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已經查不到什麽有用的東西，眾人還是趕迴了江城，當然也或許是因為林笑跟顧衍之前曾經有過那麽一些關係，這次的事情再次關乎顧氏企業，便讓眾人心裏都有些悶悶的。
一路無話，幾天的時間大多都是在沉默中度過。
紅綠燈交叉而過的時候，一個熟悉的身影跟他們擦肩而過，林笑側頭看了很久旎。
“怎麽了麽？”
“剛剛似乎看到一個熟人。”林笑開口，已經收迴了目光，隨即便又搖頭，“或許是我眼花了，她現在應該還在監獄裏才對。”
“組長，要不我在前麵的路口轉彎，咱們追上去看看？”
“不必了。”林笑搖頭，“且不說她現在就出來不大可能，就算這件事情是真的，咱們就算追到了也不能怎樣。”
林笑皺眉，剛才快速滑過的身影真的很像安然，但是她分明記得她被判了死緩，就算當真背景了得，那也不可能如此迅速，許是看花眼了也不一定，又或者，那隻是一個跟安然長得有些相像的女子。
到警局做了一下交代便各自迴家，還在樓下就看到西涼的車子，林笑眸光未變，徑自朝樓上走去鞅。
房門虛掩著，隱約還能看到西涼不斷忙碌的身影。
飯菜的香味從門縫間溢了出來。
林笑斂眉，他們迴來的事情並未告訴任何人，這一路上手機也一直在關機，可是剛剛下班就看到做好的飯菜，這……到底是怎麽迴事？
“笑笑？”看見她的身影，西涼顯得很激動，他手中還拿著勺子，粉色的圍裙下邊搭著白色的休閑裝實在是有些滑稽。但是他自己似乎並沒有發現。
“你什麽時候迴來的？”
林笑看著桌子上一些自己喜歡的飯菜，心裏有些感動，但是更多的是疑惑。“剛到，你怎麽……”
“哦。”西涼顯得有些尷尬，伸手替她關了門，“我每天都會在這個時候過來做飯，想著萬一你突然迴來的時候還有熱菜可以吃，但是這幾天，都是做好之後我一個人吃的，本來還以為還需要好長時間才能見到你，沒想到你這麽快就迴來了。”林笑驚訝，突然覺得自己將這個世界看的太險惡了一些，明明是為了她好她卻硬是把事情想的太過於複雜。
生命中有人陪伴，迴家的時候家裏的燈是亮著的，餓的時候剛好有口熱飯可以吃，這種平淡而溫馨的生活，不就是一直以來她最向往的麽？
林笑覺得愧疚，自己身邊有這麽好的男人陪伴，她卻還心心念念想著另外的，這簡直就是一種罪過。
“西涼，我保證，下次出差之前會告訴你一聲，迴來的時候，也會提前告訴你。”隻是一句簡單到再簡單不過的話，卻讓西涼笑得像個孩子。這就是進步，對他來說，這或許已經足夠了不是麽？
既然林笑此刻已經卸下心防，那麽將來，她就會一點點的重新接受他，他想，這就是這些年來他聽到的最好聽的話了。
看著他那麽開心，林笑也覺得開心了不少，“笑笑，快別站著了，飯菜都好了，先吃。”林笑依言去洗了臉，出來的時候發現西涼像個孩子一般在屋子裏又蹦又跳，看見突然出現的她顯得有些尷尬，但是他全身散發出來的那種快樂讓林笑也有些感同身受。於是，她笑了。
但是這個笑容並沒有持續很久，西涼接下來的話差點讓兩人剛剛緩和了一些的氛圍變得僵硬。
“笑笑，你是不是腎不好，待會吃完之後我幫你檢查一下吧，若是真的是的話，我給你調一下食譜，別吃那些補藥了。”
“……好。”
像是沒有察覺到她突變的情緒，西涼隻是笑笑便一個勁兒的朝她碗裏夾菜，看著堆積如山的碗，林笑臉都僵硬了，但是終究不舍得拒絕，隨即便悶頭吃下，而吃太多導致的結果就是……接下來的一晚上肚子都不舒服，當然，這是後話了。
“西涼，我……覺得我們應該談談。”西涼點頭。
自從兩人重新遇到並且在一起之後，似乎從未這麽認真的說過話，但是兩人心中都有事兒，許是為了不讓對方擔心，也或許是不想給對方造成負擔，便各自忍著。
“我跟顧衍……”隻是一個名字，就讓西涼默默的放下了碗，表情略微有些僵硬。“真的沒什麽。”
“嗯？”劇情翻轉太快，以至於西涼的大腦跟不上節奏。
“不滿你說，在你出現之前，我覺得整個人都是虛無的，但是不可否認的是，顧衍確實給了我不少的安全感，是感動也罷，好感也罷，在他幾次舍身相救之下，我確實以為自己對他動了心。”
她的坦誠讓西涼有些無言以對，因此便隻是靜靜的聽著，麵上雖然沒有什麽表情，但是他桌子下邊的雙手卻緊緊的握在了一起。
“我是真的很感激他，因為或許沒有他的話，你也不會見到活著的我，但是我也慶幸，慶幸自己有生之年還能找到曾經的你。”
“西涼，感情的事情不是我可以
控製的，你怪我也好，不怪也罷，我這段時間確實覺得自己活得很糾結。”
“這些都不重要。”西涼搖頭，伸手握住了林笑的。林笑並沒有掙紮，“笑笑，過去發生了什麽我真的一點也不在乎，我現在隻想知道，你的想法是什麽？”這是在表明自己的立場，證明自己不在乎，但是他的聲音有些顫抖，看得出來他是真的很緊張。
“我相信你能夠感受的到，我最近其實一直在努力的改變自己，那麽將來也會一樣，西涼，我不會辜負你。”西涼覺得，這世間所有的情話都不及林笑的這一句我絕不辜負你。
“但是西涼，我現在還沒有沒法讓顧衍從我的心裏徹底走出去，所以，你願意給我時間麽？”
“當然。”他向來是個看重結果的人，隻要結果是他想要的，那麽過程怎樣其實並不重要。
“好，我現在算得上是跟你坦誠相待了，難麽西涼，我希望以後有什麽事情你也能夠明明白白的跟我說，我覺得如果兩個決定在一起的人之間還要躲躲藏藏相互試探的話，會是一件很累的事情。”
