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說,每一個有城牆的城池必定充滿了故事。城牆越高、越厚,那故事便越血腥、越慘烈。定北城城牆高九丈九尺,厚三丈三尺,全部都是由最結實的正長石築成,單就城牆的規模來說,定北城是出雲皇朝第一雄城。


    城中人常說,定北城有一龍一虎,‘虎’便是指這雄壯瑰麗、虎踞龍盤的城牆,‘龍’指的卻是定北侯康抗。


    “寧惹上古黃金龍,莫招康抗火龍功。”上古黃金龍,是上古洪荒裏的猛獸,有吞雲吐霧,移山填海的超然本領,康抗的一身玄功,卻還在上古黃金龍之上。


    十年之前的康抗,還不過是楊玄手下的一個普通將領,可是後來,他先是誣陷主子,又靠著一身出神入化的火龍玄功,在出雲皇朝與北荒的戰爭中屢立戰功,後來依靠戰功累遷至定北侯,賜封國姓,號稱國姓侯,風光一時無兩。


    康抗,可以說是出雲皇朝設在北疆的定海神針,有他在,北荒的兵馬便不能南下。


    為了表示對康抗的器重,雲皇還把文士考核的地點設在了國姓侯府。


    文士的考核,在玄奇大陸上的每一個國度都是一件大事。考核的地點、主考官,更是重中之重。


    雲皇將國姓侯府設成一個考點,顯然對康抗極為信任,這也是康抗的實力會發展如此之快的原因。


    康抗道貌岸然,直到現在為止,世人還認為楊玄十年前通敵叛國,而他康抗,是個告發賣國賊的大英雄。


    隻有楊恆清楚,他的父親,是被誣陷的!


    康抗賣主求榮!十惡不赦!


    楊恆恨不能將其剝皮萱草!


    楊恆下了死決心!從前他沒有典籍,沒有丹藥,玄功進展緩慢,才不敢直麵康抗!


    現在他研習佛家經典,就絕不會再躲躲藏藏了!


    “總是躲下去,像個烏龜一樣,尊嚴被隨便踐踏,那種滋味,老子受夠了!”楊恆震天一唿!


    典籍,不僅讓他修為精進一層,也讓他整個人的氣質和心性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以前能忍就忍,現在已經無需再忍!


    “我參加了文士考核,獲取文士稱號,就能不跪王侯、不跪鬼神、不跪天地,天地之間,再也沒有什麽能束縛得住!”


    “運氣好點,還能結交權貴,像父親一樣,慢慢的爬到國公的高位也說不定。”


    “今天是九月初十,文士考核就在一個月之後,這一個月,我要勤加修煉玄功,還要仔細琢磨那些佛家經典!”


    “文士考核的地點,設在康抗的老巢之中,我這一去,一定要加倍小心。”


    心中打定了主意,楊恆找了一處農家,用所有的銀子換了一套農家子弟穿的布衣。


    雖然是一身布衣,卻掩蓋不住他身上那種超然的氣質。就好像泥土掩不住金子的光輝,石頭遮不住鑽石的光彩。


    那些佛家的典籍,確實讓他完完全全的變了樣,此刻若讓他去翠玉軒扮龜奴,說不定兩三天他就會露出破綻。


    在那老兩口的嘖嘖稱奇聲中,楊恆撿起原來的那身龜奴服裝,找到一處了無人煙的所在,將那身衣服徹底焚毀。


    十年龜奴時光,便伴隨著這一團火走到了終點。楊恆舔了舔嘴唇,毅然決然的走進了定北城,朝著國姓侯府一步一步走過去。


    超出他意料之外的,定北城並沒有發生大的慌亂,仿佛昨天晚上的事情並沒有發生一樣。


    楊恆心中不由升起一股疑惑。照理說,康易春是康抗的嫡長子,將來是繼承定北侯的不二人選,他死了,定北城本不該如此平靜的。


    帶著心中的疑惑,楊恆來到了定北侯府。


    如果說定北城是虎踞龍盤,定北侯府便稱得上是龍睛虎膽。


    定北侯府坐落於定北城的南麵,占地千畝,地勢開揚,門口兩條黃金鑄成的巨龍,盤旋虯結,作勢欲飛。兩扇朱門,高達三丈,門上的匾額,上書‘國姓侯府’四個鎏金大字,路人見了,隻可仰視。


    楊恆站在門前,已經覺得這國姓侯府氣勢恢宏,讓人心潮澎湃。他心中對康抗的恨意無形之間又更加重了一分。


    “你是何人,來此作甚?不知道這裏是國姓侯府嗎?”門口站著兩個護衛,他們身穿黃金甲,頭頂黃金盔,手拿黃金槍,全身上下,一片金光燦爛,隻露出兩隻眸子,也泛著精光,其中一人盯著楊恆,橫槍於胸前,厲聲喝問道。


    那人走起路來鏗鏘有力,全身上下金裝盔甲蹦蹦亂響,更增添了無窮的氣勢,他見楊恆身穿布衣,以為楊恆不過是一介平民,因此說起話來居高臨下,盛氣淩人!


