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待的時間何其煎熬,更何況還有個煞神在一旁虎視眈眈地盯著。


    “紅玉姑娘若是無事,便在那舞台四周做個小小的水渠可好?”


    丁當見紅玉一動不動地在那兒盯著她看,覺得若是給她找些事做也好。


    “水渠?”


    紅玉眉頭一皺,聲音乍起。


    “姑娘當咱們沁芳樓是什麽地方?莫不是姑娘以為這是什麽阿貓阿狗都能做得了主的嗎?”


    柳眉一豎,姣好的容顏此刻看起來卻是兇神惡煞一般。


    “哈,既是紅玉姑娘這等阿貓阿狗做不得主,便請那能做得主的也就是了。”


    見紅玉越發過分,丁當自然再不客氣,說話也尖銳起來。


    “啊~~哈~~~,依這位姑娘所說,挖~~~”


    君十三懶懶得打了個哈欠,從樓上下來了,一副將醒未醒的模樣。


    “公子!”


    紅玉急得狠了,竟對著君十三大吼出聲。


    “紅玉,近日你的膽子可是越發大了。”


    又是懶懶的一聲,甚至連個嚴厲的字眼也無,那紅玉便沒了聲響,跪在原地。


    丁當心裏一突,這位公子比想象中更難纏。


    紅玉百般刁鑽,不過是麵上給個沒臉,實則不過是話難聽了些,也並無實際傷害。


    倒是這位公子不過懶懶地說了一聲,紅玉便嚇成這個樣子,可見此人治下之嚴。


    但願是友非敵。


    丁當暗忖,卻將眉眼壓得低了些。


    對上這種人,丁當生怕泄露自己的心思。


    “怎的,可是怕了我?哈哈。”


    懶懶的聲音傳來,君十三竟然已到跟前。


    不用丁當再說,自然有人去挖那水渠。


    這還罷了,不過一刻鍾,那水渠便挖好了,挖好了還不算,竟還在渠底鋪了琉璃,通了活水。


    丁當再一次瞠目,此人當真深不可測。


    “嚇到了?”


    君十三劍眉微挑,一把折扇不知何時已將丁當的下巴挑了起來。


    丁當後退一步,“公子自重!”


    “自重?哈哈,有趣,有趣!”


    君十三看了一眼被揮開的扇柄,竟微微有些失落。


    這世間還有能避開這容顏之人嗎?


    不說京城,便是桐州有多少人為了見自己一麵不惜揮金如土,更別說這樣近距離的接觸。


    到了這裏反倒被嫌棄了。


    丁當已經打定主意,隨便這位公子再說什麽也決不再抬起頭來。


    丁當啊丁當,早知如此,便不該把丁芝兒和丁小聰叫來。


    本想著讓兩人來見識一番,這下倒是讓兩個孩子將自己的窘境都瞧了去。


    丁當暗自後悔,卻沒看見君十三挑起的嘴角。


    “你這畫是準備掛到我這沁芳樓嗎?”


    看到丁當的相框裏的畫,君十三嘴角還未扯開便抽了抽。


    “啊,嗯。”


    不知怎的,丁當竟然紅了臉。


    君十三未等她迴答,人已經飄到畫作之前了。


    自有紅芙將丁當所作的畫撐開。


    紅玉也不知什麽時候跟了過來。


    “哼,什麽東西也敢拿到公子跟前來現眼,真是不知所謂!”


    說著便一把將丁當的相框揮到地上了。


    紅芙嘴角勾了勾,便是得寵得早又如何?偏偏是腦子有病。


    果然也未見君十三如何動作,紅玉便跟著那些畫作倒在地上了。


    唇角已現血色,顯然這一掌打得並不輕。


    “綠蘿,把你家姑娘扶下去,最近忙了些,想來是累著了。”


    紅玉一點聲響也無,更別說什麽哭一頓什麽了。


    絲毫掙紮也無,紅玉便破布一般被綠蘿拎了下去。


    不用君十三說什麽,紅芙便將筆墨紙硯拿了來。


    君十三不語,眼角微閃,瞥了瞥那被紅玉拂在地上的畫作。


    紅芙聞音知意,上前一步,便將那畫作細細地收了。


    也不往桌上擺,隻管將東西收了起來,交給婢子放到君十三的房裏。


    君十三這才微微點了點頭,運筆蘸墨,一氣嗬成。


    那躍然紙上之人正是紅玉,隻是裝束卻大為不同了。


    紅玉雖然囂張又身在青樓之中,一身行頭卻是小姐的規格。


    這畫中之人,卻媚眼如飛,穿著暴露,處處皆是風情。


    “公子,這。。”


    卻是紅芙忍不住開口了。


    “如今脾氣越發大了,總該讓她明白這樓維係起來有多不容易。便讓她舞上十日吧。”


    君十三一句話便將紅玉做了舞女。


    這翻手為雲覆手為雨的本事,已經足見其手腕。


    隻是兔死狐悲,紅芙哪裏又真的高興地起來,不過是更加戰戰兢兢罷了。


    丁當看得明白,這眼前之人美則美矣,當真是個狠人。


    隻一眼便趕緊將頭低下。


    “怎的,為你出氣,你竟還這樣害怕?當真是膽子小的,嘖嘖。”


    君十三並未停筆,更未迴頭。


    隻是丁當卻沒有搭話。


    眼見天已經暗下來了,不用丁當說話,那藏在彩盒之中的蠟燭已被點了起來。


    便是那些彩船也被點了蠟燭,放在水渠裏。


    整個沁芳樓都被彩色的燈環繞著,旁的不說,單是氣氛可謂桐州無兩了。


    “好啊,好,雖說費事了些。但這等取巧的法子,也難為你能想得出來。”


    一連畫了幾幅,君十三才停筆。


    “好了,我就是君十三,你這般大費周折不就是為了讓我收了這小子嗎?我應了。”


    早已猜到是這樣的結果,丁當並未急著感恩戴德。


    “公子說笑了,小女子不過是受章飛白先生所托,將扇子歸還舊主,如今既是已經物歸原主,便就此別過了。”


    君十三未料丁當竟是這般反應。


    隻是還未等君十三再說話,丁當便迫不及待開口了。


    “天黑路滑,公子不用多送了。又出了這般時候說不得家裏已經等急了。”


    又福了福身子,丁當一手拉著一個孩子,頭兒也不迴地走了。


    “哈,莫非本公子是豺狼不成?竟然嚇成這樣!”


    待丁當一走,君十三往椅子上一歪,甚覺無趣。


    “誰讓公子慣會唬人,那丫頭不過才十來歲,哪裏就禁得起公子這般嚇!”


    紅芙趕緊過來給君十三捶腿。


    “罷了,倒是難為這丫頭能想出這法子來。誒?這些紙都加起來也花不了五十兩銀子吧,綠蘿可是給了她五百兩。差點被她蒙了去。”


    君十三腦中靈光一閃,丁當便又被扣上了騙子的帽子。


    紅芙暗忖,怕是嚇忘了,誰還敢黑公子的銀子不成?


    隻是這會兒也不真說了出來便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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