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婦哪有什麽喜事,都是替良娣娘娘高興,那日就覺著太子對娘娘格外不同,沒想到這麽快便瓜熟蒂落了。”葉玉鳳聽淩妝還是稱自己為姐姐,心頭暗喜,忙將那點先見之明提了提。


    淩妝也不得不承認此人某些方麵感覺敏銳,那時候自個兒想都不敢往太子身上想,不由讚同:“正是呢,多虧了姐姐提醒,我才敢拿著東宮的物件去闖應天府。”


    後頭的事就不用明言了,葉玉鳳帶著刻意的奉承:“那是娘娘福澤深厚,有神佛保佑,任何事都會遇難成祥的,民婦哪敢居功。”


    奉承的話人人愛聽,這話連氏尤其滿意,柯家兩位太太便也連聲附和。


    淩妝卻靜靜看著她道:“並不是入了宮以往的情分便不在的,東宮如今隻有宮人,我也乏人說話,姐姐若得便了,可到東宮陪我說說話。”


    說著王保已然上前將一塊通行銅牌雙手遞過去。


    葉玉鳳大喜過望,趕緊起身接了,連連道:“娘娘如此看得起民婦,今後有任何差遣,便是肝腦塗地也是要去的。[]”


    內侍們站在一旁也是滿麵歡喜之色,尤其姚玉蓮與楊淑秀,隨駕出來成了貼身宮女,位置倒還在彩嬪之上,穿了常侍等級的女官衣帽,格外寶相莊嚴。


    連氏看著那銅牌卻有點吃味。


    淩妝見母親又犯了傻氣,向兩位柯太太道:“我娘家人少,兩位夫人有空多陪陪我娘,也可隨母親的車子進東宮。”


    王保眼色超群,適時接嘴:“那是,咱們淩安人的車子在東宮那是能直接駛到重明門內的。”


    連氏這才知道自己早得了特別通行的準許,笑得合不攏嘴。


    說了兩句,品笛、聞琴、侍簫三女前來拜見。


    這三人裏,品笛勤快能幹、聞琴老實規矩、侍簫還識得些字,文雅內斂,比起姚玉蓮、楊淑秀等人自然更加貼心,在宮裏一舉一動似乎都在皇後眼皮子底下,若是從娘家帶進宮的,別個輕易也不敢收買,總歸會劃作一個陣營,她便動了心思。


    問了幾句,讓她們隨侍在側。


    品笛等正愁沒了主子前途堪憂,見有雞犬升天的苗頭,俱各歡喜。


    因跟隨了淩妝有段日子,三人都知道主子十分有主見,侍奉好了,後半生定然會替她們謀劃,再瞧那些宮娥們,遍身羅衣,飛髻金簪,高貴華美,淩家的丫環們哪個不生羨慕。


    冬日白天短,酉時過了天已黑沉,淩府中宮燈蜿蜒成河,紅光旖旎間,容汐玦在淩東城等人的陪同下迴轉正堂。


    葉玉鳳和柯太太等見了,驚為天人。


    柯總甲因收歸淩家逸散家奴有功,太子聽說後,賜了保定都司衙門百戶出身。


    這時柯家兩個婆姨知道,簡直喜出望外,一同將頭磕得砰砰響。


    淩妝讚了葉玉鳳兩句,她亦得了百金的賞賜,退下時腳都打著磕絆,嘴角快要裂到耳朵根,倒不是眼皮子淺,隻看中這點金子。而是不住盤算著乘正月裏就往東宮走一遭,時不時又拿出那鐫刻雲龍紋樣的銅牌端詳,似乎丈夫已經披紅掛彩,做了官站在眼前,將平日裏受妯娌的氣都還了迴去。


    雞毛蒜皮地賞賜了這些尋常的男男女女,淩妝見容汐玦氣定神閑,並沒有半分不耐煩的意思,微覺奇怪,低聲問:“殿下在承恩公府看了仙宮般的園林,對我家小院竟也入眼麽?”


    “我瞧著夏府還不如這裏,像過日子的所在。”


    淩妝不知他是愛屋及烏還是當真覺得娘家屋子不錯,便問最喜歡哪個院子。


    容汐玦答:“海棠蔭。”


    海棠蔭是淩雲的院子,先前淩東城流放未歸時淩雲是與連氏一同住在棲梧堂的,除了春夏相交時海棠成蔭,連翹迎風,裏頭還有個別致的花廳,窗外縈繞許多常青藤蔓,除了西府、垂絲海棠等,也栽了許多最為尋常的四季海棠,花開四季,深深淺淺百般紅,引人生出“朝醉暮吟看不足,羨他蝴蝶宿深枝”之歎。


    連氏和淩妝都最愛淩雲,自然挑了這處欣欣向榮的院子與他。


    淩雲一聽太子喜歡海棠蔭,咯咯笑起來,撓著頭道:“四品軒還是姐姐親手寫的匾額,搬進去前就添做了地龍,可暖和呢,不如在那裏擺飯。”


    容汐玦睨著淩妝說:“難怪我覺得尋常,原來是你寫的。”


    大夥兒不免哄笑起來。


    淩妝咬唇瞪了他一眼。


    雖然她看的書多,寫的字還真真尋常,偏偏她是淩家第一個會寫字的,淩東城一直覺得不錯,女兒小時寫了就愛裱掛上,淩妝長大也改不了這個習性,待淩雲讀書後不知受過多少迴取笑。


    她這才知道除夕那日嫌棄太子師傅寫的字,裱了自家寫的“朝暮閣”有多丟臉,盤算著迴宮趕緊揭下來。


    淩東城扇了兒子一個頭皮,淩雲才扁了扁嘴換作苦瓜臉。


    連氏也覺兒子提議不錯,問過淩妝,就讓張氏指揮仆傭在海棠蔭的四品軒上菜。


    雖然是淩家安排,司禮監也高聲唱了“太子賜家宴”。


    一家人圍圓桌坐了,容汐玦也不讓,拉了淩妝占上首,淩東城夫婦分坐左右,連呈顯、連韜、淩雲、淩風、淩婉按序下頭坐了。


    張氏要親自下廚,軒廳裏除賀拔矽師徒、孫初犁、彩嬪圖珍珠、宮娥姚玉蓮、楊淑秀外,淩家的有連氏身邊的彩扇、金縷和品笛、聞琴、侍簫侍奉。


    駕臨臣子家赴宴,東宮按例派了膳俸官,在東宮甚至承恩公府,食物都是由他們先品嚐過,候得三刻無事方才進上的。


    張氏領下人傳菜上來,遭遇這一關,不由變了麵色。


    她對吃食上極講究,今日使出渾身解數,好好賣弄了一手,想搏太子讚譽,大冷的天,要是等他們吃了晾著,即使再燒燉爐上桌,味道必定也差許多。


    她見皇太子十分溫和,就占著自己是長輩搶白傳膳官。


    傳膳官也不敢與她嗆聲,隻拿銀針一一試過。


    裏頭連氏等卻不知為何老半天上不了菜,一邊賠笑,一邊給彩扇使眼色讓她出去查看。


    彩扇也是個機靈丫頭,出外問了,到夫人耳邊低聲迴了外頭的情形。


    容汐玦是練武的人,耳力出眾,已聽在耳中,示意孫初犁出去。(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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