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了皇宮,迴到府上。


    連城預想到,在著大殿上,執意迎娶君綺羅,這一事惹惱父親與爺爺……便是,頗是聰明的,剛一迴府,直接尋了過去。


    上官明正在前廳,等待著連城,上官鷹對於連城,今日所作所為,同樣心有氣惱。


    當,連城進來之時,皆是沉默不語羿。


    連城也不辯解,向前走過,一舉跪了下來:“爹,爺爺,城兒讓你們失望了……”


    不由得,連城這一言一行,讓著上官明與上官鷹,兩人對望了一眼……心下,突然有些琢磨不定,從小到大,連城以往比之同齡孩子,做事沉穩一些。


    可是,這半年來,時常不按章法。


    先前,他拒絕了傅寒煙,這一聯姻,隻道心裏,有著別的打算……原本以為,他是如何的,不曾想到,他最終還是胡來。


    君綺羅,癡傻九公主,迎娶過來,不僅是丟了相府臉麵,更多的還是對於日後仕途,無有任何幫助……莫不是,城兒當真動了心思?愛慕上九公主!


    然,隻消一想,便是不可能。


    城兒同著九公主,來往並不密切,甚至不如傅寒煙,實在有些說不過去……隻是,看著麵前,他堅定跪在那裏,一言不發,隱隱有些明了。


    他,不會道出緣由的。


    不過,這一迴,並未縱容了他,上官鷹感到一陣失望,拂袖而去……上官明亦是如此,更多的還是離去,同著上官鷹,商量下眼下局勢。


    畢竟,出乎意料,也在預料之間,七王爺當了太子。


    這一變故,想來許多人,始料未及,朝廷裏麵勢力,分散並不團結……他們是得,商量一番對策,城兒太過胡鬧,還是懲罰一下。


    不然,一直不明輕重,如何是好。


    連城靜靜,跪在前廳裏,瘦削的身影,折射出薄弱的弧度……她淡淡的,從始至終,靜寂的仿佛不存在,直至時間,流逝過去。


    不明過了多久,林詩涵在著冬晴攙扶下,走了進來。


    林詩涵最近嗜睡,整個人頗是無精打采,肚子已是大了起來,仿佛隨時生產一般……不過,事實上離著生產,確實不過數月時間。


    “城兒,快些起來!”


    上官明憂心林詩涵,提前讓著冬晴,隱瞞了下來……正逢睡覺,一覺醒來,想見連城,才紙包不住火,惱了上官明,還是趕了過來:“城兒……”


    “娘,我沒事。”


    連城搖了搖頭,示意了林詩涵的攙扶。


    迎娶君綺羅,本就不曾同著父親與爺爺,商量過此事,他們生氣理所當然……她對於相府,近乎從來被保護著,不曾真正做過什麽,確實愧疚的。


    “城兒,苦了你了!再等等,等到這個孩子出世……”


    林詩涵仿佛,打定了主意一樣,撫摸著肚子,臉上褶褶生輝。


    她的話語,不曾說完,連城已是明了意思。


    等到這個孩子出世,便是她,恢複身份之時,若言之前,還有著極大顧忌……在這一刻,便是看開了些,或許,她當真不適合,勾心鬥角。


    也不適合,卷入後宮是是非非。


    當時,等到娘親,坦白了一切,爺爺與父親,如何處置,她都是認了……若是,能夠有把握,便是公布天下,那麽再好不過,若是無法,確保萬無一失。


    還是有法子的,便是同著旁人道上。


    她,上官連城,相府嫡子,暴斃而亡,這是最下等的方法……可是,隱隱的,連城偏於這一種,她想離開南涼,離開這個令人傷心的城市。


    去外麵的世界,轉上一轉。


    或許,很短的時間,也或許,很長的時間,總之,她現在活得很累很累……不由自問,為什麽愛上君墨白呢?若是,不曾愛上他,她還是她!


