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地上那刺眼的殷紅鮮血,蘇盡歡腦海裏一片空白,隨即發出撕心裂肺的叫聲:“孩子……救我的孩子……”她終於知道,為什麽她最近的腰會變粗,聞到腥味會吐,胃口會變大,不是她貪吃變胖了,而是她懷孕了,她懷了霍冽宸的孩子,隻是她知道得太晚,感覺到那漸漸從自己身體裏流逝的血脈,她驚恐得心膽俱裂。


    看著地上越來越多的血跡,女囚嚇得臉色發白,紛紛退開。


    一個動了惻隱之心的女囚伸手捂住嘴,驚恐地說:“她是孕婦,天啊,我們竟然毆打一個孕婦。”


    另一個女囚搖著頭:“我們不知道,那人沒說她是孕婦。”


    大家麵麵相覷:“現在怎麽辦?”就算她們是重犯,也不至於喪心病狂地去折磨一個孕婦。


    “救命……救我的孩子……”蘇盡歡痛得全身都顫抖了,這是她和霍冽宸的孩子,她不能讓孩子有事,她緊咬著牙關,拖著疼痛孱弱的身子,來到門前,揚起手抓住一根鐵欄,用力地搖晃,用盡了全身的力氣,一邊大聲唿救,“救命……救救我的孩子……救命……”


    “太造孽了。”一個女囚再也看不下去了,衝上去,一邊拍打著鐵門,一邊大聲說,“出人命了,來人啊,快來人啊……”


    “我們也去幫忙。”在這裏的女囚大部分都是生過孩子的,感同身受,紛紛衝上去幫忙喊人。


    “喂,你們瘋了,不想要錢了嗎?”女囚老大立即大發雷霆,她被蘇盡歡砸破了腦袋,怒火還在燃燒著。


    一名女囚氣憤地說:“一屍兩命的錢,我們不敢要,你自己要吧。”


    其他女囚也跟著紛紛附和,用力拍打鐵門,那哐哐哐的聲音,在寂靜的走廊裏,不斷迴響著。


    幾個女警,從外麵衝了進來,手裏拿著警棍敲打著:“發生什麽事,你們吵什麽?”


    “她恐怕要小產了,你們趕緊把她送去醫院,快去啊。”大家立即散開,伸手指著倒在地上漸漸陷入昏迷的蘇盡歡。


    女警一看地上都是血,立即拿出鑰匙把門打開,把蘇盡歡抬出去。


    蘇盡歡的意識漸漸渙散,她努力想要撐開仿佛有千斤重的眼皮,但隨著那漸漸模糊的燈光,她什麽都看不到,隻剩下心裏一縷渴望。


    霍冽宸,你在哪?


    天快要亮了,一縷晨曦的光芒從雲層中透射出來,身影頎長挺拔的男人躺在潔白無染的病床上,心突然像被什麽重擊,疼痛得難受。


    穿著白色醫生袍的醫生來到床邊,滿臉擔憂地看著他:“霍少,按照你現在的身體狀況,強行抽骨髓,會有一定的風險,你真的不用再考慮?”


    霍冽宸閉了閉有些沉痛的眸子,嗓音嘶啞地說:“不用考慮,抽吧。”


    醫生吩咐助手準備工具,再次向他確認:“即使那孩子移植了你的骨髓也不一定能活下來,你還要堅持嗎?”


    霍冽宸眯著堅定的眸子,沉聲說:“就算隻是千分之一的機會,我也要堅持。”


    醫生不再說什麽了,給他進行了局部麻醉。


    霍冽宸閉著眼睛,拳頭微微攥著,心頭的不安漸漸放大,他心裏默念著:蘇盡歡,你等我,我很快就去找你。


    抽骨髓的醫生是這方麵的專家,他的動作很嫻熟,給他麻醉抽骨髓,整個過程,他隻感覺到了些微的痛。


    抽完骨髓後,霍冽宸立即翻身下床。


    “霍少,你不能馬上下床,你得在床上休息一下,要等待觀察一段時間。”醫生趕緊說。


    “我不能留在這裏,我還有很重要的事要做。”霍冽宸心裏惦記著蘇盡歡,不知道她現在的情況怎麽樣,不親眼看到她,他不放心,他下床,走了幾步路,突然一陣眩暈襲來,他趕緊伸手扶住了一旁的椅子。


    “霍少,你必須躺下休息,否則你的身體負荷不了,會出現其他並發症。”醫生扶住他,神情嚴肅地說。


    “我不需要休息,我要出去……”霍冽宸深吸了一口氣,正想邁開長腿,手臂上突然傳來一陣輕微的痛,他迴頭瞪著醫生,冷峻的臉上露出一抹怒容,“你……”


    “你出事了,讓我怎麽跟霍家交代?”醫生拔出注射器,白淨的臉上露出溫和的微笑,“好好休息吧。”他給他注射了溫和的催眠劑。


    “我要宰了你……”霍冽宸氣急敗壞地怒吼,但他來不及有所行動,身上的力氣就像被抽空了一樣,砰地一聲,摔倒在地上。


    “把他抬上床去,好好看著他。”醫生也沒時間跟他折騰,抽了骨髓得趕緊給那孩子移植,他的情況太危險,必須馬上進行手術。


    霍冽宸躺在床上,意識漸漸渙散,隻能在心裏一遍一遍地默念著:蘇盡歡,你一定要等我!


