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國太夫人娘家姓董,父親曾為太原守備,那時大名鼎鼎的驃騎大將軍陸能奎隻是一介小小的守城卒。[更新快,網站頁麵清爽,廣告少,無彈窗,最喜歡這種網站了,一定要好評]隻因生得高大英武,一日被出城踏青的董小姐看中,暗贈金銀,助他結交能人,終於在平定晉陽王亂中一鳴驚人,以活擒晉陽王大功受到順祚帝青睞,授燕然都護司馬,又屢立戰功,積功封為瀚海副都護。


    因為都護府爵比諸侯國,故而自順祚朝起,大都護皆由諸王遙領,副都護才是護府真正的指揮者。


    董小姐慧眼識英雄,當然成就了一番美談,陸能奎戎馬一生,少近女色,對她卻甚是尊重,養得性子益發驕縱。如今兒子手握重兵,列位國公,她年紀大了,脾氣卻有增無減。


    這本是個別人不衝撞她,都要橫著走的人,怎麽可能忍下閑氣,眯起眼看了眼郭顯臣,冷笑道:“這話,可是你家主子叫你說的?”


    郭顯臣上前垂手跪下,身板卻挺得筆直,清晰地迴道:“主子懿範柔姿,便讓人僭越了去,也不會說什麽,做奴臣的,既在內書堂讀過書,明禮儀知大義,卻不可不說。”


    董氏氣得倒仰,隻是獰笑:“說,把這輩子要說的話,都一氣兒說完。[更新快,網站頁麵清爽,廣告少,無彈窗,最喜歡這種網站了,一定要好評]”


    淩妝知道到這會兒,即使她攔下郭顯臣,也攔不住靖國太夫人了,心裏也疑惑郭顯臣如此較真,是當真為主子撐場麵呢,還是替主子找不自在,故而她假意嗬斥了一句,袖手暫作壁上觀。


    “命婦朝謁,將馳駕車,既入禁門,有虧肅敬,此其一,東宮良娣,位比開國侯,誥命夫人從夫品級,太夫人稱一品,然有品無軼,此其二,故太夫人一不該驅車直入宮門,二不該對良娣執禮倨傲,便是良娣謙和,也應平禮相待。”


    董氏和淩妝都料不到他真能侃侃說出一番道理來,說實話,便是她們自己,對這內外命婦品軼上的差別也不甚了了。


    淩妝這時又有幾分相信此人是真心護主,隻是明知對方是靖國公陸蒙恩之母,卻似過於莽撞。


    董氏氣極反笑:“你這刁奴,逞口舌之利,一番詭辯,竟將一品夫人說得不如三品良娣,今日我就替阿玦正正宮規。”


    誰知郭顯臣毫不畏懼大聲應道:“良娣是君家,夫人是臣,本就不如!況元聖太子名諱,今上亦不直唿之,夫人何人?”


    董氏見他明明知道自己是誰還要問“夫人何人”,當即怒發衝冠,揮手下令:“拿下這個不知死活的東西,立即亂棍打死!”


    就算還弄不清郭顯臣的目的,但在這個打狗須看主人麵的地方,若不護著自家奴才,那可不僅僅是主子跌份的問題,底下人瞧見主子軟弱可欺,容易起歪心。以前在商家她是大小姐,淩家連氏獨大,家宅裏頭沒有紛雜之事,如今來頭大的女人一個接一個,卻要處處思慮了。


    淩妝有心迴護,卻顧慮自己在宮中根基太淺,且靖國太夫人再跋扈,也算太子這頭的人,為一個奴才赤急白臉地對上不甚明智,念頭一轉,她笑逐顏開上前親扶了董氏:“太夫人初愈,若為個奴才著急上火,傷了身子,殿下可要相責了,不若交付有司論其罪刑。”


    說著迴頭吩咐:“魏進,還不將這豎子交付宮正司,令司正典正推過糾刑!”


    魏進與郭顯臣向來交好,人也圓滑知事,見靖國府家奴躍躍欲試,忙招唿幾個內侍七手八腳地拖著郭顯臣下去。


    董氏大大得了臉麵,見淩妝伏低做小,倒也舒暢,由她扶著直入涵章殿。


    於大殿上設座坐了,董氏道:“將頭頭腦腦都宣了來,我好好問一問,必是底下人處置不周,才叫阿玦遭了暗算。”


    這些宮人又不曾隨侍到外頭,淩妝知她想幹涉東宮政務,隻作不知,讓小黃門去宣六局和女官們前來拜見。


    上次東宮發還皇後所賜的六名特殊女官,聽說被打死了三個,其餘都發落到掖庭裏做苦役去了,然後又賜了六個過來。


    容汐玦到如今還沒弄明白這些個女官是做什麽的,淩妝瞧她們倒還乖覺老實,也丟著任由其自生自滅,這會兒連同六局一司的正印女官都一起叫了過來。


    董氏如受朝賀,心情逐漸大好,倒把郭顯臣撂倒了腦後。原本她來的時候,心裏是帶了氣的,覺得照新年裏的儀注來看,太子並沒將自己放在心上,聽淩妝一分說,倒覺得是眼前這個商家女安排不周。


    她有心擺太子養母的譜,待見了六名暖寢女官,計上心來,一臉慈祥道:“皇後賜下她們,良娣應體察中宮的苦心,我等做長輩的,總望太子盡早開枝散葉,《女誡》《女訓》想是不用我多說了,且莫學那狐媚手段,做個賢良人,方是立足的根本。”


    淩妝打定了主意不跟她正麵交鋒,自然點頭稱是。


    六女本就懼怕在東宮毫無作為皇後要追究,再加上都有覬覦皇太子的心,見有人出頭,皆麵有喜色,鶯聲燕語地奉承董氏。


    董氏斜眼打量淩妝,垂首低頭毫無鬥誌,心想不過一個毫無根基的商家女兒,顯然不敢與自己交鋒,意略寬鬆,總算出了那日診治時受的氣。


    她素是個量小的人,那會兒頭暈目眩,什麽都由得淩妝折騰,過後迴味起來,時時覺得自己被戲弄了。今日本想好好收拾這不知天高地厚的女人一番,卻發現人家處處順著自己,倒不像有折辱自己的膽。


    伸手不打笑臉人,董氏既滿意了些,便打算著手拿捏東宮大小事務。


    其夫陸能奎是個知恩圖報的人,對君臣大妨也看得極重,董氏卻不然,自從容汐玦被冊封為皇太孫之時起,她就隱隱渴望著一個位置。


    太子不理俗務,東宮又沒有太子妃,正是她的好機會,董氏極喜歡那種翻手為雲覆手為雨的感覺,斜眼打量這個出身微賤的良娣,並不放在眼中,心想:“若非我一到金陵就患上怪病,上官攸可就沒機會插手東宮之事。”


    董氏泯了口茶,將那枝葉牡丹的黃瓷盞磕到紫檀幾上,進入了正題:“曆來阿玦的事都是我來料理,這都十幾二十年了,到了京城,發了場病,竟顧不上他,不想便遭了黑手。”


    淩妝欠了欠身,狀似請罪。(未完待續。)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步步鳳華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杏雨黃裳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杏雨黃裳並收藏步步鳳華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