“抱歉。”西涼點頭，“我承認我剛才確實是在試探，我隻是覺得特別沒有安全感，畢竟我已經離開了你那麽多年，畢竟這些我不在的日子裏，是顧衍在陪著你，我承認我嫉妒了，但是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隻是……隻是有些控製不了自己的情緒，我之前來找你的時候無意中看到了你跟那個傑克的對話，他問你顧總送的腎寶片還有多少……所以我剛才……”
“好了，沒事了。”林笑點頭，她剛才就一直覺得奇怪為何西涼會突然拿腎寶片說事兒，原來竟是因為這樣。
“對不起笑笑，我本身……其實是一個很冷靜的人。隻是不知道為什麽，在遇到跟你有關的事情上就會變得特別的幼稚，但是請你相信，我對你，絕對沒有惡意。”
“我當然相信。”林笑笑笑。“所以我也希望你能夠相信我說的，我是一個言出必行的人，我既然說了會忘記顧衍那就一定會。”
“但是……”但是，林笑的話卻再次讓西涼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兒，他看著林笑，真的很害怕她在給了他希望之後賜予更多的絕望。
“但是因為工作原因，我跟顧衍之間總是需要見麵的，不過我跟你保證，我絕對不會做出什麽過分的事情來。”
“好，我相信你。”
“那麽我現在還需要告訴你一件事兒，今天晚上九點，我約了顧衍見麵談事，希望你不要介意。”
傑克是在八點多來接林笑的，開門之後看到客廳中的西涼的時候似乎有些懊惱，但還是禮貌的打了招唿。
“笑笑剛剛迴來，應該很累了。希望傑克先生能夠早點送她迴家。”
傑克伸手握住他的，“會的。”隻是很簡單的兩個字。
“麻煩傑克先生。”
“不麻煩、”傑克微微皺眉，實在不太明白外界為何給了西涼這麽一個稱唿，天使？
就因為這張他此刻看到就想揍的臉麽？
“林笑……上次的話或許我說的有些重了，但是希望你能夠理解。”此刻，林笑靠在車窗上，看著外邊的車水馬龍，事實上對上次的事情她並沒有放在心上。
“不會，我覺得……你還是手下留情了不少。”
“嗬嗬。”傑克笑開，“那當然，若是對其他女人的話，我一定不會這麽溫柔、”
“這麽說來我還應該感謝你了、”林笑是真心喜歡這個大男孩兒，兩人之間似乎總是沒有過多的顧慮，當然，前提是聊天的時候不植入關於顧衍或者是西涼的廣告。一旦植入，立刻死機，還不帶提醒的。
“那就改天請我吃飯唄。”
見麵的地點在縱橫酒店，對於這個地方，林笑並不陌生。
顧衍的身子似乎已經大好，最起碼看上去不那麽的憔悴了。
也或許是為了能夠以最好的狀態見到林笑，因此顧衍特意準備了一番。
進去的時候顧衍正在喝咖啡，林笑本想說身體不好又睡覺還胡亂做夢的時候就不要喝了，但是話到嘴邊再次忍了下去。
“笑笑，你是不是想我了，不然怎會突然找我？”顧衍本不想這般輕佻的，但是出口就成了這樣，果然，林笑原本溫和的臉色瞬間就沉了下去。
“作為一個警察，喜怒哀樂表現的這般明顯總歸是不太適合的、”就在林笑要發飆的時候，顧衍便輕飄飄的再次接了這話，“這樣對你來說很危險。”林笑斂眉，她也不懂得自己為何會在這人麵前這般容易失態。但是又不可否認他說的是真的
“顧總似乎很閑。”她說。
“嗯？”
“閑到都已經開始多管閑事了。”。
“這不叫多管閑事，我隻是在有限的時間內，幫你演練一遍遇到壞人應該保持的姿態。”
“倒是讓你費心了，不過我之前已經說過了，這似乎，都是我自己的事
情，我自己都不在意，你又何須這樣？”
對於她的冷嘲熱諷，顧衍似乎並不在意。他喝了一口咖啡，還示意傑克給林笑倒了一杯。
“晚上喝咖啡容易失眠，我可不想睡不著覺影響白天的工作，不要。”林笑當機立斷的拒絕，顧衍便吩咐傑克換成了熱牛奶，這一次。林笑沒有理由拒絕。
“你可以不在意，但是我卻必須要在意。”
“哦？”林笑覺得有些好笑，她的態度卻是激烈了一些，但這或許是她不自覺升起的保護色，因為她擔心，事情會發展到她不能控製的地步，因此便隻隻能假裝成自己很生氣的模樣。
“我說過要保護你，這話是真的。”
“可是顧總曾經說過那麽多的話，我竟不知道你哪一句才是真的。”
“笑笑。”顧衍眯眼，語氣有些危險，這個時候，傑克剛剛拿來牛奶，他揮手，隨即指了門，示意他快點滾蛋。傑克聳肩，似乎是有些遺憾不能繼續看戲。
“卸下偽裝跟我說話，就那麽困難麽？”林笑覺得自己的心抽了一下，她眯眼，感覺霧氣就要蒙蔽雙眼，難，當然難，他以為這麽說話她自己不難受麽，可是現在這個世界那麽亂，她又能怎麽辦？
“罷了。不說這個。”顧衍擔心自己繼續說下去會讓林笑哭出來，因此便立刻轉移了話題，畢竟他實在不能接受林笑掉眼淚，那種感覺，比受傷還要疼上幾百倍。
“你突然找我做什麽？該不會……你又發現什麽案子跟我有關了吧？”這本是玩笑話，畢竟曾經每一次林笑主動找他都是因為案子的事情，這一次，他其實希望會是個列外。
“是。”
“笑笑。有沒有人告訴你，有時候適當的撒一點小謊可以讓人覺得高興。”林笑抿唇，真心不明白這是什麽狗屁邏輯。
因為在她的世界裏，隻要是謊言，就一定沒有好的。
王楠之前無意間發現她的這個秘密，也曾經跟她談過，但是她始終固執的這般持續著，雖然連她自己都找不到這麽做的理由。
“但是我今天來找你，本身就是因為案子的事情。”林笑皺眉解釋，顧衍隻覺得自己其實愛上了一個比自己還要感情白癡的姑娘。
他還好一些，雖然瘋狂但是尚且知曉自己需要的什麽，但是林笑不一樣，她是覺得誰對她好，她就會對誰也好，真沒想到，她竟是這般單純的姑娘。
“好吧。”顧衍唇角溢出一抹無奈的笑容，“那你先說說看，這一次，我又犯了什麽事兒了。”