    楊恆不動聲色,打了一個文禮:“我聽說文士的考核,是在國姓侯府,不知道是不是這樣?”


    “文士?”那護衛的身子顯然晃了晃,將楊恆上下打量了一番,忽而哈哈大笑:“你要考文士?看你的穿著,連個叫花子都比不上,竟然要考文士?昨天晚上定北城出了盜賊,我看你鬼鬼祟祟,定是想冒充士子,混進國姓侯府,說,你是何居心?”


    那護衛平素倒也不似現在這般蠻不講理,隻不過因為昨晚的事情,他有些緊張過頭了,這時候看見楊恆衣著樸素,和平素見到的那些文士大不一樣,這才起了疑心。


    他三兩句話,就要動手,卻聽見楊恆一聲大喝。


    “大膽奴才!你敢動我?我學貫‘六藝’,是士族士子,你不知道不分青紅皂白就對士子動手是犯了死罪嗎?”楊恆並不動手,張口一喝,氣勢凜然,把那護衛嚇得蹬蹬連退兩步。


    出雲皇朝,凡是學過‘六藝’的玄者,都是士子,無端對士子動手,是死罪。


    那護衛被楊恆一張口就喝的眼神慌亂,心神失守,幸好他頭上的黃金盔遮住了麵目,才稍微掩飾住了他挫敗的表情。


    可是,他又如何能忍得住這口氣?身為國姓侯府的護衛,每一個都是高傲的,像楊恆這樣身穿布衣的平民,在他們眼裏不過是豬、是狗,是畜生。


    被一隻畜生一聲喝退,這是赤裸裸的恥辱,何況,旁邊還有另外一個護衛在看著他。


    “雞鳴狗盜,故弄玄虛,小子,休要嚇唬你康一虎爺爺?”


    康一虎一聲暴喝,氣勢頓漲,兇神惡煞一般,高高躍起,然後從空中金槍一挺,直刺楊恆麵目。


    這一套功夫,一氣嗬成,金槍卷起氣浪,玄氣縱橫四周,玄功顯然並不差。


    “放肆,我看你是真的不想活了。”話未說完,楊恆隨手一拂,這一下縱橫捭闔,伴隨著他的怒喝聲,氣勢無限。


    楊恆一拂之下,就看見那康虎一杆金槍刺到楊恆麵前,再也前進不了分毫,隨著楊恆‘哼’的一聲,康一虎就像隻斷了翅膀的大鳥,從空中直落了下去。


    黃金槍一斷三節,康一虎下場慘淡。


    “國姓侯門下,全是你們這等不長眼的奴才嗎?哦,除了你們這等不長眼的奴才,還有一些暗中窺探的小人!”楊恆不動聲色,伸手向侯府大門頂上一吸,氣旋到處,幾百塊青磚紅瓦被攪得粉碎,這些瓦石後邊,一個鬼鬼祟祟的人頭露了出來。


    那人顯然沒有料到楊恆會發現他,倉促之間,竟有些不知所措,就這樣硬生生的被楊恆吸到了身前,他喘息不止,顯然是被楊恆神出鬼沒般的功夫嚇了一跳。


    “我聽說國姓侯乃當世大賢,禮賢下士,聖上這才把大半個出雲皇朝文士的測試地點放在了國姓侯府,哪知盛名之下,其實難副!哼如此說來,我還是要到雲都一趟,至少,那裏的奴才,比這裏長眼百倍。”說罷,楊恆徑自轉身,飄然欲走。


    “咳咳,咳咳公子慢走”突然,一道悠長的聲音從門後傳出來。


    聽見這咳嗽的聲音,楊恆的身體不由自主的晃了晃。


    “竟然是他?”楊恆馬上把心提到了嗓子眼。


    他剛才早就已經感覺到這朱門裏麵,有一個人氣息深沉悠長,氣勢厲害至極,這才故意轉身欲走,無非是想引出這個厲害的人物來。他卻沒想到,這個人正是他的老對頭,昨天晚上的那個範一方。


    楊恆定了定心神,頓住了腳步,緩緩轉過身子,就看見一個白發蒼蒼的老者,佝僂著背,咳嗽著從那兩扇朱門之間走了出來。


    他走起路來一搖一晃,垂垂老矣,但是一身浩然氣息,讓人不敢輕視。


    先前的康一虎,另外一個護衛以及被楊恆一下吸過來的那個暗樁看見範一方,立馬匍匐跪到,顫聲請安:“末將拜見範老先生!”


    康一虎看見範一方,好似抓住了救命的稻草,他跪在地上,麵色猙獰,朝著楊恆狠狠指去:“範老先生,這人心懷不軌,動手在侯府門前鬧事,屬下出手教訓,他還敢還手,屬下鬥膽請範老先生出手將他製服,然後置他一個謀反之罪。”


    康一虎越說越快,字字句句,都像一把快刀,刺向楊恆一般。


    楊恆在一旁不言不語,麵無表情,沒有一點要辯解的意思,他的心中,絲毫不以為意,反而有一種想笑的衝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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