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果和陸離還能陪伴她多久?”我呆呆的看著容與問,“十年?二十年?五十年?”


    容與盯著我的眼睛,表情認真,“你應該知道逆天改命也是要受到反噬的。”


    “你的意思是……”


    容與長歎一聲並沒有說話,我能從他的表情裏看到一些答案。


    感覺喉嚨像是堵了一團棉花,難受的要命。我實在沒有辦法想象,命運能這麽無情,將所有的不幸都強加給了一個人。


    “顧老板使用禁術,其實是在試探永生不死的詛咒能不能破,是不是?”


    容與搖了搖頭,“她心裏知道這個詛咒破不了,使用禁術是因為她確實想為受害者做一點事情。我擔心禁術反噬,所以一直想阻止她做這些事情,但是她並沒有停下來。我想她有她的理由,我也無權幹涉。”


    “你不會對她不利吧?”我防備的看著容與,仔細的盯著他的表情,揣測他會不會說謊。


    “她選擇做人類,即便擁有著永生不死的身軀,她也選擇了做人類。在她做人類的這段時間,身為陰陽師的我絕不會傷害她,但若是有一日她舍棄了人類的身份,成為了妖,第一個站出來的一定是我。”


    “不會的,顧老板不會選擇妖……”


    “那是你沒有經曆過她幻化成妖的時候,那是一種很可怕的妖,一旦妖力全部釋放,能毀天滅地。”


    容與說的一本正經,我想反駁的話卡在嗓子裏,終究是沒有說出來。


    難怪顧小沫不會來這裏,容與知道她所有的事情,所以她不願意和容與見麵。站在容與麵前,她就是一個身上不著寸縷的模樣,容與能揣測透她所有的想法。


    拉著我做這門生意,一方麵是想幫助我掙錢還債,一方麵是打發時間。


    億萬年的時間長河中,沒有人會一直陪著她,她要一個人蹚過所有的荊棘,走過所有崎嶇的小路,沒有方向,沒有希望。她會眼睜睜的看著她在乎的、不在乎的人一個個從她生命裏離開,所以她跟周圍的人保持著距離,生怕陷進去之後再也接受不了離別的模樣。


    知道顧小沫的遭遇之後,我再也沒有辦法苛責她什麽。


    命運的不公沒有打倒她,我也不希望流言蜚語打倒她。關於顧小沫的事情,我會緘口不言。


    “你說金銀村怨氣衝天,難道這裏有什麽?”我看著若有所思的容與問,容與搖了搖頭說,“暫時還沒有眉目,不能隨口胡說,等查清楚之後再慢慢談吧。”


    “跟著我的紅旗袍女人……”


    “你已經跟了顧小沫那麽久,雖然她不能成為陰陽師,想必在培養你的事情上沒有藏私。她既說不來幫你,定然是相信以你的能力可以處理好這裏的事情。”


    “我?”


    “就算你不相信自己,難道還不相信顧小沫的眼光?你是她親自選出來的陰陽師人選,我相信她不會看錯。”


    “你是不是搞錯了?”我聽得一頭霧水,我隻是一個小小的入殮師而已,怎麽又跟陰陽師混為一談?


    容與皺起眉頭說,“顧小沫難道沒有告訴你,她是將你當成了顧家的繼承人在培養?”


    “你可拉倒吧,我就是個第三類入殮師,扯什麽陰陽師!”我覺得有些好笑,不由的擺擺手。


    顧小沫說做我這一行的不能隻懂得這一門手藝,如果遇到突發狀況我根本就沒有辦法應付,所以讓我去她家的書庫看看書,學一學基本的術法,可沒有說要將我培養成什麽陰陽師啊!


    “曆代以來,顧家的書庫都是最為神秘的地方。裏麵不光是有封印的妖怪,更有各類書籍。朝代更替,日新月異,但是顧家人就是有能力將書庫保存完整,那樣的書庫算是我們業內人人向往的聖地。顧家曾對外說過,隻有陰陽師才能進書庫,一般人連門口都不能站。若不是將你當做顧家的傳人培養,她又怎麽不顧祖訓將你帶入顧家書庫。”


    “一個書庫竟然有這麽多的講究?”


    “你若是修行達到一定程度,你能在書庫裏看到書靈。書靈並不是隻要年代久遠就能出現,是需要靈力供養的。自古以來,出現書靈的地方極少,少到可以忽略不計,但是顧家卻擁有書靈。如此,你還小看顧家的書庫嗎?”


    我搖了搖頭,對於一下子知道這麽多的信息,腦子一時間轉不過來彎。


    容與的意思是顧小沫家世世代代都是很厲害的存在,便是在陰陽師這個行業也是有著很高地位的。但隻因顧小沫的出現,這個曾經牛氣的顧家也走向了衰敗,顧小沫盯上了我,想讓我成為顧家的傳承者?


    “景小姐,我不知道顧小沫是有什麽原因沒有跟你說這些,但是這些事情你遲早要知道。如若你不願繼承顧家的衣缽,也請盡早同顧小沫說一聲,她沒有太多的時間了。”


    “你這人說話真是自相矛盾,剛剛才說顧小沫擁有永生不死的能力,現在又說她沒有太多的時間,這不是打臉嗎?”


