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當年那女人的離開,其實早就有過提示,隻是當時自己嘴饞,根本不曾注意到。


    慕金玉捏著調羹,眼神恍惚,思緒不斷飄蕩迴當年去


    他這些年來,雖然因為那女人的原因,已經很少喝什麽雞湯了,但也不是真的一點沒喝過。


    原先喝雞湯的時候,他還不會覺得怎麽樣,但今天,許是剛剛被福伯的話刺激到了,因此在喝下顧惜顏熬了一下午的雞湯時,頓時又讓他想到,曾經的一幕幕。


    從那女人給他做了一頓極其豐盛的晚餐,到一邊哭,一邊叮囑他以後,一定好好吃飯,聽爸爸的話,不要惹他生氣


    慕金玉忽然感覺眼睛很難受,似進了沙子一般。


    他連忙放下湯碗,低垂下頭來,一邊拿著調羹不停舀著雞湯遞到嘴裏,一邊含糊不清地說道;“真好喝,你的手藝進步得也太快了吧,害我饞得口水都滴出來了。”


    “滴答”


    “滴答”


    慕金玉低垂著腦袋在埋頭喝著雞湯,一滴滴晶瑩的液體,流到他的嘴邊,滑動了幾下後,還是滴落下來,有的濺在桌麵上,有的濺落在雞湯裏。


    顧惜顏怔怔地看著他,心裏也是難受極了,不知道他到底是怎麽了。


    慕金玉一口氣喝完整碗雞湯,隨後低著頭抽來幾張紙巾,給自己擦嘴角,擦拭掉他滴出來的口水


    “叮咚”


    這時,門鈴聲恰好響起。


    顧惜顏雖不知是不是溫柔迴來,但她正怕自己一直坐著,會讓慕金玉更加難堪,連忙起身道:“我去開門。”


    說完,她踩著拖鞋,朝門口跑去。


    慕金玉等她走後,這才抬起頭來,眼眶微紅,重新抽了幾張紙巾仔細擦了擦眼角,方才將紙巾丟掉。


    “明明都走了,為什麽又要迴來打攪我平靜的生活”


    慕金玉看著那鍋小雞燉蘑菇,輕聲呢喃道。


    顧惜顏心裏擔心著慕金玉的情況,愁眉不展地來到門口,打開門,就看到門外正站著一位俏麗婦人。


    俏婦人外貌年齡,看起來應該就三十來歲左右,但氣質成熟,雍容華貴,卻是讓人感覺,她的真實年齡應該不止如此。


    “你是”


    顧惜顏看著這婦人,眼中掠過一絲迷茫與疑惑,開口問道。


    婦人看到開門的人不是慕金玉,眼中掠過一絲失望,隨後看著顧惜顏,又露出笑容來,大大方方地道:“我叫蘇子衿,你是惜顏吧真俊俏。”


    顧惜顏聽得滿頭霧水,感覺莫名其妙,但等蘇子衿再次開口,那清淡的幾句話,卻猶如一顆重磅炸彈在她腦海中炸響,直炸得她腦殼嗡嗡作響,眼神難以置信地看著蘇子衿。


    隻聽蘇子衿笑道:“是我金玉的母親。”


    顧惜顏楞了半響,終於明白,今天這一整天,為什麽慕金玉會那麽怪了。


    原來,他是知道,當年拋棄了他的母親,又要迴來找他了。


    顧惜顏表情變化不定,不知道自己該以怎樣的態度麵對蘇子衿。


    是同仇敵愾,是罵她幾聲,然後一把將門關上任由蘇子衿蹲在門外,後悔得哭天喊地


    但這樣的話


    誰知道慕金玉到底是怎樣的想法,若他準備原諒她,那自己這樣做的話,豈不是作死,把自己的未來婆婆完全得罪死了


    那


    開口喊她婆婆媽然後把蘇子衿恭恭敬敬地接進來


    可要是慕金玉不準備原諒並接納她,自己這樣做,豈不是揭了慕金玉的逆鱗,徹徹底底的作死


    顧惜顏感覺真是好為難啊


    早知道就不過來開門,應該讓慕金玉自己來開門的


    “怎麽不讓我進來嗎”


