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慶聽似隨意的一句話卻著實讓安白一驚。


    為著他已經有了麗婭、不能給莫菲一個盛大的婚禮,他也曾經不止一次地想過,“這樣太委屈她了!”——這句話雖然他曾經想過多次,可是,今天從爺爺口中說出來,他卻突然明白了另一件事。


    原來,在他和莫菲之間,任何的障礙都不是障礙,唯一的障礙是,他不能娶她,不能給她一個穩定的婚姻……她是個善良的姑娘,在知道他有一個臥病在床的妻子之後,曾經有過猶豫,有過徘徊……是他不停地靠近,才抓住了她的心,讓她竟然放棄了自己的原則,而做了他的女朋友……他曾經毫無愧色地對她說,女朋友和妻子並不衝突——大概是因為麗婭的情況特殊一點兒,他內心雖然時常升起背叛的感覺,可是,因為麗婭躺在病床上,甚至可能會不再醒來,所以他的愧疚常常是短暫的,甚至以為,如果莫菲可以和他一起照顧病床上的麗婭,也不失為一種和諧,也是一種兩不相負的婚姻方式……


    在麗婭昏迷的三年裏,在沒有遇到莫菲之前,他出入在商場,千姿百態的女人見過無數,甚至媽咪曾經故意在他身邊安排過一些女人,可是,他對任何一個女人沒有動過心——當然,曼莎那一次是一個例外,實質上,那更多的是醉酒後的情緒衝動,隻有莫菲,以和麗婭相似的容貌出現在他的生活裏,讓他毫無防備地愛上了她,不由自主地迷途深陷……


    想到今晚,她很認真地對他說,“等到那時候,你和麗婭就會幸福地在一起了”,想必這是她參透了自己的愛情,才隱忍地說出了這句話,是啊,她曾經想過取代麗婭,當時,從禦膳坊迴來的時候,他也答應了讓她做他的王妃,可是,那個承諾隻是表示他愛她,要和她在一起的意思,並不代表要娶她,要放棄麗婭……後來,他告訴她,他是於千萬人中選擇了她,許她一世珍愛,她當時迷惑了,曾經顫抖著跟他說,她不離開他,好好愛他,等麗婭醒來,她就放手!當時,她是被他迷惑了,可是現在,她終於清醒地決定離開,雖然這其中有他與劉氏的矛盾,但是最終的原因,還是她不情願做為第三者停留在他們的婚姻裏…墮…


    想著這些,安白突然變得很煩燥,猛然將手中的湯勺一擲,連湯濺出來都不曾察覺!


    “安白,怎麽爺爺說得有錯嗎?植”


    安慶沉著臉,緩緩地問了他一聲,目光炯然。


    安白這才意識到自己失態了,連忙迴答說,“不,爺爺,您說得很對,您提醒了我,以我對於婚姻的執念,如果莫菲能接受我已婚的事實,全身心地愛我,那真是委屈她了……”


    以他對婚姻的執念?


    安慶思忖著他這句話,恍然明白了——剛才他說的話其實是旁敲側擊,試探他是否準備和麗婭離婚,可是,現在看來,他真是打算讓莫菲不明不白的跟著他……其實,這樣也是一種婚姻方式,他這輩子,這樣的事情見多了,在x.g,一個男人有幾個太太並不稀奇……安白是他的孫子,他自然一切以他為中心,看他這一路走來,與麗婭、與莫菲,他都看在眼裏,隻不過,他原來以為,安白愛莫菲,到了可以放棄麗婭的地步,但是,現在看來,並不是如他所想,又或者,是安白自己不能接受自己愛莫菲勝過愛麗婭的事實?


    所謂旁觀者清,麗婭現在是弱勢群體,安白如果放棄她,首先自己的良心關都過不去……


    此時,安慶突然迫切地希望麗婭能好起來,這樣三個孩子麵對麵的把這個問題解決了,省得他再擔心這個,擔心那個……


    “安白,麗婭她的情況怎樣?有沒有快醒來的跡象?”


    安白心中一凜,眉目間有些黯然,不過,嘴裏卻說得十分地明快,“陸醫生說了,麗婭在半年內就會醒來,在我們生日之前,她一定會醒……”


    “哦,那樣就好!這家裏有個病人,總是讓人心裏難受!”


    ……


    吃過晚飯,安慶去了樓上,安白一個人,去了書房。


    他從書架上隨意地拿出以前看過的一本書,打開,取出樹葉形的書簽,強迫自己看下去……可是,翻到第二頁,他的視線不由得停留在一個用紅筆畫得小笑臉上,雖然隻是在書眉的一端,並不惹眼,他卻把所有的目光停駐在上麵——這是麗婭作得記號,當時,他喜歡看書,每次沉浸在書海之中,就會流連忘返,忘記了她的存在,後來,她就悄悄地在他所有的書上,畫了這些小笑臉……


    那天,他正在全神貫注地閱讀,不經意發現了書眉上的小笑臉,於是,很快速地迴翻著,這才發現,每三頁,就會有一個這樣的笑臉標記,可是,他從沒有發現……


    “親愛的,這是不是你的傑作?”


    他坐在椅子裏,倏然抬眸,卻發現,麗婭單手撐著腮,正在書桌的另一端打瞌睡,她的麵前還放著一杯清水和一盤洗好的葡萄……她閉著眼的模樣極是動人,像沉寂的湖水一樣誘人,他禁不住走過去,輕輕地把水杯移開,準備把她抱到床上,卻發現,杯壁是溫熱的,不由得蹙了眉——如果是


    她早早地接了水,然後一直等他等到打瞌睡,那麽,她當初要接怎樣的水,才能保持這樣的溫度呢?難道,她為了等他喝一杯溫度適宜的水,會接開水過來晾著等嗎?


