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迴說到,黑箭與小燕在格鬥。小燕初時隻是見招接招,將黑箭鋪天蓋地進攻的劍勢化解得幹幹淨淨,跟著就迴手出招。西門劍法一旦出招反擊,宛如銀河倒瀉,滾滾而下,不容對手有迴手反擊的可能,直逼得黑箭節節後退。最後隻聽見小燕一聲大笑:“黑箭,你給我撒手棄劍!”話音剛落,黑箭“呀”的一聲驚叫,一絲鮮血,濺射出來,頓時滿天劍光在月下消失,人影現露。


    雙方交手隻是頃刻之間,可是各自出手近百招,其快速可想而知。這確是一場高手的交鋒,武林罕見。不但林中的玉羅刹看到驚愕不已,就是受了嚴重內傷的笑雕,也看得目瞪口呆。待到劍光頓消,人影重現時,他們看見黑箭蒙麵的青紗給削去了一幅,露出下半部麵容,是一個闊嘴無須的中年漢子。笑雕可驚訝了:怎麽一個中年人,聲音卻這般的蒼老?再看,他手腕上中了一劍,蟠龍劍棄在一旁,人卻木然立著。而小燕隻是略見喘氣而已。她孩子氣地側過頭問:“黑箭,你要不要再來一次?現在你可以將劍撿起來了。”


    黑箭慘笑說:“不錯,我今夜裏是敗在你的劍下,但願我們後會有期。”說時,拾劍欲走。


    小燕冷丁出一劍,驟然劍尖已逼近他的胸前,說:“你這樣就想走嗎?”


    “你要怎樣?”


    “你既然承認敗了,就得聽從我的命令。”


    “我不聽從呢?”


    “我們可以再交鋒一次,你勝了,就可以走。”


    “我敗了又怎樣?”


    “那你就得服從於我,為我辦事。”


    “小怪,我勸你別逼人太甚。”


    “你逼賀蘭雙雕,不過分麽?我不過是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罷了,有什麽過分?”


    黑箭一咬牙,說:“好!我們再交鋒。”


    “那麽你再敗就要服從我了?”


    “好!就看你能不能再勝我。”黑箭說完,一劍劈來。小燕以迎風柳步一閃,一招“玉女飛梭”發出。黑箭向後一躍數丈,跟著身形一晃,閃入樹林,杳如黃鶴,不見蹤影了。


    小燕反而一怔,怎麽這黑箭跑了?不再交鋒了?躍身想追入樹林。玉羅刹叫道:“小兄弟,窮寇入林,千萬莫追,提防他在暗處出手。”


    小燕一跺腳說:“這賊子怎麽這般的狡詐無恥?知這樣,我先削斷了他一條腿,看他怎跑。”


    樹林裏遠遠傳來黑箭的聲音:“小怪,今後小心,別叫我再碰上了。”


    “有本事的就別跑。”


    可是黑箭早巳去遠,再不聞動靜。玉羅刹說:“這賊子以進為退,實在狡猾。小兄弟,今後我們真的要小心才是。”


    小燕一向捉弄人,現在叫黑箭捉弄了,真是又恨又惱,說:“好!以後我再碰上他,先挑了他的腳筋,看他狡猾不。”


    玉羅刹說:“這賊子武功極好,人又狡詐,小兄弟,恐怕你不易挑斷他的腳筋哩!”


    “不錯,這是我第一次碰上的一個勁敵,今後是得小心應付他才是。可惜這一次叫他跑了,沒問出什麽來。”


    “小兄弟,我倒是知道他的來曆。”


    “哦?!你知道了?”


    “從他出劍的招式看,他顯然與白衣女俠同出一個師門。隻要我們找到了白衣女俠,就不難問出他來。”


    這時,笑雕由於服下了玉羅刹給他的巫山怪醫的接筋駁骨追魂丹,雖然傷勢未能完全恢複,但也能夠行動了,便走出來拜謝他們再次相救的大恩。


    玉羅刹問:“笑前輩,你傷好了?”


    笑雕慌忙說:“俠士,你千萬別這樣稱唿。要是你們瞧得起老夫,叫聲笑老頭好了。難得兩位再次出手相救,雖說大恩不敢言報,但兩位今後有需要老夫的,盡管派人到賀蘭山通知,老夫必以死相報。”


    “笑前輩言重了!”


    “不,不!老夫雖然好事少做,但言出如山,不是無義的小人。”


    “好!那我們今後有事,就麻煩笑前輩啦!不過,我勸前輩還是別迴賀蘭山的好。”


    “為什麽?”


    “前輩不但心黑箭再去賀蘭山找你麽?”


    “這一一!”笑雕不能不考慮了。


    “前輩要是沒有什麽地方可去,我有一個地方,前輩到了那裏,就不愁黑箭能找到了。”


    “哦?什麽地方?”


    “巫山玉女峰公孫老前輩的住處。”


    笑雕一怔:“是巫山怪醫?”


    “對了!就是他老人家。你到了那裏,還可以養傷,不更好嗎?”


    “可是……”


    “前輩別擔心,我與怪醫有一麵之緣,他老人家為人極好,隻要我修一書,他沒有不安排你的。”


    笑雕又是再拜謝:“俠士如此高義,老夫是終生難忘了。”


    玉羅刹說:“我們先將死者埋葬,再找一個地方休息吧。”


    於是他們埋葬了死者,就在附近找一戶農家休息。第二天,玉羅刹修了一書,說明巫山怪醫住處,然後又交給了笑雕一支響箭,說:“黑箭昨夜受傷,恐怕這兩三天內不會出現,前輩大可以放心前去巫山。希望前輩今後多行善事,自有善報。”


    笑雕說:“老夫不敢望善報,但今後一定遵從俠土的指點,多行善事,以報兩位之恩。”於是笑雕便拜辭而去。


    笑雕一走,小燕笑著說:“姐姐,你怎麽不出家當尼姑的?”


    玉羅刹吃吃笑著說:“我當尼姑幹嗎?”


    “姐姐心地這樣好,化頑石為玉,不當尼姑太可惜了。”


    玉羅刹大笑起來:“小丫頭,我當尼姑,你當什麽了?”


    “我呀!就當專打發人去西天的使者,叫如來佛忙得不亦樂乎。”


    玉羅刹忍住笑問:“小兄弟,你真的叫不知道嗎?能不能告訴我你的真實姓名?”


    小燕眨眨眼睛:“難道我這個名字是假的了?”


    “哼!你以為我像你傻哥哥那樣的傻乎乎嗎?就看不出你來了?”


    “你看出我什麽了?”


    玉羅刹靠近她身邊,故意小聲說:“身懷三大絕技:西門劍、梅花針、迎風柳步。你呀,要不是奇俠夫婦那個精靈刁鑽的小孫女,又是什麽人了?你要不要我大聲說出來?”


    小燕一把捂住玉羅刹的嘴,悄聲說:


    “噢!姐姐,你別大聲嚷嚷好不好?好啦!我算怕了你啦!”


    玉羅刹戳了她額頭一下:“你這天不怕地不怕的小精怪,會怕人麽?不過,姐姐實在折服你的武功和劍膽琴心,你呀,跟你奶奶一個樣。”


    “姐姐,別笑我了。你說,我們今後該怎樣打算?”


    “小兄弟,昨夜裏一戰,你已經名動武林,今後恐怕會有不少武林高手要找你,就連一些受黑箭控製的黑道上的魔頭,也會不擇手段針對你的。你現在的情況,恐怕與墨兄弟的情況一樣,成了各派人物追殺圍捕的對象,你不能再以現在的麵目出現江湖了。”


    “姐姐,你是說我應該以另一種麵目出現?”


    “這樣起碼可以減少一些麻煩。”


    “姐姐,那我扮成你身邊的一個書僮吧。”


    “我怎能擔當得起?”


    “姐姐,我是說真的呀!”


    “這主意不錯,隻是太委屈你了。”


    小燕笑起來:“這有什麽委屈的。不過姐姐得扮成個家道過得去的秀才才行,不然,一個窮酸書生,怎養得起—個書僮的?”


