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爸怪媽(47)


    林雨桐跟在四爺後麵進門,大廳裏的聲音才戛然而止。她仰起頭, 也順便看清楚了大廳的情況, 金河並沒有在這裏, 隻有江天在沙發上坐著。他的對麵坐著三個人,看起來是一家三口的樣子。三人穿的倒也不算是寒酸, 在外麵看著也比一般人家的日子好過的多。隻是在江家這大宅子裏, 顯得有些寒酸小氣。這對夫妻四五十歲的樣子,中間坐著個年輕姑娘,二十多歲。見林雨桐看她, 她好奇的看了兩眼就扭過頭。


    兩方這麽對著看,大廳裏一時都沒人說話。江橋接到林博的電話, 估摸著時間起來下樓, 見林雨桐已經進門了,就招唿了一聲,“桐桐來了, 快進來, 站在門口幹什麽?”


    林雨桐看了一眼打著哈欠的江橋, “才起來嗎?這都快到午飯時間了。”


    “嗯!”江橋靠在樓梯扶手上, “昨晚跟幾個朋友聚了聚, 迴來的晚了。”說著, 又說起今晚要播出的電視劇, “……你也是衝動,怎麽就按照收視率分成呢。現在有幾個守著電視看得。有時候錯過了,不是上網就是電視盒子點撥, 真正按著收視率來,還不如一次性賣了呢。不過你這時間也是卡的太不好了,往後推推也好,咱們那重案重啟第二部,估計這第二輪的播放權是賣不上價了。剛好排到一個檔期了。自己擠兌自己,你說你這都幹的叫什麽事。”


    “靠那個賣錢,咱們得賠死。”林雨桐應了一聲,就過去給一直含笑的江天問好,“您過年好。”


    “好好好!”江天指了邊上的沙發叫林雨桐坐了,“才說要去給你爺爺奶奶拜年,你就先過來了。留下來吃頓午飯,人多熱鬧。”


    “不了!”林雨桐忙推測,“去跟金姨拜個年,也該迴家了,外公還等著呢。”


    客廳裏有別的客人,林雨桐沒打算停留,四爺將東西給了保姆,就要帶林雨桐去見金河,誰知道江天沒說話,對麵坐著的女人倒是先笑了,“這是哪家的姑娘,也沒聽姐夫說過?”


    江天皺眉還沒有說話,江橋像是才醒了一樣從樓梯上下來,皺眉道:“小舅、舅媽,你們不在老家過年怎麽在這裏?”


    林雨桐不管他們認親的事情,直接對江橋點了點頭,起身跟著四爺往樓上去了。


    正上樓呢,還能聽到那女人的聲音,“姐夫,不能那個女人的親戚是親戚,咱們家的親戚就不是親戚了?”


    合著把自己當成是金河的親戚了。


    又聽到一個年輕的女聲說了什麽,那女人的聲音才低下去。年輕人消息靈通,娛樂新聞上三不五時的能看到林雨桐的新聞,當然是知道她是誰的。


    二樓上金河坐在搖椅上看書,看見林雨桐就招手,“叫你看笑話了。”


    “笑話什麽,誰家還能沒點糟心事。”林雨桐坐過去,“聽我媽說,好些個場合您都不出現了,怎麽?身體不舒服?”


    “也沒有。”金河坐起身,“如今不比以前的,以前還喜歡社交,現在是懶的應酬了。你叫思燁帶了幾次吃著給我,味道都好,就是太浪費你的時間了。”


    正說著話,保姆端著茶上來湊到金河的身邊好似有話說。


    金河擺擺手,“不是外人,有什麽說什麽就是。”


    保姆朝林雨桐笑笑,這才道:“先生答應鄭家的那個女兒住在家裏了。”


    四爺就緊皺了眉頭,“好好的住在家裏做什麽?不是要去公司上班嗎?公司有員工宿舍,單身公寓什麽都有,住進來做什麽?”


