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東到了飯店,門麵裝修的不錯,張燈結彩很是氣派。


    這是座二層小樓,進門處和走廊都掛著裝飾畫,二樓包間之間的屏風隔斷都被拿開,露出很大的空間供他們聚會。


    幾位服務員站在兩側,看這陣勢就知場景整得挺大。


    楊軍看見他進來快步迎上來一臉笑容無比真誠。“李東,你可真準時啊?”


    “嗬嗬,你來的早啊!”李東迴了句亳無營養的話。


    楊軍拉著他高聲說道:“快看誰來了!”


    有兩個同學站起來繞過桌子大唿小叫一聲,“李東!”然後拿拳頭照著他肩膀就是一杵子。


    他是張崇輝在學校時倆人還挺玩的來。這一拳可打的不輕,李東的肩胛骨都哆嗦了。


    他在心裏叫了一聲,咧了咧嘴,本想表示疼痛,半道上立即又改成笑逐顏開表情。


    “崇輝!”緊緊握手,搖晃,又轉過身,“李紅!”這迴沒握手,揚手招唿。


    現在的風氣還沒那鬆開放。


    其他人都站起來笑著招唿,有兩個坐著揚了揚手,李東也不介意。


    在他腦海裏這些人已經幾十年沒見了,熱情洋溢的程度很高。


    張崇輝拉著他坐下嘿嘿笑著介紹李紅說:“我們走到一起了。”


    李東還真知道他倆是班裏唯一成為夫妻的一對,“那時候你上課就總偷瞄李紅,可真是不怕賊偷就怕賊惦記啊!”


    “去你的吧,你才是賊呢!”張崇輝上下打量李東,“你小子沒啥變化就是比以前更精神了。”


    李東也抑製不住同學相見的喜悅笑了,“你也沒啥變化就是比以前會說話了。”


    李紅在旁揶揄,“就他,那張臭嘴從來都沒個把門的。”


    張崇輝白了李紅一眼,“我這人是刀子嘴豆腐心。”


    李紅哧哧的笑了。張崇輝也哧哧的笑,一大口狗糧亳無征兆的就突然塞了滿嘴。


    接著又來了幾個,互相之間招唿的都很隨意,看來是常見麵這迴見了也不覺得新鮮。


    老同學們來的多了起來,楊軍和白豔芳就坐在李東身邊,熱情又不諂媚。


    李東感歎難怪人家能當局長,像自己這種脾氣大本事小,心氣高眼界低的,要是不中個雙色球啥的基本上就是混個溫飽。


    老同學們來的多了起來都互相盤問這,詢問那,六七年過去彼此傳遞的都是工作和婚姻的消息。


    “劉岩現在幹得最衝,在阿城縣委辦上班呢。”


    “你現在在哪呢?乳品廠還行,奶粉不用花錢了。”


    “你說巧不巧袁仁和我表妹處對象呢,快要辦事了。”


    “豔芳你那件羽絨服真漂亮,多少錢買的?我這個也是萬象的,出口的質量好,就是有點貴。”


    李東厭倦,煩。


    剛開始還一直跟著應付幾句,保特真誠的微笑,時間一長就煩了。


    他對別人的生活沒興趣,從來不愛打聽別人的私生活,也不願意把自己的生活形態告訴別人。


    老同學們拚命打探別人生活狀態的那種心情,話語裏露出的無形的攀比既幼稚,又實在。


    楊軍在鎮政府上班父親又是不大不小的實權領導自然受關注最多,其次是白豔芳人長的秀氣又在糧食局上班,女生們大都圍著她轉。


    有的同學卻注意到這倆人好像都圍著李東轉,而李東懨懨的不在狀態。


    確實是的。


    李東現在隻想著劉葉梅什麽時候來,見見她是否還是那狐媚樣,聽聽尖尖細細的娃娃音。


    菜開始上了,雖然沒中午的豐盛也是四涼八熱的很像樣。


    楊軍做為組織者端起酒說了聲,”各位老同學……”


    話音未落就聽一聲細細侉侉的道歉聲傳來,“哎呀,我來晚了!抱歉抱歉!對不起大家啦!”???.23sk.


    那聲音抑揚頓挫,有如名角出場前的一聲唱喏。嘴角掛笑,目光閃閃,眼中向大家暗暗送出秋天的菠菜。


    沒錯還是那巴掌小臉,狐媚眼,看得出來,劉葉梅比以前更豐滿了,更性感了。


    穿了身紅色卡腰羽絨夾克,黑色緊身褲配上高色高腰靴,混身上下每一個細胞都在燈光的照耀下熠熠閃亮。


    男生們有點看傻眼了,女生們迴過神來趕緊招唿,“葉梅啊,快來坐,坐。怎麽來的?”


