馨兒尖叫一聲,想象中血肉橫飛的場麵沒有出現,阿九的手背完好如初,甚至不見任何劃痕。


    她不敢置信地望向那巨石,卻見那巨石紋絲不動,沒有任何變化。“這石頭壓根沒變化啊。”


    馨兒話音落下,卻見夜闌心上前兩步,用指尖輕輕碰了碰巨石。


    隻聽得“轟隆”一聲巨響,巨石中間瞬間裂開一道裂縫,轟然倒塌。


    果然是怪力蘿莉啊!


    阿九臉上憨笑依舊,“我不是無用之人,我不會讓別人欺負你。”


    夜闌心眯了眯眼睛,正打算開口說什麽,卻見前院的門房急匆匆的跑了過來,“大小姐,老爺請您到前廳去。”


    夜重華?


    自從上次他因為自己而被長公主責備之後,他連請安都不用自己去了,今個兒這是吹的什麽風?


    “什麽事?”夜闌心身子不動,清冷的目光飄向別處,似乎心不在焉的模樣。


    門房擦了一把汗,忙道,“好、好像是長樂王提早迴來,馬上就要到右相府了。”


    長樂王?自己那個便宜未婚夫?


    夜闌心一挑眉,目光嚴厲的轉向馨兒。馨兒在接收到這冰冷的目光之後,一臉委屈的搖頭,示意自己對於長樂王的提前歸來,完全不知情。


    提前歸來,第一件事不是迴宮,而是到相府來。看來這長樂王對這樁婚事還挺上心呢!


    她夜闌心若是不想嫁,就算是天皇老子來了,她也不會正眼瞧。今個兒,她倒要瞧瞧,自己那個便宜未婚夫到底是個什麽來頭。


    “行了,我知道了。”夜闌心淡淡的開口,卻在轉身的時候瞥見了一臉懵然的阿九,腦海裏似乎閃過什麽。


    她看向馨兒,“帶她下去洗幹淨,換身衣裳,我們一起去會會我那個未婚夫!”


    約莫過了半個時辰,夜闌心才領著馨兒和阿九姍姍來遲。


    期間傳話的丫鬟更是來迴跑了兩趟,更說長樂王已經到了後院,這才終於將夜闌心請了過來。


    一行人才剛踏進後院,就瞧見夜重華已經在門口候著了。而不遠的幽潭邊上,一座明黃色的十六台座輦金碧輝煌。座輦後麵約莫有二十來侍女兩側一字排開。


    隔著侍女身後薄薄的幔帳,隱約能瞧見幽潭邊的大青石上,有一抹火紅的身影臨風而立,衣角偏飛,宛若仙人,說不出的瀟灑和倜儻。


    夜闌心鼻間溢出一聲鄙夷的冷哼,朝著夜重華那邊走了過去。


    夜傾心和夜芙蓉端端站在一側,夜傾心一襲鵝黃色長裙,明媚嬌嫩;夜芙蓉淡粉色紗裙,也是溫柔可人。隻是在看見夜闌心的時候,下意識的縮了縮。


    夜重華臉色不虞,待他看見夜闌心的打扮一張臉更是黑成了碳,“來這麽晚就算了,怎麽還穿著這素白的衣服,不是讓傳話的告訴你了嗎?長樂王不喜歡白色!”


    目光流轉,夜闌心能看見方才傳話的丫鬟正垂頭站在夜傾心的身後。而此刻夜傾心眼底一閃而過的輕蔑和得逞也沒能逃過她的眼睛。


    剛才那個丫鬟壓根兒就沒有跟自己提過什麽長樂王不喜歡白色!


    也罷,她原本就煩惱怎麽讓那個長樂王厭煩好退婚,這迴夜傾心倒是幫了自己一把。


    “長樂王不喜歡白色,可是我喜歡。”夜闌心眸子也不抬,淡淡的開口。


    今日若非自己對那個長樂王感興趣,就憑他夜重華,也未必能將自己請過來。


    “你……”身為父親和右相,從來就沒有人敢這麽跟自己說話。如今夜闌心竟然如此沒大沒小,夜重華氣的臉都白了。


    夜傾心溫婉的上前,表情怯弱的勸慰,“姐姐,你身為夜家長女,代表的可是夜家的家教,怎麽能這麽跟父親說話?若是以後傳出去,你要父親怎麽做人?”


    夜傾心的火上澆油成功的將夜重華怒火點燃,“簡直豈有此理,今日我不好好教訓一番,外人倒真以為我們夜家沒有家教,出了你這麽個乖張跋扈的女兒!”


    夜闌心冷眼瞧著這對父女一唱一和,嘴角勾起冷笑,“如果‘嫡女生死未卜,家裏卻依舊歌舞升平’就是父親所謂的家教,那闌兒還是做個沒有家教的人比較好。免得長公主說夜家連倫理綱常都不知道是個什麽東西!”


    夜闌心一字一句清晰有力,字字見血,說的夜重華一口氣堵在胸口,上不得下不去。


    夜傾心更是驚得說不出話來:這個夜闌心難不成摔下懸崖反倒摔聰明了?以前遇到這種情況,她除了撒潑哭鬧就沒有別的法子,所以每每隻要自己出言挑撥兩句,定然惹得父親重罰她。


    沒想到這次……


    胸中那股莫名的怒意又熊熊燃了起來,若真論長相,自己壓根兒就比不過夜闌心;所以隻有處處抹黑她,才成就了今日自己景陽明珠的美稱。


    可如今,看著夜闌心那冷漠的氣質、高傲的神態,將那張傾城般的臉襯得更是獨特,似蘭花般優雅又似牡丹般尊貴,絕美姿態無人能出其右。


    夜傾心心中陡然一慌:不能再這樣下去,否則過不了多久,她將會被夜闌心踩到塵埃裏去……


    夜傾心麵上神情不露,手心已然被自己的指甲掐出了血絲,那淒厲的眼神仿若刀子一般,恨不得將夜闌心片片淩遲。


    而此刻,在相府後院潭邊的一處大青石上,一位紅衣男子仰麵躺在那裏。順著青石散落下的黑發,微亂半敞的衣襟,火一般豔紅的外衣上盛放著黑色的牡丹,風姿卓越。


    他的發黑如潑墨,散落下的青絲輕柔地撫過紅色絲綢,如子夜般漆黑,黑得這般濃墨重彩!


    方才的對話他一字不漏的聽在耳中,薄唇微微一揚,勾出一抹懾人魂魄的絕美。


    他緩緩睜了眼,卻沒從青石上起身,隻是偏過頭隔著幔帳向夜闌心那邊望了過來。


    那該是一張怎樣的臉龐啊!世間已無任何筆觸可以用來描繪!那麵容宛若夏花般絢爛,又因美到極致而呈現出令人心驚的妖異,他低垂著雙目,櫻桃般色澤瑩潤的唇角含著笑,如天上的神仙,地下的鬼魅。他不過輕輕一瞥,眼眸流轉間便是絕世的光華,仿佛黑夜裏唯一的晨星,這般濃如烈酒,醇香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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