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他一向“虛懷若穀”,那憤怒的眼神在凝視了她幾秒鍾後,終於在“自我安慰”中漸漸泛起了柔波,“迴我們的家可以……要是想去別處,不如就呆在這裏,繼續做個不稱職的助理!植”


    不稱職的助理?


    既然不稱職,為什麽還要呆在這裏?


    她的眼睛在細細地看過他的眼神之後,終於失落地錯開,繼續朝門口走去,沒想到,他突然抓住了她的手臂,“莫助理……讓陳一然給中午的那兩個女職員開罰款票,告訴他——要重罰!”


    莫助理?


    他既然這樣叫她,是不是表明,他要讓她留下?


    ……


    隻是沒想到,安白讓她開罰款票,竟然是處罰中午冒犯他的那兩個女孩兒!


    當時,他不是很淡定嗎?


    ……


    可是,以他那樣的身份,走到哪裏不是眾星捧月一般——這次被兩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小職員撞到,大概是他平生第一次被人怠慢,他怎麽能做到真正的淡定呢墮?


    ……


    莫菲抿了抿唇,唇角流露出她內心的堅定,“我……我不知道她們的名字!”


    說這句話時,她的眼神投向別處,其實,她這句話說得很心虛——當時,那兩個人因為走的匆忙,胸前還戴著職務卡,部門和姓名一目了然,她當時看得十分地清楚……可是,她卻告訴安白說不知道她們的名字……這分明就是在和他做對……


    這件事,她自有主張,不想無條件地服從……


    辦公室裏一時變得很安靜,安靜地可以聽到彼此的唿吸聲。


    莫菲終於忍不住抬眸,發現,他正審視地看著她,兩個人隻對望了一眼,安白就看穿了她的心思,“告訴我,不處罰她們的理由?”


    雖然一直被他握著手臂,莫菲有些慌亂,但是,她既然下定了決心,就要把自己的想法說出來,


    “雖然她們有失禮儀,但是實屬無意……明天的員工大會上,她們如果認識了新董事長,想到自己撞的是董事長,自然會心有餘悸……所以,即使不處罰她們,她們也會知道收斂,並且還會因為董事長的寬容,而敬慕有加……”


    她終於鼓起勇氣把自己的想法坦誠相見……


    “真是女人的想法!”


    安白注視她良久,眸子裏似有星光閃耀,終於放開她的手臂,極富感情地評價了一句,然後,雙手抄兜,邁著步子離開了辦公室。


    嗬……他走後,莫菲深吸了一口氣,活動著被他握疼的手臂,再也沒力氣賭氣了……


    終於到了下班時間,莫菲透過百葉窗朝外看去,安白還端坐在辦公桌前,專注地看著麵前的筆記本——他不走,讓她怎麽走呢……下午的工作太累了……安白不僅讓她幫著審了演說稿,還讓她讀了一遍,就好像,要演說的那個人是她一樣……其實,今天一整天都很累……她太想迴家了!……過了一會兒,等她再次朝外麵的辦公室看時,安白已經離開了。


    莫菲連忙拿上手包出門,上了電梯……她本想坐公交車迴去,可是,剛好陳一然開車過來,他慢慢地搖下車窗,招唿她上車,她淺笑著推辭了……誰知,陳一然反而下車,親自幫她打開了車門,盛情難卻,她隻好上了車。


    坐在陳一然的車上,兩個人剛聊了幾句,她的手機響了——中午發生了拒接董事長電話的事件後,她立刻把手機的鈴聲調大了……現在,她看了一眼來電號碼,是安白的電話,立刻按了接聽鍵——


    “立刻從公交車上下來!”


    安白的聲音急促而嘶啞,像奔跑之後的聲音,又像壓抑了很久才艱忍地說出來的聲音,莫菲聽了有點害怕——


    “我沒有坐公交車,在……在同事的車上!”


    這句話之後,莫菲聽到安白深沉地唿吸聲,“在最近的地方下來,打車迴公司,我等你!”


    他不是走了嗎?


    安白的聲音讓她隱隱地有些不安,本想再問,可是,話筒裏聽不到他的聲音,她以為,他已經掛了電話,於是,把手機從耳邊拿開,很抱歉地要求陳一然停車,“陳秘書長,我有急事,停車吧,我現在下車。”


    陳一然疑惑地看了她一眼,他在徐匯區附近租了一套大房子,現在迴家,正好送她,可是,她……“不是正好順路嗎?有什麽事?我載你去吧!”


    “不必了!我自己可以!謝謝!”


