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哭喪著臉看著正在勸我的館長,館長唉聲歎氣,“小景啊,我也知道你不容易,但是打從你談戀愛開始你這工作態度就一天不如一天。你說你三天兩頭的請假,這次又連著請了半個月,說是病假。我這殯儀館一天都離不了人,你這一請假我們這殯儀館難道就不做事了嗎?”


    “館長,我錯了。”


    館長第五次歎氣,“也不是我不留你,同事們對你都頗有微詞,我這也是沒有辦法的辦法。現在殯儀館的人員都已經到位了,也確實沒有你的職位,現在經濟也不景氣,你出去也難找到待遇這麽好的工作。”


    話到這裏我還能說點什麽呢?隻能點頭附和。


    “你也怨我,要不是看在你姥爺的份上,我也不會留你這麽久。”館長抽著煙,又繼續歎氣,“我呢就好人做到底,看在你死掉的姥爺麵子上給你介紹個工作。待遇呢肯定是沒有我這裏好,但是你也知道殯葬行業不是你想進就能進的,有些人就算找關係也進不來的。”


    “那還真是謝謝館長。”


    “你確實要謝我的,我給你找的這個工作在青山,實習期工資兩千二,轉正後兩千八,有五險和飯補,你迴去想想。如果想清楚了,你就去報道,對待遇不滿意你就另謀生計。”館長咳了兩聲說,“這個工作可是我托了很多熟人找到的,現在想進去的人都擠破了頭,我好不容易給你爭取來的,你迴去好好琢磨琢磨。”


    “謝謝館長。”我十分無奈的說。


    館長點了點頭,給我遞過來一張紙條,“這是青山殯儀館的的地址和介紹信,你拿著這個介紹信過去就不用麵試,那裏的人會給你安排工作的。”


    又說了幾聲謝才從館長的辦公室出來,迴到辦公室去收拾我的東西。


    小梁見到我立即湊了過來,麵帶憐憫的說,“景溪姐,之前我給你打過電話,你沒有接。”


    “我那個時候在住院,可能漏接了。”


    “你不迴怪我沒有通知你吧?”小梁小心翼翼的問。


    “怎麽沒通知啊,之前你不就給我說了麽,是我沒有放在心裏。謝謝你啊小梁,我估計以後我們見麵的機會也不多了,辦公桌上正好有基本專業性的書,就送給你了,你拿迴去好好看看。”


    “謝謝景溪姐。”


    我在收拾東西,小梁也幫著一起收拾,差不多能送的我都送給他了,他一直道謝。正準備離開的時候,小梁猶豫著說,“景溪姐,要不一起吃個飯吧?”


    我勉強笑著說,“不用了,師父在工作間,我就不去打招唿了,換衣服也怪麻煩的。”


    “景溪姐,你沒事吧?”


    我搖了搖頭,笑著說沒啥事。我能有什麽事呢,不過是丟了個工作。


    工作嘛,不喜歡就換,換到喜歡的不就成了?更何況,館長還給我介紹了另一家的殯儀館,我覺著還是能去碰碰運氣的。


    提早到家的我閑來無事,就把家裏裏裏外外都打掃了一遍,順便去買了個菜,做了頓豐盛的晚餐。


    丟了個工作,又找到了一個工作,總是要慶祝一下的。


    君顥迴來的時候顯然是吃了一驚,帶著疑惑的表情問,“今天怎麽迴來這麽早?”


    我接過他的西裝和公文包,把他往洗手間推,“你先去洗個手出來吃飯,等會告訴你。”


    吃飯的時候我醞釀了很久告訴君顥我的工作有變動,他抬眼看著我沒有插話,而是等著我繼續說下去。”


    “我要從現在的殯儀館調到青山殯儀館了,這個是工作上的變動,可能以後會有夜班。”我被他盯的不自在,不敢看他的眼睛。


    “做入殮師是你喜歡做的事情麽?”


    我點了點頭,“可以為活著的人做點什麽,我覺得很歡喜。”我隻會給死人化妝,別的技能我都不會,就算改行了,我又能做點什麽呢?


    我還欠著景年一大筆錢,我需要有這份工作,聊勝於無。


    “隻要是你喜歡的事情,我都尊重你。但是你記住,你做的不開心就不用做了,迴來之後一樣可以選擇做你喜歡做的事情。”


    現在很多人都在鼓吹著女性要有獨立的經濟能力,要精神獨立,妄圖給女人洗腦。讓女人既要工作,又要生孩子做家務,養育孩子,男性就能做甩手掌櫃。可遇到君顥,他讓我明白,如果這個男人愛你,他不會勉強你去做你不喜歡的事情,也不會眼睜睜的看著你累死累活,自己卻蹺著二郎腿跟大爺一樣等吃等喝。


    所有的不尊重,不過都是來源於不愛。


    我抿著嘴使勁的點了點頭,君顥給我碗裏加了一個剝好的蝦仁,低聲說,“吃飯吧,明天我送你去新的殯儀館。”


    “不用了,我明天還需要去別的地方辦點事,你先去上班,我自己可以的。”


    見我再三堅持,君顥也隻得由著我了。


    第二天上午我帶著館長的介紹書磨磨蹭蹭的到了青山殯儀館,到了之後才發現這裏很偏僻,偏僻的連公交車都沒有,我靠著兩條腿走了將近一個小時才到達青山殯儀館。


    站在殯儀館門前吭哧吭哧的喘著氣,門口的大爺問,“閨女,你來祭拜先人啊?這你可走錯地方了,公墓還在前頭呢!”