    保姆搖搖頭,“這就不知道了。”


    林雨桐大概是聽明白了,原來這鄭家的女兒是他們省讀了個三本大學,大學畢業了,這工作卻不好找。這才帶著過來叫江天幫著安置工作的。


    這也沒什麽,就隻看在江橋的麵子上,在公司做點一些文員或是前台的活也行,但是這住在家裏……問過家裏的女主人了嗎?


    金河蹭一下就站起來,二話不說就朝樓下去。


    保姆跟著追下去,林雨桐就拉住四爺,“離了算了,這都不夠糟心的。”


    四爺攥著林雨桐的手跟在後麵下樓。


    那對夫妻見到金河拘謹的站起來,那女人也沒剛才的張揚了。


    金河連看他們都不看,隻看向江天,“這宅子是夫妻共同財產,未經我的允許,誰準許你將人留下來的?我現在給你兩個選擇,第一,離婚協議上簽字,第二帶著你的那些所謂的的小姨子小舅子滾出我的家。”


    換句話說,這是要麽我走要麽你走。不光不留人,連江天一起趕出這座宅子。


    江天是誰啊?這麽大的江河一個人掌控了這麽多年,在外麵誰不給他幾分麵子。在家裏金河罵幾句就罷了,不該當著這麽多外人的麵發作。他一下子站起來,瞪著眼看向金河,“你說的這是什麽話?”


    “聽不明白?”金河的麵色是真冷了下來。你隻顧著你的麵子,怎麽不想我在兒媳婦麵前也要麵子。連說一聲也沒有,我還是這家裏的主人嗎?真當我是死人了。她冷冷的看了江天一眼,然後轉向江橋,“這家是我跟你爸的家,你爸要留你舅舅家的人,我不同意。你也是成年人了,今兒不管我跟你爸怎樣,你應該知道,鄭家的人還是少出現在我麵前的好。你有房子,還不止一套,不管你怎麽安置,馬上帶他們離開我的地方。從今往後,你們要聯絡感情還是其他,凡是有我的地方,請他們迴避,省的我攆人。”


    江橋似笑非笑的看了一眼四爺和林雨桐,起身的時候還在林雨桐的腦袋上拍了一下,“亂吧!長見識了吧。我早就跟你說過,別往這個坑裏跳。”


    然後毫不猶豫的叫保姆給他拿衣裳,就看向那一對中年人,“你們看,我早就說過,叫你們不要來不要來,偏不信邪。來幹什麽?江河又不是我的,叫表妹進去上班算什麽?非不聽!打臉了吧。跟你們說了,我爸說話在這個家裏不好使,這下信了吧。”


    林雨桐都想堵住他的嘴,這挑撥的,沒看見江天的臉色更難看了嗎?


    衣服拿下來江橋就往出走,“走吧,跟我,我跟你們找個酒店去。”


    男人看著江橋的背影拉了拉女人,“走吧!”


    這女人一把甩來男人,恨不能蹦起來,伸著手指著金河:“你能耐什麽?不過是個後娶的婆子,這要是放在老家,這逢年過節都是要在我阿姐牌位前下跪的。輪起來,我家才是正經的嶽家,連你的兒子到了我鄭家門也都是外甥。這會子沒有家法倫常了,有錢的就能看不起人了……”叫罵著,然後一拍大腿,往地上一坐,哭嚷道:“我可憐的大姐啊,我苦命的大姐啊,你是一天的福都沒享!你伺候了婆婆,你給江家生兒育女,這會子不光是娘家被人欺負,被人趕出門去,連橋兒在這家裏都沒有立足之地了。你睜開眼瞧瞧啊……老天爺啊,怎麽不打雷劈死著不作法的……”


    金河哪裏見過這樣的女人,家世良好的她接觸的人種從來沒有這樣的。在國外生活了很多年,很多觀念都不一樣。比如說江橋的事情,她沒有用感情出處理,而是從法律的角度來說。房子是他們夫妻的,江橋能獲得江天所占的一半的一半,也就是整棟房子的四分之一。當然了,這是在江天死了以後的事了。作為成年的兒子,住在家裏這是情分,但要是趕你走,好似也沒有錯處。何況現在並不是攆他走,隻是不想在自家接到跟她自己沒有絲毫關係的所謂親戚,更是沒有什麽不對的地方。


    可這個女人口口聲聲的,說什麽江橋在這個家裏沒有立足之地,自己剝奪了他繼承他父親財產的權力了嗎?


