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嬸,這蘋果是我家阿文他單位發的,他們是百貨公司,過年發的東西肯定好。”王春梅聽到花嬸誇蘋果甜,炫耀道。


    “還是工人階級好啊!不但月月有工資拿,逢年過節還有福利發。


    唉!啥時候我家也出個工人就好了。”花嬸被李文的母親王春梅說的酸了。


    花嬸和王春梅娘家是一個街道的,還是族親,而且花嬸嫁給九叔還是王春梅介紹的呢!


    花嬸嫁過來後,男方也是族親,兩家還是鄰居,所以兩家關係特別好,兩人在一起無話不說。


    “她嬸,你家大女子今年才14,小強今年也才11歲,你著啥急嘛!


    你家小強這娃聰敏有靈性,每次考試都是第一、第二,跟阿文小時候一樣。


    這兩年咱的大隊的桃園收成不錯,老九又會飼弄果園,你兩口子勾子撅起好好幹,隻要能把小強供出來,那比啥都強。


    “他大媽,你說的對著呢!”花嬸一聽王春梅提起李強,笑容立刻掛在了臉上。


    “阿文,飯吃完了麽?趕緊走,上墳了,大家都在村口集合著呢!”正在這時,大哥李武突然走了進來說道。


    “好,我馬上。”李文一聽別人都候著他,也顧不得洗碗了,放下碗筷趕緊往外走。


    “哥,我也想去。”


    正在這時,正和小侄女玩耍的李娟站起來喊道。


    “女娃上啥墳,乖乖坐屋裏跟小豌豆耍。我看你血脹了,你哥迴來後,你都不知道你姓啥了。”王春梅板著臉罵道。


    “哦!”小丫頭聽到母親的吼聲,立馬成了鵪鶉。


    李文笑了笑,背著手走出了家。他就知道是這個結果,這年月,女人是不允許上墳的。


    “哥,我不想去上墳,李濤李勇叫我呢!我想去耍。”這時,跟在李文後李民嘿嘿一笑說道。


    “你去吧!盡量不要往村外麵跑,冬上有狼。”李文看著遠處提著一掛小鞭炮的李勇,擺了擺手讓小弟自己去玩。


    “嗯!哥知道了。”小家夥看見鞭炮興衝衝的跑向李勇。


    “急啥,給你二毛錢,想要啥自己去買。”李文笑著叫住了李民。


    “哦!謝謝哥。”小家夥興奮的不行。


    李民這些未成年的小孩子不上墳是沒人說什麽,但是成年人不行,人家會背後罵。


    年三十了,晌午都是女人和老人在門口閑諞,成年男子基本都上墳去了。


    “六嬸,過年好啊!”


    “八婆,過年好啊!”


    “三爺,過年好啊!”


    ……


    李文一路不時碰見門口曬太陽、諞閑傳的長輩,笑得臉都快抽抽了。


    十分鍾左右,李文終於來到了村委會門口。


    隻見村委會門口或站、或蹲著幾百號人,大多數都夾著黃紙,這就是今天要去上墳的大軍。


    “小文來了!”


    “咱們的大作家來了!”


    “幹部來了!”


    ……


    李文還沒到村委會門口,就被一眾族人逮住一頓嚷。(嚷,就是調戲的意思,不過這裏是褒義詞。)


    “各位都是長輩,在不要嚷我了啊!”李文苦笑著說道。


    李文沒有發煙,也就是笑著問候了一下自己村裏鄉親,然後徑直走向父親他們所在的人群。


    “文子,那麽大的雪,爺還以為你不迴來了。”李文剛走到他們一門子族親跟前,就被一位輩分極高的中年叫住了。


    “十七爺,看你說的,工作了一年年了,迴家過年還是要的。”李文笑著掏出煙遞了一根。


    這個十七爺雖然還沒有李文父親年紀大,但人家是李文爺爺一輩的人,人小輩分大。


    “小文迴來了!”


    “文子來了!”


    一些長輩笑著和李文打招唿,李文也逐一迴應,給長輩發了一圈煙,平輩沒有發。


    又過了一會兒,人差不多到齊了,幾位族裏年紀比較大的長輩開始招唿眾人出發。


    這些年因為李家人比較團結,家族也愈發的興旺,今天上墳的不算一些小孩也有三百多號人。


    等眾人到了村裏統一的墓地,三伯李德全拿出一掛鞭放了點燃。


    等炮放完後,幾個長輩拿出一幅畫掛在一張桌子前。


    這一幅畫上畫的就是李家一族的祖先,因為現在不讓設祠堂了,大家在長輩的指導下磕了三個響頭,算是舉行了祭拜。


    等統一祭拜完畢,眾人紛紛散開,各自給各自的先人上墳燒紙。


    李文家也一樣,父親李德佑帶著眾人先給幾位有墳存在的先人清理了墳頭的雜草。


    今天李德佑還專門帶來了一兩白酒,三片大肥肉給幾位先人供上。


    等撒完酒,放完肉,李德佑帶著眾人跪在了地上。


    “爹、爺,還有奶奶,也帶著孫子、重孫子來看你們了。


    這幾年咱家人口是越來越多了,幾個大的也都結了婚。


    還要給你們說個高興事,今年老二家大兒子阿全添丁了,希望你們保佑孩子健康長大。”接著二叔李德忠又說了幾句。


    等兩人說完,李德佑帶著眾人給已故的爺爺和老爺他們磕了幾個響頭。


    “走了,都迴去吧!你爺爺他老人家在天上保佑著咱們呢。”李德佑摸了摸老父親的墓碑感慨的說道。


    李文望著李德佑感慨的表情,他也理解父親。


    李文的爺爺當初在村裏都是數一數二的人物,人特別有本事。不然也沒能力帶兩個兒子去城裏做工,並且蓋了一大院子房。


    當年本來做壯丁的是李德佑,但是老爺子疼惜兒子剛結婚,替兒子去了。


    為這事情,李德佑內疚了一輩子,所以也就一直幫襯著弟弟,李德忠蓋房子都添錢。


    上完墳,眾人相熟的走在一起,三三兩兩的朝村子走了迴去。


    李文跟著父親他們走在後麵,聽他們說著老年間的故事,很是感興趣。


    他有種錯覺,每次上完墳,村裏的族人都會更加親近一些,也不知道怎麽迴事。


    可能這就是所謂的族親吧!


    “哥你們迴來啦!上墳好不好玩?”走進院子,李娟就跑過來笑著問道。


    “上墳有啥好玩的,無非就是過去給去世的人磕頭,燒紙罷了!”李文笑著搖了搖頭,揉了揉小丫頭的腦袋。


    “我都沒去過,我也想去上墳。”李娟沒上過墳,特別好奇。


    “真是該死的好奇心啊!”李文無奈的笑著,同時心裏又多了一絲感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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