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毓祁“砰”地丟下水壺,瞪著眼罵:“你很想你家爺出事?衝著我,早來了,何況我從沒把她怎麽著,還多少幫過淩家的忙,如今撞上衛國公,他多是笑臉相迎的,少給我嘀嘀咕咕攀扯不清,傳出一個半個字去,爺要你的小命!”


    銀鬥知道世子爺素是個雷聲大雨點小的主兒,倒也不怕,自掌了一個嘴巴退在一旁。<strong>.</strong>


    容毓祁卻又黯淡下去,要說死心,除夕夜陪著律王到東宮走了一遭他就死心了,原本低頭去看的一個女人,要抬頭膜拜,他可覬覦不起,那是要老命的事兒,隻是提起她,心裏未免不是滋味。


    沉默了一會兒,他想起兩個朋友,問:“律王府上和桃花姚九那兒可也得著帖子?”


    金鬥迴:“律王爺府上必是有的,姚家的帖子輪不輪得上九爺去,卻是難說得緊。”


    “支使個人去姚閣老府上一趟,到時候讓九公子先到王府,再一起出發。”


    金鬥應了是,正要去吩咐小廝,卻又聽主子喃喃道:“也是悶了太多日子無事可幹了,射柳蹴鞠……嗯,也不錯。”倏然提高聲音,“今兒就讓九公子過來,我與他先練練手去。”


    金鬥迴頭又答應一聲,看了銀鬥一眼,快步走了出去,一邊腹誹,說什麽悶了許久,世子爺誒,您可是秦樓楚館,一日也沒斷過哇。


    約莫一個多時辰後,容毓祁與姚九已鮮衣怒馬出現在市井街頭,引起路旁百姓紮推偷窺。[]


    以前他們並列金陵四公子,這等場麵見得多了,姚紀修時不時還衝著街上樓頭內的女子招招手,拋個媚眼什麽的,若見得一二個美貌女子,甚至要吟上一兩句歪詩,逗得人家芳心暗動,便是他的樂趣所在。


    容毓祁倒是沒什麽興致,一直悶不做聲地按轡徐行。


    跟在後頭的貼身從人也是相處慣了的,對這兩位主子都有一番見解。姚九身邊的小廝翰墨已忍不住把了銀鬥的手臂嘀咕:“公子還風騷呢,聽說衛國公府的表小姐皆醜得要命,若被看中,憑他的氣性,又有好戲看了。”


    “不能吧!”銀鬥瞪大眼,“身份也不般配罷,再說你們家閣老是清流裏的砥柱,不會去攀新貴的。”


    “身份?”翰墨表情誇張,“我家老爺可是告了老的,姚府上又沒有爵位,如今多靠著大公子和七公子撐著門麵,那衛國公府其中一個表小姐還是臨安伯府的嫡出,像咱們爺這樣兒的,京裏誰都不敢攀親,嘖嘖嘖……難說!”


    銀鬥見翰墨仗著街頭喧鬧編排自家主子,不由好笑,故意裝出個誇張表情指指前頭。


    翰墨以為被公子發現饒舌,嚇得一縮脖子,再看原是銀鬥唬自個兒的,恨得一巴掌拍在銀鬥身上。


    容毓祁和姚紀修都是金陵城的混世魔王,平日裏相得的伴當不少,走了幾個坊,已召集了一大夥人,又讓從人請了秦淮有名的幾位家院姑娘來,浩浩蕩蕩開拔出城,準備往魯王府城外的莊子裏去。


    走在道上,便見前頭木樁高起,正建樓台,容毓祁一揚馬鞭問:“誰這麽大的手筆,竟連著月牙湖建莊子?”


    容毓祁供職於大理寺,按說平日裏也是極忙的,這幾日休沐,倒約了幾個同僚出來。


    大理寺斷案八房其中一房的頭目也是開國功臣一脈的勳貴府上出身,姓姬名通,在衙司中與容毓祁最是交好,瞧了一笑道:“我說世子大老爺,這頭建宜靜公主府都不知曉,枉費了咱們幾個金陵通的名聲。”


    做刑名的消息最是靈通,容毓祁以往也是三教九流不忌諱的人物,聽得一說,嗤笑道:“宜靜公主麽,放在以前還真當是個事兒,現如今怎麽皇上皇後還容得她張揚?”


    姬通道:“左右公主建府,撥的內帑有個定數,何況她好歹嫁的是燕國公,陛下身邊的大紅人,不看僧麵看佛麵,將來如何,還未可知。”


    “前頭就是柳林子,咱們先安營紮寨,來比試一場射柳?”姚九眺望著一片翠綠,仰麵迎著初夏時分的飛舞柳綿,狀甚風騷。


    姬通一笑:“正好中午天熱了,柳蔭蔽日,底下都是毛茸茸的草皮,咱們將歇著喝點酒,請姑娘們唱個曲兒,豈不快活。”


    馬車裏的姑娘們聽見他們說話,也咯咯笑著讚成。


    車隊漸次靠近柳樹林子,開道的家丁們正待跑入,忽聽見傳來一陣嘶吼唿喊之聲。


    眾人皆是一怔,職業使然,容毓祁和姬通便打馬飛跑前去查看。


    循聲入了林子,頓時遍體生涼,林中雀鳥婉囀,本甚幽靜,連綿不絕的慘叫聲唿喝聲便分外清晰。


    “怎麽聽著這般耳熟?”容毓祁瞟了姬通一眼。


    姬通用力點了一下頭,表示他也這麽覺得,外頭隨從多,他們也不擔心,當即拍馬上前。


    隻見柳林中,一夥著羅穿綾的青年舉著棍棒正圍毆一人,邊上倒有幾人看著,為首的一個相貌周正,身穿白色右衽大袖盤領菱紗,腰圍玉帶,頭戴圓形漆紗瓦楞帽,挽著個打扮嬌豔的女子,女子打著扇笑得花枝亂顫。


    那夥人顯然也看見柳林中出現兩名騎士,打人的不免手下一頓。


    地上的抱頭滾了兩滾,連喊救命。


    打人的正是程澤一夥,他抬頭打量了靜坐在馬上的兩名騎士,見對方齊整優雅,穿戴不俗,卻沒有帶著隨從,料想頂天也不過是官宦公子,如今自己可是“國舅”之尊,哪裏放在眼中,調迴目光,冷冷喝道:“照死裏打!”


    容毓祁本是個火藥桶子,見了對方的形狀已是大怒,拍馬上前,斷喝一聲:“住手!”


    眾青皮頓得一頓,其中一個不屑地瞄著他道:“活得不耐煩了?敢管咱們國舅爺的閑事!報上名號,爺爺們不打無名之輩。”


    這些青皮是金陵裏頭從小混大的,放在以前,看到容毓祁這等氣勢張揚的公子哥兒,絕對不敢放肆,可如今大哥程澤那是什麽人兒?當今皇後的表兄弟!放眼天下,誰個敢不給臉麵?便是王府公府撞上了,恐怕也要說聲大水衝了龍王廟,是以他們才敢不懼。(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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