    玉羅刹說:“要扮成一個有錢的書生還不容易?今天我們就去綿竹買些衣服好了。”


    “姐姐,今天別去綿竹城了,我們先找一個地方好好休息,夜裏進城,將白龍會綿竹的分舵端掉,活捉獨孤魂,好好地審問一下,我看他一定知道黑箭的一些線索。再說,要弄兩三套秀才衣服倒是易事,用不了我們白天在綿竹城露麵,以免又打草驚蛇。”


    又是一個月明星稀之夜,小燕和玉羅刹身似兩片殘葉,輕輕落在白龍會綿竹舵駐地的瓦麵上。屋內靜悄悄的,隻有一兩處窗口露出了燈火。她們相互對視一眼,又從瓦麵飄然落在院子裏,驀然發現大院的一保樹下橫臥著兩個人。小燕出手如電,隔空封了他們的要穴,但這兩個人卻不見反應。小燕疑惑了,走近一看,果然死了,隻見他們喉部都有—道刀痕,仍在冒血,顯然他們剛剛死去不久。小燕用密音入耳之功對玉羅刹說:“姐姐,有人比我們先來一步,殺了這兩個打更人。”


    玉羅刹疑心頓起:“難道是黑箭?他又來殺人滅口?”


    “姐姐,我們分頭到兩處有燈光的窗口看看,要是姐姐發現黑箭,千萬別驚動了他,先給我打個招唿。”


    “我知道了。”


    於是她們各奔一處,小燕來到東麵,從窗口往裏一看,隻見一個黑衣老者,一柄藍光閃耀的刀口,架在斷了一條手臂的獨孤魂的頸脖上,陰森森地嘿嘿笑著:“獨孤魂,你沒有想到是老夫吧?”這位黑衣老者不是別人,卻是賀蘭笑雕,他前來找獨孤魂複仇了。


    獨孤魂麵如死灰,不敢動,也不敢叫喊。笑雕又說:“老夫一沒與你有冤,二不與你有仇,三亦聽從你的話行事,你為什麽要害老夫的?說!”


    獨孤魂說:“在下僅奉命如此。”


    “是黑箭叫你這樣做的?”


    獨孤魂點點頭:“是!”


    “要是老夫得了手,你也要殺老夫?”


    “不!是你失手後才這樣。”


    “現在黑箭在何處?他在不在這裏?”


    獨孤魂搖搖頭:“不知道。”


    “你不願說了還是不敢說?”


    “他神出鬼沒,來往無蹤,我的確不知道。”


    “好!你死吧!別怨老夫心狠了。”


    笑雕正欲下手,突然感到手腕一麻,刀也掉了下來,大吃一驚,迴頭—看,小燕帶笑地出現在他麵前,問:“你怎麽要殺他的?”


    笑雕一怔:“是你?”


    “沒想到?”


    “小俠,老夫不殺他,下不了這口冤氣。”


    “笑前輩,你和獨孤魂,都是為黑箭所用,你殺了他又有什麽用?前輩聽我一句話,還是早離開的好。”


    “你要救他?”


    “我不想你們結冤仇。他奉命向你下毒手,但也為此失去了一條手臂。前輩,我看就此了結好不好?”


    “既然小俠為他求情,我聽命就是。”


    “你快離開吧。”


    “是!”笑雕一揖,拾起刀往窗外躍上瓦麵,消失在月夜中。


    獨孤魂卻愕異地望著小燕,他不明白這個行為怪異、出手無情的九幽小怪,怎麽會出麵救自己的,問:“你要救我?”


    “這不好嗎?”


    “你為什麽救我的?”


    “因為有人請我來救你。”


    “哦!?是誰?”


    “黑箭呀!”


    獨孤魂更愕異了:“是他?”


    “不是他,你認為是誰?”


    “你與他老人家相熟?”


    “要不相熟,能請得動我嗎?”


    的確,這個九幽小怪,武功極高,行為又怪異,不是黑箭,又有誰能請得動他的?獨孤魂拜謝道:“多謝小俠出手相救。”


    “噢!你別謝我,要謝你謝黑箭去。我問你,你幹這事,這白龍會綿竹舵內有沒有其他人知道?”


    “沒有。”


    “真的?連舵主門千石也不知道?”


    “要是知道,在下怎能立足在白龍會的?”


    小燕正想再問,隻聽到外麵鑼聲大起,有人高喊著:“快,快抓刺客!”


    獨孤魂突然變色,說:“小俠,你快走,別讓人看出了你來找我。”


    小燕一出手便點了他的昏睡穴,說:“你好好在這裏睡一會吧。”便縱身從窗口躍出,奔到出事的地方一看,隻見玉羅刹正與綿竹舵舵主門千石和峨嵋派弟子馮輝交鋒,四下都圍了白龍會的人。小燕再打量一下,不見一陣風等一些名門正派的高手,暗想:難道他們都走了,隻留下這個馮輝?要是這樣,玉姐姐一個人戰他們就夠了。小燕想了一下,先將昏睡過去的獨孤魂提到外麵一戶人家的瓦麵放好,然後又在白龍會綿竹舵的後麵放起一把火來,火勢慢慢蔓延,一下便濃煙滾滾,大火衝天。


    火光一起,白龍會的人便亂了,門千石一分心,便給玉羅刹刺中,連劍也飛了。剩下馮輝,更不是玉羅刹的對手。可是白龍會的人一見舵主受傷,一齊向玉羅刹殺來。這時小燕宛如一位天人,憑空而下,軟劍閃耀,白龍會的人,不是丟劍棄刀,便是翻倒受傷,有的人一下認出了小燕,驚叫著:“九幽小怪!九幽小怪來了!”


    九幽小怪四個字一出,頓時驚懾了眾人,一些貪生怕死的人,便紛紛四散逃走。馮輝心一慌,玉羅刹的劍尖已頂著了他的喉部,說:“你再敢動一動,別怪我劍下無情。”


    馮輝長歎一下,閉目說:“你殺了我吧!”他自問不但不是九幽小怪的對手,也不是這書生打扮的人的對手。


    小燕說:“我們走,別管他了。”


    “好!”玉羅刹一收劍,便與小燕一道躍上瓦麵而去。


    馮輝感到既愕異也驚訝,自已已是他們劍下的遊魂,怎麽不殺自己?難道他們不屑殺自已?正當馮輝還獨個兒愕異時,小燕已在瓦麵提了獨孤魂往綿竹城外荒野奔去。這個晚上,白龍會在綿竹的舵口,已被大火夷成廢墟,除了副舵主獨孤魂失蹤之外,其他的人除了受傷,沒一個死去,都從大火中逃了出來。


    在一處號野的山坡上,小燕隨手將仍在昏睡不醒的獨孤魂丟在樹下草叢裏,略略透了一口氣,問:“姐姐,你怎麽與他們交起手來?是不小心給他們發現了?”


    玉羅刹說:“我正在窺探房內的情形,突然看見一條人影從你那邊躍出,跳上了瓦麵,我以為是你一時大意,叫獨孤魂逃跑了,便動身想去追趕,不料弄出了響聲,讓在房內談話的門千石和馮輝發覺了,才追得與他們交手。”


    “他們交談些什麽?”


    “還不是你這個九幽小怪。”


    “他們擔心我來找他們?”


    “正是這樣。他們打算將舵口遷移他處,不料你這個九幽小怪已找上門來了。”


    小燕一笑:“他們以為跑了和尚搬了廟,我就找不到他們了?除非他們搬到了酆都城,否則休想躲得了我。好啦,姐姐,我們先審問這個獨孤魂,看看還有什麽線索的。”


    “小兄弟,你幾時將這個獨孤魂弄出來的?先前那個躍出的人影又是誰?”


    “那是笑雕,我遲到一步,恐怕他早將獨孤魂幹掉了。”


    “笑雕?他沒去巫山?怎麽還在綿竹的?”


    “他說,他不殺獨孤魂,咽不了這口冤氣,我好容易才將他勸走了。”


    “那麽說,是你救了獨孤魂了?”


    “不錯,正是這樣。這個傻瓜,將我看成是他自己人哩!姐姐,你先到一邊躲著,別叫他見了起疑心,那就什麽話也問不出來了。”


    “好!我就為你把風。”


    “這樣就更好啦!”


    玉羅刹躲開後,小燕解了獨孤魂的昏睡穴,用腳踢踢他說:“好了,現在沒事了,你起來吧!”