    這個想法立刻讓他感動不已。


    “親愛的,我們去床上睡,好嗎?”


    “安,我不困!”雖然安白隻是輕聲細語地一句,麗婭聽了卻立刻清醒,連聲關切地反問他,“安,你要不要喝水?看書時間太長,對眼睛不好,這紫葡萄能……”不等她說完,安白就把她橫抱起來,轉身去了她的臥室,輕輕把她放到了床上,又細心地幫她脫了鞋子,然後,把雙臂撐在她身體兩側,把她籠罩在自己的影子裏,這才把剛才的話重複了一遍,“親愛的,書上的笑臉是你的傑作?”


    麗婭紅著臉,努力地伸出纖瘦的手指,輕撫著他的臉頰,悄聲迴答說,“是,我隔幾頁畫一個笑臉,是想提醒你,該休息一下了……”


    “噢,是嗎?是提醒我休息一下,還是提醒我‘運動’一下呢?”


    看著安白臉上突然浮起的笑意,麗婭立刻收了手,拉過旁邊的軟枕側身抱在懷裏,“那就出去運動吧!”


    “親愛的,難道床上運動不是運動嗎?”


    說著,安白慢慢地躺到她的身側,一雙手不安分地環上她柔軟的腰身,頭深深地埋到了她的發間,在那裏蹭來蹭去地找溫暖……


    “安,不要!你再弄我,我就生氣啦!啊……”他攀過頭去,吻上了她的薄唇。


    “親愛的,你這裏涼涼地,還很甜,又軟得像布丁……”


    他喜歡輕輕地舔她的唇,尤其是夏天,她通體都是涼的,抱住她,就舍不得放開……


    “親愛的,你知道,你的身體為什麽這樣冰冷?”


    麗婭枕在安白的臂彎裏,一本正經地轉過頭,望了他一眼,“是我體質不太好,陰氣太盛……”


    “不,是因為,你的身體裏還沒有屬於我的東西,我的火熱一定會讓你沸騰的!”


    安白一邊說,一邊把手輕輕地放到了她的睡裙上……


    “安,你壞!你在騙我,你想做壞事,在為自己找借口!“


    “親愛的,那是做ai,怎麽是做壞事呢?“


    “安,是你親口答應我的,把最美好的留在我們新婚之夜……“


    安白無奈了,但他並不準備放棄,“我是說過……不如,今天就做我們的新婚之夜吧,‘娘子,你看外麵夜色如水,月圓人情動,我們早點歇息吧!’”安白一邊幽默地和她***,一邊再次壓到她的唇上,身上……


    “啊,不要,不要……”


    她的溫柔地拒絕反而激起了他更深的衝動,不顧一切地吻著,吮著她的美好……那一次麗婭被他吻得幾乎昏厥,然後,喘著氣求他放手。


    她的體質太弱,根本承受不了他的火熱!


    每每這時,他就不忍心再做什麽,隻是愛憐地看著她,“親愛的,你太瘦了,可能真得要我們結婚之後,你才會滋潤起來,我真得好期待那一天,希望你能和我一起度過許多美好的白天,和許多美好的夜晚……”


    沒想到,後來,他們在英國的教堂裏舉行了曠世綺麗的婚禮之後,在返迴愛爾莊園的路上,她堅持要和他坐兩輛車,說是她聽過一個傳說,新娘和新郎隻有先經曆了分離之後,才能幸福地在一起,他隻好答應了她……結果,她乘坐的那輛車卻發生了車禍,她從此便一睡不醒……


    安白一直堅信她會醒來,是他相信她說的那句話,新郎新娘隻有先經過了分離,才能幸福地在一起……現在,他們已經經曆了足夠長的分離,那上天是不是會賜給他們更多的幸福來彌補?


    ……


    這樣的夜晚,安白因為想起了麗婭,再也不能平靜,他合上書,走出書房,拿起外套,信步走出了家門。


    外麵,正是月色如水,空氣也濕潤潤地,細細地品味,似乎能嗅到青草味。


    安白順著門前的小路,一直走著,不知不覺中,又來到了莫菲家樓下,而且,她的臥室裏似乎隻合著一半的布簾,另一半紗簾處透出了淡淡的燈光……安白習慣性地抬起手腕看了看時間,九點五十五分!


    這個時候,她還在熬夜?


    在做什麽呢?


    安白收了手,慢慢地插進褲兜,靜靜地望著那扇窗戶,忽然就有那麽一個想法鑽進了腦海,記得小時候讀童話故事,長發姑娘在塔樓上,用自己的長發把心愛的男人拉到塔內,然後,兩個人幸福地在一起……那該是多麽浪漫溫馨的場麵啊!


    如果,莫菲的頭發不剪,要多久才能長到那麽長呢?


    估計,不會等多久吧,她的頭發濃密漂亮,一定會長得很快,如果她願意,一定也會長到可以從二樓垂下來的長度,那麽,她願意不願意把他拉上去,帶進她的臥室,然後兩情相悅……


    不,這樣想有點太荒謬了!


    他剛才想起過麗婭,


    現在又想莫菲,他自己都覺得荒唐!


    ……


    正當安白嘲笑自己的時候,窗簾處出現了莫菲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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