    “我的城兒,終於不需,再隱藏下去。”


    林詩涵泛著母愛光輝,看著連城一臉笑意……連城點了點頭,很是感動,林詩涵這一生產,怕是多半性命之憂,還是關懷著她:“娘,我等著。不過,你可不能再哭了……”


    同著林詩涵,話別了一會兒


    ,堅持跪在原地,不起身。


    相反,催促著林詩涵,離開了這裏。


    前廳,再度恢複了寂靜,連城重新歸於了寧靜,隱是還有著一抹祥和,顧清之到來的時候……便是這樣,一幅情形,少年垂首側目,墨發溫順的,垂落了下來。


    聽言,他已是賜了婚,對象是個公主。


    不過,他身處天下第一閣,還是清楚地知道,那個公主是個癡傻女子……心下,說不明什麽滋味,隱是嫉妒,也隱是自嘲,不過終是被著一一壓下。


    緩緩地,走上前。


    來到,連城的麵前,看似無有波動,實則情緒,早已蓄發:“連城,你到底是個怎樣的人?”


    為什麽,明明那麽弱小,偏是硬要阻擋,一世風霜,他也許該嘲笑,他的不自量力……有時,他的決定那麽愚蠢,通常伴隨著出人意料,卻是忍不住追逐了目光。


    隻因,他曾將他,從著塵埃裏,拉了出來?亦或者,他曾經為了他,不惜對上顏閣主,救了他的性命。


    “同樣的話,我該問表哥才是。”


    連城眉眼淡淡,麵著顧清之,似是卸下了防備……倒是,讓著顧清之微微一怔,反應過來:“你……都知道了?”


    “知道什麽?”


    兩目相對,連城平靜自若,仿佛不喑世事。


    顧清之卻是不住,勝似女子的容顏上,經過一段時間的雕刻,已是逐漸有了鋒芒……他站在連城麵前,長身玉立,早已不是當初,那個任人欺侮的少年。


    連城不過給了他,一個出身的契機,他已是順著這個契機,逐漸有了自身的一方天地。


    “連城,你很聰明,甚至聰明的,裝作不知。盡管這樣,我還是想,告訴你,我根本不是表少爺,我同上官雅,甚至沒有什麽關係。”


    這個秘密,一直藏匿在心底。


    上官雅與顧思雨,將著他推入了黑暗,懷著心虛,便是從不挑明……他為了向上爬,自是隱藏了這一點,可是多少次,他不在乎別人如何。


    他隻想清楚,若是連城,知道了他,根本不是表少爺,該當如何。


    可,他還未言,他已是清楚。


    一如,他當初曾問過,他幫他,可是因為,他們之間的親戚關係……他迴答的是,讓他心裏生了悲涼,如今看來,倒是不明何時,他看破不點破。


    “是與不是,有何關係?”


    連城反問一言,神態言行,一點未變,昭示著早已入了人心……顧清之容顏,愈發妖豔異常,紅唇隱是似血:“什麽時候?”


    不甘心的,想問個究竟,想看到,她有著怎樣的七竅玲瓏。


    “第一眼,看到你的時候。當時,隻是懷疑,你眼裏藏著恨,盡管你,一直掩藏下來,骨子裏,卻是掩藏不了的。後來,當得知,顧思雨淪落過青.樓,你對於男子的靠近排斥,便是確定。畢竟,你是男子,顧思雨是女子,可偏偏,上官雅對於兒子不親近,反而親近女兒,斷是沒有理由的。這一點,已是確定,你與她並非親生,再後來,我派了人前去,前往顧知書的家裏,更是清楚了一切……”


    連城並不打算隱瞞,之前的隱瞞,不過是不想顧清之,心裏塗生厭惡。


    他的試探,她看在眼裏,卻是一遍遍,佯裝不知。


    她迴答他,幫他不過是因為相府表少爺身份,其實,從一開始,她便清楚,他並不是……否認,不過是不想,生出別的枝節,讓他以著這個身份,生活在相府。


    他若知道,便也是生出了不安,對她怕是不信任。


    連城想,或許顧清之,同著自身,曾是一類人,心裏冰冷,無有溫暖……幸運的,她重活一世,有了家人,因而在第一眼看到他時,生出了一種蒼涼之感。


    幫他,不過舉手之勞,就像,幫助曾經的自己。


    “你知道了?你終究,還是知道了全部……”


    顧清之有些低低的,眸裏泛起了猩紅,不明在思索著什麽……連城不明,不明他的確切想法,但也不否認:“顧清之,不會變的,不管你是什麽身份,相府永遠是你的家……”


    隱隱的,還是感到顧清之,性子發生了變化,隻能安撫一句句


    。


    這世間上,變卻的永遠是人心,讓你掌控不了,隨時生出別的枝椏……一如君長卿,一如君墨白,一如顧清之,等等這些,讓她無從去猜。


    “不覺得虛偽嗎?”