    獨孤魂迷迷糊糊地睜開了眼睛一看,自己竟睡在草地上,不由驚叫一聲,一下跳了起來,看看小燕,又看看四周,他懷疑自己在做夢,下意識迅咬咬手指頭。小燕看了心裏好笑:這麽個蠢人,怎會是武林中人?看來武功有限,真不知黑箭是怎麽想的,用了這麽一個大草包。便說:“喂,你怎麽啦?還沒睡醒過來麽?”


    獨孤魂茫然地問:“我,我怎麽躺在這裏了?這是什麽地方?”


    “這是閻王殿後的大花園。”


    “什麽!?難道我死了?”


    “不錯,你是死了,不過,我又將你從閻王爺麵前要了迴來。”


    獨孤魂睜大了眼睛:“真的?”


    “你不相信嗎?”


    “你可以在閻王爺麵前要人?”


    “要不,我能稱九幽小怪嗎?九幽,九幽,就是九層地獄下的幽冥地府呀!”


    獨孤魂給小燕弄得頭昏腦脹,又看看四周,心下疑惑:地府裏也有月亮、星星和白雲?也,有山野、樹木和草地?那不跟陽世間一個樣?問:“這到底是什麽地方?”


    小燕忍住笑說:“好了,我不跟你多說了,你再朝南麵看看。”


    南麵遠處隱隱顯出一座城,城中一處火光衝天,幾乎染紅了半邊天,獨孤魂暗想:難道那座城就是酆都?火光起處是人們所說的烈火地獄?傳說凡是世人在陽間幹了壞事,一到地府,便要受刀山,寒冰,烈火等等酷刑,我真的到了地府了?小燕又問他:“這下你看清楚了吧?”


    “看,看清楚了!那是酆都城麽?”


    小燕“卟嗤”一下笑起來,暗想:這個大草包,可以說是第一號糊塗蛋了!說:“什麽酆都不酆都的,你以為你真的死了嗎?”


    “我沒有死?這裏不是閻王爺的大花園?”


    “什麽大花園,這是綿竹城外的一處山野,蠢貨!”


    獨孤魂一怔:“綿竹?那大火……”


    “那是你們白龍會舵口的地方,它快給這把火燒光了!”


    獨孤魂的魂魄這下才從地府裏轉迴來,他看清楚了,南麵那座城的確是綿竹城,大火的起處,正是白龍會綿竹舵的舵口。也想起了當時自己與九幽小怪談話時有人高喊“刺客”,跟著自己便什麽也不知道了。他茫然地問:“這是怎麽迴事?白龍會怎麽起火了?”


    “我怎麽知道?大概是那位去白龍會的刺客放的火吧。”


    “不錯,不錯,那時是有人高喊刺客,可是我——”


    “你呀!我正要離開時,突然見你翻倒了,又見外麵火光衝天。沒辦法,我不能丟下你不管,隻好將你帶了出來,不然,你恐怕早給大火燒成一塊大碳頭了。”


    獨孤魂拍拍腦瓜問:“那麽說,是小俠又一次救了在下?”


    “說救不敢當,我是不忍心眼白白看著你讓大火活活燒死。”


    獨孤魂心想:人們說這九幽小怪性格怪異,行為不可理喻,出手兇狠,看來不像嗬。便朝小燕行了個大禮說:“小俠兩次救命之恩,在下終身不敢忘。”


    小燕說:“你快起來吧,我也不是什麽‘俠’,而是要殺人的小怪,今次不過是順手帶你出來,所以你也不用感謝我。”


    “不管小俠怎麽說,兩次救命的大恩大德,在下怎麽也不敢相忘,他日必以身相報。”


    “好啦!你報不報我不管。我問你,你在白龍會裏,真的沒人知道你為黑箭辦事?”


    “沒人知道。”


    “紫岩山下的事,是他親自叫你這樣幹的?還是他打發別人傳令給你的?”


    “是其他人傳令給在下。”


    “那麽說,不是他親自下令了,你也沒見過黑箭的麵?”


    “沒有。小俠,你為什麽這樣問的?”


    小燕眼睛一轉,說:“我疑心其中有詐。”


    獨孤魂一怔:“有詐!?”


    “聽我說,是誰下這樣出令給你的?”


    “這——!”


    “你不敢說?還是不願說?你要是害怕,就別說了,我隻不過受黑箭所托,想弄清楚你為什麽向笑雕下毒手而已。”


    “這不是他老人家的旨意嗎?”


    “你難道真的沒疑心這其中有詐?要不,黑箭會托我來救你和救笑雕?”


    獨孤魂脫口而出:“王軍師他敢這樣?不怕黑箭他老人家要他的命?”


    小燕一笑:“你所說的王軍師,是白龍會總堂的王大業吧?是他叫你這樣幹的?”


    “是他。”


    “怪不得黑箭疑心他了,果然是他從中做了手腳,想將你們其中的一方先除掉。”


    “王軍師這樣幹,對他有什麽好處了?”


    “有什麽好處我也不知道,不過,你今後得提防王大業這個人了。”


    “那,那在下今後怎麽辦?黑箭他老人家可是命在下聽從王軍師的嗬!在下今後該如何是好?”


    “你放心,我會跟黑箭說明這件事。不過,在你沒見到黑箭之前,你還是照樣聽從王大業的,別讓他對你起疑心。要不,我救得了你一次,救不了你第二次。再說,我還有很多事等著去辦哩!”


    “是!”


    “還有,今夜的事,你也別對任何人說,更不能對王大業說。但你可以將紫岩山下的事和笑雕今夜的事,向他報告,看看他怎麽反應。至於今後如何做,你總不會要我來教吧?”


    “小俠放心,在下知道怎麽做的。”


    “唔,你現在可以走了!”


    “小俠沒什麽吩咐在下麽?”


    “沒啦!要走,你快點走,別叫綿竹白龍會的人對你起疑心。”


    “是!”


    玉羅刹等獨弧魂走遠後跳了出來,問:“小兄弟,你這是玩什麽花樣?”


    “沒有嗬,我不是存心救他麽?”


    “小丫頭,你想瞞得過我麽?我不明白,你怎麽放他走了?不問問他為什麽要這樣幹的?出於什麽意圖?”


    “姐姐,這樣一個大草包,你想,黑箭和王大業會說給他知道?連笑雕都不知道,他能知道?這個大草包,我看跟賀蘭雙雕一樣,為人利用,奉命行事而已,再問也問不出什麽來,不如打發他走的好,說不定今後我們還可以利用這個大草包哩!”


    玉羅刹說:“小兄弟,看來你不但精靈古怪,更富有謀略,黑箭他們碰上了你,算是倒黴了。”


    “姐姐別取笑,我怎及得姐姐在湖廣監利縣裝神扮鬼大鬧伍府的本領?”


    玉羅刹驚訝了:“小丫頭,怎麽我在江湖上的行動你全知道了?”


    小燕狡黠點地說:“因為我會看相算命,能知過去未來的事呀。”


    “胡說,我才不信這些鬼話。”


    “怎麽是鬼話呢?是人話,是真話呀!”


    “不行,小丫頭,你得告訴我,是誰告訴你的?”


    “我真的會算哪!”


    “好!那你算算我以後會怎麽樣?”


    小燕便裝模作樣地打量著玉羅刹,笑著說:“姐姐印堂發亮,喜眉高掛,今後呀,準會找到一位武功高強的如意郎君,白首偕老,洪福齊天。”


    玉羅刹叫起來:“小丫頭,你討打了!”說著,便去揪小燕。小燕嘻嘻哈哈地笑著躲閃著。人一笑,氣不集中,心也分散,躲閃了兩下,便給玉羅刹抓住了。玉羅刹雙手齊出動,去搔小燕的癢。小燕是天不怕地不怕,就怕這一點。她一邊笑一邊求饒地說:“好姐姐,你放了我,我以後再不敢胡說八道了!”


    “不行!你得告訴我,你怎麽知道我的一切的?”


    “好,好,我告訴姐姐就是了。”


    玉羅刹這才放了她,說:“你說呀!”


    剛才的一陣笑鬧,小燕束發的頭巾也跌了,鬢發也亂了,她用手理理頭發說:“姐姐的一切,都是我爺爺告訴我的。”


    “你爺爺?奇俠慕容老前輩?”


