迴到自己房間他才想起來,所謂天價“猴票”,首先得是一整版80枚,而且必須要密封好,甚至郵票上覆蓋重物都不行。


    如果郵寄過,或因為保存不當失去原本色彩,就會失去收藏價值,原因是郵票表麵上有層金閃閃的銅粉,也正是因為這種“金粉”,才讓郵票看起來閃亮華麗。


    可這種銅粉容易與空氣接觸發生氧化反應,甚至稍微接觸陽光或者空氣就會氧化,就失去了原有的收藏價值!


    尼瑪,白高興了!


    借著燈光仔細看上麵的郵寄地址,龍江省哈市醫科大學?


    誰呢?


    再仔細看,字體十分娟秀,看來一定是女生,難道是自己高中同學?


    他又暗暗搖頭,自己的中學生涯並不愉快,班級裏隻有自己是紅升鄉的,其他同學家長最差也是木材加工廠普通工人,所以沒人瞧得起自己,再加上那時候的自己太蔫,幾乎沒什麽朋友。


    撕開看看不就行了?


    撕信封時,他還是沒舍得破壞那張猴票,雖然不值多少錢,留著也挺好。


    兩張稿紙寫滿了字:


    “周大哥,你好!


    見字如麵。


    我猜你一定不知道我是誰,不瞞你,我是馬文靜……”


    馬文靜?


    是她?怎麽會是她?


    周東北愣了,眼前浮現出一個高挑的身影,她給自己寫信幹嘛?


    原來她是學醫的,印象中恢複高考後,醫科大學好像是兩年製,85年左右改成了三年製,後來什麽時候又變成五年製……


    自己對這個真是沒啥研究,記憶也可能出現混亂,隻是知道學醫不容易,畢竟人命關天。


    後世很多醫學類本科畢業都很難找到好工作,所以很多人索性本碩連讀,甚至本碩博連讀……


    想了一堆沒用的,眼睛又落在了信紙上:


    “很冒昧給你寫這封信,可如果不寫的話,這心裏就像鑽進隻小耗子一樣,非常難受……”


    這封信非常大膽,很是直接表白了愛慕之情,在第二頁甚至含蓄的提出來,如果兩個人能在一起,她會讓家裏幫他辦一個好工作等等。


    信的末尾,又寫下了她學校以及班級的詳細地址,盼望著他盡快迴信……


    周東北點了根煙,隨後拿起了爐鉤子,鉤開爐子上幾圈爐蓋,拿出火柴,連同信封一起點燃,扔進了爐子裏。


    火光映得臉忽明忽暗。


    馬文靜的家庭、教育甚至是身高都比盛夏好,形象也不差,可她不是自己的菜。


    不是自己的菜就不要去碰,人這一生總會遇到各種各樣的誘惑,必須要懂得拒絕和放棄。


    她是盛夏的同學,這種行為在東北就叫撬行,如果讓盛夏知道,肯定會衝上去開撓,撓她個滿臉開花……


    想到這兒,不由嗬嗬笑了起來。


    哎呀,我艸!


    他一拍腦袋,尼瑪,猴票燒了!


    ——


    5月6日的下午,周東北一個人在麵粉廠南側那一大片居民區裏轉悠,他提前一天就從五營林業局迴到了市裏。


    今天天氣不錯,就是風有些大,這讓他更沒底了。


    又穿過兩條胡同,來到了青山南路,馬路對麵就是第四中學,再往後是方有容家,也不知道這“兩口子”的小日子過的咋樣了。


    街上人來車往,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興安市出現了好多載人的倒騎驢,一個個裝飾的花枝招展,據說一個人一塊錢,市裏隨便跑。


    一塊錢可不便宜,周東北感歎著錢是越來越毛了。


    正趕上四中放學,黑壓壓的孩子們打打鬧鬧,青春肆意飛揚。


    好多男同學都戴著同一款式的帽子,深藍色麵料,黑色的塑料帽簷,帽子裏麵應該塞了一圈什麽,看著板板正正。


    幾個半大小子騎著自行車唿嘯而過,其中一個伸手就搶了一個同學的帽子,一幫學生開始嗷嗷喊叫著追趕。


    跑過來一個流裏流氣瘦高的年輕人,離老遠周東北還以為是劉二狗,這人也燙了個費翔同款的頭型,隻是被風吹的有些亂。


    他下示意全身戒備起來,自己的名氣越來越大,萬一有誰想立棍直接開捅,馬上就能成名!


    “哥們有煙嗎?”


    這小子離老遠整了這麽一句話,周東北鬆了口氣,沒說什麽,伸手掏出煙抽出來一根遞給他。


    “我艸,華咂?”語氣誇張。


    風大,他背著風劃了好幾根火柴都被吹滅了,沒辦法拿出三根一起劃,又用兩隻手趕快捂住,這小子連忙低頭湊過來點燃了煙。


    “謝了!”說完還拍了拍他肩膀,一步三搖走了。


    周東北笑了笑,這年頭,連煙都抽不起的混子太多了,這位還算不錯,起碼沒動心思搶了自己這盒煙。


    轉念想起他的費翔頭型,歎了口氣,大興安嶺的那場大火不知道燒起來沒有,蒼天保佑能少受一些損失吧!


    迴過身又看向了身後這一大片的居民區,去年的5月6日,這裏就應該起一場大火,導致上千居民無家可歸。


    可不知道為什麽,去年這場火沒著。


    轉眼就是一年過去了,他還一直惦記著,唯恐今天燒起來。


    現在最大的問題,是自己完全記不得什麽時間開始著的了,更別說具體火源點在那兒!


    隻記得那晚自己站在河壩上,都能看到這一片衝天火光,足足燒了大半夜。


    過後電視新聞說,是因為一家人電線裸露導致的火災。


    這片居民區和北山一樣,胡同狹窄,家家戶戶都堆滿了木頭柈子,火燒起來以後消防車根本就進不去……


    興安市的春天非常幹燥,再加上大風的加持,救火基本上形同觀火,太難了!


    後來謠言都說,當晚救火方案也是一改再改,錯過了最佳時間,又因方案的不合理,致使過火麵積增加好多。


    自己人微言輕,雖然和徐輝多次提起過防火這個話題,卻沒法再往深了說,不然真就成了精神病。


    他繼續換了條胡同溜達,心情沉重。


    百貨站院裏還在裝修,秦老三的兩座雞舍也在建,老嫖和二虎兩邊忙活;小蘭河沙場有父親和馮嘎子,河西灣沙場停了,有一些個人家裏用沙去挖的,他們也沒去管。


    將軍背沙場那邊,主要是孫廣誌帶著土豆和大頭他倆忙活,楊曆年則是在兩個沙場和三個貯沙場之間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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