    對於連城的安撫,顧清之非但不領情,反而冷冷一言……連城微怔,便也不言,聽得他耳邊一語:“你從一早,知道了所有,卻是佯裝不知,更言幫我,不過是因為這一身份!上官連城,你是在同情我?隻是,這麽肮髒的我,沒想到,還能得到你的同情?!”


    他如此一語畢,夾雜著不可否認的尖銳。


    連城心神終是慢了一步,待反應過來,有些迫切的想去解釋……然而,已是來不及,麵前一陣風,悄然刮過,帶著重重的陰霾。


    抬頭時,哪裏還有,顧清之的半點影子。


    不由得,恍神了許久,隻得歎上了口氣。


    她早該反應過來,顧清之剛才的反應,以及話語裏的相問,根本不是別的……而是,那件事情,她當時縱然猜到,可當得到確認,還是滿心的震驚與疼惜。


    顧清之,如此的絕色男子,最終被人生生的淩辱。


    那是青.樓,同著顧思雨淪落的青.樓,她派了人調查,他與顧思雨……正逢,顧清之的絕色,當真是罕見的,沒想到,真的還有此事。


    未想,不是別人,正是上官雅。


    一定程度上,根本便是相府,欠了顧清之,她裝作不知,以為是對他的尊嚴……沒想到,剛才已是意外道出,對於上官雅與顧思雨的不喜,也是從那時,定了下來。


    而,她幫顧清之,夾雜著許多理由。


    不忍,不忍這樣的男子,最終墮落沉淪,無人救贖,心裏起了一絲仁心……沒想到,他超出,她想象裏麵的,由著最初,一步步到了如今。


    她竟是有些看不出,如今的顧清之,究竟處於何種地位。


    上官鷹最終,還是舍不得連城,真正的遭到了損害,罰跪了一番,便是寬恕了她……剩下的,正是上官芊芊迴了府上,不為別的,隻為與著君長卿的大婚。


    而,自那一日,到了君長卿的大婚。


    顧清之始終,不曾出現,仿佛是有意避著她,連城尋了兩次,便也放棄……並非,不再尋與他,而是清楚,那樣的一生恥辱,怕是被人知道,需得一些時間平複。


    隻是,他從頭到尾,沒有為難上官雅與顧思雨,證明他的心,還是良善的。


    連城不知道的是,顧清之之所以避著他,不過是無顏麵對,怕他以厭惡與肮髒的目光,對待他……盡管知道,連城性子多半不會,否則也不會幫了他。


    但是,對於他而言,他的確已是髒了,無法麵著連城。


    連城也不知道,上官雅與顧思雨,之所以一直相安無事,一是由著,最初他沒有能力,將著她們殺之後快……後來,卻是因著連城,隱忍了下來,盡量的避之不見,如此,便也減少了殺意。


