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一個人害了你的父親、孩子還有丈夫,卻想要得到你的心,任誰都無法接受。<strong></strong>


    偏偏這個人如今手握至高無上的權柄,諸多親近之人的生死捏在他的手上,那種如鯁在喉的感受,委實憋得人欲吐血發狂。


    一路走去,門上的內侍想攔,看到跟隨在後的景律帝搖頭,皆垂首退在一邊。


    淩妝竟就這般衝出了元禧殿。


    北風吹得急,陰沉沉的穹廬壓著大地,看來即將有一場大雪。


    宮苑中的兩株梅花打著花苞,瑟瑟立在牆角,琉璃影壁上的龍張牙舞爪像是要飛出來一口吞噬掉宮殿瓊台。


    驟然從室內出來,難免會冷,但淩妝卻毫無所覺,徑往影壁後的宮門疾走。


    下了漢白玉台階,走過冷硬的青磚地,眼見宮門在望。


    一個素帶玄服的老者從琉璃影壁後轉了出來。


    淩妝差點撞上去,隻覺手腕驀然被人抓住,整個人往後便倒。


    容宸寧攬住她的腰肢,輕鬆將她接住,觸到她溫軟的身子,已是心頭一蕩。


    這種感覺隻是碰到她才有,他胸腔下竟然咚咚如擂鼓般急跳起來。


    淩妝卻像被毒蛇纏住,掙紮不開,她又素不是能歇斯底裏的性子,隻覺委屈排山倒海般襲來,瞬間將她淹沒。


    為何要遠征?


    為何要丟下自己一個人?


    失去他,這重重宮苑不再是家,不過是一個桎梏軀殼的樊籠。


    看不到一點希望,淩妝即將崩潰,卻強忍著眼淚,無論如何不肯在他麵前落下。<strong>最新章節全文閱讀</strong>


    她完全不想知道出現的老者是什麽人,又為何會那般倨傲地站著。


    慕容禮冷冷盯著麵前一對人:“陛下罷朝出宮十餘日,難道就不想說點什麽?”


    “說什麽?”容宸寧將淩妝緊緊圈進懷裏,感覺到她身體的戰栗,低聲在她耳邊安撫:“不要怕,別怕,我隻是不想一個人用膳,對著其他人,沒有胃口,哪怕你像桃花夫人般認一迴命,我就放你迴宮,好不好?”


    他的口吻像在哄孩子,眼裏心裏也唯有她一個,對慕容禮視而不見。


    從小教養大的孩子,何曾這般眼中無人,慕容禮不免震怒,叫道:“寧兒!你別忘了我說的話!”


    桃花夫人,世人眼中的貞潔列女,她為楚王生了兩個孩子。


    多麽可笑。


    淩妝眼角注意到了震怒的慕容禮,倒想起了他是誰,忽起一念,停止了掙紮,靜靜抬頭道:“君無戲言。”


    容宸寧心頭一喜,迴以:“君無戲言。”


    慕容禮踏前兩步,威壓如山:“陛下想是將我說的話完全拋到了腦後。”


    淩妝已完全醒悟到來者何人。


    那是新冊的渤海王,說是故燕皇族二十八世孫。


    大殷容氏不也稱故燕皇族後裔?


    此人不世而出,對景律帝這般說話,自然是一個極重要的角色。


    容宸寧表現得如此瘋狂,她忽然一個念頭上來,無法抑製。


    自己有沒有辦法挑動他們之間的對抗?


    一念及此,淩妝輕蔑地斜了慕容禮一眼,隨即微微一掙。


    容宸寧見她神色不同,就鬆開了手。


    慕容禮冷冷盯著淩妝。


    她的意思很明顯,甚至已經流露到了表麵,可恨被情迷了眼的小子就是看不明白。


    活了一輩子,到這把年紀了,越來越少的人和事足以叫他容忍退讓。慕容禮麵色幾變,心意也是起伏不定。


    容宸寧注意到他的臉色,踏上一步站在淩妝身前,隔開他們的視線。他很清楚這老頭想做什麽,當著心上人的麵,完全不給自己留半點君王的尊嚴,他的語氣控製不住比平日高亢了幾分:“渤海王,朕是君,你是臣,再要僭越,休怪朕無情。”


    慕容禮本來還打算再隱忍一次,聞言立即被激怒,醜陋不堪的臉上浮起一個殘忍的笑容,道:“我倒要看看你怎生無情。”


    說話間,他五指成勾,瞬間抓向容宸寧身後。


    容宸寧見他居然動手,心頭震怒,手臂一動,已迎了上去。


    淩妝被容宸寧擋住視線看不真切,卻覺一股大力將自己送出數丈開外。


    力量雖大,性卻溫和,她不過是晃了晃身子,就站穩了腳跟。


    抬眼見那兩人纏鬥在一處,並沒有如何挪動身子,不過是兩手上的較量。


    他們出手極快,轉眼已交換了多個迴合,掌影成風,一波波襲來,叫她又連退了十幾步。


    慕容禮似乎想放棄與容宸寧的糾纏撲過來,兩人不覺就展開了身法的較量,時而現身形,時而膠著成影,動靜也更加大起來。


    興慶宮外的侍衛聽到打鬥聲,全湧了進來,一個個看見眼前的情形,卻都是呆若木雞。


    容宸寧雖是慕容禮教的,但他天賦異稟,早已青出於藍。


    威壓四散開來,兩人所過之處,鏤著玳瑁紋的青磚紛紛離位,從泥地裏飛揚起來,石屑紛飛,墜落如雨,驚天動地。


    淩妝被逼得又退開了一些。


    容宸寧寒著玉麵,越戰越酣,沒有一絲退讓之意。


    又纏鬥了十幾招,清脆的擊掌聲響過,隨即兩人分開數尺。


    慕容禮斂了目中精光,重又佝僂起身子,神色轉為恭謹,欠了欠身道:“皇上的功夫越發精進了,臣甘拜下風。”


    “先生年紀大了,該將養的時候還是多多將養,宮中不缺天材地寶,記得多多進補。”容宸寧負手而立,麵色若雪。


    雖然聽二人的對白似容宸寧占了上風,但看情形,難道慕容禮才是真正取勝的那一個?


    “多謝皇上關愛老臣。”慕容禮轉頭剜了淩妝一眼,目光如有實質,轉身大步流星走出了興慶宮。


    侍衛們麵上神情一鬆。


    方才他們的對話,明顯是切磋的意思。


    羽林郎望著散落滿地的青磚,完整的、破碎的,鬥膽上來抱拳問:“敢問皇上,這些……”


    容宸寧麵上罩了層嚴霜,皺眉掃了眼滿地的狼藉,望向淩妝時已轉為溫柔,道:“你好像本就不喜興慶宮,此處要大肆修繕,明日你替朕另選一個宮室如何?”


    你要住哪個宮室,與我何幹?


    這話淩妝幾乎衝口而出,但還是忍住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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