“蓄謀殺人。”
“什麽？”顧衍剛剛喝進去的咖啡差點噴出來，他若是想殺人，還得蓄謀？開玩笑的吧。
“別這麽驚訝，還記得之前在李念地下室的那些被浸泡過的人體/器/官麽？”
“當然。”顧衍徹底的放下了杯子。突然發現跟林笑聊天的時候是不能喝任何東西的，否則不被驚訝死也會被嗆死。
雖然他定力向來不錯，但是也並不想拿生命開玩笑。
“你不會懷疑那些東西……跟我有關吧？”說這話的時候顧衍自己都覺得好笑，事實上他本身也是笑著的，隻是看著林笑一本正經的樣子，心便也慢慢沉了下去。
“你現在告訴我，江城北麵的那片高樓大廈，是不是也是你們縱橫的企業？”
“不是。”
林笑挑眉，顯然不信。“那你告訴我，江城所有的老板中，名氣像你這麽大的，還有誰？”李老頭說他們是跟著顧姓最大的老板做的，可是江城顧姓，又是大老板的，顯然就隻是顧衍。
顧衍聞言，便再次忍不住笑了，實在是林笑這話爭對意味太明顯，於是他攤手，“似乎沒有。”
“別嬉皮笑臉的。”林笑皺眉，這人是太自信了還是完全沒有一點兒危機意識呢？
都快火燒眉毛了他還這副模樣，可惡的是，顧衍自己不著急，她卻開始擔憂了。“你知不知道就憑我們現在拿到的證據，我就完全可以把你帶到警察局問話，若不是我們這層關係，你現在就不是坐在總統套房吹著暖氣喝咖啡了好麽？”
顧衍眯眼，若是他沒聽錯的話，林笑方才說的是，我們這樣的關係？這是怎樣的關係呢。
但是不管是什麽關係，最起碼從這話可以聽得出來，林笑並沒有把他當成外人。
最起碼，不是陌生人或者是她口中那樣很厭惡的人。
“作為警察，你也應該知道，若是沒有強有力的證據，我就算跟你進去了，等聊完之後，我照樣會安然無恙的出來。”
“……”林笑皺眉，她自然是懂的，況且因為顧衍身份太特殊，又時刻都是各大媒體關注的焦點，別說真的做點什麽了，隻怕隻要在警察局門口一站就會跑出無數的新聞來，再者……顧衍最近本身確實一直跟警察打交道，這樣……對他的名聲來說，終究是不好的。
就算是……就算是他當真是清白的，隻要有一點點的風
吹草動，流言也肯定會漫天飛舞。
這也是為什麽，她會約顧衍在這裏見麵的原因了。因為不管怎麽說，這裏終究還算得上是個安全的地方。
“說說吧，到底是怎樣的事情，你當時也聽到李念的話了，他還說我是警察呢，說不定，還能幫你分析分析。”
“我們從器官中確認了一個人的身份，他是南城一個很偏僻地方的一個老實巴交的農民。”林笑想了片刻，終究還是說了出來。
“最主要的是，他叫宋飛，幾年前曾給江城一位顧姓人打工，但是卻在四年前突然死了，他的家人一直以為是他是病死的，但是既然他的手指出現在江城，那可想而知，事情必定不會那麽簡單。”終究不能說的太詳細，林笑便說了個大概的。
她的隱瞞顧衍不是聽不出來，但是聰明如他，本身就不會去做拆穿別人這種非常不紳士的事情的。
“所以你就覺得那位顧姓人是我，而他的死，也跟我有關係？”
“可是你剛才也說了，那片地不是你們顧氏企業的，所以也或許，老板名字被弄錯了也不一定。”
“我接手縱橫集團，不到四年的時間。”顧衍開口，林笑猛然驚醒，對啊，她之前太著急反而將這件事情忘了個徹底，她有些懊惱的垂頭，這難道就是傳說中的關心則亂麽？
“所以你的意思是，有可能在四年前，那片地是你們的，隻是後來……被轉賣了？”
“我可以查一下，不過倒是可以告訴你，兩年前我曾經想將拿塊地買過來重新規劃，因為你也看到了，那片地區的汙染程度太大，跟美麗的江城實在不搭，但是卻被人阻止了。”
“是誰？”林笑眯眼，這麽看來，確實很有古怪。
“是誰暫時還不能告訴你，因為這件事關乎的似乎有些大，不過林笑，我會查一下那片地之前到底屬不屬於縱橫，至於其他的細節，我們到時候在討論。”話都說到這種程度了。林笑自然不可能在逼迫顧衍說下去，她點頭，喝了一口牛奶，溫度剛剛好。
“那既然這樣的話，我就先迴去了，若是你這邊有什麽進展的話，記得通知我。”
“好。”顧衍點頭，並不阻止，“我讓傑克送你迴去。”
他並沒有起身相送，隻是在林笑走到門口的時候，突然就沒頭沒腦的問了一句，“笑笑，你們已經同居了麽？”
第二天一大早，林笑還在睡夢中就接到顧衍打來的電話，說是已經查到了，在幾年前，那確實是屬於縱橫的。所有的瞌睡蟲立刻死亡，林笑猛地從床上坐了起來，一分鍾前還睡眼朦朧的眼睛立刻就變得清明。
她將手機開了揚聲器，隨即一邊穿衣服一邊聽他說話。
“我打算一會兒去現場看看，你要不要一起？”末了，顧衍突然開口這麽說，林笑本身就是要去的，既然有他陪同那自然是最好不過的。
他的聲音很清澈，似乎一晚上沒睡，但是迫在眉睫，林笑立刻就點頭同意，顧衍本來說他會過來接她，但是林笑說為了節省時間她們在某一個路口匯合就好。
顧衍便隻是吩咐她小心一些便點頭同意了。快速梳洗，本想給西涼打電話告訴她今天不必接她，但是看了時間之後發現終究還是太早，便發了信息。
她急急忙忙的出門，手機似乎有來了信息的提示，但是她並沒有時間理會。
給王楠打了電話，說了今天的安排，王楠想了一下覺得她一個人不安全便也說要跟來，林笑並沒有反對。
畢竟在觀察許多年前的這些老舊的東西上，王楠才是專業的。
早上的天空還是灰蒙蒙的，出門之後好大一會兒才打到車，街上人煙稀少，而忙著打電話安排工作的林笑並沒有注意伸手多出了一輛黑色的車在不遠不近的地方跟隨。
“西涼博士，請您馬上準備手術，城南告訴發生了一起交通事故，一人當場死亡，另外一人氣息十分微弱。剛剛接到電話說會在十五分鍾之後到到醫院。”此刻醫院裏邊的人並不多，因為不必送林笑上班的西涼早到了許久，值班護士來通知的時候，他正對著手機發呆。
