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聽到父親說出“對不起”三個字,周東南用他的手捂住了自己的臉,痛哭起來,因為太晚了,她努力壓抑著自己的聲音。


    周旺繼續說:“在你們青春年少的時候,爸做了一個壞榜樣,對不起,原諒爸好嗎?”


    周東北擦了一把臉上的淚水,露出微笑,“爸,都過去了,咱們一家人都在,一個都沒少……”


    說著話,他也蹲下了身子,用力摟住了姐姐的肩膀。


    沒有人知道他此時的心情,他強忍住哽咽,繼續說:“我在,我姐在,你和我媽也都在,咱們一家四口團團圓圓和和美美,多好!”


    趙玉芳走了過來,抹把眼淚說:“好啦,幾天就能出院了,哭咧咧的幹啥?”


    “玉芳,你來……”周旺招了招手。


    趙玉芳走到床邊,他用力夠住了她的手,趙玉芳嚇了一跳,連忙要甩開,又怕抻到他的傷口,漲紅著臉說:“嘎哈呀?孩子都在呢!”


    “就是都在,才得說……”周旺手上加了些力氣,緊緊攥著她的手,“這句對不起,我一直都沒和你說……”


    趙玉芳鼻子一陣陣發酸,眼淚嘩嘩往下淌,這些年的委屈一一湧上心頭。


    “玉芳,對不起!我愧對這個家,愧對你和孩子,你辛苦了……”


    一家四口敞開心扉,八隻手緊緊攥在了一起。


    “爸,睡吧!”


    “嗯!”


    第二天,盛夏、老嫖和二虎帶著父母都來了,到了晚上,郝忠海、沈波、楊曆年和馬小花他們也都過來了,大包小包拎著的禮物。


    一天後,周東北打發母親和請假沒去上班的姐姐都迴家換換衣服,二虎留在了病房護理,他一個人去了百貨商場。


    秦總經理是個大胖子,沒說話先打哈哈,周東北說明來意以後,二話沒說大手一揮,百貨商場七部電話隨便挑!


    定好了哪個號碼,秦總經理當場打電話就聯係了郵電局,敲定了挪電話時間,周東北拉著他要去喝酒,說以後就是鄰居了,還得請秦總多照顧。


    秦總經理說以後有機會一起喝酒,客客氣氣將他一直送到樓下。


    剛出百貨商場,就見老嫖在馬路對麵和一個年輕人說著什麽。


    “哥,你這也不是誠心租啊,這個價兒肯定不行!”老嫖連連搖頭,搖的小馬尾巴亂晃。


    “哥們,120不低了,半年一付,你看咋樣?”


    說話這小子年紀約有二十七八歲,本來臉就長,還燙了個爆炸頭,整個腦袋看著就像鞋拔子一樣,他叼著煙晃著腿,“中午了,一起喝一口?咱哥倆慢慢聊唄!”


    “哎呦,”老撇陪著笑,“兄弟我是農村人,習慣吃兩頓飯,要不等三點左右去?”


    周東北走了過來,“你和他廢什麽話呀,麻溜滾犢子!”


    爆炸頭立了眉毛,扭頭就罵:“我艸,誰呀?”


    “你爹!”周東北瞪大了眼睛,“認識我不?”


    爆炸頭沒想到對方這麽大的體格,馬上就把罵人的話咽了迴去,結結巴巴,“你、你誰呀?有你啥事兒呀?”


    老嫖嘿嘿一笑:“這些房子都是他的,他叫周瘋子!”


    爆炸頭身子就是一僵,隨後轉身就跑,嗖嗖嗖——轉眼就沒了影兒。


    兩個人哈哈大笑。


    周東北笑罵道:“這貨明顯就是來蹭酒喝的,搭理他幹啥?”


    老嫖嘻嘻直笑,“下雨天打孩子,閑著不也是閑著嘛,逗逗悶子,哦對,電話的事兒咋樣了?”


    “等著吧,這兩天就能遷過來!”


    “啥號碼呀?”終於能有電話了,老嫖興奮起來,這也是身份的象征。


    “好號!帶三個8!”


    “仨8有啥好的?”


    周東北這才想起來,現在好像還不流行這個,“8就是發呀!”


    “發?那不也是罰或者乏嘛!”


    啪!


    他抬手就抽在這貨的後脖頸子上,“你個烏鴉嘴,會不會說話?”


    “嘎哈玩意兒呀,真打呀?”


    “……”


    兩個人在附近一家小吃鋪要了倆菜,他叮囑老嫖去物資局找誰,話該怎麽說……


    他一聽是承包宴賓樓的事兒,興奮的差點沒蹦起來,挨了好幾個白眼。


    吃完飯,周東北騎著跨鬥子去了將軍背沙場。


    將軍背沙場位於河西灣西南方向,因為河道深,大河兩岸又都是農田,所以這邊的河壩很是低矮。


    河壩兩側開滿了不知名的野花,多少年前就有的兩條長長的車道,一跑車暴土揚塵。


    這裏的河沙質量中等,細沙有點泥,粗沙占比還不到50%,好處就是采挖和交通都方便。


    走上低矮的河壩,就見沙灘上的鏟車已經停了,楊曆年他們都躺在樹蔭下休息。


    開春後,周東北又從市建築工程公司租了台鏟車,王貴去了小蘭河,派到這邊的師父人也不錯,都喊他大老張。???.23sk.


    溜溜達達走了過去,大夥紛紛坐起來打招唿,笑嘻嘻地喊感謝領導視察。


    周東北分了一圈煙,才發現少了一個人,奇怪道:“大頭呢?”


    楊曆年朝北側亂石堆那邊努了努下巴。


    他看了過去,就見大頭盤著腿坐在一塊大石頭上,湯圓似的大腦袋上頂了個鋁鍋,閉著雙眼,兩隻手高高舉起,掌心朝天……


    “這嘎哈呢?”他問。


    楊曆年撇撇嘴,“練氣功!”


    “啥?!”周東北就覺得青天白日滾滾一個炸雷,雷的他外焦裏嫩,


    楊曆年又說:“這逼也不知道抽啥風,最近迷上了氣功,隻要一休息,就在那擺姿勢,說是要吸收天地間的靈氣……”


    “那頂個鍋嘎哈呀?”


    “他說那叫信息鍋,可以接收到宇宙的大氣場,能夠天人感應……”


    我倒!


    周東北忍住了笑,叼著煙走了過去,“張大師?張大師?”


    大頭睜開了憨厚的小眼睛,頭上那口鋁鍋晃晃悠悠,遮擋著他淡淡的眉毛,看見是他也不驚訝,湯圓似的白胖大臉滿是神秘,“感受到了嗎?”


    “啥?”


    “氣場!”


    “啥?”


    “我身邊的氣場!”


    周東北左右看了看,這些家夥一天天什麽都吃,大小便跑的也不遠,氣場沒發現,綠頭蒼蠅倒是有一群。


    “你看看……”說著話,他兩隻手開始緩緩揮舞,鋁鍋亂晃,臉上依舊掛著那神秘的笑容,“你看,快看,看這氣場,已經形成了旋渦……”


    那邊的楊曆年和孫廣誌他們都憋著笑,周東北扭過頭喊:“七哥,他這樣多久了?”


    “至少一個多月了!”


    “用不用我聯係北安精神病醫院?那地方哥們熟啊!”


    眾人終於憋不住了,哈哈大笑,前仰後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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