    真是豈有此理!


    四爺看向江橋,“你要是再不帶走他們,我可就不客氣了。”


    江橋撇撇嘴,看了江天一眼,江天斥道:“都住嘴!也不怕人看笑話。”


    這是衝著誰的?是對四爺不滿了,還是覺得自己才是個外人。林雨桐這麽想著,就不免冷笑一聲,扭臉問四爺:“跟陳教授的約好的時間差不多了,趕緊走吧。也別在這裏耽擱了。”


    四爺看向金河,“我跟陳叔約好了,一起過去吃飯,您上去換衣服吧。”


    江天轉過身問了一句:“哪個陳叔?”


    沒人迴答他。


    金河轉身上了樓,四爺拉著林雨桐坐在沙發上吃水果,江天咳嗽了一聲,“那個……”他轉臉吩咐江橋,“帶你舅舅舅媽表妹出去安頓吧。”


    江橋撇嘴,就知道會是這樣。


    那女人這次是真不敢鬧了,臨走憤憤的朝林雨桐看了一眼,江天尷尬的笑笑,“都是老家的人。我安置他們不是因為他們是鄭家的人,而是老家的人。都是一個村子的,要注意的鄉性是不是。我不想過幾年我迴去了,周圍的人都遠遠的看著,說那誰誰誰,出去了掙倆錢就六親不認。一個村子,一個鄉裏出來的,相裏相親,轉著幾道彎都是親戚。出門了,求到門上,幫一把就是了。我叫鄭家的姑娘住家裏,這不是當著他們家大人的麵應承了嗎?到上班的時候了,咱家離公司遠,她又沒車,又不好搭順風車,那隻能自己走出去然後做地鐵。一趟一趟的坐下來,三五天她就主動要離開了。你看,這多好!大家都挺高興,臉麵都保住了。非得跟你媽一樣……你媽是在國外呆的時間長了,沾了一身美國人冷漠的習慣。丁是丁卯是卯,不是這麽算的。”


    四爺直接迴了一句,“我不管別人好不好,我媽不好了,誰好都沒用。”


    江天正要說話,就聽到樓上有響動,是保姆的聲音:“太太……太太……太太你怎麽額?先生……二少爺……快來人……”


    四爺蹭一下站起來就往樓上跑,林雨桐跟在身後,到上麵才發現金河暈倒在二樓的客廳裏了。


    到了跟前,四爺讓出位置給林雨桐,“給看看。”


    林雨桐搭脈一摸,然後神色就奇怪起來,她看向四爺,低聲道:“脈走如珠,這是喜脈。”


    “什麽?”四爺還沒有說話,就聽到身後傳來江天的聲音,他幾乎是顫抖著聲音問道,“你剛才說是什麽脈?”


    林雨桐看了四爺一眼,才低頭道:“是喜脈。懷孕了,已經三個多月了。”


    這麽高齡的女人,沒發現很正常。而林雨桐如今是不敢看人的臉就診斷的,因為妝容太影響判斷了,就像是這次,不把脈她是真不敢確定六十八歲的金河有孕一樣。


    四爺顯然是沒迴過神來的,大江天卻哈哈大笑起來,“好!好!好!”然後興奮的不知道該如何是好,幾乎是跑著到沙發的一邊拿起電話,“葛醫生,能不能來一下……對!馬上!”這邊掛了電話,林雨桐已經靠著按摩穴位將金河給弄醒了。


    如今她就沒法再待下去了。拉了拉四爺的袖子,朝外指了指,“我先走吧。”在這裏叫人家挺尷尬的。


    直到把她送到車上,四爺給她係好安全帶才道:“我得緩緩,刺激有點大!”一對關係緊張,年紀又實在不小了的爹媽,突然折騰出個孩子來,四爺是真頭疼。以前就養了一群弟弟妹妹,還包括老爺子的遺腹子。可那好歹是當媽的年輕吧。這如今怎麽解釋,老蚌生珠?