此刻聽到這話，便抬起了頭，模樣有些疑惑，“抱歉西涼博士，因為外科醫生此刻都還沒到，事出緊急，便隻能麻煩您了。”平時西涼接手的手術都是非常高難度的，一般甚至需要排隊預約，雖然他沒事的時候也經常幫忙做一些小手術，但是像車禍這種，一開始找的並不應該是他，因此他發呆護士便以為他是不情願。
“我知道，不必解釋，馬上做好迎接準備。”殊不知，西涼疑惑的並不是這個，他掏出手機放在辦公室裏，有些眷戀的看了一眼之後立刻換衣服離開。
醫生做手術的時候不能帶手機，所以事實上西涼擔心的是萬一林笑打電話他接不到，而事實上，林笑從未給他打過電話，但是心裏卻還是忍不住期待著。
隻是他怎麽都沒想到，這次的病人，居然會是林笑
。那個他心心念念想著怎麽還不迴自己信息的人。
“快啊，準備手術。”他從未這般失態過，本以為是什麽非常大的手術，但是當西涼將她臉上的血跡擦掉之後，眾人便都明白了。
“西涼博士，您情緒不穩定，要不我來換您？”看出他情緒不穩，剛剛趕到的外科醫生立刻就上來了，作為一名醫生，情緒不穩是非常大的禁忌。
“您放心，我一定會竭盡全力救治林姑娘。”雖然西涼和林笑之間的戀情並未接受任何形式的采訪，但是醫院中的人可是多次見到兩人一起有說有笑的離開的。而之前那些小護士多嘴問的時候，西涼從未否認過。
西涼隻是看了一眼，知曉他是為他好，但是這個手術無論如何他都要堅持自己做，曾經已經讓林笑在自己手中眼睜睜離開，這一次，無論如何他都會將她從鬼門關拉迴來。
他靠在牆邊，將手中的毛巾遞給助理護士，冷靜了大約有一分鍾的時間，他重新站起來的時候麵上已經恢複了之前的精明幹練。“謝謝你，但是我自己的女人，我自己來救。”
這是他第一次這般說話，堅定到仿似任何事情都無法打擊到他一般。
他看著林笑，伸出帶著手套的手幫林笑理了一下額前被血跡浸濕的發絲，目光柔和，“笑笑你放心，不會很疼，你就當是睡了一覺，等你醒過來，世界又是美好的。”明明林笑此刻已經昏迷，明明她現在沈都聽不見，但是他這樣的話，卻無端讓在場的人都覺得心疼。
“準備手術吧。”他帶上口罩，隨即看著之前的醫生，“對不起，剛才一時情急，還請見諒。”沒等男子迴答，他便又急著說道，“如果現在沒有其他手術的話，還請林醫生在一側稍等好麽？若是……若是看到我情緒不穩或是其他，請馬上製止或者是接替我。”
被稱為林醫生的男子自然點頭同意，甚至直接替代了助理的工作，幫助西涼遞工具。
西涼從未覺得任何一台手術會像今天的這麽讓他緊張。出來的時候手心全是汗，拿掉帽子的時候才發現，他的發絲已經完全濕了。看到林醫生對他豎起的大拇指，他隻覺得欣慰，還好，還好穩住了，不然……他真的不敢想象若是因為自己的一個失神手術過程中除了什麽意外，她會怎樣。
林笑隻是因為衝擊力過大被撞飛了太遠而已，並沒有什麽特別嚴重的內傷，但是外傷其實也不算不嚴重，隻是她運氣很好，都剛好避開了要害而已。
“西涼博士，組長她？”王楠真的覺得十分懊悔，當時若不是因為他因為擔心林笑沒吃早點便繞去買早點浪費了幾分鍾的時間的話，或許就接到林笑了。
林笑出車禍的時候，他在高架橋下邊的路上，他親眼看著出租車發生意外，隻是從未想過那人便是林笑，車子當場爆炸，高架橋上起了耀眼的火光，因為距離終究還是有些遠，而那時候的他也在開著車，因此並未看得很清楚。
他趕到的時候尚有氣息的傷患就已經被路過的司機送往醫院了，隻是那個司機已經當場死亡，王楠本想打電話讓交警部門的人來處理，卻無意間看到落在一側的手機……
那是林笑的手機，不遠處還有林笑出門的時候會帶著的小包。
他覺得，那一刻，世界都變得停止了。
“我剛剛看到在車要爆炸的時候，從裏邊跳出來了兩個人，似乎是一男一女，女的直接跳到高架橋下邊了，男的……”目擊者指著地上已經看不太清楚容貌的男子開口說道，“呐，就是這位，想必是司機吧。他已經沒有唿吸了。”據目擊者稱。
聽到這話，王楠立刻就趕到高架橋下邊，但是林笑已經被送走，高架橋下邊隨處可見的都是觸目驚心的血跡，公路側邊，還有一條十多米寬的人工河……
“醒過來就沒事了。”西涼開口，“但是現在你們暫時還不能見她，她需要休息。”
他伸手，將要進病房的王楠等人攔在了門口，表情十分的疲憊。
“她現在還需要在重症監護室觀察，若是病情穩定之後，轉到加護病房之後你們再進去看她。”看著眾人不解，他便再次耐心的解答。
“可是……”莉亞著急，總覺得林笑這個組長當的十分憋屈，因為似乎每次遇到案子的時候她都會受到傷害。
“她昏迷了，而且打了麻醉劑，你們就算現在進去，她也聽不到你們說話。”
“那麽，顧總呢，他怎麽樣了？”張濤伸手拉住還想要繼續說話的莉亞，王楠朝她看了一眼隨即才開口，記得當時林笑說她是跟顧衍一起去的，可是他在現場並沒有看到顧衍，但是目擊者說是因為兩輛轎車發生碰撞之後發生的爆炸，但是在高架橋上隻看到男子，那麽，停在不遠處同樣麵目全非並且找不到司機的車，會是顧衍的麽？現在林笑在這裏，顧衍去了哪裏？是不是也受了傷，然後被那輛送林笑上醫院的車一起帶走了呢？
西涼眯眼，因為他從來不知道林笑說的有事居然是跟顧衍一
起，“今天早上因為車禍進了咱們醫院的人，隻有林警官一人。”旁邊的剛剛路過的護士開口。徹底解答了眾人的疑惑。
“糟了。”王楠開口。“顧總不會還留在高架橋上吧。”這般說著，他便掏出手機給交警部的打了電話，但是那邊十分的嘈雜，根本就聽不見到底在說些什麽。無奈之下，便隻能親自過去。
