荊州,江陵。


    蕭銑所在的府邸,梁軍所有的人,都聚集在一間屋子。


    眾人神情凝重,在屋外也不知在等著什麽。


    不知過了多久,房屋大門突然打開。


    一背著藥箱的郎中,從房屋裏麵走了出來,神情也是有些凝重。


    “大夫,梁公的情況如何?”


    一男子上前問道。


    此人,正是董景珍,最開始支持蕭銑的人。


    “梁公的情況已經穩定了下來,隻是…”


    郎中欲言又止,似乎有所顧慮。


    “但說無妨。”


    董景珍沉聲道。


    “梁公沒有生命危險,隻是斷了的手恐怕迴不來了。”


    郎中這才直言道。


    “我們都知道。”


    董景珍苦笑一聲。


    不用郎中來說,他們都知道這一點。


    斷掉的手,怎麽可能接的迴去呢?


    “這是梁公和岑先生的藥方,他們這段時間都需要靜養。”


    郎中拿出了一張藥方出來。


    上麵都是一些讓蕭銑和岑文本調養的方子,最大化的緩解他們的傷勢。


    “好。”


    董景珍應了一聲,就讓旁邊的人接過藥方。


    郎中又叮囑了幾句之後,才背著藥箱離開。


    這郎中離開之後,董景珍等人第一時間,沒有闖進房屋裏麵。


    而是選擇,讓蕭銑多加休息。


    至少短時間內,不要打擾到二人。


    其實蕭銑和岑文本迴來的時候,神誌都還是清醒的。


    但直到自己迴到江陵之後,又雙雙暈厥。


    董景珍他們是不知道,四平山究竟發生了什麽。


    直到隋室昭告天下,他們才知道都發生了一些什麽。


    三日之後,蕭銑緩緩醒了過來。


    這段時間,江陵也都處在嚴防的狀態。


    他醒來之後,第一時間就叫來了董景珍等人。


    董景珍得知蕭銑醒來,也急忙放下所有事情,趕到了梁公府。


    “梁公,您醒了?”


    見到蕭銑,董景珍急忙行禮道。


    蕭銑的臉色還有些蒼白,顯然還沒有完全恢複過來。


    “四平山,本公敗了,那是李家和隋軍勾結弄出的陷阱。”


    蕭銑紅著眼說道。


    此戰,梁軍損失慘重,如何讓他不紅眼?


    而且還死去了不少大將,這對於梁軍而言,打擊可不是一般的大。


    “唉。”


    董景珍也隻是歎息了一聲,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水。”


    說完這句話後,蕭銑張了張嘴,感覺自己嗓子直冒煙。


    而且他下意識的,想要用左臂掀開被子。


    本來隻是一個簡單且隨意的動作,卻突然見到蕭銑臉色猛地一下就變了。


    “我手呢?”


    蕭銑聲音顫抖的問了一句。


    似乎經過了昏迷,他把自己丟失一臂的事情給忘記了。


    也可能這件事蕭銑無法接受,選擇了自我失憶。


    董景珍低著頭,不敢搭話。


    蕭銑自己用右手,掀開了被子。


    不掀開還好,一掀開他就發現了自己空蕩蕩的衣袖。


    “不!”


    蕭銑發出一聲哀嚎。


    左臂丟失,意味著他成了一個廢人。


    換做是誰,都無法接受這一點。


    “梁公,江陵最好的郎中都沒有辦法。”


    董景珍硬著頭皮如是說道。


    “廢物,都是廢物!”


    誰曾想蕭銑聽了之後,情緒更加激動,抬起手就狠狠的扇了董景珍一巴掌。


    這一巴掌,異常的響亮,讓董景珍都愣在原地。


    “滾!”


    蕭銑繼續吼道。


    可以發現,董景珍的臉色,瞬間就變得陰沉了下去。


    被人掌摑可是奇恥大辱,何況董景珍什麽都沒有做錯,他自然無法接受這一點。


    但董景珍並未發怒,而是深吸了一口氣之後,默默的從房屋離開。


    蕭銑則是發瘋似的,在房屋裏麵大吼大叫。


    直到深夜,蕭銑體力不支,這才昏睡了過去。


    這才有人,趕來打整蕭銑的房屋。


    隻見裏麵一片狼藉,而且蕭銑昏倒的時候,手裏麵都還握著一把利劍。


    等到第二天,岑文本也醒了過來。


    他失去了雙眼,反應程度和蕭銑差不多。


    但有一點不一樣,岑文本迅速就冷靜了下來。


    而且當天就決定,悄無聲息的從江陵離開。


    然而可惜,被梁軍的徐玄徹給發現了,直接被抓了迴來。


    岑文本還是帶傷離開,眼睛上的紗布,已經被鮮血染紅。


    當徐玄徹把岑文本抓來的時候,蕭銑也已經恢複了理智。


    梁軍當前的所有武將,都放下了手裏的事情迴來,齊聚在梁公府的大廳。


    “岑文本,你為什麽要跑?”


    蕭銑陰沉的問道。


    “這...”


    聽到是蕭銑的聲音,岑文本就狠狠的打了一個冷顫。


    麵對蕭銑的問題,他不知道該如何作答。


    “說!”


    蕭銑加重了音量。


    雖然岑文本不能聽見,但也可以感覺到一股殺氣襲來,整個人更加害怕。


    “四平山一戰損失慘重,而且屬下又是軍師...”


    岑文本支支吾吾的說道。


    說得簡單一些,就是怕蕭銑把四平山一戰的失敗,怪罪在他身上。


    所以不等眼傷好,就打算連夜逃走。


    聽到這裏,蕭銑的臉色緩和了許多。


    徐玄徹和董景珍等人,也沒有想著為岑文本求情。


    畢竟岑文本是蕭銑的親信,蕭銑不至於會殺了岑文本。


    何況蕭銑聽到岑文本的解釋後,臉色就緩和了不少。


    “唉,你幫了本公那麽多忙,本公怎麽會怪罪於你?”


    蕭銑歎息一聲。


    聽到這話,岑文本的神情竟然帶著錯愕和疑惑。


    顯然,這不像是蕭銑的正常反應。


    畢竟他長時間跟在蕭銑身邊,對蕭銑的為人甚是清楚。


    “沙沙...”


    蕭銑朝著岑文本走去,突然把手放在了岑文本的肩膀上。


    “這一次的失敗,主要是因為我們上了李家的當。”


    蕭銑繼續說道。


    聽著聽著,岑文本也放鬆了下來。


    蕭銑所言不無道理,根本怪不到他的頭上才對。


    然而說著說著,蕭銑的手右手突然抽了迴去。


    緊接著,岑文本猛的感覺後背傳來一陣劇痛。


    在場所有人,更是臉色大變。


    蕭銑用一把匕首,刺穿了岑文本的胸膛,這一切來得太突然所有人都沒有想到。


    “不過你身為軍師也有責任,還突然逃走,恐怕和李家有什麽關係吧?”


    蕭銑的聲音突然變得冰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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