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步在山道之上走了大約半個小時,炎焯抱著一聲不吭的小女孩,來到了後山的一座庭院前,這裏是炎焯師父的府邸,也是炎焯的家。


    掏出了禁製令牌,在守護府邸的那個足以將金丹巔峰修者困殺的陣法中繞了幾圈之後,炎焯用布捂住了小女孩的眼睛,快步來到一處暗門前,在幾個隱蔽的地方輕輕的敲了幾下,片刻之後,他就進入了府邸的地下密室之中。


    密室是一間不大的看上去和普通臥室沒有任何區別的房間,但是在開了幾個機關,過了幾道暗門,走了幾十裏的地道之後,一個小號的傳送陣就出現在了他的麵前。


    隨手就將幾顆打磨好的十品晶石嵌入傳送陣旁的晶石槽中,炎焯抱著小女孩站入陣內,一秒鍾後,傳送陣啟動,隨著一陣淡淡的白光閃過,兩人消失在了原地。


    傳送陣的另一頭是炎焯師父的秘密洞府,位於人跡罕至的深山之中,遠離門派人煙,位置及其隱蔽。


    洞府位於騰龍山脈的極深處,用秘法開山而建——將山腹掏空了一塊而外部不露一絲一毫的痕跡。


    不過正因為這樣,洞府的麵積並不是很大。除了庫房之外,大約隻有一千平米的活動空間,這其中修煉室的麵積還占了一大半。但是這裏設備齊全,庫房裏各種材料和糧食等儲備非常的充足。


    這裏是炎焯常來的地方,他的所有修煉有一半是在這裏進行的,最重要的是這裏十分的安全。整個洞府的四壁都是厚達三丈的八品鐵精,以煉器手法煉製,強度驚人,足以抵擋金丹巔峰修者的攻擊。牆上刻有符陣,不但能夠驅陰避邪,而且有著許多其他的妙用。


    整個秘密洞府隻有兩個出入口,正門的密道能夠直達龍城郊外,而後門則是一個隱藏的暗門,那是逃命用的,他從來沒走過,也不知道那條密道究竟通向哪裏。


    這個秘密洞府炎焯的師父苦心經營多年,可以說是他師父大半輩子的心血。


    剛一進入洞府,炎焯就立刻衝進了監測室。檢測室內,是一張巨大的實木八仙桌,桌上密密麻麻的擺放著一個個黑色的監測盤,數量足有上百之多,靠著這上百個監測盤,即使是在洞府之中也能夠完全掌控入口附近的情況。


    在那塊標注著“正門”二字的監測盤上輕點了幾下,監測盤上原本巴掌大的光幕立刻變大到了一米見方。這才一放大,光幕上的景象就讓炎焯看的立刻呆住了。


    光幕之上,一個**歲的小男孩正在啃咬著一個少婦的肩膀,少婦還活著,手上握著一把晶瑩剔透的短劍,但是她沒有動手,隻是緊緊的抱著小男孩,皺著眉,臉上有的,隻是痛苦和淚水,以及雙眸深處那一絲淡淡的溺愛。


    看著少婦的臉龐,炎焯的心髒突然產生了一種劇烈的抽痛。


    那女子,是不忍心傷害自己的孩子,才任由他撕咬的嗎?


    片刻之後,少婦的動脈被咬破,鮮血噴出,濺的那小男孩滿頭滿臉,小男孩似乎根本就不知道自己正在啃食的是自己的母親,嘴角居然洋溢起了一種詭異的微笑,仿佛幽冥而來的鬼魅。


    看著這詭異的笑,炎焯的心髒又是一陣劇烈的抽痛,眼角滲出了一絲晶瑩的淚滴,太慘了,然而,慘劇不止發生在眼前。炎焯深知,數塊光幕上顯示出的,僅僅是龍城裏一個微不足道的角落而已,龍城,乃至整個禦龍府,到處都發生著如同眼前一般的慘劇。


    突然,一個身影出現在了光幕之中,炎焯長大了嘴巴,那是一個和他有著生死之交的熟人,可是他還沒喊出聲來,那個人就倒在了血泊之中,死在了他的眼前。


    炎焯全身僵硬,片刻之後,整個人就軟倒在了身後的椅子上。他從來沒有感到過這麽無力過。


    他眼睜睜的看著那如此熟悉的身影被一群瘋子在自己的麵前撕咬,看著他那絕望和痛苦的麵容,看著熱騰騰的腸子和內髒流了一地,看著噴湧而出的鮮血將地上的泥土染紅,看著一個活生生的人飛快的變成一具帶著血絲和肉渣的骨頭架子……


    他隻能看著眼前這一切的發生,但他卻什麽都做不了。


    接著,他又在光幕之中見到了一群人,那些人身穿乳白色綢緞武服,胸口和右肩上都繡著一把淡金色的小劍和一條圍繞著小劍的盤龍,那是騰龍劍派的內門弟子的製服,那些人都是他的師兄弟。


    但是就在他的眼前,這些人正在被瘋狂的人們蠶食著,雖然他們奮力反抗,不斷的舞動著手中的飛劍,不斷的殺死四周蜂擁而上的瘋子,但是周圍發狂的人實在是太多了,不過幾分鍾的功夫,這些人就全都倒在了血泊之中。


    看著這些昔日的手足慘死,炎焯的腦海中隻有一個念頭。


    殺!


