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急著迴家,但謝宴禮還是在公司附近的花店前停了車。


    骨節分明的手指撐著雨傘,漫天大雨落在地上,他精致的眉眼仿佛都染上了雨水的濕意。


    這個天氣,除了他以外,沒人來買花。


    謝宴禮出來得很快。


    他把花放在副駕駛上,手指落在了方向盤上。


    因為下雨,今天的京北格外堵。


    謝宴禮透過刮雨器看著前麵幾乎一動不動的車,緩緩擰眉,逐漸有些不耐起來。


    他很少有這樣不耐的時候。


    坐在車上等了幾分鍾,前麵還是一動不動,謝宴禮終於忍不住拿起手機撥了電話。


    他聽著電話裏的聲音安靜等著,直到聽到忙音。


    她沒接。


    謝宴禮沉了口氣,原本是想再打一個,但前車動了。


    他放下手機,隨著長長的車隊一起往前挪動,在一個岔路口拐進了商場停車場。


    謝宴禮把車停在了停車場,抱著花撐傘下了車。


    -


    四十分鍾後,謝宴禮迴了家。


    院子裏的草地上落了一地的紅色山茶花。


    雨實在太大,謝宴禮身上濕了一大半。


    他拾階而上,掛著水珠的手指落在密碼鎖上,密碼還沒按完,那扇門便嘩地一下被打開了。


    一道白色的身影朝著他栽了下來。


    院子裏大雨傾盆,雨水落在山茶花樹上,發出劈裏啪啦的響聲。


    謝宴禮提著黑色的雨傘,傘尖上的水珠不斷往下滾落。


    原本正在按密碼的手下意識抬起來,攬住了朝著他栽下來的人,沒讓濕漉漉的雨傘碰到她。


    他臂彎很寬,輕而易舉就攬住了纖瘦的人。


    謝宴禮定定站在門口,漆黑的眼瞳微縮。


    他垂下眼睛,這才看清了她。


    她穿著一件珍珠白色的真絲吊帶裙,朝著他栽下來的時候,綢緞似的發絲齊齊下落,露出了背後雪白肌膚。


    她雙手抱著他的胳膊,形狀好看的蝴蝶骨微起。


    身後嘩啦啦的雨聲和心跳聲重疊。


    謝宴禮有些僵硬地攬著她,大腦運轉都變得遲鈍了起來。


    直到抱著他胳膊的人抬起手,雪白的手臂勾住他的脖子,聲音斷斷續續:


    “謝宴禮……冷……”


    她嗓音綿軟,帶著隱隱的醉意,攪得人心神蕩漾。


    這語調謝宴禮再熟悉不過。


    那天她就是這樣的語調……


    胸膛好像被什麽東西撞了一下,驟然的驚愕瞬間被拋之腦後。


    一向從容不迫的人忽然變得手忙腳亂起來,他像有些不敢碰她似的,遲疑了幾秒才小心翼翼攬住她的腰,把人抱進屋子。


    樓阮在屋子裏站定後,謝宴禮猛地關上身後的門,大雨和冷風被關在了身後。


    滴著水的雨傘和懷中嬌豔的花被一起放在了手邊的白色鞋櫃上。


    在他放東西期間,樓阮另一隻手也勾了上來,整個人軟軟地靠在了他懷裏。


    他身上濕了一大半,那條薄薄的真絲睡衣很快被洇濕。


    酒香味道將他縈繞。


    “……你喝酒了?”


    他試圖把懷中的人拉開。


    但那兩條雪白的手臂觸感細膩柔滑。


    每一次觸碰,都是對他最極致的挑戰。


    樓阮圈著他的脖子,微微抬起了頭,那雙眼睛霧蒙蒙的,好像在看他,又好像不是在看他。


    她盯著他看了幾秒,朝著他綻開唇角,眼中帶著瀲灩的碎光,嬉笑著湊近,像是有什麽秘密要告訴他似的,“喝了……一點點哦……”


    溫軟的氣息和葡萄酒的香味交疊在一起,落在了他下巴上。


    神經末梢開始被不知名的熱意灼燒。


    謝宴禮合上眼睛,喉結輕滾。


    過了幾秒才重新睜開眼睛,他垂著眼睛看她,嗓音低下來,柔和得像是要化掉,“軟軟,先鬆開好不好?”


    “我身上都被雨淋濕了,你不冷嗎?”


    樓阮抱著他的脖子抬起頭,眼睫眨了眨,抬著眼睛認認真真看了他幾秒,又重新低下了頭。


    那雙雪白的手臂緩緩落下來,慢慢地、緊緊地,環住了他的腰,腦袋也貼在了他懷中。


    她甚至還在他懷中蹭了蹭,“……不要。”


    謝宴禮垂下眼睛,她身上的真絲睡衣因為她的動作移開,露出了大片雪白的肌膚。


    他驀地抬了頭,不再試圖和醉鬼講道理,也不管自己身上是不是濕的,直接環腰把人抱了起來,想帶她上樓。


    但樓阮卻沒給他這個機會。


    她仰頭看他,小聲喊道,“謝宴禮。”


    謝宴禮並不低頭看她,抱著人就準備往樓裏那邊走,隨口應付她,“嗯。”


    樓阮緊緊環著他的腰,像小動物似的抬著亮晶晶的眼睛看他,聲音被酒氣染得更嬌,甜軟得誘人,“你低頭。”


    謝宴禮沒有低頭。


    她好像有些不高興似的,腦袋往他懷中頂了頂,像無理取鬧,“你低頭,你低頭嘛!”


    謝宴禮已經踩上了第一級台階,他沉了口氣,熟視無睹。


    上去就好了,隻要抱著她上去,把人裹進被子,關起來就好了。


    隻要上去就好了。


    可計劃終究隻是計劃。


    懷中的人忽然委屈起來,好像要哭了似的,“……你為什麽、不低頭啊……”


    “你不低頭,”她聲音小小的,像在嗚咽,“不低頭就不喜歡你了。”


    踩在台階上的人動作一頓,終於垂下眼睛,朝著她低了頭。


    他盡量克製自己不去看不該看的,可隻看那張臉,也會覺得自己的自製力好像不堪一擊。


    她抱著他,看起來格外委屈,好像是真的流了兩滴眼淚,眼尾都泛起了紅。


    謝宴禮垂著眼睛看她,啞聲道,“低頭幹什麽?”


    樓阮抬著眼睛,目光落在他飽滿的喉結上。


    那裏正在輕輕地滾動。


    她光著腳,踩在他被雨水打濕的鞋子上,仰頭咬上他的喉結。


    雪白的手指抓住了他的領帶,輕咬一口後還安撫似地親了親。


    她抬著眼,酒香味道落在他喉結上,手指也摸了上去,指腹輕輕蹭過飽滿的喉結,像有些迷戀似地抬著頭,“喜歡它…”


    “好喜歡它。”


    謝宴禮保持著那個姿勢,胸腔深深起伏。


    罪魁禍首還沒有停下,仰著頭繼續說道,“你不低頭,親不到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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