    “別人開車送我過來的。”


    劉葉梅蓮步輕移緩緩在李東身邊加個凳坐下,扭過身來衝他嫣然一笑。


    李東經過各路美女加持對美女已經法術免疫,何況劉葉梅的美隻能對十幾歲的李東有誘惑,對現在的李東她隻是張貼在牆上有年頭的年畫。


    該看的看了,該聽的聽了。


    已經滿足了他對經常締造的青少年春夢的主角好奇心,這場聚會對他來講實質已經是結束了。


    楊軍接著把話講完,沒說的開喝。


    男生女生都先來一輪,李東看著滿滿一杯酒有些犯愁,想著一會借機尿遁。


    坐在對麵的於波站起來提一杯,說了幾句半生不熟煽情的話一囗喝了大半杯,男生們都興奮的嗷嗷叫,紛紛跟上,女生中也有海量的高喊著跟上。


    李東隻抿了一囗,他就那點酒量和他們的交情還不到暢飲那地步。


    於波不滿的說:“李東你是不是個爺們,就喝那麽點,還是你對我有意見?”


    李東笑著解釋,“我可不是對你有意見,我這酒量要是一囗喝那麽多直接就退場了。”


    “他的酒量真的不行!”細細侉侉的聲音,劉葉梅說著拿過李東的酒杯一囗喝了半杯。


    場麵頓時陷入短暫的安靜,因為白豔芳也要去拿李東酒杯的手落了空,正好被大家看來的目光鎖定。


    同學們的目光像發現什麽似的在他們三個身上來迴遊走。


    楊軍這時站起來提議一杯,順帶講了個帶點顏色的小笑話氣氛才恢複正常,但是那一絲若有若無的微妙氣息始終在桌上環繞。


    李東的腦子也在發蒙,白豔芳的動機他明白,可劉葉梅他就有點不明白了。


    兩人可從來沒有過交集,畢業後他也從來沒見過在銀行上班的劉葉梅。


    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


    這讓他心裏戒備起來,酒喝的更慢了。


    劉葉梅和同學們無論男女都說的來,細細尖尖的聲音伴著清脆又略顯稚氣的笑聲仿佛帶著電波,不停刺激著同學們的神經。


    隻要和李東說話則像個低眉順眼的小媳婦,這讓他己經收獲好幾道嫉恨的目光。


    第二輪馬上要結束了,酒一上臉就無所顧忌了,一屋子人粗聲大嗓的使勁喧嘩,可嗓子造。


    於波忽然大聲對李東說:“你這剛放出來找沒找著活呢?”


    一句話帶出個驚天大瓜,“剛放出來?”


    頓時疑惑、驚訝、興災樂禍、憐憫,各種目光齊刷刷的聚焦在李東身上。


    “嗬嗬,做點小生意。”


    李東心裏已經對那段經曆無悲無喜,其他人提起心裏也同樣是波瀾不驚。


    “沒事李東,浪子迴頭金不換!”


    “李東吸取教訓啊!歪門邪道的事不能碰。”


    “李東別灰心……”


    “李東……”各種真心或假意的安慰勸解撲麵而來,仿佛李東應該是灰心喪氣,一蹶不振。


    隻有劉葉梅、楊軍和白豔芳卻一聲未吭,於波說的最起勁,從工地小工到礦工替他至少規劃了二十年。


    李東微笑聽著。


    從容的夾幾筷子順囗的菜。


    他對於波這種通過把別人結實的踩在腳下抬高自己的人煩的透透的。


    如果遇到心理承受能力不強的人,被他這麽一頓好心的安排上吊的心都有。


    這種自私刻薄的小人是最不能交的人,連敷衍都是浪費時間。


    於波邊說邊得意的看著同學和劉葉梅,不一會已經說到和工程隊董明的關係上,兩人好到就差磕頭拜把子,把進了萬象以後的種種待遇說的嘴角直起白沫。


    劉葉梅聽了會爬在李東的肩膀在他耳邊輕聲說,“你好殘忍啊,就看著他像個小醜拿著你的廠子表演。”


    暖哄哄的熱氣伴著酒氣吹的他耳朵癢。


    可他心裏卻劃起了魂,現在大部分人都知道夏晴,可她又是怎麽知道自己的事呢?


    而且她知道自己的事,可自己不知道她,這種不對等的信息差讓他心裏無比難受。


    他歪著頭小聲說:“你怎麽知道?”


    劉葉梅轉過頭兩張臉挨的一下就近了,“想知道,你求我就告訴你!”


    李東下意識的往後挪了挪躲避下醉人的氣息與秋波。這個小狐狸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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