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聽下麵嘰嘰喳喳的聲音:


    “世子爺又帶了什麽好吃的來?”


    “可在院裏用飯麽?”


    “今兒帶了很稀罕的海魚,咱們在王府吃過了,比別的魚美味。<strong>.</strong>還有各種點心,施放寺院剩下的果子,你們拿了分著吃,都是世子爺的恩典。”銀鬥的聲音。


    又聽見金鬥遞銀子安排婆子出去買菜,顯然又要在此留飯。


    兩女欠身接了容毓祁,似提早享了齊人之福,他笑得更加歡快,問道:“今兒怎麽有這樣的興致?莫如晚間喚膄船,我領你們河上吃酒去。”


    孟飄蓬連聲稱好,淩妝卻並沒有這樣的心情,勉強打起精神道:“多蒙世子費心,出去叫人見了不好。”


    容毓祁一想也是,便道:“那就在堂樓上擺飯,飄蓬繼續唱曲兒,我與你打雙陸。”


    淩妝哪有心思,欠身告罪:“未知世子有沒有遇到臨汾王爺?或者他有迴話不曾?”


    眼見淩妝不好糊弄,容毓祁有些著急,訕訕笑道:“叫丫頭們擺上酒來,咱們邊吃邊說,到底過了冬至,風越來越緊,趕緊關了窗子到裏頭去罷。”


    孟飄蓬識趣地關上窗子,親手將閨房裏的燈燭都點了,眼見容毓祁目不轉睛地看著淩妝,心下冷笑,麵上卻柔若春水。


    片刻,丫環們擺上碗筷,先捧了些幹果、冷菜上來。


    日日這般,淩妝心裏煩悶,隻道:“妾身就不飲酒了。[看本書最新章節請到$>>>棉_._.花_._.糖_._.小_._.說_._.網<<<$.]”


    在阮府有前車之鑒,自此她可謂滴酒不沾,何況孟飄蓬和容毓祁眉眼間的意思叫她驚心動魄,實實覺得此地再多呆一日也危險。


    待熱菜上來,兩人把盞勸了半晌,淩妝打定主意低著頭,幾乎無話。


    孟飄蓬見長此下去不是辦法,突然拍了一個巴掌,裝作驚訝道:“瞧我這記性,今兒到廟裏替隔壁卞姐姐求了福米,竟忘記送過去,她身子不好,興許吃了這米,菩薩保佑,過年就能好起來。”


    容毓祁接收到孟飄蓬的眼色,頓時會意,心下猛然火熱。


    孰料淩妝抬頭道:“天色顯見晚了,孟姑娘何必親自走這一遭?不如叫瑞仙送過去。”


    孟飄蓬說:“我與卞姐姐相交頗深,該走這一趟的,姐姐先陪世子爺吃著,我去去就來。”


    “我略通岐黃,既與姐姐交好,不如陪姐姐一塊兒去瞧瞧卞姑娘,說不定還能幫上忙。”


    孟飄蓬有些不自在起來:“卞姐姐脾氣怪,不愛見陌生人,妹妹卻是不敢貿然帶人去呢。”


    淩妝見她一副要將自己與容毓祁送做堆的模樣,心裏有氣,也不好發作,看了一眼容毓祁,沉著臉便是一副肅殺的模樣,以親王世子之尊,她還真不信在清醒的情況下他敢亂來,突然朝孟飄蓬一笑:“既如此,孟姑娘自去,我正好有話對世子說。”


    孟飄蓬都已經做好了重新落座的準備,不料淩妝卻鬆口了,擠出一個笑容,慢騰騰走出繡房闔上門,臉色漸漸冷下來。


    讓男人饞著,不如叫他早些得手,免得心癢難熬,任她再美的人,也占不了獨寵,終有一日,他會知道誰更知情識趣。


    容毓祁剛露出笑臉,就被淩妝的神色鎮住了。


    她死死地盯著他的雙眼,麵沉似水,這可絕不是答應風花雪月的模樣,那雙會說話的妙目中,微光閃爍,凜然不可侵犯。


    容毓祁甚至於被這樣的目光看出火氣,放下手中杯子,道:“為何這樣看著我?”


    淩妝倒上一杯酒,雙手執起,靜靜道:“相識一場,蒙世子幾番提醒關照,這恩情我會記在心中,日後若有機會,自當報答。”


    容毓祁公子脾氣一直很大,人又機靈,自然懂得她的意思,心下微微生惱,並不喝酒,忍下氣道:“報答的法子不能由我選麽?”


    她幹脆一針見血:“可以,但有些事萬難從命!”


    “有些事?你可知多少千金小姐想進魯王府!”容毓祁騰地站起身來,稍稍一想,立刻又喜歡起來,“怎樣的恩情才能叫你以身相許?將你一家從應天府平安救出?”


    淩妝歎口氣,指著繡墩示意容毓祁坐下:“世子天生傲骨,強扭的瓜不甜,您必不願意身邊的女子迫於恩威跟著您。”


    男人家怎好否認這話,何況容毓祁確實一直很驕傲,雖然喜歡淩妝,但他覺得自己能看上她,是她的福氣,她應該感激涕零才對。


    淩妝不讓他有放下驕傲的機會:“世子願意幫我,我很感激,但若抱的是別的心思,我寧願去闖應天府。”


    容毓祁頓時氣得笑了:“去闖應天府?你以為大殷律法是擺著看的?興許一頓殺威棒就叫你皮開肉綻。”


    淩妝悶聲不答,容毓祁被她弄得沒了半點風花雪月的興致,也覺勉強起來無趣得緊,他總做不來那等霸王硬上弓的事,自然也不信她敢去闖應天府,遂道:“你是近日想太多了,一個女子,何必要逞強,柔弱些爺還能更愛惜些,連蘇錦鴻這等守活寡的婚事你都允了,還有什麽可爭的?我答應救出你一家,隻要你迴心轉意,待我繼承了爵位,許你側妃的位置。你好好想想,想通了讓飄蓬遣人告訴我,咱們在此地先成親,到那時你的事便是我的事,何愁應天府不放人!”


    容毓祁自認為這番話說得透徹,她是個一嫁再嫁的婦人,哪裏還有比做親王側妃更好的前途,何況裏頭還牽係著淩家,不愁她不低頭。


    見她沉默無語,隻道聽進耳去,輕輕摁了摁她的肩頭,咬牙忍下親近的心思,準備等她投懷送抱,故作瀟灑地開門去了。


    等到門關上,淩妝方才鬆了全身的勁,眼眶熾熱,心頭如燒了一把火。


    一而再地受這些心懷鬼胎的男子覬覦,要她再次屈從於不相幹的人,莫如當真闖一闖應天府。


    結果無外乎兩種,一種是蒙混過關,另一種是捅到皇太子跟前。


    她眼前閃過一抹模糊的身影,風雪中金刀斬狼,遺世獨立。


    他說:“皇族該有皇族的死法。”


    他說:“既如此,從你所請。”


    他是頂天立地的好男兒。


    她無端相信,不論哪種結果,都不會比現在更糟。(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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