據說,豬是無法看到天空的!但此刻的八戒,卻正在仰望天空,看著那朵明媚的月,月上的桂樹清晰可見,但那位佳人,卻不知是否在樹下蕩著秋千!


    春天才剛剛過去,但明眼人都看得出八戒已經在思春了!


    唐三甚至想:大概是這種仰望明月的**,才讓八戒這頭豬人立而起,變成了豬剛鬣的吧!


    此情此景,睹物思情,怎能不讓人的抒胸中塊壘呢!唐三正在觀察八戒,沒空吟詩!要吟詩的乃是八戒!


    隻聽得他開口朗誦道:“日日思春不見春,問春何在?春去春迴來,花謝花會再開,隻要你願意,隻要你願意……”


    唐三瞬間絕倒,這貨拾自己的牙慧,也不知胡拚亂湊成什麽玩意,讓人無法直視!


    “八戒!來來來,為師教你唱一首歌,保證應景,甚至是驚天地泣鬼神,聲傳九霄,聞者傷心,聽者流淚,若是傳到嫦娥仙子的耳朵裏,保證她會馬上下凡來尋你!”


    八戒素來對自家的師傅的才華佩服至極,忙屁顛屁顛的跑過來道:“什麽,是什麽樣的歌,適合俺老豬唱麽?”


    “那是自然,唐三出品,必是精品!這首歌最適合你這種沙啞的嗓音來唱了!聽好了:我是一隻修行千年的豬,千年修行千年孤獨!夜深人靜時,可有人聽見我在哭;燈火闌珊處,可有人看見我的苦……我是一隻等待千年的豬,千年等待千年孤獨!茫茫人海裏,我還能找誰去傾訴!朗朗月光中,你可看到我的無肋!”


    歌聲情深款款,情意綿綿,如怨如慕,如泣如訴,癡情種子的形象當真是催人淚下,然而,唐三並不滿足這樣壓抑的情感抒發,忽然站起身來,曲風一變,吼道:“為了你,我變成肥豬模樣;為了你,我染上了瘋狂……”


    徒弟們都驚呆了!


    好一會兒,唐三抒發完,便問八戒:“八戒,為師的神曲,你覺得怎麽樣?”


    “嗯……很有代入感!聽著聽著,俺都覺得師傅你比我還像豬哩!”


    “滾~這可是為了量身定做的!為師若是唱得投入,那是詞曲寫得太好了!悟空,你來評評!”


    悟空道:“師傅唱得自然是極好的!不過似乎少了點什麽?”


    “少了點什麽?”唐三托著下巴想了想,忽然靈光一閃道:“對了,是舞蹈!來,悟空把你的金箍棒豎起來!”


    “師傅,豎起金箍棒幹嗎?”


    “為師要給你們秀一段鋼管舞!”


    ………


    銅台府地靈縣,一處恢宏的莊院處,豎了一塊牌匾,上書“萬僧不阻”四個大字!


    “嘿嘿,到了,師傅,咱們到了!”八戒歡天喜地就要往裏頭闖!


    悟空忙把他拉住!


    八戒不滿道:“先前化齋,那老丈說這裏的寇員外最是虔誠禮佛,樂善好施,號稱‘萬僧不阻’,說的不就是這裏!那咱們還等什麽,趕緊進去吃齋滿足他的誠心啊!”


    悟空笑道:“他是‘萬僧不阻’不假,可你也不想想自己的食量,豈萬人能敵!你要進去,卻有些超額了!”


    八戒頓時犯難了,咬起了手指,不知所措!


    他嗓門大,早把府裏頭的人驚動了!


    “是誰在寇府外大吵大鬧的啊~”一個懶洋洋的聲音響起,便見一小廝打著哈欠伸著懶腰走了出來,待他揉了揉眼睛看到眼前的景象,登時打了個機靈,慌不擇路地便往迴跑!


    “八戒,你又嚇到人了!”


    “是他自己膽小!”


    “膽小?沒昏過去、沒喊妖怪就算他膽大包天了!”


    ……


    看門的人,要膽大,還要有眼力!上班時間敢睡覺,見了八戒不喊妖怪,那小廝還是具備這兩個條件的,他方才慌則慌矣,卻還是注意到了他們的造型,分明就是和尚。故而往迴跑可不是逃跑而是迴府給寇員外稟報去了!


    “老爺,外麵來了四個怪僧!”


    “嗯?天下之僧何其多,高矮胖瘦都有,什麽樣的當得這個‘怪’字?”寇員外年逾半百,卻還是精神抖擻,有信仰的人精神頭一般都好!


    “好叫老爺知曉,門外的和尚一共四個,個個都怪,頭一個肥頭大耳,坦胸露乳,不戴僧帽就整一個膀大腰圓的土財主;二一個尖嘴猴腮,渾身是毛,像個猢猻;三一個身高及丈,像一根鐵柱;四一個最怪了!”


    “哦?還能怎麽怪?”