躺在重症監護室的林笑並沒有醒過來，但是睡夢中的她似乎一直在哭。
她並沒有哭出聲音，隻是腦袋邊上的枕頭濕了一次又一次，西涼默默的喂她一些她現在能吃的流食，默默的將枕頭一次次換到，他的表情已經變得很平靜，隻是經常會有護士看到他會盯著林笑發呆。
因為林笑的事情，院長特批西涼休息幾天，休息是真的，但是擔心他精神狀態不對造成什麽失誤也是真的。
畢竟……他能冷靜一次，卻不能保證還能冷靜第二次，畢竟……其他人不是林笑。
顧衍似乎再次失蹤了，那天王楠迴到高架橋上並未找到他，去了縱橫千方百計找到傑克之後才發現就連傑克都不知道顧衍今天約了林笑去城南。
可是動用了許多的力氣都不曾找到顧衍，有人懷疑他落到人工河裏被衝走了。畢竟最近幾天下了大暴雨，人工河的河水很深，但是經過許多天的打撈之後也並沒有找到人。
林笑醒了，也轉到了普通病房，隻是她似乎沉浸在仔細的思緒中不肯醒來，準確的來說，應該是她已經醒了隻是不願意開口說話不想迴答任何問題而已，就連西涼跟她說話她都不曾搭理過，她的眼神中透露著無線的悲傷，她不曾找手機，也並沒有詢問顧衍的消息。
隻是會盯著天花板發呆就是一整天。然後，就是睡覺，她似乎總也睡不夠，就連睡不著的時候她都會強迫自己快點睡，這樣的她，看著更加讓人擔心。
她也會吃東西，但是所有的事情都像是沒有思想的木偶一般，表情空洞，不悲不喜。
當然，除了睡夢中濕了的枕頭之外。其他時間是看不到她有任何的表情的，就連睡夢中的哭泣，似乎都是特別隱忍的，沒有聲音，隻是眼淚不斷的滴落……
莉亞猜，或許組長是因為顧總沒有來看她而覺得失望，畢竟她醒著的時候，除了天花板看得最多的地方就是醫院大門口，那個樣子，像極了在等待著誰。
可是所有人都在，除了顧衍。
一路無話，幾天的時間大多都是在沉默中度過。
紅綠燈交叉而過的時候，一個熟悉的身影跟他們擦肩而過，林笑側頭看了很久旎。
“怎麽了麽？”
“剛剛似乎看到一個熟人。”林笑開口，已經收迴了目光，隨即便又搖頭，“或許是我眼花了，她現在應該還在監獄裏才對。”
“組長，要不我在前麵的路口轉彎，咱們追上去看看？”
“不必了。”林笑搖頭，“且不說她現在就出來不大可能，就算這件事情是真的，咱們就算追到了也不能怎樣。”
林笑皺眉，剛才快速滑過的身影真的很像安然，但是她分明記得她被判了死緩，就算當真背景了得，那也不可能如此迅速，許是看花眼了也不一定，又或者，那隻是一個跟安然長得有些相像的女子。
到警局做了一下交代便各自迴家，還在樓下就看到西涼的車子，林笑眸光未變，徑自朝樓上走去鞅。
房門虛掩著，隱約還能看到西涼不斷忙碌的身影。
飯菜的香味從門縫間溢了出來。
林笑斂眉，他們迴來的事情並未告訴任何人，這一路上手機也一直在關機，可是剛剛下班就看到做好的飯菜，這……到底是怎麽迴事？
“笑笑？”看見她的身影，西涼顯得很激動，他手中還拿著勺子，粉色的圍裙下邊搭著白色的休閑裝實在是有些滑稽。但是他自己似乎並沒有發現。
“你什麽時候迴來的？”
林笑看著桌子上一些自己喜歡的飯菜，心裏有些感動，但是更多的是疑惑。“剛到，你怎麽……”
“哦。”西涼顯得有些尷尬，伸手替她關了門，“我每天都會在這個時候過來做飯，想著萬一你突然迴來的時候還有熱菜可以吃，但是這幾天，都是做好之後我一個人吃的，本來還以為還需要好長時間才能見到你，沒想到你這麽快就迴來了。”林笑驚訝，突然覺得自己將這個世界看的太險惡了一些，明明是為了她好她卻硬是把事情想的太過於複雜。
生命中有人陪伴，迴家的時候家裏的燈是亮著的，餓的時候剛好有口熱飯可以吃，這種平淡而溫馨的生活，不就是一直以來她最向往的麽？
林笑覺得愧疚，自己身邊有這麽好的男人陪伴，她卻還心心念念想著另外的，這簡直就是一種罪過。
“西涼，我保證，下次出差之前會告訴你一聲，迴來的時候，也會提前告訴你。”隻是一句簡單到再簡單不過的話，卻讓西涼笑得像個孩子。這就是進步，對他來說，這或許已經足夠了不是麽？
既然林笑此刻已經卸下心防，那麽將來，她就會一點點的重新接受他，他想，這就是這些年來他聽到的最好聽的話了。
看著他那麽開心，林笑也覺得開心了不少，“笑笑，快別站著了，飯菜都好了，先吃。”林笑依言去洗了臉，出來的時候發現西涼像個孩子一般在屋子裏又蹦又跳，看見突然出現的她顯得有些尷尬，但是他全身散發出來的那種快樂讓林笑也有些感同身受。於是，她笑了。
但是這個笑容並沒有持續很久，西涼接下來的話差點讓兩人剛剛緩和了一些的氛圍變得僵硬。
“笑笑，你是不是腎不好，待會吃完之後我幫你檢查一下吧，若是真的是的話，我給你調一下食譜，別吃那些補藥了。”
“……好。”
像是沒有察覺到她突變的情緒，西涼隻是笑笑便一個勁兒的朝她碗裏夾菜，看著堆積如山的碗，林笑臉都僵硬了，但是終究不舍得拒絕，隨即便悶頭吃下，而吃太多導致的結果就是……接下來的一晚上肚子都不舒服，當然，這是後話了。
“西涼，我……覺得我們應該談談。”西涼點頭。
自從兩人重新遇到並且在一起之後，似乎從未這麽認真的說過話，但是兩人心中都有事兒，許是為了不讓對方擔心，也或許是不想給對方造成負擔，便各自忍著。
“我跟顧衍……”隻是一個名字，就讓西涼默默的放下了碗，表情略微有些僵硬。“真的沒什麽。”
“嗯？”劇情翻轉太快，以至於西涼的大腦跟不上節奏。
