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病後的袁洛失去了工作,也失去了經濟的來源,苦苦的用自己微薄的積蓄撐著。不僅要支付高昂的房租,也要治病。


    雖然國家有免費的藥可以領取,但想要減輕病痛,還是要花錢買進口的高價藥物。


    越是到這個時候,越是渴望活著,求生欲比任何時候都要強。


    坐吃山空的日子比袁洛預料的要早一些,看著已經沒有餘額的銀行卡、空空如也的冰箱、以及早已經斷掉的藥,擱在誰身上都是無比的絕望。


    袁洛迴顧了這一生,因為喜歡同性被排斥的學生生涯,因為愛上一個人變得卑微的自己……


    有些人的一生是輝煌的戰績;有些人一生平平凡凡,有悲有喜;而有些人的人生不過是場笑話。


    站在橋上的袁洛覺得自己就是個笑話,他想了很多,可是再想得再多都沒有什麽用。他摸起手機撥通了魯韋秦的電話,想要在人生的最後一刻聽聽他的聲音,然而電話裏隻有冰冷的:您好,您撥打的用戶是空號。


    即便是人生的最後一刻,他拚盡全力去愛的人也不願意跟他說說話。孑然一身的他縱身跳下了河,結束了這場笑話。


    老陳說到這裏就停了下來,我看著他問,“魯韋秦呢?他有沒有得病,袁洛的病是魯韋秦傳染給他的嗎?”


    老陳似笑非笑的看著我,“我怎麽知道?”


    他給自己又斟了一杯酒,爽快的倒進了喉嚨裏,砸吧了兩下嘴,又吃了一粒花生米。


    人生怎麽可能是一場笑話?不過是懦弱的人找的借口而已。


    “袁洛的遺體是他父母送過來的?”


    “怎麽可能,他啊在死前將所有的證件都銷毀了,將他自己存在的痕跡也抹掉了。”


    “可是我們的資料裏已經有他的出生年月,還有他的名字,怎麽可能……”我急著辯解,如果沒有確定身份,我們的資料裏也不會有詳細的信息。就連冷櫃上掛著的冷藏停屍證上都有著袁洛的姓名、年齡、死亡時間。


    “你就沒有想過或許是個化名?”


    “但是資料……”


    “他的父母沒有找來,在這裏他不過是具無名屍體。法醫檢測過,排除他殺,警方調查過他的身份,隻是一直沒有查出來。”


    對於老陳的話我是不信的,如果什麽都沒有查出來怎麽就知道他叫袁洛,而且出生年月之類的基本信息都存在。


    若隻是一具無名男屍,根本就不會有這些資料。


    天還沒有亮,我就接到了顧小沫的電話,說是又接了單生意。我沒有拒絕,打算在下了夜班之後去瞎子街看看。


    我估摸了一下君顥起床的時間,給他打了個電話,讓他先去上班不用來接我。


    他雖然堅持要接我,但是拗不過我,也就作罷了。


    下了班我就趕到了瞎子街,今天不光是顧小沫在,店裏還出現了一對男女。


    男的我認得,戴著金絲邊眼鏡的王新宇教授,而那個長相妖媚的女人我隻覺得眼熟,卻想不起來在哪裏見過。


    長相妖媚的女人上下打量了我一下,那眼神讓人十分不自在。她麵帶不屑的說,“顧小沫,你也就這麽點能耐了,眼光真是差勁的要命。”


    “跟你有什麽關係?”顧小沫端著紫砂杯子斜著眼看那個女人,“李曉曼,不是人人都跟你一樣那麽勢力。如果你和王新宇教授沒有事情,就請走吧,我要開張了。”


    叫做李曉曼的女人妖嬈的走到我的身邊,湊在我的耳邊笑道,“你跟顧小沫混在一起,難道就不怕厄運找上你?”


    我還沒有想好怎麽迴她,顧小沫朗聲道,“你還愣著做什麽,開工了!”


    哪裏還顧得上迴答李曉曼的問題,直接就進了店裏。顧小沫將手裏的杯子放在桌子上,直接伸手將王新宇教授推了出去,從始至終王新宇教授沒有說過一句話。


    “顧老板,剛才的兩位不是今天的事主?”眼看著王新宇教授和李曉曼朝著不同的方向走去,我看著顧小沫問。


    “那兩位你少招惹,都是你招惹不起的。”顧小沫沒頭沒腦的來了這麽一句,我還有些詫異,顧小沫卻給我倒了杯茶,“熬夜了?”


    “剛下夜班。”


    “多見見太陽,有些東西怕光。”


    我心裏一驚,忙看向她問,“顧老板,你什麽意思?”


    “沒什麽意思,隻是看你最近一副倒黴相,隻怕是遇到不少麻煩的事情吧?”


    “好在都解決了。”


    顧小沫笑了笑,我忙問,“什麽時候開工?”


    “別著急,人還沒來呢。”


    我無語的看著顧小沫,既然事主還沒有來,為什麽天不亮就通知我?


