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琴聽得真切,忙跑了迴來:“娘娘要替侍簫姐姐許親麽?”


    侍簫手上正拿著一捧花,不覺擋在麵上,不依道:“奴婢不嫁,要伺候娘娘一輩子!”


    “果真?”淩妝本待打趣,忽然想起了跑得沒影的飛箏。<strong>最新章節全文閱讀</strong>那丫頭才是從小陪著自己一塊兒長大的,情分這東西,真是奇怪,許是自己也沒有多少駕馭奴才的心吧。


    想到這些,她不由改了口吻,喟歎:“伺候人一輩子又不是什麽好事,你家中隻有母親兄長,他們若無瞧中的人,少不得由我替你操心了……”


    侍簫擰著身還是不好意思,聞琴快言快語道:“娘娘都這麽說了,姐姐還不謝恩!”


    丫頭們長到這個年紀,誰不為終身大事操心?侍簫從前能識字,家境本也不差的,趕緊收了嬌羞,上前來斂衽謝恩,又將手裏采就的一捧花獻給了淩妝。


    淩妝接過來深吸一口香氣,睇了她一眼道:“瞧在你這丫頭還有幾分孝心,往後就做官家太太去罷。”


    一旁的聞琴眼睛一亮,侍簫卻有幾分驚慌,急忙表白,“娘娘,奴婢寧願嫁個侍衛,往後還可以繼續服侍您。”


    雖不信鬼神,但淩妝相信緣分,向來是萬事隨緣的態度,否則也不會有以往的經曆,有現在的知心人,聞言淡淡笑道:“傻丫頭,天下沒有不散的筵席,這營地裏的士兵,不久便是京城內外各衛所的將官,你做個夫人,相夫教子,我更替你喜歡。(.棉、花‘糖’小‘說’)”


    侍簫見她說得認真,不由細思起來。


    這些日子除了服侍太子妃,她也幫著照料了許多病患。


    將官士兵們一****好轉起來,就免不得愛拿年輕姑娘開玩笑,各種愛慕的眼光也收到不少,不僅侍簫,便是聞琴也很有幾分情竇初開的意思了。


    各人想著心事,走進何家村。


    這裏與二月來的時候變化倒也不大,不過村裏各處顯得更加幹淨整潔,角角落落裏還灑了些藥粉。


    明明是豔陽天仲春的好時節,許多人家門口貼著訃聞,迎麵便有股哀傷之氣。


    兩個腰上紮著草繩的婦人結伴從村口的碎石小徑上走來,端著木盆,裏頭裝著些衣物,顯然是要拿到河邊去洗的。


    淩妝看了一眼,默默領著宮娥與王順發退在路邊。


    不想兩個婦人到了麵前卻停了下來,其中一個粗黑麵皮,吊梢眼略顯齙牙的中年婦人仔細打量著她,繼而略略欠身算作問好,“這位貴人好似前次到老何家的夫人,您這是還往他們家去麽?”


    淩妝點頭道:“未知他一家人可安好?”


    婦人歎了口氣,“前些日子聽說朝廷裏頒了還田令,耕種十年以上的田地就歸耕種的人家,還說東宮太子堅持要撤銷軍戶製度,容許咱們改籍,屯裏的人可歡實了,不想過不了半個月,老天竟就降下這麽大的災禍,究竟是我們這等人過於低下,承受不住恩惠,還是什麽緣故,實在說不好。”


    另一個顯然是年輕媳婦子,本來似乎不想說話,見同伴答非所問,帶怯插話道:“那老何得了夫人的藥,身子已硬朗起來,全家正高興,不想就遭了瘟疫,老何和他娘都沒逃過去……”


    淩妝望著河水流過的村莊,心底輕輕歎了口氣。


    前頭的大樟樹再過去就是老何家的青石板橋,那個機靈可愛的小兔兒,究竟是失去了父親。


    謝過兩位娘子,一行人沿著小徑尋到了老何家門頭。


    門上果然也寫著訃聞,隻是字跡更加娟秀不凡,看了一眼,她便覺是女子寫的,眼前無端端浮現出一張三十出頭的清秀麵龐。


    王順發自告奮勇走到門上提高聲氣兒問道:“有人在家嗎?”


    喊了兩嗓子,裏頭就有人答應了一聲,隨即出來個腿腳一瘸一拐的丫頭。


    淩妝記得這丫頭是小兔兒的姐姐,便問道:“小姑娘還記得我麽?”


    那丫頭麵色微黃,眼光無神,許多頭發清湯掛麵條似地胡亂掛在臉上,兩邊紮著兩團纂兒,頭繩用的卻是生麻,腰上紮著草繩,一身重孝,見了客人,愣了好一晌後目中才浮起一星光彩,朝裏頭張了一眼,帶些慌張的模樣,怯怯道:“夫人,你們尋小兔兒?”


    淩妝緩步上前,點頭問道:“他在家麽?”


    “他放牛去了。”丫頭輕應一聲,黑漆漆的眼珠子看定眼前仙女般的人物不能轉開,“還要多謝夫人送的銀子,娘說我們家有牛了,往後沒有正勞力也能墾田,老叔這次也沒逃過災,那頭屋子空了,我二哥剛付了銀子買了那邊宅子,準備成親了。”


    淩妝知道一些地方有百日熱孝中完婚的習俗,否則便要等上三年,也不奇怪,就待問小兔兒在哪個方向,想尋過去看一看,這麽小的孩子去放牛,他娘也不擔心,倒是有些奇特。


    老何家宅子後頭看似有個天井,光線自裏頭透進破舊的土房,倒是一屋亮堂,一本擱在竹躺椅邊上的書引起了淩妝的注意。


    “你娘識字?”軍戶家裏有人識字,委實不多,想到門前的訃聞,她不由有些驚異,難道那訃文竟是這個婦人所書?


    丫頭卻有些自豪,麵上也浮起了一絲笑意,“是呀,我爹說,娘不僅生得美,還會寫字畫畫兒繡花,指不定是田螺姑娘。”


    “能給我瞧瞧是什麽書麽?”


    丫頭不疑有他,用力點點頭,連忙返身進屋取了書出來,問道:“夫人上我家坐吧。”


    淩妝點了點頭,也不進屋,又坐在門前那張擦拭得幹淨的靠牆木條凳上取書看起來。


    這書明顯是手抄本,麵上封著桑皮紙,倒無書名,翻開裏頭的字,與訃聞上的字跡一般無二,顯然出自同一人的手筆。


    那丫頭站在一邊,自豪地道:“村裏有人要寫字寫信,都是找我娘的,寫一封信能得五文錢呢。夫人,我去尋了小兔兒迴來,您且坐著。”


    淩妝點了點頭,任由她去,想起這丫頭所說她娘親還會畫畫兒繡花,頗有興致地看了起來。


    隨手翻了幾頁,字體雖是雋永秀氣,內中卻無非記載著一些生活瑣碎之事。(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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