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飛揚跟夕霧經曆了千辛萬苦,屢次過關斬將,終於可以得償所願拿到了紅本本,他們從民政局出來,看到天氣變了,像是要下大雨的節奏。


    高飛揚擔心高耀升跟姑婆,便打電話詢問他們現在的情況,聽到手機裏傳來高耀升有些不對勁的聲音,心不禁咯噔了一下,臉上的笑容也漸漸斂去,有些著急地問:“爸,是不是出什麽事了?”


    他們領證,高耀升應該感到高興才對的,但他此刻的聲音卻是哽咽的,他的心裏頓時有了一股不祥的預感。


    夕霧臉上喜悅的笑容也斂去了,看著神情凝重的高飛揚,心裏忐忑不安了。


    手機裏傳來高耀升悲痛的聲音:“剛才清婷在三樓的窗台摔了下去,流了很多血,恐怕……”


    “什麽?”高飛揚一聽,臉色頓時變了,他對朱清婷雖然沒有感情,但畢竟是世交,小時候也曾一起玩耍過,聽到這噩耗,不禁為之震驚。


    在手機那邊傳來了救護車的鳴笛聲,有些急促,顯然情況很危急。


    高耀升難受地說:“她要跳樓,本來我們已經說服她,讓她下來了,卻突然發生了意外,她失足摔了下去,頭著地,流了很多血,救護車來了,我想她應該是不行了……”


    姑婆已經難受得不斷抹眼淚了,傷心地說:“婷婷還這麽年輕,就這樣出了意外,她本來還有大好人生,可以做很多有意義的事。”


    高飛揚聽著他們的話,心已經沉落到了穀底,他低頭看向夕霧,嗓音有些嘶啞地說:“我們迴去再說吧。”


    他們剛去領證,本來是一件值得高興的事情,但現在出了朱清婷這噩耗,他們也沒心情去慶祝了。


    朱老爺打電話給他的時候,他並不相信朱清婷會真的想尋死,他以為她隻是在嚇唬他,威脅他,不讓他跟夕霧結婚,卻沒想到竟會有意外。


    夕霧理解地點頭,挽著他的手臂,輕聲說:“好,那我打電話給表嫂,讓她不需要出來吃飯了。”他們邀請了蘇盡歡,本來打算吃飯慶祝的。


    高飛揚輕輕點頭,對著手機說:“爸,你們現在在哪,我去接你們迴家。”這個時候,他跟姑婆一定會傷心了。


    高耀升看了一眼已經黑沉沉,準備下大雨的天色,說:“司機送我們迴去就行了,你們不用特意趕過來,迴去吧,等會見。”


    “好,等會見,路上小心。”高飛揚收起手機。


    夕霧已經打給蘇盡歡了,電話接通後,她有些抑鬱地說:“表嫂,不好意思,等會的飯局取消了,我們不準備慶祝了。”


    在家裏裝扮好,正準備帶千帆一起去赴約的蘇盡歡,聽到她這麽說,頓時愕然了:“夕霧,發生什麽事了?”這取消得太突然了吧,這商量好還不到半個小時。


    夕霧輕歎了一口氣,有些無奈地說:“朱清婷從三樓摔下去了,聽伯父說,情況很嚴重,她可能會沒了,現在大家都愁雲慘霧的,哪裏還有心情慶祝。”


    姑婆很喜歡朱清婷的,她現在一定很難過很傷心了。


    “朱清婷?”蘇盡歡感到很愕然,“你之前提過的,表弟的青梅竹馬?”他們這頭剛領證,那邊就出事,真的太不吉利了。


    “是啊,就是她,聽伯父說,她想以死威脅飛揚,他們本來已經勸服了她,讓她放下執念,沒想到卻在關鍵時刻發生了意外,她失足從三樓摔了下去。”


    夕霧一邊說,一邊看著高飛揚,心裏盡是忐忑,她擔心,朱清婷出事,會影響到他們的關係。


    “既然如此,你好好陪著表弟,下次再說。”蘇盡歡了解了事情,也不想耽誤他們的時間,便跟她道別了。


    “好,表嫂再見。”夕霧輕聲說完,收起手機,看著臉色晦澀不明的高飛揚,她挽住他的手臂,“快要下大雨了,我們趕緊迴去吧。”