    “喝完茶就去紮兩個紙人,反正坐著也是坐著,總得找點事情來做。”顧小沫瞥了我一眼說,我連忙點頭。


    喝了一杯茶就被顧小沫趕過來紮紙人,而她卻蹺著二郎腿在翻書,我有種想吐血的衝動。


    摸起竹篾的時候顧小沫叫了我一聲,順手扔給了我一本書,我險險的接到手裏,茫然的看著她問,“不是讓我紮紙人麽,為什麽又讓我看書。”


    “夾了書簽的那幾頁你看一下,紮紙人的時候用。我今天不要死的紙人,要活的紙人。”


    “啥?”我以為自己聽錯了。


    “有的人一輩子都在紮死的紙人,而有的人一輩子都在紮能用的紙人。景溪,你跟在我身邊時間不短了,但你的能力卻一直沒有提高。能複活死人並不是什麽高超的技能,你得有解決一切事情的能力,這才是高超的技能。”


    “顧……顧老板……”


    “禦紙之術會為你解決很多事情,你要學會讓這些東西為你服務,而不是你為它們服務。”


    顧老板的話我似懂非懂,立即翻了翻她丟過來的書,書裏果然有讓紙人活起來的方法。與其說讓紙人活過來,倒不如說是招鬼之術。


    在紮紙人的方法後麵還有禦紙之術,簡單來說就是用紙剪成小人的形狀供人驅使,紙人中沒有鬼怪,隻是憑借驅使人的能力而賦予紙的生命。


    反複看了幾遍書,這才開始紮紙人,雖然我根本就不知道顧小沫讓我紮紙人到底是為了什麽。老板既然發話了,即便不知道有什麽用,但也要認真去做。


    畢竟我得保住這份高薪的工作,用以還債。


    紮了倆紙人進行了招魂儀式,原本不會動的紙人竟然開始動了,就連用朱砂畫上去的眼睛也能來迴轉動。


    雖然是我自己做的招魂儀式,讓這些紙人活了起來,說實在的我都快要被嚇哭了。


    顧小沫雙手環胸,帶著幾分打量的神色說,“馬馬虎虎吧,將它們送走,再禦紙來看看。”


    我隻能哭喪著臉將那些附在紙人裏的東西都送走,剛送走,顧小沫就給了我一張普通的白紙,我在包裏摸了半天才摸出一把小剪刀。


    剪了一個紙人,用了術法,原本普通的紙人就飛了起來。


    “讓它出去看看事主來了沒。”顧小沫在旁邊說,我連忙將任務吩咐了下去,那隻紙人立即就飛了出去。


    直到紙人飛了出去,顧小沫才懶懶的說,“下次剪的小一些,那麽大的紙人飛在天上,你是嫌嚇不死人嗎?”


    我:……


    剪的時候沒見你說,剪好的時候也沒見你說,咋紙人一出去就開始吐槽我紙人剪的大呢?


    剪的大怪我咯,給我遞那麽大一張紙,我能怎麽辦啊?


    不一會兒紙人就飄了進來,在我耳邊嘰嘰喳喳,喳完了就直接癱到了地上,又變成了一張普通的紙。


    “來了,說是穿著黑大衣,披肩長發的女人。”


    顧小沫點點頭,“以後你可以驅使紙人,隻是當心點不要被人發現,畢竟這是二十一世紀。”


    “我明白。”


    我話音剛落,門口就傳來了女人的聲音,“請問是顧老板嗎?”


    “周小姐,等你多時了。”顧小沫麵帶淺笑的說,“談的價格您能接受嗎,如果能接受,我們就具體的說一說這件事情。”


    “能接受,隻要讓他得到報應,這筆錢我還是能拿得出來的。”周小姐麵色發狠,顧小沫將她讓了進來,指著我說,“這是我們的店員小景,具體方案的實施都是小景在張羅。”


    周小姐對著我點了點頭,我就咧嘴笑了笑。


    “具體的經過還請周小姐詳細的說一下,我們也好做安排。”


    周小姐看了一眼顧小沫,又看了一眼我說,“這件事我不想讓過多的人知道。”


    “我們這裏的保密措施很好,周小姐盡管放心,進了我們的門就是自己人,您在店裏說過的每一句話都不會流出去的。”我連忙陪著笑說,生怕接不下這單生意。


    周小姐似乎還有些顧慮,顧小沫歎了一口氣說,“那種病隻通過血液、母嬰和性/行為傳播,你坐在這裏並不會對我們造成傷害。你放心,我們對您沒有歧視,也不會將您轟出去。我們是解決問題的,不是製造矛盾的。”


    顧小沫這麽一說,我雙腿有些發軟。


    我這……我這是見到活的艾滋病患者了嗎?


    顧小沫是不怕,但是我怕啊,我怕死啊,更怕被傳染上這種病啊!


    即便顧小沫剛才已經說了傳播方式,可是我仍不敢麵對我的對麵有個艾滋病患者的事實啊!


    我瞅了瞅顧小沫,又瞅了瞅周小姐,趁著她倆都不注意,我往身後退了兩步。


    我才結婚,還沒有孩子,二人世界還沒有過夠,我可不想得什麽可怕的病啊……


    “謝謝,謝謝你們能理解。因為這個病,我周圍的人都不敢跟我一起吃飯,就連父母也不願跟我住在同一個屋簷下。”周小姐帶著哭腔,說的十分委屈。


    可是再委屈,我也不想拿自己的生命開玩笑。


    顧小沫仿佛什麽都沒有聽到似的,直接坐到了周小姐的身邊,低聲道,“可能是科普不到位,在一起吃飯、握手、擁抱都不會被傳染,沒有什麽好恐懼的。”


    這話是對著周小姐說的,可是我總覺得是說給我聽的,現場隻有三個人,僅僅隻有我站的最遠。(未完待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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