    我擺了擺手,平複了一下唿吸才說,“大爺,我是來應聘入殮師的。”


    大爺上下打量著我,皺著眉說,“你年紀輕輕的,來做入殮師?”


    “是,我是錢館長介紹來的。”


    聽到錢館長三個字,大爺的表情有些古怪,愣了一會兒才說,“那你跟我來,我帶你去找館長。”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覺,我總覺得這個殯儀館陰森森的,我不由的縮了縮脖子。


    跟在大爺後麵進入了殯儀館,殯儀館裏頭燈光昏暗,更顯的陰沉沉的。


    有員工見到我,麵無表情的瞅了一眼,隨即又繼續手上的活。


    大爺將我帶到辦公室門口,指了指緊閉著的門說,“館長就在裏頭,你自己進去談吧。”


    我再三道謝,大爺沒有搭理我,直接走了。雖然有些迷茫,但還是舉起手敲門,門裏頭過了好一會兒才傳來一陣男中音,“進來。”


    我深吸了一口氣才推門進去,辦公室的光線有些昏暗,昏暗的讓人感覺到不太舒服。


    在門口定了定神才看清坐在辦公桌後麵的人,大概四五十歲的年紀,滿臉都是絡腮胡子,讓人瞧不清楚真麵目。


    “是做什麽的?”他眯著一雙小眼睛打量著我,盡管心裏不是很自在,仍舊大大方方的說,“館長您好,我是錢館長介紹來的,應聘入殮師的。”


    他推了推鼻梁上的老花鏡,瞅著我說,“是聽老錢這麽一說,沒想到你這麽快就來報到了。”


    我摸不準他的意思,所以也沒有敢搭話。


    “你趕著上班?”


    “是,我沒有什麽存款,還需要養活自己,所以不敢失業太久。”


    “說的也是,你們年輕人啊都這麽喜歡月光,花著明天的錢,享受著不屬於你們的東西,造孽喲。”


    我皺著眉頭,不知道他是什麽意思。


    “我給你安排一下。”說著他就從辦公桌後走了出來,我這才看到館長大概一米六左右的身高,已經發福的身體大腹便便,腦門上已經顯現出了地中海發式。


    他徑直去了沙發那裏,摸起手機打了個電話,說是叫人過來帶我熟悉熟悉這個殯儀館。


    不多時就來了一個男性,看起來不過三十歲出頭,冷冷的瞥了我一眼。


    “小張啊,你帶著新來的……”說著又疑惑的看著我問,“你叫什麽?”


    “景溪。”


    “你帶著小景四處看看,再把工作內容和注意的事項都告訴她,省的她捅下什麽簍子。”


    小張沉悶的應了一聲,繼而一雙冷冰冰的眼睛盯著我說,“走吧。”


    我跟在小張身後,小張沉默的在前麵走著,整個殯儀館顯得十分的冷清和詭異。


    “那個……張師傅,今天沒有家屬告別儀式嗎?”見氣氛太沉悶,我實在沒有忍住,打破了這種凝重而又詭異的氣氛。


    “今天不是什麽好日子,告什麽別?”


    一句話堵的我半天接不上來話,然後他又說,“這裏是太平間,現在太平間裏有十八具屍體,大部分都是待認領的。”說著就打開了麵前的這扇門,裏頭的冷氣立即湧了出來,凍的我直打哆嗦。


    “這個太平間每天都要有人守著,你來了就好辦了,以後輪班吧。”


    “是怎麽安排的?”


    “兩班倒,夜班的時候就接收屍體,緊急火化的。接收的主要是交通事故出事的,再來就是得了急病死掉的。緊急火化的這種比較複雜,以後你就知道了。”大概是見我臉色有些慌亂,隨即說,“你也別怕,夜班都是兩個人,相互有個照應。”


    太平間很大,大概有一百多個平方,所有的屍體都在一個個冷藏的櫃子裏。冷藏櫃正往外冒著冷氣,看的人心裏毛毛的。


    小張說完之後就帶著我離開了太平間,去了太平間隔壁的解剖室,解剖室旁邊就是值班室,裏頭有桌子、床之類的東西。大約四五十歲的大爺坐在椅子上喝茶,見我們進來掀了掀眼皮子問,“你怎麽把人給領到這裏來了?”


    小張這才露出一絲笑臉說,“陳師傅,這是新來的化妝的,以後夜班就跟您搭班。”


    老陳冷冷的看了我一眼說,“一個女娃子能幹什麽?”


    “錢館長介紹來的,我們館長都同意小景在這裏上班了。”(未完待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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