    誰也沒想到,朱清婷竟然這麽偏激,竟然想以死來威脅飛揚,阻止他跟她去領證,現在好了,不作不死,老天爺真的不會放過任何一個作死的人。


    朱清婷出事,真的就咎由自取,與人無尤。


    高飛揚神情有些茫然,看著外麵黑沉沉的天空,喃喃地說:“又一個女人為我而死……”米依琳因為他走上歧途,最後落得慘死的下場,這已經給他留下了很大的陰影,現在又一個朱清婷因為他而出事,他的心怦怦怦的跳得好快。


    他說完,低頭看向夕霧,伸手按在她的肩膀上,一臉緊張地說:“老婆,你千萬別出事離開我。”如果連她都有事,他想他一定會崩潰。


    一看他這樣子,夕霧便知道,他肯定又想起米依琳的死了,她仰著頭,看著他,皺眉,有些無奈地說:“飛揚,你又來了,米依琳的死是咎由自取的,她明知道霍震西不好惹,還故意靠攏他,霍震西怕她知道太多會對自己不利,殺人滅口,這是她可以預想到的下場。”


    之前有人利用米依琳的死裝神弄鬼來嚇唬她,最有嫌疑的人就是朱清婷,現在她出事了,夕霧也不知道自己該不該鬆一口氣。


    高飛揚的神情依然彷徨不安:“依琳是因為我才會靠攏霍震西,她是因為我而死的,葉言和朱清婷也是因為我……”隻要是對他有意思的女人都陸續遭遇不測了,他真的很難不擔心。


    “飛揚,你別人這樣,她們出事都是因為自己太作,跟你沒有關係的,你不要多想。”看到他這緊張的樣子,夕霧有些哭笑不得,看來她們出事,對他影響還挺深的。


    她握住他的手,說:“就快下雨了,我們趕緊上車迴去吧,你這樣手腳發顫的,不適合開車了,還是我來開車,走吧。”


    夕霧拉著他上車,讓他坐在副駕駛座上,他現在這緊張兮兮的樣子,她真的不放心讓他開車了。


    高飛揚也知道自己現在的狀態不適合開車,他並沒有反對,他剛係上安全帶,手機又響了,他拿出來一看,是高耀升打來的,他趕緊接通了電話,有些著急地問:“爸,怎麽樣了?”


    手機裏傳來了高耀升沉痛的聲音:“飛揚,剛從醫院那傳來了消息,清婷沒了,她還沒到醫院就沒了。”他離開的時候,派了一個保鏢跟去觀察情況,剛收到這消息,他的心情變得異常的沉重和難受。


    坐在他身邊的姑婆,眼淚都把手帕打濕了,哽咽得說不出話來,誰會想到,不久前還意氣風發的朱清婷,說沒就沒了。


    高飛揚聽著手機裏的聲音,頓時如遭雷擊,手機差點從手裏滑落,他看著車窗外瘋狂落下的大雨,臉色變得蒼白異常。


    夕霧啟動車子,見他臉色變了,趕緊問:“飛揚,怎麽了?”


    高飛揚抬起茫然的臉,看向她,難受地說:“沒了……她沒了……還沒到醫院人就沒了……”又一個女人因為他而死了,他這輩子背負了太多,沉重得幾乎讓他無法唿吸。


    夕霧一手操控著方向盤,伸出一隻手覆在他的手背上,隻覺得他的手冰冷得仿佛沒有半點溫度似的:“飛揚,這不關你的事,你不要自責,真的不關你的事。”


    看到他這樣子,她心裏也很難受很心疼,仿佛迴到了當初米依琳去世的那段時間,她真的很擔心,他又會變得頹廢。


    高飛揚不可能不自責,這麽多女人為他而死,他的心也不能安寧,他伸手抱著頭,哽咽地說:“她做這麽多事情,就是想看我一眼,而我這麽絕情,一點都不想去看她,如果我去了,她可能就不會死……”


    朱清婷這麽渴望看到他,現在卻連最後一眼都看不到他,她一定會死不瞑目。


    夕霧聽著他的話,驀地咬牙,調轉了車頭,向著醫院的方向,一腳踩下油門,加快了速度開過去。


    高飛揚已經陷入了深深的自責中,臉色蒼白的就跟白紙一樣,眼神渙散,嘴裏喃喃地道歉:“對不起……對不起……真的很對不起……”如果有來世,他希望朱清婷不要再跟他認識,她值得更好的男人去愛護她。