    “是嗬!”


    “胡說,他怎麽知道的?”


    “姐姐,我說的是真的哪!我爺爺從桂林,便暗暗盯著我傻哥哥的行蹤了,—直跟蹤到四川重慶後才迴廣西,所以姐姐的行動,我爺爺都知道。”


    玉羅刹不由怔住了,暗想:“奇俠超絕的武功,真令人匪夷所恩,跟蹤著墨明智和自己,自己不知道還罷了,連墨明智這樣內力奇厚的人,也發覺不出來。便好奇地問:“你爺爺為什麽—直跟蹤墨兄弟的?”


    “傻哥哥武功雖好,但什麽都不懂,傻乎乎的,光懂得一片好心對人。我奶奶擔心他一路上有危險,才叫我爺爺暗中保護。”


    玉羅刹一聽,什麽都明白了。看來墨兄弟是好心有好報,得到奇俠夫婦的垂青,同時也看出了小燕對墨明智的情意,不禁暗暗點頭,又問:“你爺爺怎麽到了重慶就迴去的?為什麽不一直跟下去?”


    “我爺爺說,傻哥哥跟你和索命刀學了不少的東西,也經曆了不少的事,大概不會再那麽傻乎乎的了,何況他又與神龍怪丐在一起,有神龍怪丐的照應,便放心迴去。想不到三個月後,我傻哥哥便出了事!”


    小燕說到這裏,心裏不由一陣心酸,雙眼閃出淚花。玉羅刹一見,連忙安慰說:“妹妹,你別難過,看來墨兄弟不是短壽之人,吉人自有天相,說不定墨兄弟會因禍而得福哩。”玉羅刹話雖然這樣說,但墨明智是生是死,她心中也沒有把握。


    小燕狠狠地說:“要是我傻哥哥真的死了,我第一個就不放過上靈這賊道,其次是少林和丐幫。”


    “噢!妹妹,這話又來了。你怎能不放過丐幫的?神龍怪丐對墨兄弟可是不錯嗬!”


    “這個怪老頭,誰叫他對我傻哥哥照顧得那麽差勁,我不找丐幫找誰去?”


    “妹妹,你別亂來。”


    “不行!我傻哥哥真的死了,我得先打這個怪老叫化三百大板,問他為什麽不看好我傻哥哥。”


    玉羅刹聽了好笑,正想說什麽。驀然間,不遠處飄起一個蒼老的聲音,幽幽地說。“看來我老叫化是狗捉耗子,多管閑事,這三百大板是免不了,活該,活該!”


    小燕和玉羅刹同時怔住了,這顯然是神龍怪丐的聲音。這個老怪物,幾時藏在這附近了?玉羅刹問:“是東方老前輩嗎?”


    “不是東方老前輩?是東方老糊塗。”


    玉羅刹忍住笑問:“老糊塗,你怎麽不出來呢?”


    “我害怕三百大板。”


    “老前輩,我妹妹隻是順口說說而已,你出來吧。”


    “你說話算數嗎?這個真正的九幽小怪可不同那個傻乎乎的九幽小怪呀。”


    小燕雖聞神龍怪丐之名,卻從來沒見過他,她想看看這個老怪丐到底是什麽樣子,與沒影子老叫化有什麽不同,便說:“好吧。你出來,我暫時不打你。”


    —陣窸窣野草響動,一個垢衣百結的老叫化從野草叢中慢慢站了起來。小燕在月光下一看,這位在武林中成名極早的人物,比沒影子莫長老更老更清瘦,須、發、眉皆白,但一雙目光,宛如冷電。他與莫長老的不同處是,莫長老背著一個葫蘆,而他背著九個布口袋,熟知的人一望,便知道這是丐幫中資曆最老、武功極高的人物,小燕見他身體如此的瘦,幾乎像個骨架子,仿佛一陣風就可以吹散,不由起疑問:“你就是那位人稱見頭不見尾的神龍怪丐?”


    “不錯,不錯,如假包換。你要不要打我老叫化三百大板?”


    小燕側頭笑問:“打又怎樣?不打又怎樣?”


    “你要打,我老叫化便去閻王投前擊鼓嗚冤告你,你不打,我老叫化可要走了。”


    小燕笑起來:“你告我什麽?”


    “賞罰不明,枉法徇私,包庇親人。隻其中一條,就夠你這九幽小怪下油鍋受刑了。”


    “我怎麽賞罰不明的?”


    “我老叫化照顧了那個傻乎乎的九幽小怪有三個多月,沒功勞也有苦勞,為什麽要挨三百大板的?”


    小燕笑著問:“我又怎樣枉法徇私了?”


    “有功的人不賞,反而去救笑雕、獨孤魂這些惡人,怎不枉法徇私?”


    “好吧,那包庇親人呢?”


    “包庇你那不負責任的爺爺,你應該先打你爺爺三百大板才是。他暗中保護你傻哥哥,為什麽半途跑了?”


    玉羅刹“卟嗤”笑起來:“不錯呀,妹妹,老叫化上訴有理,這三百大板打不得。”


    “那麽說,我應該賞他啦!”


    神龍怪丐說:“賞賜不敢領,不過我老叫化得討迴一個公道。”


    小燕問:“你要討什麽公道呢?”


    “九幽小怪,你廢了我丐幫弟子銀笛子的武功,傷了一陣風長老,老叫化身為丐幫的人,這個公道該不該討迴?”


    小燕不知神龍怪丐是開玩笑還是認真,問:“你想怎麽討迴?”


    “沒說的,自古有話:殺人償命,欠債還錢,我老叫化隻好先打傷了你,然後捉你迴君山,交由我魯幫主處理。”


    小燕有點生氣了:“你真要這樣?就怕你傷不了我。”


    “好,好,聽聞恆山靜圓老尼姑的拂雲十八帚也傷不了你,我老叫化的降龍十八掌和打狗棍法,卻想試試能不能傷你。”


    玉羅刹初時以為神龍怪丐在逗小燕,現在聽來,似乎來真的了,疑惑地問:“東方老前輩,你真的要與我妹妹交手?”


    “假小子,我老叫化不能不交手。”


    “為什麽?”


    “因為老叫化得向本幫幫主交差,不交交手,我老叫化交得了差嗎?假小子,你知道我老叫化—向躲著這個小怪的,遠遠避而走開,現在沒辦法,隻好來了。”


    “那麽說,你老是奉了魯幫主的命令了?”


    “不錯,而且不是一般的命令,而是“竹符”之令,我老叫化敢不遵命?”


    玉羅刹也知道丐幫的“竹符”,是最高的命令,不管是非黑白,先執行了再說,不由歎了一聲說:“你老是非要與我妹妹交手了?”


    “你以為我老叫化吃飽了沒事幹,跑來這裏看你兩個假小子嘻嘻哈哈地鬧著玩嗎?”


    玉羅刹又說:“小女子索聞東方老前輩正直過人,是非分明,幫理不幫親,而且極為慎重行事,小女子希望……”


    “噢!你別希望了!最好你希望我老叫化別打敗了才好。”


    小燕揚揚眉問:“老怪物,你是非捉我迴君山不可了?”


    “你以為我老叫化跟你鬧著玩的嗎?”


    “老怪物,我們賭一下怎樣?”


    “賭!?賭什麽?”


    “要是你勝了我,我跟你迴君山。”


    “我老叫化敗了呢?”


    “對不起,請你走開。別來問我的事。”


    神龍怪丐搖搖頭:“不行,我老叫化一向有自知之明,時乖命蹇,逢賭必輸,所以我從不進賭場,也不跟人打賭。再說,我老叫化來這裏之的,又偏偏碰上了兩個沒胡須的人,倒黴透了,更賭不得。”


    神龍怪丐話一落,遠處草叢中有人笑罵起來:“老怪物,你不賭就罷了,怎麽罵上我們的?沒胡須的人就該倒黴麽?”


    神龍怪丐向玉羅刹和小燕眨眨眼睛:“你們看看,那不是兩個跟你們—樣,沒有胡須的人麽?”