    ……


    不知道過了多久,蘇盡歡被噩夢驚醒了,她夢見小遠來向她道別了,他說他要去找爸爸媽媽了,讓她不要再牽掛他。


    “小遠。”她悲傷驚恐地大叫著醒過來,原來是做夢,但是太真實的夢境,讓她的心充滿了不安。


    她聞到了一股濃烈的消毒水味,她動一下,身上傳來劇烈的疼痛,她發現自己躺在了四麵都是白色牆的簡陋病房裏,她動了一下手,立即傳來了哐哐哐金屬撞擊的刺耳聲音,她低頭看去,她的手被手銬拷在了床架上,她掙紮著,瞠大了幹澀驚恐的眼睛,嘶啞的聲音大叫著:“孩子……我的孩子……”


    房門很快就推開了,一名護士從外麵走進來,按住她的手,神情嚴肅地說:“蘇小姐,你的孩子暫時沒事,不過你要冷靜下來,恐怕就真的要出事。”


    蘇盡歡立即往自己的肚子看去,努力讓自己激動的情緒平靜下來,不敢置信地問:“真的嗎,我的孩子真的沒事,它還在我的肚子裏?”


    護士微笑著說:“這孩子生命力頑強,它現在還太小,還沒有胎心,你以後得多注意點。”


    “我的孩子沒事……太好了……我的寶貝沒事……”蘇盡歡欣喜若狂,跟霍冽宸在一起的時候,她不是沒想過會懷孕,但真正懷孕了,心情竟然完全不一樣,她看著護士,緊張地問,“護士,有沒有人來找我?”她出了這麽嚴重的事,霍冽宸不可能不來看她的。


    護士搖頭:“可能警方還沒有通知你的親人,你的身體剛穩定下來,你好好休息,我先出去了。”


    蘇盡歡略顯蒼白的臉上露出一抹失落的神情,她多希望她睜開眼睛的第一眼看到的人就是霍冽宸,他這麽緊張在乎她,他不可能這麽久了還不來看她,難道他出了什麽事?


    還有,小遠現在怎麽樣了,他醒了嗎,想到剛才做的噩夢,她的心陣陣的刺痛著。


    如果他幸運地熬過來,他醒了看不到她,他一定會很擔心她吧。


    她抬頭往窗外望去,天色已經大亮了,她的心卻隱隱地感到不安,她掙紮了一下,手上的手銬隨即發出刺耳的聲音,她微咬著下唇,隻能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不知道過了多久,房門吱呀的一聲開了,蘇盡歡迅速迴頭望去,當她看到出現在門口,手裏握著一個保溫杯的蘇清婉,心瞬間沉了。


    “看見我很失望嗎,姐姐,你真是可憐,怎麽把自己弄得這麽狼狽?”打扮得花枝招展的蘇清婉走進來,化著精致妝容的臉上揚著幸災樂禍的笑容。


    蘇盡歡把臉轉到裏麵去,冷冷地說:“滾,我不想見到你。”


    “你不想見到我,我卻很想見到你,我最喜歡看見你這狼狽墮落的樣子。”蘇清婉的視線落在她的肚子上,眼底閃過一抹既恨又嫉妒的陰狠,“我真的很恨你,你不就是比我早出生半年,你憑什麽在蘇家裏就能得到最好的東西,爺爺那老不死,為你建立基金會,給你留了一筆股份當嫁妝,還把家裏最大最寬敞的房間留給你,他把你當成寶貝,卻把我當成草,幸好老天有眼,讓他死得早。”


    蘇盡歡用力攥住拳頭,有些紅腫的眼睛布著血絲,眼神淩厲地盯著她:“那是爺爺知道你跟你媽都不是什麽好東西。”爺爺生前雖已經老眼昏花,但他心明如鏡,比起犯糊塗的兒子好太多了。


    “你盡管牙尖嘴利吧,反正你這輩子恐怕都沒法離開牢房了,讓沒出世的孩子跟著你在牢房受苦,於心何忍啊。”蘇清婉來到她的身前,盯著她的肚子,眸光漸漸變得陰毒狠辣,“這孩子來得不及時啊,不過你放心,我會幫你處理掉它,讓它有機會去選擇更好的媽媽。”


    “你想做什麽?”蘇盡歡滿臉憤怒地死死盯著她,眼中露出兇狠的寒芒,“蘇清婉,你敢動我的孩子,我發誓,這輩子窮盡一生,我會讓你生不如死。”


    她是個被手銬拷住的女囚,蘇清婉卻被她狠厲的戾氣震懾住了,心裏竟感到害怕,雙腿不自禁地後退了一步。


    “你這麽寶貝這個孽種有什麽用,你知道霍冽宸為什麽不來救你嗎?”蘇清婉盯著她,唇邊泛著陰森的詭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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