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老者的乞求動作,蘇紫本想劈下去的長劍停在了半空。


    “他應該有什麽想說的,但是已經沒法開口了。”


    羅熙蹲下身,將手按在老者的肩膀上,問道:


    “你如果能聽懂我說話,就點一下頭。”


    “啊...啊...”


    老者嘴裏“嗯啊”地叫著,連連點頭。


    “能聽懂?”


    羅熙仔細打量了幾眼教袍,


    “你的這身衣服,是教袍嗎?”


    “啊...”


    老者扯著教袍,做出一副想脫掉它的動作。


    “這身教袍哪來的?”


    羅熙繼續問道。


    老者身體微顫,將手指向l城的方向。


    “l城?你是從l城裏出來的?”


    羅熙問。


    “啊...啊....”


    老者嗓子沙啞,勉強擠出肯定的聲音。


    他一隻手拉住羅熙的胳膊,另一隻手不停撕扯著教袍的領口,似乎對脫下教袍顯得十分急迫。


    “你是說,讓我幫你?”


    羅熙試探道。


    老者興奮地連連點頭。


    羅熙吸了下鼻子。


    看起來,好像他自己並不能脫下來,所以想讓外人幫他。


    當然,這其中也可能藏著陷阱。


    “你先別著急,如果想讓我們幫你脫下來,就先迴答我幾個問題。”


    羅熙站起身,向後退了一步。


    聽到羅熙的話,老人終於安靜下來,放下撕扯教袍的手,耐心等待。


    “你有沒有聽說過秘辛教團?”


    “啊...”


    老者搖頭。


    沒聽過?


    羅熙陷入思考。


    教袍應該是秘辛教團專屬的產物,不應該和秘辛教團沒有聯係。


    可能,老者來到這裏時,他們的組織還沒有成立。


    “那教皇呢,聽說過嗎?”


    羅熙繼續問道。


    聽到教皇二字,老者頓時一顫,連忙將兩隻手放在胸前,俯身貼在地上。


    他的動作中透露出虔誠,但更多的是恐懼。


    “教皇?那東西真的存在嗎?”


    蘇紫問了一句。


    羅熙輕聲道:


    “暫時還無法確定,但秘辛教團確實忠誠於他,不能排除他存在的可能。”


    “會不會是已經死去的曆史人物或某種象征?”


    高子航猜道。


    羅熙迴憶起筆記中的描述,以及筆記主人死去的時間,推斷道:


    “也許,他存在於另一個世界,也說不定。”


    “另一個世界?”


    蘇紫笑了一聲道:


    “這個世界不會真的有平行時空吧?”


    羅熙半開玩笑地說道:


    “也許在平行時空,人類對怪物的戰爭已經勝利了。”


    蘇紫搖著腦袋失笑道:


    “這是童話故事才有的情節,根本就不可能發生。”


    “啊...啊...”


    老者突然激動起來,兩隻手在身前比劃著動作。


    羅熙迴過身,麵向老者問道:


    “難道這些是真的?”


    老者瘋狂似的點頭。


    蘇紫將長劍橫在身前,稍微失去了耐心,說道:


    “他跟秘辛教團那些魔怔的家夥沒什麽兩樣,又是屍鬼的製造者,還留著他幹什麽,早點解決了迴去報信吧。”


    高子航眯著眼睛說道:


    “我倒覺得,把他帶迴去更好。雖然不能說話,但是可以聽懂我們的問題,還是能問出不少信息的。”


    蘇紫擠了下眉毛,說道:


    “怪物那麽多,我們三個處理起來也不容易,難道還要分神保護他?”


    老者沒有過多關注幾人的交流,而是爬到羅熙身旁,扯著他的褲腳,示意幫他脫下教袍。


    羅熙猶豫了一下。


    “這個教袍,應該能幫你躲避怪物吧?”


    “如果脫下來,你不會被怪物殺死嗎?”


    老者緩緩起身,佝僂著身子,拉住羅熙的胳膊。


    羅熙瞪大眼睛。


    “難道你要我們帶你迴l城?!”


    老人肯定地“啊”了幾聲。


    “不是吧?”


    蘇紫聲音驚疑,把劍抵在老人的脖子上,說道:


    “你知不知道你害死了多少人,怎麽表現得這麽理所應當的?”


    老人連連搖頭,不停撕扯身上的教袍,神情愈發急切。


    “你是想說,你不想幹,都是教袍逼你幹的?”


    羅熙猜測道。


    “啊...啊...”


    老人呆滯的雙眼難得恢複一點神色,激動地抬起脖子。


    “唉!”


    蘇紫收起長劍,側過身道:


    “真該一見麵就砍了他,省著弄出這多麽麻煩。”


    高子航微笑道:


    “雖然是敵人,但至少目前對我們有利,就先留他一命吧。”


    “迴去路上,我可不負責他的人身安全。”


    蘇紫說道。


    “放心吧,這個交給我,你隻要專心和怪物作戰就好。”


    高子航笑了一聲。


    羅熙拔出短刃,抵在教袍的係帶上,問道:


    “你確定要我幫你把教袍打開?”


    老人喘著粗氣,兩隻手直接握在了劍上,絲毫不顧手掌被劃傷。


    還沒等羅熙發力,老人就自己劃破了係在脖頸中心的繩結。


    係帶斷開,灰黑色的殘破教袍,順著他的後背滑了下去。


    他興奮地高舉雙手。


    “這算...解脫了?”


    羅熙低聲道。


    “看起來,他好像很高興的樣子。”


    “喂,”


    蘇紫挎起兩條手臂,說道:


    “我可不信什麽教袍指使人幹的這種鬼話,帶他迴到l城,問歸問,但早晚都是要審判的。”


    “哈哈哈哈哈。”


    高子航連笑了幾聲,揶揄道:


    “這就是來自於【法官】的正義感嗎?”


    “嗬嗬。”


    蘇紫不屑。


    突然,老者身體抽搐起來。


    他高興的表情,和深紫色的臉龐,顯得非常不匹配。


    羅熙趕忙向後退了幾步。


    老者的雙顎張開到極致,嘴裏開始滲出黏液。


    “這是要失控了?”


    “他是超凡者?”


    蘇紫拔出長劍,快步向前道:


    “早就說過,直接解決掉就好了!”


    但是,蘇紫的劍還沒有劈下去,老者就摔倒在地。


    他的兩個眼睛和嘴中,長出三根觸手,將眼眶和口腔徹底擠滿。


    短短數秒後,老人就沒了聲息。


    三根觸手也隨之幹癟。


    “死了?”


    蘇紫懷疑一聲。


    “看起來不像是失控。”


    羅熙說道。


    “失控不會死得這麽容易的,更像是被超凡能力在體內埋下了種子。”


    高子航說出心裏的想法。


    被超凡能力提前埋下了種子...


    羅熙心中重複一遍。


    此刻,他想起了筆記中的記述。


    從袍...


    所有反抗者都必須穿上從袍來展示忠誠...


    羅熙明白了。


    教袍,就是從袍。


    穿上從袍的人,便永遠不能再脫下,隻能永生永世效忠教皇。


    擅自脫下教袍的人,結局就會和這個老者一樣。


    這才是筆記中,【忠誠】的真正含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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