    玉羅刹和小燕—看,月光下又出現了兩位少女。小燕不認識,玉羅刹卻認出來了,—個是武林中令人頭痛的施毒專家、四川陶門的陶十四娘,一個是江湖上聞名的俠義女俠白衣仙子。小燕說:“老怪物,原來你還請來了兩位好幫手。”從來人的說話聲和居然不給自己覺察的行動中可以知道,來人都是一流的上乘高手,不是一般泛泛之輩。


    神龍怪丐說:“小怪,你說錯了,她們不是我老叫化請來的幫手,而是來監視老叫化的,你說我倒黴不倒黴?”


    白衣女和陶十四娘輕盈地走了過來,她們打量了小燕一眼,略現驚奇之色,感到這個九幽小怪,比斷魂坡上的那個九幽小怪更年輕更長得俊氣。因為她們是剛到不久,沒有聽到小燕與神龍怪丐的對話,一時沒察覺小燕是個假小子。心想:這麽個美少年,居然擊敗了靜圓師太和傷了一陣風,轉眼之間又破了武林聞名的丐幫打狗陣法,一舉而擊敗了那麽多武林高手,是真的嗎?她們真有點不敢相信。白衣女卻認出了玉羅刹,笑道:“我也還以為是誰,原來是玉女俠,怪不得聲音這麽熟。”


    玉羅刹說:“真是山不轉水轉,我們又相逢了。”陶十四娘看看玉羅刹,又看看小燕,笑問:“玉女俠,看來你跟兩位九幽小怪,交情都不淺嗬!”


    玉羅刹微笑說:“小女子不是什麽俠義人,隻好與九幽小怪來往了。”


    “玉女俠言重了。”


    小燕問玉羅刹:“這兩位姐姐是什麽人?”


    “小兄弟,我來介紹,這位是江湖上有名的白衣仙子,無迴劍門的高手。”


    小燕一聽無迴劍、白衣女,心中咯噔一下,立刻想到了神秘的黑箭,不由眼睛一亮,說:“原來是白衣女俠,久仰!久仰!”


    玉羅刹介紹陶十四娘說:“小兄弟,這位是武林中有名的可怕人物,四川陶門的陶十四娘,任何一流上乘高手都得捉防她的毒,你千萬小心。”


    想不到這樣一位秀氣的姑娘,竟然會渾身帶毒,令武林中任何人都感到頭痛而不敢輕易去招惹,小燕不由微微一笑,說:“原來是陶十四女俠,有幸拜會了。”


    陶十四娘舒展笑臉問:“小兄弟,你不害怕我向你下毒麽?”


    “陶女俠,我別的不敢說,但陶女俠為人俠氣正直,我與你無冤無仇,你怎會向我下毒的?”


    “小兄弟,你別太天真了,對付邪魔歪道,我可會不擇手段的。”


    “你真的要向我使毒嗎?”


    “現在不會,以後就很難說了。”


    “那我以後就好好領教陶姐姐的使毒高招。”


    “你叫我什麽?”


    “陶姐姐呀!喜歡我這樣稱唿嗎?”


    陶十四娘笑了:“小兄弟,你嘴巴怪甜的,很會討人歡心哪!”


    這時,神龍怪丐說話了:“喂!你們有個完的沒有?怎麽將我老叫化晾在一邊了?怪不得有人說,三個女人成個墟,嘰哩呱啦沒個完,我老叫化還有正經事段辦哩!”


    陶十四娘笑道:“老前輩,你不外要與小兄弟交鋒罷了,有什麽正經事的?”


    “你說得輕鬆,交鋒是生死搏鬥,不是正經事是什麽?難道你們嘻嘻哈哈是正經事了?一個叫姐姐,一個叫小兄弟,叫得我老叫化渾身都起雞皮疙瘩。看來你這個什麽陶女俠的,也跟這九幽小怪差不多,都是邪道上的人物。”


    陶十四娘笑罵道:“老怪物,你說這話不怕我向你下毒麽?”


    神龍怪丐嚇得一下跳開:“喂喂!你來這裏是幫我老叫化,還是幫小怪的?”


    “老怪物,對不起,我和白衣妹妹來這裏是作見證人的,誰也不幫。”


    “既然這樣,你們兩個毛丫頭站到一邊去,別妨礙我老叫化施展手腳。小心我老叫化一下不慎,傷了你們。”


    “好呀!你不傷小怪,卻傷我們,看!你這個老怪物怎麽向魯幫主交待。”


    “誰叫你們不站遠一點?怪誰去?”


    白衣女和陶十四娘果然遠遠站開了。神龍怪丐說:“你們看清楚了,我老叫化要向小怪出招啦!”


    白衣女問:“老前輩,你怎不與小怪打賭的?大家點到為止,隻分勝負,不決生死不好?”


    神龍怪丐生氣了:“碰上你們兩個,我老叫化已夠倒黴了,再賭,不把我這條老命也賭丟了?你們兩個是不是想來這裏收我老叫化的骨頭的?”


    “噢!”白衣女俠說,“你老怎麽這樣說的?”


    “不這樣說又怎樣說?”神龍怪丐又向小燕眨眨眼皮,說,“小怪,我們交手吧。”


    小燕也不知他是真是假,疑惑地望了望他,隨隨便便說,“請!”


    “小怪,小心了!我老叫化出招啦!”神龍怪丐說完,一掌拍出。


    小燕知道這老叫化的功力深厚,正想閃避,可是神龍怪丐的掌勁並不是朝她拍來,而是拍在地上。別看神龍怪丐瘦骨嶙峋,但掌勁卻實在驚人,何況降龍十八掌全是陽剛之勁。隻聽見轟然—聲巨響,塵土碎石草根衝天而起,遮得月光失色,碎石草根亂飛,兩丈之內的地方,成了一團煙霧。小燕正奇異這老叫化怎麽掌勁不朝自己拍來,而拍到地上去的?塵霧散失後,卻見神龍怪丐呆若木雞,愕然她望著自己麵前出現的一個坑,又茫然地望望玉羅刹,問:“怎麽我老叫化的一掌,拍到地上去了?難道這九幽小怪會魔術麽?”


    玉羅刹一聽,已知這位武林奇人裝神弄鬼了,笑道:“要是他不會魔術,怎能自稱九幽小怪?”


    神龍怪丐搔搔頭:“真的?但我老叫化、偏不信邪,我再出—掌看看。”他朝小燕嘮嘮嘴,“小怪,我老叫化又出掌了!”


    小燕已知其意,笑道:“老怪物,你出掌呀!”


    神龍怪丐“唿”地一下,又是一道聲威極猛的掌力拍出。小燕以迎風柳步一閃,避開了。她身形一閃而逝,又複迴到了原地,仿佛沒有移動過似的。可是神龍怪丐的掌勁在她一閃之中,早已穿過,將小燕身後的那棵大樹不但拍斷,上半截樹身竟直飛三丈多遠,轟隆一聲,落了下來,又激起一陣塵土飛揚。他們一老一少在這一場假戲真做中,一個出掌出得巧妙,一個閃身閃得迅速,連富有交鋒經驗的二位武林女高手也騙過了。她們驚疑小燕真的會魔術妖法。當滿天飛揚的塵土消失後,她們見神龍怪丐睜吹了眼睛問小怪:“你怎麽閃避我老叫化的掌力的?”


    “我沒有閃呀!”


    “我老叫化的掌力怎麽劈到你身後的大樹上去了?”


    “我怎麽知道呀!”


    “你是人還是妖精?”


    小燕咯咯笑起來:“你看呢?”


    神龍怪丐用密音入耳之功跟小燕說話了:“小丫頭,我老叫化用真實功夫了,你能不能閃避得了?”


    小燕也用密音入耳之功說:“我試試看,可是,你別出手重了,打傷了我,我可不依。”


    “丫頭,放心,老叫化出手用勁自然有分寸。”


    “好呀!你老出掌吧。”


    白衣女俠和陶十四娘見神龍怪丐出了兩掌後,就一直站著不動,問:“東方老前輩,你怎麽啦!”


    神龍怪丐說:“你們別打擾,我老叫化在念咒語。”


    陶十四娘和白衣女俠相互望了望,陶十四娘問:“你念咒語幹什麽?”


    “這小怪會魔法,我老叫化不念念咒,能製服得他嗎?”


    白衣女疑惑地問:“你老念的什麽咒?”


