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阮驀地抬頭看了過去。


    謝星沉和謝京京也一起看了過去。


    謝星沉“嘖”了聲,奇怪道,“你怎麽這會兒迴來了。”


    謝宴禮麵色平靜地走進來,“午休。”


    謝星沉再次“嘖”了聲,中午午休才多長時間,一來一迴在家待半小時,也不嫌折騰。


    獨屬於謝宴禮的淡香味道已經籠罩了過來。


    人已經站在了身後。


    樓阮:“……”


    感覺到了那麽一點點壓迫感。


    謝京京坐在她身邊,抬著腦袋看謝宴禮,一張臉白生生的,她身子微微歪著,幾乎要貼上樓阮,眨巴著眼睛看謝宴禮,聲音稚氣問,“哥哥,你聽到了?”


    謝宴禮的目光似有似無地掠過樓阮,最後落在謝京京臉上,漫不經心地發出氣音,“嗯。”


    樓阮有些頭皮發麻地看向門口的方向,這個家隔音就這麽差嗎?


    她說話明明也沒有很大聲啊。


    難道是門的問題嗎?


    這門漏音?


    坐在身旁的小公主腦袋歪了歪,柔軟的雙馬尾晃呀晃,她抬著眼睛看哥哥,聲音軟軟稚氣,點了點頭,若有所思說,“嗯,那你要好好反思哦!”


    謝宴禮挑眉,“你還知道反思這詞兒。”


    了不得。


    謝京京睜大眼睛,軟嫩的小手指落下去,落在樓阮身上,抬著眼睛大聲說:“為什麽不知道!我什麽都知道!我媽媽就經常這樣說我爸爸!”


    她現在已經不是以前那個路都走不穩的小寶寶了!


    她現在不僅能走穩路,還知道很多!


    幼兒園做新娘遊戲的時候,她現在也可以做新娘了!


    謝京京驀地站起來,雙手叉腰,重複道,“哥哥,你要好好反思!”


    她想著媽媽的樣子,學得有模有樣。


    謝宴禮忍不住彎起唇角,菲薄的唇彎出完美的弧度,微微偏過頭,似笑非笑地看向樓阮,嗓音輕而緩慢,每一個字都聽得人尾椎骨發麻,像狐狸精在勾人:


    “夫人,你說我該反思嗎?”


    他修瘦的手指已經搭在了樓阮身後的椅背上。


    那股疏淡的香味忽然變得侵略感十足。


    謝京京稚氣的聲音在耳邊響起,“當然該反思啦,還用問,哥哥,你這樣要是在我家早挨罵了,我爸爸才不會像你這樣……”


    另一邊的謝星沉扯了扯嘴角,直接彎腰起來,環住小公主的腰,把崽崽端到對麵去了,還很貼心地替謝宴禮捂住了她的嘴。


    位置已經空了下來,謝宴禮當然沒有不坐的道理。


    他順勢坐了下來,漆黑瀲灩的眼眸微挑,唇瓣也輕輕勾著。


    桌子下,樓阮輕輕推了推他的手,這才抿唇說道,“當然,要反思。”


    謝宴禮反手扣住她的手,唇瓣弧度漫得更開,“好,聽夫人的,我好好反思。”


    -


    下午,太陽徹底落山。


    天要黑不黑。


    客廳裏沒有開燈。


    樓阮靠著娃娃機,纖細的手臂被迫環著麵前的人的脖子。


    幾乎要滑下去。


    麵前的人垂著眼睛,鼻尖蹭過她的肌膚,親吻她的唇角,略帶淡香的熱氣掃過她臉頰,嗓音輕緩低沉,“夫人不喜歡珠寶?”


    帶著淡香的溫熱氣息落下來,纏得人心跳加速。


    他時不時地在她唇瓣落下輕吻,蜻蜓點水似的,若即若離,慢條斯理。


    “還是…夫人不喜歡我送的珠寶?”


    帶著滾燙溫度的指腹似有似無地掠過她嬌嫩的臉頰,充滿侵略感和壓迫感極強的占有欲。


    但上落下來的語氣偏偏是溫文爾雅的,好像極好學似的,一個字一個字地輕聲問道:


    “那夫人喜歡什麽,我再好好準備。”


    每一個字,都有熱氣掠過。


    每一個字的溫熱觸感,都讓人戰栗。


    樓阮小心翼翼地往後縮了一下,覺得口幹舌燥,可偏偏被卡得死死的,無處可逃。


    她舔了舔唇,正想說些什麽,細嫩的手指就被牽住。


    他扣著她的手指,慢條斯理地將抬手,一寸一寸將她的指腹落在自己的喉結間,姿態賞心悅目:


    “差點忘了,夫人喜歡這裏。”