    林雨桐提醒道:“五十歲往上懷孕都很少見了,六十歲往上那真是鳳毛麟角了。何況她都六十大幾的人了,上輩子在醫院待了一輩子,也就見了倆例。”這種概率都能遇上,不能不說真是奇跡了,“對大人還孩子,壓力都挺大的。要是能不生,其實我還是不建議生的。”


    四爺深吸一口氣,“我知道了。你先迴去吧,我進去看看……”


    林雨桐開著車掉頭離開,轉過身就忍不住笑出聲,這都叫什麽事。


    四爺拍了拍額頭,這才轉身迴去,走到樓梯口,就能聽到江天興奮的聲音,“……一定要生下來,不行咱們就去美國生產……不過我覺得這麽折騰估計你的身體是扛不住,你看這樣行不行,我去美國找專家,設備都是最好的,給家裏建一個醫護室,全天候觀察……”


    金河摸著肚子,又摸了摸臉上的皺紋,“你沒跟我開玩笑?”


    江天哈哈大笑:“怎麽會開玩笑?真有了!你說這多有意思!這證明咱們倆還不老,且年輕著呢。”


    金河神遊了半天,突然道:“想叫我生下來?”


    “當然得生下來。”江天說的理所當然,“你在美國那麽長時間,我知道你肯定是受影響了。孩子既然懷上了,就沒有不要的道理。況且咱們的情況又不一樣,咱們養得起!”


    “叫我生下來也行。”金河看向窗外,“簽了離婚協議,這孩子我會好好的生下來。要不然,我明天就去把這孩子打掉。”


    “你瘋了!”江天愕然的看向金河,“懷孕了要跟我離婚?”


    “對!”金河看向他,“要不然還不知道賴到什麽時候去?就算起訴離婚,你也有一百種辦法拖延,光是財產這一項,你拖上十年我都信。我不想跟你拖著了,離婚吧!離婚我就生下這孩子。你知道我的性子,決定了的事向來不改的。”


    “那離了婚,這孩子的撫養權歸誰?”江天跟她掰扯,“一般是會判給你撫養吧,還是嬰兒,跟著母親當然是合理的。但是我怎麽辦呢?這麽大年紀了,你一個人又怎麽辦呢?總不能靠著兒子媳婦吧。不光伺候婆婆,還得帶小叔子小姑子,這事不是這麽辦的。”正說著,見金河變了臉色,他馬上改口道:“你要真是想離婚,你看咱們離婚不離家行不行,至少得安全的把孩子生下來吧。我有這個責任跟義務。要是實在還不行,咱們把院子一份為二,你住一半,我住一半,平時走一個大門,中間的樓梯鎖了,把兩邊的通道打開,這總行吧。”


    “先離了再說。”金河閉著眼睛打斷他的話,從兜裏掏出離婚協議來,“簽字吧。”


    江天砸吧嘴,“這女方有孕,是不允許離婚的吧。”


    金河蹭一下坐起來,“少胡攪蠻纏!”


    “行行行!”江天被金河的動作嚇了一跳,“你現在是雙身子,可別這一驚一乍的。你說什麽就是什麽還不行,我簽字,我立馬簽字!”


    看著江天在協議上簽字,走到門口的四爺跟坐在床上的金河對視一眼,誰都沒有主動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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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話要說:  明天見。會盡量加更的。月底了,我是不是也應該要一迴營養液了?好吧,有的話我都要!</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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