    蘇子衿看著顧惜顏一臉糾結的模樣,頓時明白慕金玉肯定有跟她說過自己,心裏一黯,麵上卻是溫婉一笑,大大方方地說道。


    顧惜顏糾結了好半響,終究還是伸手邀請道:“請請進吧”


    她想著,把蘇子衿這未來婆婆趕走,對她來說,好像根本沒什麽好處,邀請她進來吧,要是慕金玉生氣,自己就騙他說不清楚蘇子衿的身份,哄哄也就沒事了。


    所以她就咬牙做出了這樣的決定。


    “誰來了”


    慕金玉這時也吃完飯,表情平靜地從飯廳裏走出來,隨口問道。


    而他這一側頭,頓時就看到了剛剛進門,看到他表情激動萬分的蘇子衿。


    看著蘇子衿這張臉,慕金玉感覺有些熟悉,隨後表情一變,立即知道了她的身份。


    “誰讓你進來的出去”


    慕金玉陰沉著臉,嗬斥道。


    “金玉,我”


    蘇子衿看著慕金玉這排斥的態度,以及冷漠厭惡的眼神,臉上激動的表情頓時消失,煞白著臉,顫聲說了一句。


    “出去”


    慕金玉表情無動於衷,甚至似覆蓋了一層寒霜一般,冷聲嗬斥道。


    蘇子衿不敢再說了,忙以哀求似的眼神看向顧惜顏,希望她能幫自己說幾句。


    可顧惜顏聽著慕金玉那語氣,哪還敢給蘇子衿說話忙對蘇子衿使了幾個眼色,隨後一邊推著她出去,一邊小聲道:“阿姨,你先出去吧,他現在情緒不太對,你不要刺激他了”


    蘇子衿聞言,心裏無奈又難受,但也清楚,自己確實來得有些倉促。慕金玉肯定都沒做好準備,自然不會給自己什麽好臉色。


    可她實在太想慕金玉了,在得知自己能過來看他後,直接將一切事物都拋之不顧,想要早點見到慕金玉,彌補他這些年受到的委屈。


    卻渾然忘了,他未必肯原諒自己當年的離開。


    “砰”


    顧惜顏給了蘇子衿幾個眼色後,便將門關上。


    隨後有些忐忑不安地迴轉過身來,看向慕金玉,準備迎接他的責罵。


    但沒想到,慕金玉並沒有罵她,而是臉色平靜地坐到沙發上,不知在想些什麽。


    顧惜顏試探著道:“金玉,你沒事吧”


    “唿”慕金玉輕吐口氣,微微搖頭,道:“去拿酒來,我想喝酒。”


    “哦哦。”顧惜顏乖巧聽話,去冰箱裏拿了幾瓶酒過來,紅的、黃的、白的都有。


    慕金玉悶不吭聲地喝酒,又急又快,他酒量本就不佳,這迴也沒刻意以內功壓製,很快就喝醉了。


    “哈哈哈”


    慕金玉醉醺醺地躺坐在沙發上,大聲笑了起來,笑得肆無忌憚,笑得酣暢淋漓。


    笑到最後,眼淚水也流了出來。


    然後在顧惜顏擔憂的表情下,他又悲聲哼唱道:


    “誰在叫阮的名,一句比一句痛


    親像在問阮甘會驚寒


    不需要別人來講,阮心內嘛知影


    是你的聲,是你的聲


    誰住在阮的夢,一住就一世人


    尚驚日頭會將咱拆散


    雖然離開那呢遠,阮猶原會知影


    是你的影,是你的影


    叫阮的名,阮用一生斟酌聽


    當初細漢未赴乎你了解,你是阮的生命


    叫阮的名,阮需要你來作伴


    人生的路途阮愛你牽阮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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