    樓阮睜大眼睛,一唿一吸間,臉頰也變得滾燙起來。


    謝宴禮指骨蹭過她的臉頰,仍然是慢條斯理地語氣,“不喜歡那些東西的話,那這個短暫獻給夫人。”


    幾乎是下意識的,樓阮仰頭看他,“沒不喜歡,你送的我都很喜歡……”


    但謝宴禮已經湊過來了。


    他輕吻她,汲取她的香甜:


    “夫人想咬,要親,都可以。”


    “……”


    這個吻逐漸變得綿長,吻到最後,樓阮招架不能,手指都軟了,根本沒力氣去碰什麽喉結。


    什麽想親想咬都行,完全是謝宴禮畫的餅。


    他好像反思了,但又沒有完全反思。


    吻到最後,他竟然還好意思問她,問她覺得他反思的怎麽樣……


    樓阮根本說不話來,直到那人抬手拭去她唇瓣的晶瑩,眼瞳垂下來與她平齊,黑眸中碎光璀璨,繼續詢問道,“夫人,我反思得怎麽樣?”


    樓阮手指撐在娃娃機上,大口唿吸著新鮮空氣,好不容易才低聲說了句話。


    她聲音很低很低,低到近乎聽不清。


    下一秒,她整個人就被抱了起來。


    身體騰空的瞬間,樓阮微微睜大眼睛,心髒砰砰直跳。


    謝宴禮抱著她走到客廳的開關邊上,單手抱住她,打開了沙發邊暖黃的落地燈。


    燈光的色調被調得昏黃。


    謝宴禮把人抱著坐下來,“我反思得不好?”


    樓阮:“……”


    他往後靠了靠,看起來大大方方,甚至還有點勉為其難,“確實,是我疏忽了,現在來吧。”


    好像是在說,剛剛沒親上的,沒咬到的,現在來吧。


    樓阮胸口微微起伏,雖然剛剛被親得腿軟,但她已經好了,又可以了!


    雖然隱約意識到還是對方占便宜,但卻還是半趴在他懷裏,雙手勾住了他的脖子,唇瓣貼了上去。


    飽滿性感的喉結輕輕滾動。


    她微微張開唇瓣,溫熱將喉結包裹。


    原本不疾不徐的人瞬間變了臉,狹長黑眸中,多了幾分墨色的綺念。


    他手掌落在她腰間,一動不動,輕輕合上了眼睛。


    喉結那裏,好像和別的地方不一樣。


    一碰就有些,難以自控。


    可現在太早了。


    他們才剛剛相互確認心意沒多久……


    謝宴禮緊閉的眼睫微顫,再睜開眼時,漆黑雙眸近乎迷離。


    那張動人心魂的臉上,也染上了瑰麗的色彩。


    而樓阮,還沒有停下來。


    她對他的喉結,情有獨鍾。


    謝宴禮平複短促的唿吸,嗓音染著暗啞,“夫人。”


    樓阮終於停了下來,看向了他,“嗯?”


    謝宴禮嗓音雖然已經染上了啞,但語氣卻極平穩,和她打著商量道,“我覺得一天的反思不夠,我可以每天反思,但今天就先到這裏了,行不行?”


    他的忍耐就要到臨界點了。


    昏黃的燈光下,他的五官另一側陷入暗影,被光影映著的這一側輪廓深邃,冷白的臉上竟染上了一絲昳麗的紅,好像一副華麗的古典畫。


    更像傳說中蠱惑人心的大妖,抬眼之間就能輕而易舉地讓人為之淪陷。


    ……


    周末,樓阮和謝宴禮一起迴了老宅。


    謝老爺子請了不少人來家裏,有蘇州的六十多歲高齡的老繡娘和她的徒弟,還有國內有名的篆刻大師、漆器大師。


    同時,他也讓人跑遍全國各地,準備了上好的材料,有為篆刻同心章而準備的顏色純正的青田石,也有上好的婚書底布和繡線等。


    老爺子一邊倒茶一邊說道,“婚禮的事,可不能馬虎。”


    “無書不成婚,婚書是一定要有的。”


    “謝宴禮不懂事,直接就把婚結了,都沒好好準備訂婚……”他低頭喝了口茶,對著樓阮招了招手,“算了,既然訂婚已經準備不了了,那結婚我們就好好準備。來,孩子。”


    樓阮連忙上前,站在了他身旁,輕聲喊道,“爺爺。”


    謝老爺子拿起桌上的宣紙,推了推架在鼻梁上的老花鏡,對樓阮解釋道,“這是我給你們選的一些結婚證詞,你看看喜歡哪一段,迴頭讓寧老師他們繡下來。”


    寧老師,就是謝老爺子讓人從蘇州特意請來的。


    她接過了老爺子遞上來的宣紙,看向了坐在一旁的謝宴禮。


    謝老爺子也順著她的目光看了過去,“幹什麽呢,趕緊過來,一點不上心!”