“不滿你說，在你出現之前，我覺得整個人都是虛無的，但是不可否認的是，顧衍確實給了我不少的安全感，是感動也罷，好感也罷，在他幾次舍身相救之下，我確實以為自己對他動了心。”
她的坦誠讓西涼有些無言以對，因此便隻是靜靜的聽著，麵上雖然沒有什麽表情，但是他桌子下邊的雙手卻緊緊的握在了一起。
“我是真的很感激他，因為或許沒有他的話，你也不會見到活著的我，但是我也慶幸，慶幸自己有生之年還能找到曾經的你。”
“西涼，感情的事情不是我可以
控製的，你怪我也好，不怪也罷，我這段時間確實覺得自己活得很糾結。”
“這些都不重要。”西涼搖頭，伸手握住了林笑的。林笑並沒有掙紮，“笑笑，過去發生了什麽我真的一點也不在乎，我現在隻想知道，你的想法是什麽？”這是在表明自己的立場，證明自己不在乎，但是他的聲音有些顫抖，看得出來他是真的很緊張。
“我相信你能夠感受的到，我最近其實一直在努力的改變自己，那麽將來也會一樣，西涼，我不會辜負你。”西涼覺得，這世間所有的情話都不及林笑的這一句我絕不辜負你。
“但是西涼，我現在還沒有沒法讓顧衍從我的心裏徹底走出去，所以，你願意給我時間麽？”
“當然。”他向來是個看重結果的人，隻要結果是他想要的，那麽過程怎樣其實並不重要。
“好，我現在算得上是跟你坦誠相待了，難麽西涼，我希望以後有什麽事情你也能夠明明白白的跟我說，我覺得如果兩個決定在一起的人之間還要躲躲藏藏相互試探的話，會是一件很累的事情。”
“抱歉。”西涼點頭，“我承認我剛才確實是在試探，我隻是覺得特別沒有安全感，畢竟我已經離開了你那麽多年，畢竟這些我不在的日子裏，是顧衍在陪著你，我承認我嫉妒了，但是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隻是……隻是有些控製不了自己的情緒，我之前來找你的時候無意中看到了你跟那個傑克的對話，他問你顧總送的腎寶片還有多少……所以我剛才……”
“好了，沒事了。”林笑點頭，她剛才就一直覺得奇怪為何西涼會突然拿腎寶片說事兒，原來竟是因為這樣。
“對不起笑笑，我本身……其實是一個很冷靜的人。隻是不知道為什麽，在遇到跟你有關的事情上就會變得特別的幼稚，但是請你相信，我對你，絕對沒有惡意。”
“我當然相信。”林笑笑笑。“所以我也希望你能夠相信我說的，我是一個言出必行的人，我既然說了會忘記顧衍那就一定會。”
“但是……”但是，林笑的話卻再次讓西涼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兒，他看著林笑，真的很害怕她在給了他希望之後賜予更多的絕望。
“但是因為工作原因，我跟顧衍之間總是需要見麵的，不過我跟你保證，我絕對不會做出什麽過分的事情來。”
“好，我相信你。”
“那麽我現在還需要告訴你一件事兒，今天晚上九點，我約了顧衍見麵談事，希望你不要介意。”
傑克是在八點多來接林笑的，開門之後看到客廳中的西涼的時候似乎有些懊惱，但還是禮貌的打了招唿。
“笑笑剛剛迴來，應該很累了。希望傑克先生能夠早點送她迴家。”
傑克伸手握住他的，“會的。”隻是很簡單的兩個字。
“麻煩傑克先生。”
“不麻煩、”傑克微微皺眉，實在不太明白外界為何給了西涼這麽一個稱唿，天使？
就因為這張他此刻看到就想揍的臉麽？
“林笑……上次的話或許我說的有些重了，但是希望你能夠理解。”此刻，林笑靠在車窗上，看著外邊的車水馬龍，事實上對上次的事情她並沒有放在心上。
“不會，我覺得……你還是手下留情了不少。”
“嗬嗬。”傑克笑開，“那當然，若是對其他女人的話，我一定不會這麽溫柔、”
“這麽說來我還應該感謝你了、”林笑是真心喜歡這個大男孩兒，兩人之間似乎總是沒有過多的顧慮，當然，前提是聊天的時候不植入關於顧衍或者是西涼的廣告。一旦植入，立刻死機，還不帶提醒的。
“那就改天請我吃飯唄。”
見麵的地點在縱橫酒店，對於這個地方，林笑並不陌生。
顧衍的身子似乎已經大好，最起碼看上去不那麽的憔悴了。
也或許是為了能夠以最好的狀態見到林笑，因此顧衍特意準備了一番。
進去的時候顧衍正在喝咖啡，林笑本想說身體不好又睡覺還胡亂做夢的時候就不要喝了，但是話到嘴邊再次忍了下去。
“笑笑，你是不是想我了，不然怎會突然找我？”顧衍本不想這般輕佻的，但是出口就成了這樣，果然，林笑原本溫和的臉色瞬間就沉了下去。
“作為一個警察，喜怒哀樂表現的這般明顯總歸是不太適合的、”就在林笑要發飆的時候，顧衍便輕飄飄的再次接了這話，“這樣對你來說很危險。”林笑斂眉，她也不懂得自己為何會在這人麵前這般容易失態。但是又不可否認他說的是真的
“顧總似乎很閑。”她說。
“嗯？”
“閑到都已經開始多管閑事了。”。
“這不叫多管閑事，我隻是在有限的時間內，幫你演練一遍遇到壞人應該保持的姿態。”
“倒是讓你費心了，不過我之前已經說過了，這似乎，都是我自己的事
情，我自己都不在意，你又何須這樣？”
對於她的冷嘲熱諷，顧衍似乎並不在意。他喝了一口咖啡，還示意傑克給林笑倒了一杯。
“晚上喝咖啡容易失眠，我可不想睡不著覺影響白天的工作，不要。”林笑當機立斷的拒絕，顧衍便吩咐傑克換成了熱牛奶，這一次。林笑沒有理由拒絕。
“你可以不在意，但是我卻必須要在意。”
“哦？”林笑覺得有些好笑，她的態度卻是激烈了一些，但這或許是她不自覺升起的保護色，因為她擔心，事情會發展到她不能控製的地步，因此便隻隻能假裝成自己很生氣的模樣。
“我說過要保護你，這話是真的。”