    “伏魔驅邪元始天真太乙咒。”


    玉羅刹抿著嘴笑:“老前輩,你老幾時學會念咒了?”


    “毛丫頭,我老叫化學會念咒時,你還沒出世哩!”


    “哦!?你跟誰學的?”


    “一位嶗山道人。你們別問了,不然,我老叫化的咒語不靈了。”


    玉羅刹捧著肚子笑:“你盡念咒,不出手嗎?”


    “怎麽不出手?我老叫化咒一念完,便馬上出手,準會打得這小怪無處可藏,原形畢露,跟我乖乖地迴君山去。”


    玉羅刹問小燕:“小兄弟,這老叫化會念咒,你怕不怕?”


    小燕眨眨眼說:“不好,這老怪物真的會念咒,我感到有些頭重腳輕了。”


    “小兄弟,你怎麽不跑啊!”


    “我,我跑不了嗬!”


    神龍怪丐哈哈笑起來:“小怪,現在你知道我老叫化的曆害了吧?我出掌了。”


    神龍怪丐打打眼色,真的一掌朝小燕拍來。小燕以迎風柳步輕輕閃開。怪丐又是一掌拍到,小燕見掌來得奇快,一個靈猴百變身法,隨掌勁淩空一翻,落在怪丐的身後。怪丐似乎腦後有眼一樣,小燕人沒站穩,神龍怪丐的掌影已到。降龍十八掌,是武林中的上乘掌法,純屬陽剛之勁,出掌如驚雷走電,剛、猛、快、狠。而神龍怪丐的降龍十八掌,更是武林中的第一掌,功力不知比魯長嘯、一陣風高出多少倍,就是當今武林中的十大高手,也不敢在他掌下走滿十八招。他先出兩掌,功力隻用五成,見小燕能閃避,便加到八成了。八成的掌勁,已如狂濤怒浪,沒有深厚的內力,誰也受不了。霎時之間,神龍怪丐已出掌十招,掌勁掌風,的確逼得小燕隻能閃避,不能還手。


    玉羅刹在旁看得驚愕了,怎麽,難道神龍怪丐來真的啦?正驚愕中,突然神龍怪丐一聲怪叫,人坐在草地上不動,小燕卻鬢發零亂,氣喘籲籲地立在一旁,她幾乎給神龍怪丐拍出的掌風逼得透不過氣來,她也愕異神龍怪丐怎麽一下坐在地上了,她並沒有出手嗬。


    陶十四娘和白衣女俠一時目蹬口呆,以為神龍怪丐受傷了,連忙奔過去問:“東方老前輩,你怎麽啦?受傷了?”


    玉羅刹奔過來輕問小燕:“你打傷了他麽?”小燕搖搖頭,輕說:“姐姐,我沒出手,也不知他怎麽坐在草地上的。”


    這時,神龍怪丐朝陶十四娘和白衣女俠吼道:“胡說,我怎會受傷的?”


    陶十四娘和白衣女俠放心下來,又問:“你老怎麽坐在地上的?”


    “我老叫化倦了,不準坐下休息?”


    這真是武林中少有的怪事,雙方交手過招,生死在—瞬間,肯容你坐下來休息的?不怕對方出手麽?奇怪的是,神龍怪丐坐下來休息,小怪卻木然立在一旁,並不趁機出手。難道小怪給神龍怪丐製服了,不能出手?可是陶十四娘和白衣女俠都是武林中的一流高手,比武的人是否受傷或給封了穴位,哪有看不出來?她們當然看出小怪並沒受傷,也沒有給封了穴位。難道雙方都打倦了,都要休息?


    陶十四娘看看小怪,又看看神龍怪丐。問:“老前輩,你打算怎樣!還交鋒不?”


    “不交了,你們難道沒看出這小怪會魔法麽?你們說,我老叫化出手幾招了?”


    “老前輩,你們打得太快了,我沒看出你老出了多少招。”


    “哼!我老叫化已出手一千三百招。”


    “一千三百招!?”陶十四娘和白衣女俠愕然,隻一眨眼的功人,這老叫化已出手一千三百招?怎麽出手的嗬!


    “我老叫化以一當百,我已出手十三招,不是一千三百招是什麽?”


    “噢!原來這樣。”


    “不是這樣又怎樣?—千三百招,我老叫化累不累的?要不要休息?”


    玉羅刹笑道:“不錯,不錯,你老的確累了,是應該坐下來好好休息。”


    神龍怪丐又說:“這小怪會魔法,我老叫化一千三百招都不能傷他,再交鋒,能傷得了他嗎?傷不了,我還再交手千什麽?”


    玉羅刹笑說:“對,對,再交手也是白費勁。”


    “白費勁的事,你們說,我老叫化會不會這麽傻的再幹下去?”


    陶十四娘和白衣女俠都不是傻人,哪有看不出此中情景的?便有意問:“老前輩,你打算怎麽樣向魯幫主交差?”


    神龍怪丐問:“你倆是證人,我問你們,我老叫化這一仗算不算已盡了力?”


    “你老的確已盡心盡力了!”


    “我打得夠不夠精采?”


    “精采極了,你老掌法奧妙無窮,掌勁威力無比。”


    “這還不夠向魯幫主交差麽?”


    “夠了,夠了,你老不能捉小怪,隻是小怪會魔法,沒法捉的。”


    “好!這是你們兩個證人說的,可不是我老叫化說的?我走啦。他日見到魯幫主,你們可要記得今天說過的話,請他另請高人擒拿小怪吧。”


    神龍怪丐說走就走,一拍屁股,便走得無蹤無影。玉羅刹問:“兩位女俠,你們打算怎麽樣?”


    “玉女俠,我們隻有依東方老前輩的話,迴去如實說啦!”


    小燕問:“你們不打算捉我?”


    陶十四娘連忙說:“小兄弟,別說笑了,別說我們捉不了你,就是能,我們也不想幹這傻事。”


    “哦!?為什麽?”


    陶十四娘笑了笑:“小兄弟,因為你會魔法呀!”


    “你也相信那老怪物的話?”


    “我當然不相信。要是你真的會魔法,不早把東方老前輩殺了,還與他交鋒?”


    “你們不捉我,不怕一些俠義主人罵你們麽?”


    “誰敢罵我十四娘,我會叫他終生不得舒服。”


    “怎會終生不舒服?”


    “小兄弟,試問一個人中了毒,求生不能,求死不得,他終生舒服嗎?”


    “我也知道陶門一家,令武林人士望而生畏,可是我仍不明白你為什麽不捉我。”


    “因為我自問武功不及,小兄弟,這夠理由吧?”


    “我知道武林中曾經出現過不可一世的神風教教主,武功幾乎無人能敵?可是,他最後還是中了陶門的奇毒,行動不得,痛苦異常,為人所殺。姐姐說武功不及,恐怕還不成為理由。”


    “小兄弟,你知道的事不少嗬!”


    “姐姐過獎了。”


    “小兄弟,你要我實說?”


    “我最喜歡聽真話了。”


    “小兄弟,我說,你已經中了我的毒了,你相不相信?”


    小燕嚇了一跳:“真的?”想運氣試試。


    陶十四娘笑著說:“小兄弟,你千萬別運氣,一運氣,毒發作更快,連我也無法解救。”


    “我不運氣,怎知姐姐不騙我?”


    “你運氣也沒用,我陶門下的毒,根本沒先兆,等發作了才知道。”


    “它發作了,我不是知道了?”


    “小兄弟,等你知道了,你已經不會動了,就算有奇俠老夫人的玉女黑珠丹,恐怕也救不了。”


    “玉女黑珠丹能解萬毒,怎救不了?”


    “小兄弟,試問人已死了,能救得活嗎?玉女黑珠丹總不是仙丹吧?”


    這下小燕才真正慌了:“姐姐,你真的在我身上下了毒?”


    陶十四娘笑了起來:“小兄弟,我聽說你天不怕、地不怕的,怎麽害怕了?”玉羅刹急問:“陶女俠,你真的在他身上下了毒?”


    “玉女俠放心,我不是說我不會幹這種傻事嗎?”


    “那麽說,你沒下毒?”


    “我真的下了毒,玉女俠,你想想,我會說出來嗎?不早離開了?以小兄弟的武功,不怕他出手殺了我?”