    謝宴禮笑了聲,慢慢悠悠站了起來,“小點聲,別嚇到你孫媳婦。”


    謝老爺子瞪他一眼。


    謝宴禮含著笑走過來,站在樓阮身後垂眸去看謝老爺子提前寫好的結婚證詞,“其實我們家呢,還是夫人做主,夫人喜歡哪個選哪個就好。”


    謝老爺子挪出去坐了下來,忍不住呲牙,結婚這麽大的事,這不上心的東西!


    樓阮輕輕拉了拉謝宴禮的袖子,示意他別說了,長輩還在跟前呢。


    謝宴禮這才彎了彎唇,和她一起翻看結婚證詞,仔細挑選了起來。


    最後,他們在十幾張結婚證詞中選出了一張。


    宣紙上是謝老爺子遒勁有力的字體:


    【婚書


    謹以白頭之約,書向鴻箋。


    好將紅葉之盟,載明鴛譜。


    此證


    結婚人:謝宴禮樓阮


    癸卯兔年三月初七】


    三月初七,宜嫁娶。


    選好結婚證詞後,他們又和繡娘確認了婚書的底布和繡線顏色,和篆刻同心章的先生確認好了篆刻樣式。


    最後,才和做漆器的師傅溝通。


    漆器是老爺子私心,想給樓阮做幾件漆器,首飾盒也好,什麽都好。


    他總覺得上次樓阮上門來他給的禮物太敷衍,都沒有提前、用心準備。


    老爺子愛漆器,漆器屬於非遺匠藝,製作繁瑣,耗時又比較長,可他覺得這東西有漂亮寓意又好,顏色也可以千年保持不退不變,所以堅持把老師傅請到了老宅來,不管他們喜不喜歡都要做幾件給他們當做新婚禮物。


    古時候,漆可黏萬物。


    如膠似漆,感情難分難舍。


    送這個好。


    樓阮興致很好,和老師傅溝通以後,從圖冊裏選了漂亮的對碗、筷子、首飾盒和衣櫃,還一一和老師傅確認了圖案,謝宴禮雖然一向不用漆器,但見她喜歡,還是給了意見。


    隻要她喜歡,家裏擺什麽都行。


    兩人一起在老宅呆到了天黑,陪著老爺子一起吃了晚飯才動身迴家。


    迴家路上,樓阮看到了公交站牌上的電影宣傳。


    就是之前沒看到的那部《狂戀》


    她坐在副駕駛上,幽幽轉過了頭。


    雖然沒說什麽,但許是目光太多直白,謝宴禮雙手落在方向盤上,看著前方路段笑:


    “怎麽了?”


    “上次看電影的時候,”樓阮歪頭看著他,頓了一下才說,“為什麽選淘淘豬豬?”


    謝宴禮:“嗯?”


    他轉頭看了她一眼,“你不是喜歡那個粉色的豬嗎?”


    樓阮:“……”


    她忽然沉默下來,無言以對。


    娃娃機裏的那個粉色豬豬,和那個動畫電影裏的粉色豬豬不一樣好嗎!


    雖然都是豬,但根本不是同一隻豬……


    算了,這本來也不是豬的問題。


    謝宴禮轉動方向盤,像是迴想了一下似的,說道,“你在外麵的時候,一直盯著那些豬,眼睛都是亮的。”


    樓阮:“……”


    她抬起手扶額,放棄解釋豬的問題,而是看著他問,“謝宴禮。”


    “嗯?”


    “你今天有沒有事,比如什麽視頻會議什麽的?”


    謝宴禮轉過頭來,似笑非笑,“夫人這樣問的話,有也是沒有。”


    前方紅燈,他把車停下來,彎著笑眼問道,“想做什麽?”


    “想看狂戀。”她歪頭看著他說,“最近風評很好的愛情片。”


    謝宴禮嘴角的笑凝了兩秒。


    落在方向盤上的手指微微收緊。


    上次出門之前,他其實是有提前做過功課。


    最近上映的影片他都搜索過。


    《狂戀》風評是很不錯,就是……


    吻戲比較多。


    那個時候,他幾乎是第一個就否了《狂戀》


    和她一起看這樣的電影,可能會比較危險。


    樓阮歪頭看他,像是看穿了他細微的情緒波動,有些失落地低頭,“……你不喜歡就算啦。”


    -


    【謹以白頭之約,書向鴻箋。


    好將紅葉之盟,載明鴛譜。】來源網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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