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文斌迴去之後,發現石誌偉夫婦倆已經走了,雖然知道這件事不可能就此完結,但至少可以先喘口氣了。


    程小紅現場撿到了一小截鐲子的片段,拿著研究這鐲子到底值多少錢,女人在這方麵總會表現出特別的興趣。


    許純良見她認真的樣子禁不住想笑:“程姐,這種成色的鐲子不值錢,昆侖山河床裏到處都是。”珠寶玉器他見得多了,這鐲子也就是三流品質,隨便哪個玉器店都可以找到,當然不是現在的玉器店。


    程小紅道:“你知道什麽,我多少懂點,這鐲子應該挺名貴的,你沒聽她說,這鐲子能趕上蔡主任一輩子的收入。”


    周文斌剛好走進來:“她就吹吧,蔡主任每年收入保守說也得五十萬,一輩子少說也得上千萬,我就不信這鐲子能值一千萬?”


    程小紅充滿羨慕道:“還是當醫生好,咱們幹行政的就那點死工資,幹一輩子也沒幾個錢。”


    許純良笑道:“你是個女人,不要考慮錢的事情,嫁個好男人什麽都有了。”兩人已經很熟了,相互間經常開玩笑。


    程小紅啐道:“看不出你還挺大男子主義,女人也得獨立自主,凡事都靠男人,肯定會被人家看不起。”


    許純良暗忖,這個年代的女人性情和過去完全不同,過去的女人講究相夫教子,很少拋頭露麵,現在的女人整天把獨立自主掛在嘴上。


    周文斌找程小紅要來手鐲的殘片,盯著看了一會兒,眉頭緊皺,滿麵愁容。


    程小紅和許純良對望了一眼,周文斌什麽事情都寫在臉上,一看就知道心事重重。


    許純良道:“頭兒,這手鐲又不是你給摔得,你愁什麽?”


    周文斌歎了口氣道:“那兩口子一看就不是善茬,他們今天雖然走了,肯定還會過來鬧事,這件事已經驚動了大老板,咱們要是不能盡快把這件事給了結,就等著挨批吧。”


    許純良笑道:“天塌下來官大的扛著。”


    周文斌哭笑不得道:“你小子別這麽沒擔當,蔡主任畢竟是前輩,你得給人家一些麵子。”


    “您這話我可不愛聽,我們拿她當前輩,她給我們甩臉子,明明是她自己的事情,她一點都不積極,我們憑什麽替她受氣啊?她為老不尊,就別怪我以下犯上!”


    “小許啊,咱們醫務處的工作就是如此。”


    “頭兒,您什麽意思?咱們的工作就是受夾板氣嗎?那這活兒不幹也罷。”


    已經到了下班時間,周文斌讓他們先走,晚上美容科曾紅文約他吃飯,目的就是談談這起糾紛,周文斌巴不得這件事早點了結,雖然石誌偉夫婦沒有提出具體的索賠金額,可到最後還是離不開錢,隻要曾紅文願意拿出一筆錢來了斷這件事,事情就好辦多了。


    許純良現在最常用的交通工具就是公共自行車,醫院距離迴春堂本來就沒多遠,夏天還沒過去,他打算過陣子再去學駕駛。


    騎車剛過了通濟橋,一輛豐田霸道從他身邊經過,速度馬上降了下來,副駕的車窗落下,石誌偉帶著墨鏡惡狠狠望著他。


    許純良把車停下,石誌偉也停了車,摘下墨鏡指點著許純良:“你特麽給我小心點。”


    許純良毫不示弱指著石誌偉:“有種你下來啊!”


    石誌偉本來是想恐嚇他一下,光天化日的也不可能在大街上對他動手,可許純良壓根不吃他那套,車裏還有石誌偉的幾位朋友,本以為氣勢上能將這小子震住,沒成想人家軟硬不吃,還主動挑釁上了。


    石誌偉火了,讓同伴將車停下來,從車裏下來三個人。


    許純良在醫院就看這貨不順眼了,隻是當時在單位,忍住沒出手,現在這不開眼的東西居然主動找上自己,想死找竅門,怨的誰來。


    衝突一觸即發,後方突然傳來警笛聲,卻是一輛警車來到了近前。


    警車內是陸奇和李忠,陸奇推開車門走了下去,厲聲喝道:“誰讓你們在這裏停車的?”


