。


    一個外人都可以對自己百般忍讓,偏生自家人卻對自己屢屢背叛。


    若說之前還怕吳嘉傑有什麽不好的想法想要害自己,現在卻是不這樣覺得了。


    誰能忍得了這樣一番捉弄,誰又願意為了陷害個人下這樣一番苦心呢?


    再說吳嘉傑被福伯扶到馬車裏,走到半路。


    “福伯,停下吧。”


    福伯依言停車,吳嘉傑便下了車來,絲毫沒有在丁當家時的狼狽模樣。


    “公子,你怎麽?”


    福伯不解,為何自家公子變化如此之大。


    吳嘉傑將兩手扶了扶外衫的兩邊。


    “不過是苦肉計罷了。你道我當真吃不出豬肉和耗子肉的差別嗎?”


    吳嘉傑犀利的目光掃了福伯一眼,顯然福伯的那點兒小心思早已在吳嘉傑麵前無處藏身了。


    “公子恕罪。”


    福伯立馬躬身請罰,心裏止不住地發寒,剛剛自己公子那副樣子便是自己也信以為真,不成想竟是裝出來的。


    “行了,行了。本公子也知道你的衷心,先迴去吧。那飯莊久離了你也不行,本公子還有事,你就不用跟著了。”


    吳嘉傑揮揮手,福伯便應聲趕著馬車離開了。


    望著絕塵而去的馬車,吳嘉傑終於憋不住又吐了出來。


    踉蹌著走了幾步,坐到胡同口兒的大石上。


    ‘丁當啊,丁當。我又幫了你一迴。’


    早年吳嘉傑做生意時也曾闖過茫茫大漠,對於沙鼠卻是熟悉地很,也是煩膩得很了。


    自是分得出這肉的區別,隻是乍一聽被丁當蒙蔽了,也吐將出來。


    措手不及之下,吳嘉傑也是無可奈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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