    小燕問:“那你怎麽騙我了?”


    “小兄弟,你和東方老前輩故意假過招騙我和白妹妹,我這個人是吃不得半點虧的,不讓你吃點虧行嗎?”


    “嗨!”小燕叫起來,“姐姐,我幾乎把你的話當真了。”


    “小兄弟,以後呀,你可別再在我麵前做手腳才是。”


    “姐姐,我算怕了你了。”


    玉羅刹問:“陶女俠,你不會迴去如實告訴魯幫主他們吧?”


    “我和白妹妹隻知道剛才同東方老前輩說過的話,因為他老人家邀請我們來作見證人的。”


    玉羅刹有點意外:“是他老人家邀請你們,不是魯幫主……”


    “要是魯幫主,我們才不來哩!再說小兄弟根本就不像人們所說的那樣,是什麽邪魔上的人物。”


    小燕側頭問:“那我傻哥哥呢?”


    陶十四娘奇異了:“傻哥哥?誰是你傻哥哥了?”


    “你們在斷魂坡上見到的九幽小怪呀!”


    陶十四娘和白衣女俠一聽,不禁失笑起來。白衣女俠,說:“我聽說,你哥哥心地太好了,人太忠厚了,忠厚得幾乎令人不敢去相信,他卻並不傻。”


    小燕說:“忠厚好心有什麽用?他要是不傻,會給人打下探澗麽?”


    “所以你殺了草上飛,傷了銀笛子和一陣風,目的就是為他報仇?”


    小燕搖搖頭:“這還不算是報仇,要是我傻哥哥真的死了,我才開始行動。”


    白衣女俠與陶十四娘相視—下,歎了一口氣說:“小兄弟,冤冤相報,何時了結?你不擔心麽?”


    小燕咬著牙說:“那些苦逼暗算我傻哥哥的人,他們怎麽不擔心冤冤相報?”


    “我隻勸小兄弟別濫殺無辜。”


    “白姐姐,我心裏自有分寸。”


    “既然這樣,小兄弟,我們告辭了。”


    “哎!白姐姐,你們慢走。”


    白衣女俠疑惑地問:“小兄弟,你還有話要說?”


    “白姐姐,我想問一下,你們無迴劍門中,有沒有一個叫黑箭的人?”


    “黑箭!?”


    “是!大約是位中年人,但聲音冷漠、蒼老。”


    白衣女俠搖搖頭:“我們無迴劍門,沒有這麽一個人。”


    “真的沒有?”


    “小兄弟,你不相信我的話?”


    玉羅刹在旁說:“白衣女俠言重了。我和小兄弟在紫岩山下,碰上了這麽一個叫黑箭的人,恕我說一句得罪的話,他的無迴劍,比白衣女俠高多了,在他劍下我恐怕走不了十招。”


    白衣女俠一怔:“真的!?”她認為自己與玉羅刹的劍術隻在伯仲間,要是玉羅刹真的在這黑箭下走不了十招,恐怕本門派沒有這樣的高手。


    玉羅刹說:“白女俠,我說的半點不假,賀蘭雙雕在他手下三招便敗北。白女俠,無迴劍門的人有沒有去賀蘭山找過雙雕交手的?”


    “沒有,再說,能在三招擊敗賀蘭雙雕的,我們本門派也沒有這樣的高手。”


    玉羅刹和小燕都不由沉思起來。既然黑箭不是無迴劍門的人,他又是哪一路上的人呢?他怎麽會使無迴劍?再想一下,白衣女俠的話非常可信,無迴劍門雖然不是武林中的一大門派,卻也是武林中有名的俠義門派,行為一向光明磊落,絕不會像黑箭這般神秘。沉思半晌後,小燕問:“白姐姐,你想一下,除了你這一派會無迴劍法外,還有誰會使無迴劍的?”


    白衣女俠想了一下說:“據我所知,中原武林除了本門派外,沒有人會無迴劍法的。本門派的規矩是,非本門的人,絕不傳授本派武功。就算別人學了我們的一些劍招,沒有我們的心法,也沒用。小兄弟,你們真的看清楚了他使的是無迴劍法?”


    “玉姐姐說得沒錯,的確是無迴劍法,而且掌法也非常的好。”


    “掌法!?我無迴劍門的人,根本就沒人會掌法。”


    玉羅刹說:“他還有一把與眾不同的劍,名為蟠龍劍。”


    “蟠龍劍!?”白衣女俠怔住了,半晌才自言自語說,“難道是他?”


    玉羅刹和小燕急問:“誰!?”


    “我從來沒見過麵的師叔祖。不,不可能是,要是我師叔祖還在世,他已是百多歲的老人了!”


    小燕問:“會不會是令師叔祖的傳人?”


    “我也不知道是不是。我曾聽師父說,他有一位師叔,在大師公死去不久後,便離開中原,遠走關外,不知所蹤。九十多年來,一直沒音訊。他帶走的,正是太師公遺留下的—把蟠龍劍。”


    小燕說:“那麽,他極可能是令師叔祖的傳人了。”


    陶十四娘說:“小兄弟,別說得那麽肯定,說不定這蟠龍劍為他人得了去呢。”


    “要是他人得擊,又怎麽會使無迴劍法?白姐姐不是說,無迴劍法,隻傳本門派的人,不傳外人麽?”


    白衣女俠點點頭:“的確是這樣,看來這個叫黑箭的人,恐怕會是我們門派的人了,待我迴去問問我師父,看他老人家知不知道,小兄弟,不知你打聽他幹嘛?”小燕想了一下說:“白姐姐,聽我爺爺說,你也是一位見義勇為、為人磊落的女俠,不像那些自以為是、恃藝淩人的所謂俠義人士。”


    白衣女俠訝然:“你爺爺?你爺爺是哪位武林前輩?承他老人家那麽看得起我,不知小兄弟能不能告訴我知道?”


    小燕說:“請原諒,我爺爺是誰,恕我不能說出來,以後,我想白姐姐必然知道。不過,我將白姐姐卻當成自己人,有些話才向白姐姐說。”


    陶十四娘笑問:“你那麽相信她?”


    小燕笑道:“我不但相信她,也相信陶姐姐你。”


    “哎!小兄弟,我多謝你啦!”


    “我就怕兩位姐姐將我當成了邪道上的小怪,武林中的公敵。”


    “小兄弟,我們要是將你當成了武林中的公敵,也不會聽東方老前輩的話來這裏了。”陶十四娘說到這裏,又看看玉羅刹說:“玉女俠,東方老前輩不但告訴了我們小兄弟的為人,也說到了玉女俠。他老人家說,玉女俠是位武林中不可多得的奇女子哩!”


    “他老人家過獎了。陶女俠,他沒罵我是個女妖怪嗎?”


    陶十四娘笑起來:“你怎麽這樣說的?”


    “我知道他老人家準沒好話說我。什麽奇女子,是個怪妖精才對。”


    驀然,遠處草叢中又一個幽幽蒼老的聲音說:“冤枉,冤枉,你這毛丫頭,這麽說我老叫化,不怕爛舌根嗎?”


    四個人同時都怔住了,一齊問:“老前輩,怎麽是你,你還沒走麽?”


    神龍怪丐蹬蹬走過來:“我老叫化走了,怎知道你們在說我的閑話?”


    小燕說:“好呀!原來你沒走,在偷聽我們的話。”


    “你這九幽小怪還好說,我老叫化找個地方睡,你們就嘰哩呱啦地說個沒完,吵得我不能睡,還說我偷聽你們的話。你們看看,現在是什麽時候了,快天亮啦!”


    四人一看,果然黑夜將逝,天際隱隱發白。她們隻顧得談個痛快,不知不覺天快亮了。神龍怪丐朝小燕問:“小怪,你有什麽話要向白丫頭說的?我老叫化能不能聽?”


    “當然能聽啦!”


    “好,好!你說,黑箭是什麽人,為什麽要打聽他的?”


