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小子不知道是被砸蒙了,還是天生抗揍,竟然站在那兒沒動。


    不等其他人反應過來,大灰狼雨點般砸了上去……


    噗噗噗!


    噗通!


    長毛小子直勾勾地躺在了地上,濺起好多塵土。


    再看那些同伴,都傻了,有人手裏的鐵鍬都掉在了地上。


    不隻是他們,看門的老爺子也傻了!


    以前他總覺的大老板這個司機挺和善的,挺大個腦袋,八字眉,咪咪眼兒,怎麽看怎麽有喜感,沒想到這麽狠!


    遠處的周東北歎了口氣,這些玩意兒可咋整,自從拿上大哥大,一打架就拿它砸,幸好夠結實,不然供不起呀!


    “你——”二虎朝一個光頭勾了勾手指,那小子好像傻了一樣,愣眉愣眼的像隻呆頭鵝。


    “你來!”


    光頭腳都軟了,可又不敢不過去,一點一點地挪到了他麵前。


    二虎剛拿起大灰狼,他就嚇得一哆嗦。


    “怕啥呀?也不打你!”二虎拿著大灰狼往他衣襟上蹭了蹭,“正好你們有車,拉他去醫院吧,多少醫藥費讓黃皮子來扏!”


    “大、大哥……你叫啥呀?”


    “二虎!”


    當啷啷——又有幾把鐵鍬掉在了地上。


    人的名,樹的影,他們沒見過二虎,可文化宮大虎他們是知道的,那是他們大哥黃皮子都得仰視的存在。


    全市的混子,沒人不知道大虎有個弟弟叫二虎,而且是周瘋子的發小,這幾年一直在給他開車。


    雖說這二虎不顯山不露水,可社會上都傳說他也是個狠人,今天算是見識到了,確實夠狠!


    “別愣著了,一會兒別再死我這兒!”二虎不高興了。


    幾個小子連忙過來把地上那位抬了起來,然後又放在了獨輪車裏,推著就跑。


    二虎對門衛老爺子笑了笑:“羅大爺,把這些鐵鍬都收收,留著用吧!”


    “哎,哎哎!”


    那邊的周東北和孫廣誌早就轉過了頭,繼續聊了起來。


    二虎拿出煙點燃,蹲在一旁看起了地上的螞蟻。3sk.


    半個多小時以後,周東北他倆在工地裏麵轉了好大一圈出來,就看到了瘦得像根兒油條的黃皮子,此時正和二虎點頭哈腰說著什麽。


    黃皮子人很機靈,眼觀六路耳聽八方,遠遠見到周東北的身影後,連忙咧著嘴揚起手用力搖。


    “瘋子哥——”


    周東北有時候臉皮薄,人家這麽熱情,自己也不好不搭理,就和孫廣誌往那邊走。


    黃皮子接著賠禮道歉,“這些家夥也是不長眼睛,二虎兄弟你千萬不要生氣,迴頭哥們請你喝酒……”


    二虎問他:“那小子送醫院去了?”


    “嗯呐,沒啥大事兒……”


    “挺好,能不能打架咱先不說,倒是挺抗揍!”


    黃皮子幹笑起來,來的路上他就想明白了,如果真是周瘋子他們,自己就算磕頭作揖,也得把姿態做足了。


    這扯不扯呢,就是讓他們出來要點沙子水泥啥的,咋就這麽巧,一腳踢鐵板上了!


    “瘋子哥!”他見周東北走過來了,連忙又把兜裏的紅塔山掏了出來,這還是半路買的,平時可舍不得抽。


    周東北笑著接過煙,“一晃可有一陣兒沒看到你了,忙啥呢?”


    黃皮子幫他點著煙,“我能幹啥,家附近弄了個小浴池,方便左鄰右居洗個澡,賺點兒小錢兒!”


    “呦,這不錯呀!”周東北由衷誇道。


    他趕快解釋,“這不想擴出兩個單間來,也能讓一些兩口子一起洗,想要點沙子啥的,沒想到會這樣,我過來給二虎兄弟和瘋子哥賠禮道歉來了……”


    周東北暗笑,方便兩口子一起洗?應該是讓那些搞對象的去洗吧?


    話說這小子腦子挺好使,想法夠超前的了!


    “二虎脾氣也是太爆,迴頭我就罵他,你那小兄弟沒事兒吧?”


    聽他這麽說,黃皮子心裏暖烘烘的,連忙說:“沒事,一個個皮糙肉厚的,能有啥事兒!”


    “醫藥費得給!”周東北朝二虎喊:“去給黃兄弟拿1000塊錢!”


    “不用不用,真不用!”黃皮子連連擺手,他真沒這個意思,也不敢有這個意思,本來他們就有錯在前,勒索誰不好,竟然勒索到了周瘋子的頭上,這不是老鼠給貓拜年,找死嘛!