    “怪就怪在這三個怪僧中偏就有一個正常的,但又俊的不太正常,您說怪也不怪!”


    “奇人必有異相!見慣便也不怪了!”寇員外畢竟人老成精,見多識廣,比小廝可淡定多了,又說:“老夫年輕時誓要接待一萬僧客,數十年來接待了九千九百九十六個,便差四個!如今正巧來了四個,正好湊齊一萬之數,可喜,可賀啊!我當親自去迎接,你去請夫人、少爺們出來,一並出來迎客!”


    寇員外揚著笑臉,皺紋像波紋一般蕩漾開來!雖然有了心裏準備,但見了八戒等人,還是嚇了一跳!不過等見到唐三時,驚懼便完全消失了,笑道:“今早喜鵲叫,原來是知四位長老登門啊!來來來,快請進,快請進!”


    “阿彌陀佛!尊駕便是此間主人---寇員外麽?”唐三問道。


    “正是小老兒!”


    “善哉善哉!貧僧東土大唐前往西天拜佛求經的和尚唐三,這是我大徒弟孫悟空,這是我二徒弟豬八戒,這是我三徒弟沙悟淨!”


    每介紹一個,寇員外便作了揖,便以介紹三個就算完事了,哪知唐三還指著那匹漂亮的白馬道:“這是我四徒弟……小白龍!”其實唐三一直想給小白起個“悟”字輩的名號,但因他姓敖,跟“悟”字連起來,“敖嗚”“敖嗚”的,聽起來像小狗委屈的叫聲,便作罷了,他們師徒間的感情,不在意這些虛名!


    寇員外愕然道:“馬也是徒弟?”


    唐三笑道:“萬物有靈,眾生平等!隻要一心向善,便與我佛有緣!”


    寇員外點頭稱是,便與小白也行了一禮,小白是謙謙君子,自然也點點頭迴禮,看得寇員外驚歎道:“好馬,寶馬啊!”


    悟空調笑道:“寇老爺子,你這匾上寫著‘萬僧不阻’,想來來的僧客越多,你越是高興,怎麽,多了一匹僧馬,反倒不樂意了?”


    寇員外訕笑道:“怎會!隻是有些出人意料罷了!小老兒這‘萬僧不阻’,乃是年輕時許下的宏願,誓要接待一萬名的僧眾,本來已至九千九百九十六之數,聽門房說又來了四位長老,還道正好湊成一萬圓滿之數呢!不曾想又多了一位!嗬嗬,多了一位就更好,是大圓滿!”


    人家倒是世故,給自己找了好說辭,卻不料這師徒幾個中就有一個專門掃興的!


    隻聽得八戒笑道:“嘿嘿,不怕一萬,就怕萬一!哈,俺老豬也會引經據典了…呃!”還沒得意完,卻見自己的師傅、猴哥,老沙,甚至是小白都黑著臉瞪自己,呃,俺說錯啥了麽,難道應該說“沒有一萬,隻有萬一”?


    這種時候,總要唐三出來圓場,他馬上給悟空使了使眼色!悟空會意,揪起八戒一把就扔出門口去了,完事後才對寇員外笑道:“寇老爺子,現在隻有一萬,沒有萬一了!別管那家夥,包管你大吉大利!”


    寇員外笑道:“不必如此!小老兒隻信佛,不信邪!難不成小老兒好事多做些,反而會招來災禍不成!”又衝門外喊道:“豬長老,快請進來吧!”


    悟空又陪笑道:“遇見咱們師徒,便是有千險萬難,也保你逢兇化吉!”


    ……


    寇員外全家都齊來會客,他那兩個兒子才十幾歲,勤於學業,都有秀才的功名!據寇員外所講,他當年過三十卻無兒承歡,才許下宏願,接待萬僧,求佛祖賜子,後來便好事成雙,有了兩個兒子!


    說到佛祖,就不得不問靈山還有多遠!


    寇員外道:“此間距靈山,隻有八百裏,近得很哩!我觀唐長老的四弟子,乃日行千裏的寶馬良驅,這騎上一日便可到達了!”


    八戒這廝,邊吃東西還邊插話:“日行千裏,但到靈山隻有八百裏,豈非跑過頭了二百裏!”


    眾人大笑,八戒被笑得奇怪:難道我算錯了麽?要不讓寇員外拿一千個饅頭來我好數數?


    一時賓主盡歡!


    第二日,唐三便要告辭!


    寇員外道:“小老兒接待萬僧,卻不曾見唐長老這般人物,想來隻有靈山真佛才有這般風采,直令寒舍蓬蓽生輝,反正靈山也不遠了,長老何不多在此留些時日,休養休養!”


    唐三道:“員外家甚好,卻非我出家人久戀之所!行百裏者半於九十,要到靈山了,貧僧更不敢怠慢!”


    寇員外沒奈何,隻得相送!


    唐三一出門,竟見門外列了百餘人的儀杖隊!


    “奏樂!”寇家長子一聲令下,便有鑼鼓喧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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