    他不想殺了這兩人,從而讓著連城,對於他疏離。


    君長卿的大婚,很快便是如期而至。


    在他之後,緊接而來,便是公主出嫁,緊接著連城與君綺羅……是以,接二連三的喜事,讓著整個南涼,沾染上了濃濃的喜氣。


    倒是相反,君墨白貴為太子殿下,婚事反而拖在了後麵。


    大婚當日,連城以著相府身份,前去參加。


    並不是宮裏,而是一座府邸,除去君墨白,住在東宮,剩下的有些依仗皇子,一一分配了府邸……這一行為,充分昭示著君龍澤,有意退位讓賢,讓著君墨白執掌皇宮。


    由著,君長卿有人支持,君龍澤更是不遺餘力,為了君墨白鋪路。


    率先賜了府邸,便在大婚,同樣這裏。


    連城到來的時候,已是喜氣連連,不少的官員,還有些同君長卿,有些交情的……匯聚在了這裏,大紅的到處,渲染上了一片片紅色,昭示出了喜氣。


    送上了賀禮,連城隱藏在官員裏麵。


    聽著他們,交談的同時,道上朝廷局勢,便是那人,一一收斂了權勢……不明,用了什麽法子,竟是讓著原本無人,擁立他的大臣們,多半倒戈在了他的那邊。<


    連城並非猜不出,卻是不想猜。


    的確,君墨白在她麵前,通常是無害的,除了感情上的搖擺不定,他待她多半是態度溫和的……可是,她也不會忘記,他深藏在眸裏的陰狠,還有著一閃而過的野心。


    身處皇宮裏麵,他看盡了人心,偏是城府極深,想來是有些手段。


    連城尋了個地上,倚靠在門前。


    君長卿的正妃,正是傅寒煙,側妃則是上官安然,高門之下,隨著嗩呐聲聲……鑼鼓喧天裏麵,騎著高頭大馬的君長卿,身後跟著眾人齊抬的花轎,迎麵而來。


    這一幕,怎麽有些刺眼。


    連城微是皺了眉頭,很快一瞬,便是眉眼盈盈,的確熟悉。


    東陵,那個人,那個純淨的,不染世間肮髒的東方鈺,親手為她繡了嫁衣……更是十裏長街,紅妝素裹,比這還要繁華的陣容,迎娶她入府。


    成為,他的妻子。


    可最終,李代桃僵,秦霜代替她,成為了他的妻子,後來,他趕了過來……被著君墨白,重傷在了東陵路上,如此一想,恍若隔世。


    冥冥之間,生出一絲自私心理。


    或許,當時留在東陵,嫁與了東方鈺,如願成了他的妻子,如今一切的一切……想來,也不會有了,不會有悲傷,不會有防備,也不需要任何謹慎小心。


    她相信,她始終相信。


    那個男子,能夠,護她一世安好。


    看著君長卿,騎著馬緩緩而來,一襲紅裳,灼痛了她的眼……她不由得,低低笑了起來,笑這世事滄桑,笑這變幻無常。


    她舍棄了一個男子的真心,投入了另一個男子的懷抱。


    最終,抵不過繁華過後的,煙消雲散。


    早知現在,何必當初?


    狼心狗肺,上官連城,你辜負了東方鈺,以著最殘忍的方式,逼得他放了手……如今的一切,便是你想要的嗎?你愛君墨白,以著卑微到骨子裏的堅持。


    最終,換得他,如此迴報。


    突然,便是分外想念,想念東陵那一月,那是除卻,在著相府,麵著親人時,最開懷的時候……她可以,毫無顧忌,穿著女裝,不用偽裝的堅強,有著屬於女子的明媚笑顏。


    隻要一迴頭,有那麽一個男子,立在身後。


    永遠,在那裏。


    曾經,她薄情對待東方鈺,如今,她無法得到君墨白的愛情。因果循環,這便是報應。


    這麽想著,君長卿已是下了馬,在著喜婆安排之下,牽著新娘,緩緩地進入府上……臨,經過連城身邊的一瞬間,喜帕微是吹拂而過,露出一點女子的端倪容顏。


    那是傅寒煙,一身才藝的傅寒煙。


    連城虧欠的,注視著她,注視著,有著什麽晶瑩,滴落在了手上……連城定睛望去,心頭一疼,那是一滴淚,便是愧疚更深。


    她愛著她,愛著一個女子的她,甚至在出嫁之前,差人送信過來,表明心意……那個,曾經在她受傷的時候,關懷她的女子,因著她的緣故。


    嫁與了君長卿,一個她並不愛著她的男子。


    忽而的,連城便是意識到了,自己的殘忍!


    前方,君長卿牽著傅寒煙,一步一步進了禮堂,所有人談笑間,走了進去祝賀……看著人.流湧動,連城走在最後麵,垂首低低的念。


    她,怎麽可以,這麽壞。


    卻也無法,隻是徒勞,看著他們,在視線裏模糊,逐漸到了禮堂,落定。


    驀然,連城便是在這一刻,轉身。


    離了這,看似喜氣實則複雜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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