    夕霧知道自己現在說什麽都沒用了,他又鑽進了牛角尖裏,她隻得咬牙,冒著狂風驟雨,瘋狂地飆車,直到轎車停在了醫院的大門前。


    她推開了車門,一把拉住高飛揚的手,說:“走,去見朱清婷最後一麵。”如果她知道高飛揚來見她最後一麵,她一定會很高興。


    她並不是這麽大度的人,但看到高飛揚這個樣子,如果她不帶他來看朱清婷最後一麵,他這輩子恐怕都沒有辦法放下自在了。


    外麵下著很大的雨,夕霧幾乎是拽著高飛揚下車的,大雨一下子就把他們全身都淋濕了。


    高飛揚看著眼前的大醫院,臉上卻露出了膽怯的神情,他站在那裏,雙腳就仿佛有千斤重似的,他搖著頭,眼神空洞地說:“是我害死她,是我的錯……”


    明知道她要尋死,而他卻絲毫無動於衷,還以為她隻是想嚇唬他,如果他去了,說不定她就不會死,他臉上露出了痛苦的神情,有些無法原諒自己。


    “飛揚,這不是你的錯,你不要怪自己,走吧,我們進去看朱清婷最後一麵。”夕霧抓住他的手,用力拉著他,快步走進醫院裏。


    他們剛走進醫院大堂就看到了剛來不久的高耀升和姑婆。


    姑婆臉色很沉重,眼睛又紅又腫的,流了不少眼淚,高耀升陪在她的身邊,怕她太過傷心會有事。


    高耀升看到高飛揚和夕霧來了,臉上露出愕然的神情:“你們怎麽來了?”他們這個時候來,朱老爺見到他們,恐怕會很生氣。


    夕霧聲音有些嘶啞地說:“直到朱小姐出事之後,飛揚一直很自責,所以,我就帶他來見朱清婷最後一麵,也算是了結朱清婷最後的心願吧。”


    朱清婷做這麽多事,就是想高飛揚來找她,現在他來了,她在天之靈一定會很高興的。


    她在老家裏的時候,曾經聽村裏的老人說,人死之後還是會有意識的,要有一段很長的時間才會完全的消失,飛揚現在進去看她,跟她說話,她還會聽到的。


    高耀升點點頭說:“清婷對飛揚一往情深,飛揚去看她最後一麵是應該的,去吧,清婷現在還在急救室裏。”


    “飛揚,走吧,別讓自己留下遺憾。”夕霧拉著他的手,火速地向著急救室的方向奔去,經曆過米依琳的事,她知道高飛揚的性子,他一定會把所有的責任都攬在自己的身上。


    在急救室裏,朱清婷已經被醫生宣告了死亡,朱夫人抱著她不肯撒手,哭得死去活來的,朱老爺也在一旁默默地垂淚。


    看到高飛揚出現在急救室裏,朱老爺臉上頓時露出了悲憤和痛恨的神情:“高飛揚,婷婷想見到你的時候,你為什麽不來,她現在沒了,你來做什麽,你還來做什麽?”


    朱老爺神情很激動,紅著眼看著高飛揚就想要噴火似的,拳頭緊緊地握著,手背上的青筋突起。


    高飛揚渾身濕透,就像落湯雞似的,他臉色蒼白地上前一步,嗓音因為難過而變得異常低啞:“伯父,對不起,我想來看清婷最後一麵,請你節哀順變。”


    “混蛋,讓你來的時候,你不來,現在人沒了,你卻來看熱鬧,我打死你這個混蛋。”朱老爺再也控製不住自己,揚起拳頭便迎麵向著他打過去。


    高飛揚站在那裏,一動不動,硬生生地受了他那一拳,痛得他悶哼了一聲,俊臉上立即浮現起了一抹紅腫。


    夕霧站在門口,看著他罵不還口,打不還手的高飛揚,很心疼,但她努力控製著自己,不要衝出去幫他,這個時候,如果她進去了,隻會讓朱老爺更生氣,也會讓裏麵的情況更加混亂。


    朱老爺沒了女兒,悲痛欲絕,看到高飛揚,既傷心又氣憤,他上前一把抓住他的衣領,一拳接著一拳,奮力地向著他身上打去,一邊打一邊怒罵著。


    “我女兒不長眼睛才會看上你這個無情無義的混蛋,你害死我女兒,我打死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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