    石誌偉愣了一下,他很快就意識到對方不是交警,笑道:“這兒沒規定不許臨時停車啊?你們也不是交警吧?”


    陸奇點了點頭:“那伱繼續停,我聯係拖車幫你找個停車場。”


    石誌偉馬上慫了,滿臉堆笑道:“警察同誌,我這就走,這就走,都是自己人,我跟你們劉大隊特熟。”


    “哪個劉大隊啊?打電話讓他來。”陸奇最煩這種自以為關係很廣,動輒提領導的人。


    石誌偉意識到對方來者不善,這麽點小事沒必要鬧大,趕緊上了車,開車離去。


    等他們走遠,陸奇方才跟許純良打了個招唿:“什麽情況啊,我看那幾個人要找你麻煩。”


    許純良笑道:“陸哥,你誤會了,他們找我問路的。”


    李忠也下了車:“那人我認識,建築工地幹土方工程的,叫石誌偉,自己有個采石場,有點小錢,局裏也有些關係。”


    陸奇點了點頭,從事這種職業的手裏都有大車,肯定人脈不錯,許純良沒說實話,提醒許純良道:“有麻煩找警察,別想著自己解決問題。”他認識許純良這麽久,但是也談不上了解許純良,越跟他接觸,越是覺得這小子深不可測。


    許純良道:“放心吧,我懂法,對了,那件案子查得怎麽樣了?”


    陸奇不能向他透露太多,隻說目前還在追查,不過範亞軍已經承認了,其他的涉案人員也在抓捕中。


    許純良迴到家裏,看到副院長高新華也在,他今天睡醒後發現落枕,上午去理療科按摩烤電也沒啥效果,為了減緩疼痛吃了片芬必得,還是沒有減輕,於是想起了許老爺子。


    治療落枕是迴春堂的拿手絕活,許長善給他檢查了一下,落枕通常是睡眠時睡姿不良,或頸肩部被風寒入侵引起頸肩部軟組織痙攣疼痛,活動受限的病症。


    從經絡的角度來看,頸後有太陽經通過,頸側有少陽經通過,一般來說頸後疼痛或壓痛明顯,病在太陽經,單側頸部疼痛或壓痛明顯,病在少陽經,高新華屬於後者。


    許長善讓高新華躺在床上,先在懸鍾穴下針,懸鍾穴又名絕骨,位於小腿外側下部,外踝尖上三寸,接近腓骨前緣。


    《針灸經》有雲:尋摸尖骨者,乃是絕骨兩分開,足三陽之大絡,按之陽明脈絕。


    屬足少陽膽經。


    許長善取毫針刺絕骨間筋骨縫中的懸鍾穴。


    針尖刺入,高新華頓時感到刺痛感沿著足少陽膽經向下擴散至外踝,很快痛感就變成了酸脹,足趾發麻,許長善繼續向深處進針,酸脹感越發強烈,沿著經絡擴展到膝關節和踝關節,此乃第二針感。


    許長善讓高新華嚐試著轉動頸部,保持第二針感四分鍾左右。


    高新華開始的時候還不敢做太大的動作,不過很快就發現頸部的疼痛明顯減輕,他的動作幅度也隨之加大。


    行針四分鍾之後,許長善再淺刺第一針感,痛感減輕,酸脹感越發明顯。


    許長善接下來一針取金門穴,中醫中的金乃肺性之氣也,門乃出入之門戶,膀胱經氣血在金門穴化為溫熱之性,向上傳輸的是膀胱經下部經脈吸熱蒸生的陽熱之氣,膀胱經滯重和寒濕之氣被金門穴鎖於其下,所以金門穴又稱之為關梁穴。


    金門穴位於人體的足部外側,外踝直下和骰骨下緣的交界處。依然是先用毫針深刺,激發第二針感,行針三分鍾。


    高新華除了剛才的酸脹感又有了一種發熱的感覺,似乎有一股熱氣沿著經絡上行,按照許長善的指引繼續轉動著頸部,頸部越來越輕鬆。


    在中醫的理論中,落枕和受寒有關,盛夏貪涼,導致頸背部氣血不暢,僵硬疼痛,動作不利。


    許長善針刺金門穴,激發陽熱之氣,可以快速驅走風寒。


    三分鍾過後,提針激發第一針感,高新華此時頸部已經可以轉動自如,方才留意到許純良迴來了。


    高新華笑道:“純良下班了!”


    許純良道:“高院落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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