    “作為人類的時間不多了,一旦陸離和米果離開這個世界,從她的身邊溜走,沒有人保證她不會再次妖化。妖化的顧小沫是沒有人類的理智和意識的,到時候我隻能集結更多的陰陽師,來將她封印。”


    我心裏一慌,忙問,“難道就沒有別的辦法?她已經這麽可憐了,難道就這麽封印她?”


    容與無奈的說,“如果有別的辦法,我也不會……”


    說著他又歎了一口氣,“說是這麽說,顧小沫現在體內不光是有妖力,還有鬼王的能量,就算我集結了幾十個陰陽師,也可能不是她的對手。到時候,顧小沫很可能就成了毀滅這個世界的……惡魔。”


    “不會,顧小沫不會成為惡魔,我能保證!”雖然跟顧小沫認識的時間不是很長,但是我知道一個能懲惡揚善的人,怎麽會變成惡魔?


    顧小沫絕對不會變成她所唾棄的模樣!


    “但願吧,但願當她失去所有的時候,能控製自己的妖力。”容與臉上的表情很沉重,我張了張嘴,卻發現想說的語言太過蒼白,一點說服力都沒有。


    和容與分別後,我獨自走在這青石板路上,高跟鞋在青石板路麵上發出清脆的聲音,讓我心裏越發的亂了。


    “阿景!”


    有人在背後叫我,轉過身看去,原來是風塵仆仆的君顥。


    我立即扯了扯嘴角,衝著他笑道,“你迴來了?”


    他三步並作兩步朝著我走過來,走近的時候伸手摟上我的肩膀,帶著歉意說,“抱歉,一直在忙,忽略了你。”


    “你忙你的,我自己可以四處轉轉。對了,你出遠門了嗎?”


    “對,去臨市見了客戶,商量了一些合作的事情。”


    “商量的怎麽樣?”


    “暫時還算順利,手上的事情忙了一段落,明天一早我想帶你去看看我父母。”君顥停下腳步看著我問,“可以嗎?”


    我連連點頭,“可以,大年初一我們迴來的有點晚,沒趕得及。現在都初四了,你有沒有問問長輩,這年節裏頭拜祭先人有沒有什麽講究?”


    “沒有什麽講究,就我們倆去拜祭一下。多年沒有迴來了,也該去拜祭拜祭了。”


    我點了點頭,就算是同意了他的說法。


    晚上睡覺前也沒有什麽異常,君顥大概是累了,倒床就睡。我也覺得乏得很,也迷迷糊糊睡著了。


    睡到半夜,腦子一下子清醒了,耳邊傳來了幽怨的歌聲。一句接著一句,十分哀怨。


    我看了看身旁睡得正熟君顥,想要將他叫醒,可一想到白天他在外麵奔波,也就不忍心將他從睡夢中拉出來。


    翹著頭往梳妝台的方向看了看,月光下的房間顯得有些清冷,梳妝台前也沒有什麽穿著紅旗袍的女人。


    翻身下床,隻覺得寒氣直往身上鑽,我摸了件羽絨服披在身上,朝著打開的窗戶走過去。站在樓上朝著外麵看過去,月光下我看到長廊上有一個女人!


    女人身段嫋娜,寒冬臘月,穿著單薄。她在長廊上來迴的遊蕩,像是在尋找什麽東西,而哀怨的歌聲也是從那裏傳上來的。


    陰森而又恐怖,讓人身上的雞皮疙瘩都冒了出來。


    我想轉身迴床上,卻發現身體動不了了。


    長廊上的女人突然停住了腳步,就連哀怨的歌聲也停了,就跟電影裏的慢動作一樣,緩緩的轉過身來。


    月光下,雖然看不清五官,但是那一張臉慘白慘白,讓人心底發毛。


    我想叫君顥起來,卻發現嗓子眼發緊,怎麽都叫不出聲。心裏將所有能念的咒語都念了個遍,卻發現沒有一個能用的!


    突然覺得有些恐懼起來,這些咒語隻能對付一些小魚小蝦,遇到稍微厲害一點的就屁用都沒有。我暗自懊惱,來的時候沒有帶點朱砂、銅錢之類的工具,以至於現在受製於鬼!早知道應該在顧小沫店裏順點保命的法器啊,現在說什麽都晚了!


    因為距離有點遠,除了能看到慘白的臉,以及婀娜的身段,其他倒也沒什麽恐怖的。


    一想到這裏,心裏倒也好受了一點。


    就在我稍微放鬆警惕的時候,廊下的那個影子迅速的朝著我這裏飄過來。


    我的背後突然傳來了歌聲,很近,近在咫尺的感覺。


    陰冷的風不住的往骨頭裏鑽,冷的我不住的打哆嗦,想要迴頭看看,心裏又不敢,生怕看到什麽可怕的東西。


    有些事情不是你說怕,就能躲開的。


    身體能動的時候,我哆哆嗦嗦的轉過身去,隻見梳妝台前仍舊是坐了一個人。她手裏拿著梳子正在梳頭,嘴裏依舊哼著那首哀怨的小曲兒,哼的人心裏難受。(未完待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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