    小燕便將紫岩山下所發生的事情,黑箭的突然出現,以及笑雕和獨孤魂的口供,都一一詳細地說了出來。玉羅刹又補充了九龍門人,在鬆潘附近伏擊自已及柳掌門的事,說:“我總感到,九龍門伏擊我師伯,與賀蘭雙雕在紫岩山下伏擊靜圓師太等人,手法一樣,都是說為九幽小怪報仇,我疑心這恐怕也是黑箭所指使的。”


    神龍怪丐等三人聽了,感到十分驚訝,都陷於沉思之中。神龍怪丐一雙深邃的目光,在白色的長眉下,幾乎是聚凝不動。大家都感到,這個黑箭可不是—個簡單的人物,他的這些行動,所圖什麽?隻是為了挑動武林中的仇殺不已?恐怕沒有這麽簡單吧?半晌,神龍怪丐說:“我老叫化早就疑心武林中所發生的一切,是有一個神秘的人在暗中策劃和操縱的,看來黑箭就是這麽一個人。我們再不能稀裏糊塗地受他擺弄了,得將他揪出來。


    白衣女俠說:“老前輩,我先迴之問問找師父,看他老人家知不知道黑箭這個人。”


    神龍怪丐搖搖頭:“白丫頭,要是你們九十多年來一直沒來往,恐怕你師父也不知道。而且這事千萬不要打草驚蛇。萬一你的行動傳了出去,引起黑箭的注意,以他的為人和手段,恐怕會給你招來大禍。這事,你隻能私下和你師父說,再不能讓其他人知道了。不然,以你們目前無迴劍門的人,恐怕沒一個是他的對手,不能不小心呀。”


    白衣女俠不禁心頭凜然:“老前輩,我知道怎麽處理了。”


    神龍怪丐說:“看來白龍會可不是什麽正派幫會了。當然,我老叫化不是說全部白龍會的人都是壞蛋,但它起碼有黑箭的人在其中搞風搞雨。”


    小燕說:“我先去將它的總堂挑了!”


    “哎!小怪,這可不能胡鬧。”


    玉羅刹問:“老前輩,依你看,我們怎麽幹才好?”


    “我老叫化雖不讀書,但也略懂孫子兵法中的三十六計。大家要是聽我老叫化的話,我們就用它兩計。”


    “老前輩,用哪兩計?”


    “引蛇出洞,欲擒先縱。”


    小燕揚揚眉問:“怎麽個引蛇出洞和欲擒先縱的?”


    神龍怪丐將自己的想法和辦法一說,四人都拍手叫好。玉羅刹笑著說:“老前輩,我以為你老人家是隻閑雲野鶴,什麽事都不理。現在呀,你可是我們的諸葛亮了。”


    神龍怪丐笑道:“毛丫頭,事情弄糟了,你別罵我老叫化在瞎指揮就行了。”


    “那就難說啦!”


    “我老叫化早知道跟你這個古怪精靈的毛丫頭打交道,準沒有什麽好受的。何況還有這麽一個性情行為怪異的小怪,看來我老叫化是壽星公吊頸,嫌命長了。”


    小燕笑起來:“老怪物,你怎麽扯上我了?”


    “不扯你扯誰?要不是你這小怪跑出來,我老叫化會跑來這裏自找苦吃麽?”


    “我們可沒有請你嗬!”


    陶十四娘說:“小兄弟,我們是不是商量一下怎樣分頭行事?”


    怪丐說:“別商量了,你和白丫頭迴成都,先來一個外甥打燈籠——照舅(舊)。跟以前一樣,什麽都不知道。再來一個瞎子算命—一胡說八道就行了。”


    陶十四娘和白衣女俠都笑起來:“好吧,我們聽你老人家的。”


    怪丐朝玉羅刹和小燕說:“你們兩個小妖小怪,去成都大鬧一場吧,我老叫化的引蛇出洞這一計,就看你們了。”


    小燕說:“其他的我不會,引蛇出洞,我和玉姐姐最拿手了。老怪物,放心吧。”“好!現在我們來一個黃牛過河——各走各的。”神龍怪丐說完,身形一閃,竟先走了。


    四人感到好笑,怎麽這個老叫化,說走就先走了?陶十四娘說:“玉女俠,我們也分手吧?”


    “陶女俠,你別叫我什麽玉女俠不玉女俠的,要是看得起我,就叫我一聲妹妹吧。”


    陶十四娘問:“那你怎麽不叫我一聲陶姐姐的?”


    白衣女俠說:“既然這樣,我們何不來個金蘭結義,結為姐妹不更好。”


    玉羅刹大喜:“兩位不嫌棄,我就拜兩位姐姐啦!”


    陶十四娘道:“玉妹妹,慢一點,這位小兄弟願不願與我們一起結拜?”


    小燕眨眨眼睛:“我早就想認兩位為姐姐啦!不知兩位姐姐認我這個兄弟不?”


    陶十四娘微笑說:“小兄弟,你以為姐姐我看不出你嗎?”


    小燕一怔:“姐姐看出我什麽了?”


    “小兄弟,正像東方老前輩說的,你也是個沒胡須的人,跟我們一樣。”


    “你怎麽看出來了?”


    白衣女俠也愕然了,問:“陶姐姐,小兄弟也是個姑娘身麽?”


    “白妹妹,虧你還是位行走江湖多年的人,一個人是男是女,你怎麽看不出來的?你怎麽在江湖上行走嗬!”


    “我可沒有姐姐那麽細心察微。”


    小燕仍追問:“陶姐姐,你怎麽看出來了?是不是玉姐姐暗中告訴你的?”


    玉羅刹笑起來:“你怎麽不怪你自己化裝術不高,卻疑心起我來了?”


    “小兄弟,別錯怪了玉妹妹。我是位使毒的高手,自有一套識別人的本領,要是我連男女都分辨不出來,怎下毒嗬!”


    “下毒也要分男女麽?”


    “下毒當然不分男女。但在下手時,一般來說,男的比較大意,女的較細心,就不能不注意。這還不是主要的。我們陶門有一種毒,對女的來說,可以說沒有什麽反應,就是中了毒也不厲害,而對男的來說,卻是致命的,不及時化解,雖不死,也終身癱瘓。而另—種毒,對女的有危險,對男的就隻能起麻醉作用。”


    玉羅刹忍不住問:“所以姐姐就特別注意對手是男是女了?”


    陶十四娘一笑:“玉妹妹,一個人在江湖上行走,哪能不處處小心?尤其是黑道上的采花**賊往往扮成女裝,掩人耳目,哪能不留心的?”


    小燕問:“姐姐,你怎樣識別的呢?”


    “沒其他特別處,聽他的說話,看他的行動。再觀察他的喉部,是男是女,一看就知道。小兄弟,本來我初時也看不出你是個假小子,但聽你說話的語氣和動作,仿佛似大閨女—樣,我便生疑了。等到天亮,我再觀察你的喉部,心裏便清楚了。”“原來這樣,今後我得小心了。”


    “小兄弟,今後我們叫你小妹妹還是叫小兄弟?”


    “姐姐還是叫我小兄弟吧。”


    陶十四娘一笑。隨後,她們四人就在荒野上對天盟誓,義結金蘭,然後才分手告別。


    第二天午時,小燕和玉羅刹已到了一處叫龍橋的小鎮上。龍橋離成都不遠,隻有三十多裏,轉眼可到。這時的小燕和玉羅刹,已是主仆打扮,小燕打扮成一位伶俐俊氣的書僮,而玉羅刹,卻是一位年屆中年的瀟灑書生了。


    龍橋鎮南麵靠著柏條河,有一條大道,直通青城山。令她們奇怪約是,大道上有不少武沐人士,三五成群,行色匆匆,都是往青城山方向而去。她倆不由相視一下,怎麽這些武林人士紛紛從成都而來,往青城山而去?難道青城山發生了大事?令這些武林人士連成都會盟也不參加,而趕去青城的?她們知道,明天就是會盟的日期了。會盟,可以說是武林中的一件大事,一旦飛帖發出,會盟的日期是不可能更改的,除非發生特別大事,否則不得推遲。青城山出了什麽大事呢?難道又有什麽人物在青城山大鬧,令這些武林人士趕去相救?可是一路上,她們可沒聽說青城山發生了什麽大事嗬。何況青城派雖然不算是武林中的一大門派,其中亦不缺一流上乘高手,又不卷入武林爭的是非紛爭,誰跑去青城鬧了?就是鬧,也不需要這些武林人士趕去相救,青城派的高手自可應付得了。


    欲知後事如何,請看下迴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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