“可是顧總曾經說過那麽多的話，我竟不知道你哪一句才是真的。”
“笑笑。”顧衍眯眼，語氣有些危險，這個時候，傑克剛剛拿來牛奶，他揮手，隨即指了門，示意他快點滾蛋。傑克聳肩，似乎是有些遺憾不能繼續看戲。
“卸下偽裝跟我說話，就那麽困難麽？”林笑覺得自己的心抽了一下，她眯眼，感覺霧氣就要蒙蔽雙眼，難，當然難，他以為這麽說話她自己不難受麽，可是現在這個世界那麽亂，她又能怎麽辦？
“罷了。不說這個。”顧衍擔心自己繼續說下去會讓林笑哭出來，因此便立刻轉移了話題，畢竟他實在不能接受林笑掉眼淚，那種感覺，比受傷還要疼上幾百倍。
“你突然找我做什麽？該不會……你又發現什麽案子跟我有關了吧？”這本是玩笑話，畢竟曾經每一次林笑主動找他都是因為案子的事情，這一次，他其實希望會是個列外。
“是。”
“笑笑。有沒有人告訴你，有時候適當的撒一點小謊可以讓人覺得高興。”林笑抿唇，真心不明白這是什麽狗屁邏輯。
因為在她的世界裏，隻要是謊言，就一定沒有好的。
王楠之前無意間發現她的這個秘密，也曾經跟她談過，但是她始終固執的這般持續著，雖然連她自己都找不到這麽做的理由。
“但是我今天來找你，本身就是因為案子的事情。”林笑皺眉解釋，顧衍隻覺得自己其實愛上了一個比自己還要感情白癡的姑娘。
他還好一些，雖然瘋狂但是尚且知曉自己需要的什麽，但是林笑不一樣，她是覺得誰對她好，她就會對誰也好，真沒想到，她竟是這般單純的姑娘。
“好吧。”顧衍唇角溢出一抹無奈的笑容，“那你先說說看，這一次，我又犯了什麽事兒了。”
“蓄謀殺人。”
“什麽？”顧衍剛剛喝進去的咖啡差點噴出來，他若是想殺人，還得蓄謀？開玩笑的吧。
“別這麽驚訝，還記得之前在李念地下室的那些被浸泡過的人體/器/官麽？”
“當然。”顧衍徹底的放下了杯子。突然發現跟林笑聊天的時候是不能喝任何東西的，否則不被驚訝死也會被嗆死。
雖然他定力向來不錯，但是也並不想拿生命開玩笑。
“你不會懷疑那些東西……跟我有關吧？”說這話的時候顧衍自己都覺得好笑，事實上他本身也是笑著的，隻是看著林笑一本正經的樣子，心便也慢慢沉了下去。
“你現在告訴我，江城北麵的那片高樓大廈，是不是也是你們縱橫的企業？”
“不是。”
林笑挑眉，顯然不信。“那你告訴我，江城所有的老板中，名氣像你這麽大的，還有誰？”李老頭說他們是跟著顧姓最大的老板做的，可是江城顧姓，又是大老板的，顯然就隻是顧衍。
顧衍聞言，便再次忍不住笑了，實在是林笑這話爭對意味太明顯，於是他攤手，“似乎沒有。”
“別嬉皮笑臉的。”林笑皺眉，這人是太自信了還是完全沒有一點兒危機意識呢？
都快火燒眉毛了他還這副模樣，可惡的是，顧衍自己不著急，她卻開始擔憂了。“你知不知道就憑我們現在拿到的證據，我就完全可以把你帶到警察局問話，若不是我們這層關係，你現在就不是坐在總統套房吹著暖氣喝咖啡了好麽？”
顧衍眯眼，若是他沒聽錯的話，林笑方才說的是，我們這樣的關係？這是怎樣的關係呢。
但是不管是什麽關係，最起碼從這話可以聽得出來，林笑並沒有把他當成外人。
最起碼，不是陌生人或者是她口中那樣很厭惡的人。
“作為警察，你也應該知道，若是沒有強有力的證據，我就算跟你進去了，等聊完之後，我照樣會安然無恙的出來。”
“……”林笑皺眉，她自然是懂的，況且因為顧衍身份太特殊，又時刻都是各大媒體關注的焦點，別說真的做點什麽了，隻怕隻要在警察局門口一站就會跑出無數的新聞來，再者……顧衍最近本身確實一直跟警察打交道，這樣……對他的名聲來說，終究是不好的。
就算是……就算是他當真是清白的，隻要有一點點的風
吹草動，流言也肯定會漫天飛舞。
這也是為什麽，她會約顧衍在這裏見麵的原因了。因為不管怎麽說，這裏終究還算得上是個安全的地方。
“說說吧，到底是怎樣的事情，你當時也聽到李念的話了，他還說我是警察呢，說不定，還能幫你分析分析。”
“我們從器官中確認了一個人的身份，他是南城一個很偏僻地方的一個老實巴交的農民。”林笑想了片刻，終究還是說了出來。
“最主要的是，他叫宋飛，幾年前曾給江城一位顧姓人打工，但是卻在四年前突然死了，他的家人一直以為是他是病死的，但是既然他的手指出現在江城，那可想而知，事情必定不會那麽簡單。”終究不能說的太詳細，林笑便說了個大概的。
她的隱瞞顧衍不是聽不出來，但是聰明如他，本身就不會去做拆穿別人這種非常不紳士的事情的。
“所以你就覺得那位顧姓人是我，而他的死，也跟我有關係？”
“可是你剛才也說了，那片地不是你們顧氏企業的，所以也或許，老板名字被弄錯了也不一定。”
“我接手縱橫集團，不到四年的時間。”顧衍開口，林笑猛然驚醒，對啊，她之前太著急反而將這件事情忘了個徹底，她有些懊惱的垂頭，這難道就是傳說中的關心則亂麽？
“所以你的意思是，有可能在四年前，那片地是你們的，隻是後來……被轉賣了？”
“我可以查一下，不過倒是可以告訴你，兩年前我曾經想將拿塊地買過來重新規劃，因為你也看到了，那片地區的汙染程度太大，跟美麗的江城實在不搭，但是卻被人阻止了。”
“是誰？”林笑眯眼，這麽看來，確實很有古怪。
“是誰暫時還不能告訴你，因為這件事關乎的似乎有些大，不過林笑，我會查一下那片地之前到底屬不屬於縱橫，至於其他的細節，我們到時候在討論。”話都說到這種程度了。林笑自然不可能在逼迫顧衍說下去，她點頭，喝了一口牛奶，溫度剛剛好。
“那既然這樣的話，我就先迴去了，若是你這邊有什麽進展的話，記得通知我。”
