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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眾媵女閑待了兩日,荔姑迴王府稟告,隻留下慶嬤嬤並幾個婆子丫鬟。媵女們初來乍到,盡心守著規矩,個個足不出戶,繁花似錦的清霜苑經連夜寒雨一洗,登時顯得冷清起來。


    這一日天色轉暖,紫寧食過午膳,本想要小睡片時,卻全無困倦之意,歪在榻上看綠環做針線活,百無聊賴道:“再這樣悶下去,我身上要生出懶蟲了!”


    綠環雙眼盯住針線,裏外仔細縫著,微微含笑道:“我倒覺得,這樣的安靜日子好得緊,若是一輩子清閑,咱們就該給老天爺上香去。偏是你生在福中不知福呢!”說著,抬眼一瞥紫寧,笑道:“我也知道,寧兒是閑不住的!”


    用牙咬斷衣裳的一條細線,綠環抬手撫平縫好的一塊補丁,點頭道:“寧兒,這衣裳縫一縫還能穿,往後穿衣要省一些,咱們隻有三百文月錢,要攢下一些才行。”


    紫寧翻身坐起來,將那縫好的衣裳拿到手上看,隻見是一件尋常麻布的裙褂,上下滿是十幾處的補丁,抬頭看向綠環說道:“咱們攢錢做什麽,又不能送出去給阿娘。還有這一件衣裳,破舊成什麽樣子了,你還留著穿嗎?”


    綠環一把奪過衣裳,沒好氣地白了一眼,說道:“這哪裏算破舊的,寧兒,做了下品媵女,蘇大人能養咱們多久,自己不攢些錢,下半輩子沒著落了!”隨即搖一搖頭,低聲歎道:“這三百文錢,連一對銀耳環也打不出來,何時能置備一支金釵?當真是做夢的念想,以後咱們的日子要苦了。”


    大晉國一匹織好的粗麻布要一百文,一隻活雞五十文錢,剪裁一套細麻布染色的新衣,需花費五百文錢。若用月錢打製金釵首飾,存兩年的銀錢也不夠用。


    紫寧往綠環身上一倒,雙手托腮,麵色紅潤潤的,仰起頭半開玩笑道:“綠環,等我找到他以後,跟他雙宿雙飛。以後你的金銀首飾包在我身上,綾羅綢緞隨你穿,金山銀山隨你用,好不好?”說完,自己忍不住“噗嗤”笑起來,雖是玩笑話,心中卻洋溢著一股暖流。


    綠環紅著臉,用手指羞她的臉,抿嘴笑道:“你也不害臊嗎,說什麽雙宿雙飛的混話……”


    兩人正說鬧,門外忽地有人“梆梆”敲門,鴛屏的聲音在外頭叫道:“紫寧,綠環,屋裏頭悶得慌,咱們一塊去前花園逛一逛。”


    既然有人邀約,紫寧也樂得應允,不由分說便拉著綠環出了屋子。小院子裏一片春色爛漫,竹子在雨後顯得愈發翠綠,鴛屏麵帶笑容,一見她們出來,雀躍說道:“這兩日憋在屋裏,可要厭煩死了,剛有小丫鬟來說,姑娘們都在前花園熱鬧呢,咱們也快些過去。”


    姚兒低頭站在鴛屏身後,目光一轉望向穿廊,麵無表情,安靜不說一句話。


    紫寧不知她心裏想什麽,隻道她的心結未解,難免有些落寞。但此刻她心情極好,也不在意這些,拉著綠環一起,跟鴛屏她們往前花園去。


    一路上碰上幾撥媵女,原來大家見午後暖意融融,陽光照得鳥語花香,都趕著出來閑逛一逛。況且荔姑這日不在東苑,無人拘束,更覺得自由愜意,臉上都露出笑意。


    一群人嘻嘻鬧鬧進了花園,唐府那些媵女倚著水榭欄杆看魚逗弄野鴨子,見紫寧她們過來,都撇一撇嘴,並不理睬這些人。


    隻聽有人笑道:“你們都一起來了,卻不喊著我,枉我跟你們稱姐妹了!”紫寧轉頭看去,見香桂搖擺步子走來,一臉笑意地看著她和綠環。


    紫寧連忙上前,將香桂拉到身邊,幾個人圍在一起賞花看水。姚兒與紫寧她們親近些,便跟她們一處玩耍,經不住香桂說話逗笑,彼此漸漸熟悉,話也多了起來。


    一時說起宮裏的事,紫寧悄聲問道:“姚兒,你可見過太子爺?”綠環一聽這話,連忙捏一下她的手,眼睛用力一眨,故作不經意地笑道:“寧兒對什麽都好奇,宮裏那麽大,姚兒沒準在哪一處伺候。”


    姚兒半低著頭,沒留心看兩人的表情,抿一抿嘴說道:“我不是太**裏出來的,以前在貴妃娘娘那裏服侍,太子爺每日給娘娘請安,我見過幾次。”


    綠環睜大眼睛,好奇問道:“太子爺要每日都去請安嗎?宮裏那麽多娘娘,怎麽忙得過來?”她知道紫寧想打聽太子爺的狀況,隻希望姚兒多說一些。


    姚兒抬眼看她,透出一絲笑意,說道:“太子爺自幼讀詩書,文武雙全,又是最孝順的,何況顧貴妃是他的親娘,自然要每日見麵請安。至於別的嬪妃娘娘,太子爺倒不必請安。”


    紫寧恍然大悟,“哦”了一聲,香桂用手帕包了瓜籽磕著,歪頭笑道:“我以為太子爺是皇後生的,原來貴妃生的兒子也能當太子。”她說話聲音大,紫寧和綠環連忙“噓”一下,悄聲說道:“你小聲一點!”