    龍城上千萬人的債,禦龍府數十億人的債,騰龍劍派師兄弟們的一條條血債,一定要風鈴堂的那些瘋子血債血償!


    這場如同末日一般的災難持續了整整一夜,等到天亮的時候,瘋狂似乎是結束了,原本發瘋的人們就好像全都脫了力一般,麵色慘白,目光呆滯的挪著步,在街道上緩緩的移動著。


    但是,一旦有活物從兩側的建築裏衝出來,四周原本好似行屍走肉一般的人們就好像是聞到腥味的蒼蠅,艱難的拖動著他們那好似帶著枷鎖的雙腿,張開著散發著臭氣的血盆大口,以常人走路的速度圍上去,隻要被他們圍住,結局就隻有一個,那就是被他們生生的撕扯成碎片,成為他們的食物。


    他們全都變成了一具具隻殘存了食欲的僵屍!


    更糟糕的是,第二天,炎焯得知了一個讓人絕望的消息,以龍族為首的妖魔鬼三族開始大舉進攻前線血洲,同時禦龍府相鄰的雲羅府和赤沙府,如同禦龍府一般,遭到了玄陰鬼氣的侵蝕,幸存者百不足一,無數的人化為了僵屍之類的鬼物,永遠的失去了生命。


    這血腥瘋狂的一夜由於被認為是起源於龍族的入侵,故而被官方稱為龍災之夜,同時受災的三府之地,也被官方的大明官方廢棄原有命名,改名為廢土,取消了原有的所有一切官府機構,僅留下了通往前線的官道和官道上的幾個駐滿了重兵驛站。


    畢竟,這裏是直通前線的必經之路,不可能被完全放棄。


    ————————————————————


    盤蛇椅,流雲柱,荒古大殿,輕輕的抽泣聲迴蕩在這幽靜的空間。


    紫金袍,血珠戒,目光冷冽,隱與黑暗之中的冷肅麵容若隱若現。


    唇如血,膚若脂,絕世容顏,美豔的眸子裏卻充滿了淚水和悲戚。


    炎焯看著眼前這既陌生又熟悉的一幕,看著麵前對著自己哭泣的女子,駭然發現,自己居然變成了一個躺在繈褓之中的嬰兒,被這絕美女子抱在懷中,淡淡的溫暖和若有若無的香甜讓他迷醉,滾滾的熱淚滴在臉上,讓他心碎。


    她是誰?


    那滴落的淚珠猶如星辰一般耀眼。


    那盤龍椅上的又是誰?


    那鮮紅異常的血珠戒看起來是如此的刺目。


    思索間,一片喊殺聲自遠處傳來,眼前突然閃過一道刺目的紅光,胸口頓感一陣撕心裂肺的刺痛,仿佛是心髒碎裂了一般……


    他霍地驚醒。和往常一樣,渾身濕透,衣服貼在身上,很難受。他坐直身子,抬眼看了看一旁架子上辰盤,辰盤上的指針指著一個小小的紅字,提醒他現在不過子時剛過,離天亮還早得很。


    又是同樣的夢,又是同樣的場景,那個哭泣的女子究竟是誰?!


    半年了,自從從那個測試中出來之後,每天夜裏他都會做這個如此詭異卻又如此特別的夢。


    習慣性的發了會兒呆,複又躺下,意守丹田,體內元氣流轉,腦海中的雜念漸漸化為虛無,不多時,鼾聲漸起。


    “吱——”


    閉了閉有些幹澀的雙眼,炎焯靠在椅背上伸了個懶腰,看著頭頂那泛著淡金色光澤的天花板和那盞有些微微發暗的白光燈,炎焯不由的陷入了沉思當中,片刻之後,他清醒了過來,揉了揉額頭,輕輕的苦笑了一下。


    最近他的神經繃的有些太緊了,當年他被師父撿迴門派,十多年的朝夕相處,雖然名為師徒,實則情如父子,師父的突然失蹤讓他有些感到不知所措。


    已經整整半年了,也不知道師父現在究竟是什麽情況,如今的禦龍府僵屍橫行,鬼怪肆虐,實在是讓人有些放心不下。


    炎焯歎息了一聲。


    師父……


    苦苦的笑了笑,雖說師父是騰龍劍派的第一高手,但是卻隻有他一個徒弟,十五年前,他被師父撿迴山之後,就成了師父的唯一弟子。


    如今師父失蹤,在騰龍劍派,師父這一脈自然也就隻剩下了他自己一個人,雖然他是內門核心弟子中的人人敬畏的二師兄,但是,想要活下去,想要修為精進,卻隻能靠他自己。


    畢竟,騰龍劍派乃是一個門人弟子數萬的大派,門派之中競爭之慘烈,常人難以想象,每年莫名其妙失蹤或是死去的人更是數不勝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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