    二虎在車裏翻出了1000塊錢,拿過來硬塞給了他,把黃皮子造了個半紅臉。


    “用的多不多?”周東北問他,“不多的話就過來拉!”


    黃皮子真是臊得慌,連連擺手,“不多不多……啊,不是,不是,我去買點就行了,真不用!”


    周東北朝孫廣誌說:“黃老板以前和胡三哥玩的,用啥就讓他來拉!”


    孫廣誌答應了一聲,其實他見過黃皮子,1985年的冬天,胡老三去糧食局門前找他們,後麵幾個小子裏麵就有他一個。


    說完,周東北又樂嗬嗬地拍了拍他肩膀,“那行,有空再聊,我先走了!”


    這一拍,又讓黃皮子的身子輕了幾十斤,看看,這就是大哥風範,甭管對方什麽檔次,人家都這麽客氣,讓你半點挑不出毛病來!


    再聽聽人家的稱唿,胡三哥早就作古,而且他們之間還有仇,可人家一口一個胡三哥,又稱唿自己黃老板。


    哎,啥都不說了,感動啊!


    迴去的路上。


    大奔駛出工地,周東北就罵了起來,“你以後能不能別用我大哥大打架?砸壞了你賠呀?”


    二虎嘿嘿笑著岔開了話題,“哥,我想去給滿囤存點錢,七哥他們也要去……”


    “不行,讓他長點教訓,誰要敢去別怪我翻臉!”


    “……”


    第二天,紅鬆集團董事長馬誌強打來電話,約他晚上喝酒。


    1990年2月,紅鬆家具廠經興安市輕化工業局批準,興安市消防梯子廠投入460萬元股權,輕化工業局名下一家貿易公司投入340萬元,共同發起組建了興安市紅鬆家具企業集團公司,注冊資本為800萬元,企業性質為股份製。


    也就是那時候起,人們就把習慣性喊的紅鬆家具廠,改成了紅鬆集團。


    緊接著一係列文件,批準其為股份製試點企業。


    周東北知道馬誌強找自己做什麽,又到了關鍵節點,該用錢了!


    當天晚上,東北大飯店。


    偌大的虎威廳裏,隻坐著兩個人。


    馬誌強胖了,不隻臉圓了,肚子也明顯起來了。


    桌子不小,但上麵隻有六個菜,多數也隻是普通的青菜。


    每次倒酒或是沏茶送水,都是二虎一個人在忙,就連馬誌強的秘書和司機也不能進,隻能在大廳用餐。


    兩個人先是東家長李家短的扯了一會兒閑篇,周東北開玩笑問他:“王牡丹王姐現在幹啥呢?”


    “哦,在集團工會呢!”馬誌強說完才反應過來,連忙擺了擺手,“你小子別扯犢子,我倆真沒啥……”


    周東北哈哈大笑,他還記得那年王牡丹的大嗓門:嘎哈呀廠長,白天喊晚上叫的,還讓不讓人消停點……


    幾年時間而已,變化真是好大,尤其是馬誌強,現在每天梳著大背頭,西服領帶,絕對是成功企業家的標準打扮。


    再看看自己,每天不是一套運動服,就是牛仔褲運動鞋,哪有一點兒老板的派頭。


    “還差多少?”周東北進入了正題。


    馬誌強苦笑道:“至少800萬,沒辦法,賬上錢雖然不少,但我能動的也不過就是400萬,再多以後就說不清了!”


    周東北放下了筷子,沉思半響才問:“成立股份公司的事情妥了?”


    馬誌強點了點頭,“批示已經下來了,集團重組為集團股份有限公司,會將家具生產和銷售業務注入。”


    周東北明白,接下來就會成立臨時股東大會,而馬誌強這時候再用他自己的公司,與消防梯子廠及輕化工業局名下那家貿易公司,對企業集團公司新增投資。


    而這部分增資,馬誌強的公司是真金白銀,另外兩家肯定一毛不拔,使用的是增值股權,三方集中在一起,就是他們在集團的總股本。


    馬誌強這家公司,還是前年在周東北的建議下成立的,完全就是個皮包公司。


    當時他還沒看透這層迷霧,周東北告訴他,股改的時候,千萬別幻想能以個人身份參與進去,現在的形勢,隻能是公司行為……


    其實他以前對股票真是個門外漢,就是因為馬誌強這件事情,才惡補了好多相關知識,沒辦法,想要賺這個錢,就得充分了解它!


    這是一次重新洗牌,馬誌強公司如果能拿出這1200萬,就是最大股東!


    這也是一次極其大膽的嚐試,就算放在去年,興安市方方麵麵都不敢讓輕化工係統外的公司參與入股。


    感謝這個春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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