    兩人轉頭四望,見鴛屏依著水榭欄杆,正往她們這邊瞧,臉色有些異樣。姚兒一拉紫寧的衣袖,低聲說道:“鴛屏以前在太**裏伺候,咱們背後議論她前麵的主子,恐怕她要氣惱了。”


    香桂毫不在意,撇一撇嘴說道:“怕什麽,咱們說咱們的,她氣惱她的。如今都是蘇大人的媵女,若是她想著前麵的主子,就是她的錯處。我不去捉她的痛腳,反倒讓她來管我嗎,那是什麽道理?”


    她說話的興致正高,拉住姚兒的衣袖,瞪大眼問道:“姚兒,太子爺叫什麽名字,說來聽一聽。”


    姚兒臉上一紅,瞪著香桂,壓低聲音說道:“太子爺的名諱,我們豈敢亂叫?被人聽見了,可是犯大罪的!”


    香桂擠眼睛一笑,湊近姚兒的耳朵,悄聲說道:“咱們幾個小聲說話,誰能聽見,這東苑裏悶得慌,說一說外麵的事情才有趣。姚兒,這王府和皇宮隔得遠,你說的這些話,若真能傳到太子耳朵裏,就趁這機會,說你喜歡太子爺,說不定他一聽見了,立刻派來八抬大轎,把你迎迴宮去!”


    一番話說得姚兒臉更紅,紫寧自己心虛,也訕訕地不敢插嘴,綠環斜眼看她的尷尬表情,忍不住“噗”一聲笑出來,拉著姚兒說道:“你再不說太子叫什麽,香桂就該猜你八成有心隱瞞,不想告訴我們,唯恐八抬大轎被人搶先占去。”


    她暗暗捏一下紫寧的手,讓她留心聽著。紫寧心裏牽掛的事情,隻有綠環一個人明白,雖無奈紫寧與太子爺有緣無分,但更可憐她如此癡意,到了東苑做媵女,仍然對他念念不忘。


    姚兒紅著臉,眉頭一緊,小聲嗔怒道:“哪有什麽八抬大轎,你們都瘋魔了麽?太子爺的名諱是平嘉,人稱平嘉太子,你們可要記牢了,不要下次再問我……”


    “平嘉太子!”紫寧心裏念了兩遍,將這個名字死死記住,唯恐忘記了。


    香桂一聽了名字,轉動眼珠想了片刻,隨即笑嘻嘻問道:“姚兒,太子爺娶了親沒有?”


    姚兒一愣,隨口迴答道:“太子尚未選聘太子妃。”對她所問有些不解,隨即說道:“你問這些做什麽?”


    香桂轉眸故作神秘,露出一個隱晦的笑容,開玩笑道:“若太子大婚,蘇大人定要送賀禮,咱們求一求大人,說不定能進宮去。給太子當媵女,總比留在東苑好!”


    紫寧心裏一動,隨即明白此事絕無可能,即便蘇大人將她送進宮,給太子做了賀禮,但後宮比東苑更深不可測,恐怕她一輩子也見不著太子的麵。


    香桂說話口無遮攔,前仰後合咯咯笑起來,引來一眾媵女側目。紫寧擔心她又得罪人,再說下去也不妥,連忙打住話頭,說道:“不知道蘇大人什麽時候進府,咱們等了這兩天,荔姑和嬤嬤也不管事,倒成了沒著落的。”


    綠環眉頭輕輕一皺,轉目看向她們三人,說道:“我心中慌亂,也不知是為什麽,蘇大人沒來,這東苑裏異常安靜,倒不是什麽好事。”轉眼看一看香桂,奇怪地問道:“怎麽隻有你一人進花園,卻不見蔓珠跟著來?”


    香桂“唉”地歎一口氣,說道:“蔓珠她呀,想必念著家裏人,整夜地不睡覺,這會子正在床上睡著呢,咱們不必去叫她來。”


    正說著,詩桃走到她們跟前,上下打量兩眼,蔑視地說道:“你們王府的人當真土腥氣,這樣的破衣裳當寶貝一樣,好歹也是蘇大人的媵女,穿得這般寒酸,盡給大人丟臉了。”


    紫寧眼見她挑釁,隻覺無趣,淡淡說道:“我們穿什麽衣裳,蘇大人自會留意,哪輪到你操心費力。我隻當你是犬吠了,欣賞這惡犬盡心表演,還不用給賞錢,何樂而不為!”


    綠環在一旁“噗嗤”笑起來,說道:“哪裏見過穿花裙的惡犬,今日我們倒開了眼界。”


    詩桃原本想要羞辱紫寧,卻被人罵成惡犬,氣得吭不出聲,站在原地又羞又怒,憋得臉上通紅。半晌說道:“我的身份不同,懶得理會你們這些沒教養的!”


    香桂眉間一挑,斜眼看她,說道:“唐府來的人有派頭,吃穿用度跟主子不差,想必伺候主子多了,染上一副惡犬的奴相!”


    詩桃知道香桂不好惹,更何況她品級不低,也是中品媵女,不像紫寧和綠環一樣好欺負。狠狠瞪香桂一眼,肩頭微微發顫,滿腹怒氣站在原地不動。


    香桂從袖子抽出一條帕子,甩一甩擦嘴,故意不看她,對紫寧說道:“她跑來王府的地方撒野,當著我們的麵誣蔑王府,真是不知道死活的東西!”一番話罵完,胸懷暢意了許多,隨後咯咯笑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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