    陳一然隻好靠邊停了車,莫菲拉開車門下車。


    ……


    安白穿著一件作工精細的黑灰色羊絨大衣,站在林肯車旁,棉襯衫挺括白亮,隻是,在這白襯衫的映襯下,他的臉泛起了青白的顏色——下班後,他一直在外麵的辦公室等她出來……可是,他隻去了一趟洗手間,迴來後,辦公室就找不到她了……他已經知道,她的車上午被劉金玲開走了……他立刻擔心地下樓去找她,他以為她又會傻傻地去坐那種讓人想起來就害怕的公交車……他


    奔跑著,出了公司的大門,遠遠地看見一個穿粉色風衣的女孩上了公交車,他立刻緊張地給她打了電話……結果,她上了陳一然的車……


    他為了知道她的行蹤,故意把手機從耳邊拿遠,開了免提,莫菲和陳一然說的話,和出租車司機說的話,他聽得很清楚……現在,正一臉不悅地站在公司的停車場等她……


    安白站在車外,於賓不敢坐在駕駛室內,隻是恭敬地站在他旁邊。


    公司的保安隔著玻璃窗望來,發現了林肯車旁頎長挺拔的身影,現在,他雖然不知道安白的身份,不過,看他的車,非富即貴,現在,他居然冒著寒風在外麵等人……他心裏納罕著,究竟是什麽樣的人,值得他們這樣等呢?


    ……


    當莫菲穿著粉色大衣,跑過來時,安白蹙著眉掛斷了電話。


    她氣喘籲籲地站在他麵前,這讓他的憤怒無法發泄,反而,多了一些疼惜。


    ……


    “董事長,上車吧!”


    於賓利落地打開了車門,期待地看了安白一眼。


    “讓莫助理先上!”


    莫菲微微一怔,她偷偷地看了安白一眼,他的眼神正看向別處,棱角分明的唇抿得很緊,像一個賭氣的孩子。


    恭敬不如從命,她隻好乖乖地上了車,可是,她還是選了坐在門邊的位置。


    安白站在車門外,挑眉,深深地看著她,終於上車,雖然坐在車門口的她極力地抿著腿給他讓路,他進去的時候,腿還是“不小心”撞到了她的腿,這一撞,讓她更緊地蜷了自己的腿,像要縮迴自己殼裏的蝸牛一樣可憐。


    他長吸一口氣,主動坐到了離她很遠的沙發上,然後,看向窗外,“坐誰的車?”


    “是陳秘書長的車,我在等公交車……”


    “以後不許坐公交車,ok?”


    “我……”莫菲完全體會不到安白的心境,不能了解安白這輩子第一次坐公交車,又擠、又站、又嘔吐的體會……對於她來說,原來在盛世廣告上班,如果不開車,打車迴家,很浪費錢,所以,她一直坐公交車……


    “我以後會開車的!”


    僅管她不理解,可是,安白在生氣,他剛才這句話雖然語氣不重,可是,卻冷到了極點,她不想再惹他。


    “更不許坐陳一然的車!”


    安白覺得自己已經被那該死的公交車給氣懵了,現在才想起另一個重點——他知道陳一然頗有風度,而且至今單身……莫菲當然不能坐他的車。


    “是,我以後開車,不會隨便坐別人的車!”


    隨便坐別人的車?


    這個別人也包括他嗎?


    安白收迴了故意投向窗外的視線,轉頭,看向莫菲,她正神色幽然地坐在那裏,一臉的落寞,她的視線正對著她前麵的一隻精美的酒籃,裏麵是一瓶傾斜放置的紅酒——


    在莫菲的無視裏,安白彎腰來到了吧台前,按了側麵的按鈕,調出來一個伸縮的條椅,他坐在上麵,拿起紅酒,又拿出起瓶器,轉動白皙的手指,稍稍用力,旋開,頃刻間,酒香縈繞口鼻。


    車內的射燈光彩明豔,紅酒緩緩地倒入精致的高腳杯,他舉起手,輕輕晃動,那酒香更濃了。


    莫菲坐在他身後,一時間被這酒香迷惑了,她雖然不太喜歡喝酒,卻喜歡幫爸爸媽媽斟酒,喜歡聞那甘醇的酒香。此刻,她在香氣裏,癡迷地閉上了眼睛。


    “唔”隻沒想到,她的唇竟然被他吻住,她張了張口想要說話,可是,那帶著香氣和涼意的液體,被他緩緩送入她的口中——是紅酒,是年份很高的紅酒……因為這紅酒的迷惑,她忘記了掙紮……她不由得細品著,忘情地吞咽著,同時,在不經意間嘬緊了他的唇……她的雙腿抿著,倒向一側,上身卻被他端端地擁緊,緊到讓她顫栗……


    “啊!”


    等她清醒地推開他時,似乎已經無法唿吸了,她紅著臉,低著頭,喘息,不敢看他的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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