“好。”顧衍點頭，並不阻止，“我讓傑克送你迴去。”
他並沒有起身相送，隻是在林笑走到門口的時候，突然就沒頭沒腦的問了一句，“笑笑，你們已經同居了麽？”
第二天一大早，林笑還在睡夢中就接到顧衍打來的電話，說是已經查到了，在幾年前，那確實是屬於縱橫的。所有的瞌睡蟲立刻死亡，林笑猛地從床上坐了起來，一分鍾前還睡眼朦朧的眼睛立刻就變得清明。
她將手機開了揚聲器，隨即一邊穿衣服一邊聽他說話。
“我打算一會兒去現場看看，你要不要一起？”末了，顧衍突然開口這麽說，林笑本身就是要去的，既然有他陪同那自然是最好不過的。
他的聲音很清澈，似乎一晚上沒睡，但是迫在眉睫，林笑立刻就點頭同意，顧衍本來說他會過來接她，但是林笑說為了節省時間她們在某一個路口匯合就好。
顧衍便隻是吩咐她小心一些便點頭同意了。快速梳洗，本想給西涼打電話告訴她今天不必接她，但是看了時間之後發現終究還是太早，便發了信息。
她急急忙忙的出門，手機似乎有來了信息的提示，但是她並沒有時間理會。
給王楠打了電話，說了今天的安排，王楠想了一下覺得她一個人不安全便也說要跟來，林笑並沒有反對。
畢竟在觀察許多年前的這些老舊的東西上，王楠才是專業的。
早上的天空還是灰蒙蒙的，出門之後好大一會兒才打到車，街上人煙稀少，而忙著打電話安排工作的林笑並沒有注意伸手多出了一輛黑色的車在不遠不近的地方跟隨。
“西涼博士，請您馬上準備手術，城南告訴發生了一起交通事故，一人當場死亡，另外一人氣息十分微弱。剛剛接到電話說會在十五分鍾之後到到醫院。”此刻醫院裏邊的人並不多，因為不必送林笑上班的西涼早到了許久，值班護士來通知的時候，他正對著手機發呆。
此刻聽到這話，便抬起了頭，模樣有些疑惑，“抱歉西涼博士，因為外科醫生此刻都還沒到，事出緊急，便隻能麻煩您了。”平時西涼接手的手術都是非常高難度的，一般甚至需要排隊預約，雖然他沒事的時候也經常幫忙做一些小手術，但是像車禍這種，一開始找的並不應該是他，因此他發呆護士便以為他是不情願。
“我知道，不必解釋，馬上做好迎接準備。”殊不知，西涼疑惑的並不是這個，他掏出手機放在辦公室裏，有些眷戀的看了一眼之後立刻換衣服離開。
醫生做手術的時候不能帶手機，所以事實上西涼擔心的是萬一林笑打電話他接不到，而事實上，林笑從未給他打過電話，但是心裏卻還是忍不住期待著。
隻是他怎麽都沒想到，這次的病人，居然會是林笑
。那個他心心念念想著怎麽還不迴自己信息的人。
“快啊，準備手術。”他從未這般失態過，本以為是什麽非常大的手術，但是當西涼將她臉上的血跡擦掉之後，眾人便都明白了。
“西涼博士，您情緒不穩定，要不我來換您？”看出他情緒不穩，剛剛趕到的外科醫生立刻就上來了，作為一名醫生，情緒不穩是非常大的禁忌。
“您放心，我一定會竭盡全力救治林姑娘。”雖然西涼和林笑之間的戀情並未接受任何形式的采訪，但是醫院中的人可是多次見到兩人一起有說有笑的離開的。而之前那些小護士多嘴問的時候，西涼從未否認過。
西涼隻是看了一眼，知曉他是為他好，但是這個手術無論如何他都要堅持自己做，曾經已經讓林笑在自己手中眼睜睜離開，這一次，無論如何他都會將她從鬼門關拉迴來。
他靠在牆邊，將手中的毛巾遞給助理護士，冷靜了大約有一分鍾的時間，他重新站起來的時候麵上已經恢複了之前的精明幹練。“謝謝你，但是我自己的女人，我自己來救。”
這是他第一次這般說話，堅定到仿似任何事情都無法打擊到他一般。
他看著林笑，伸出帶著手套的手幫林笑理了一下額前被血跡浸濕的發絲，目光柔和，“笑笑你放心，不會很疼，你就當是睡了一覺，等你醒過來，世界又是美好的。”明明林笑此刻已經昏迷，明明她現在沈都聽不見，但是他這樣的話，卻無端讓在場的人都覺得心疼。
“準備手術吧。”他帶上口罩，隨即看著之前的醫生，“對不起，剛才一時情急，還請見諒。”沒等男子迴答，他便又急著說道，“如果現在沒有其他手術的話，還請林醫生在一側稍等好麽？若是……若是看到我情緒不穩或是其他，請馬上製止或者是接替我。”
被稱為林醫生的男子自然點頭同意，甚至直接替代了助理的工作，幫助西涼遞工具。
西涼從未覺得任何一台手術會像今天的這麽讓他緊張。出來的時候手心全是汗，拿掉帽子的時候才發現，他的發絲已經完全濕了。看到林醫生對他豎起的大拇指，他隻覺得欣慰，還好，還好穩住了，不然……他真的不敢想象若是因為自己的一個失神手術過程中除了什麽意外，她會怎樣。
林笑隻是因為衝擊力過大被撞飛了太遠而已，並沒有什麽特別嚴重的內傷，但是外傷其實也不算不嚴重，隻是她運氣很好，都剛好避開了要害而已。
“西涼博士，組長她？”王楠真的覺得十分懊悔，當時若不是因為他因為擔心林笑沒吃早點便繞去買早點浪費了幾分鍾的時間的話，或許就接到林笑了。
林笑出車禍的時候，他在高架橋下邊的路上，他親眼看著出租車發生意外，隻是從未想過那人便是林笑，車子當場爆炸，高架橋上起了耀眼的火光，因為距離終究還是有些遠，而那時候的他也在開著車，因此並未看得很清楚。
他趕到的時候尚有氣息的傷患就已經被路過的司機送往醫院了，隻是那個司機已經當場死亡，王楠本想打電話讓交警部門的人來處理，卻無意間看到落在一側的手機……
那是林笑的手機，不遠處還有林笑出門的時候會帶著的小包。
他覺得，那一刻，世界都變得停止了。
“我剛剛看到在車要爆炸的時候，從裏邊跳出來了兩個人，似乎是一男一女，女的直接跳到高架橋下邊了，男的……”目擊者指著地上已經看不太清楚容貌的男子開口說道，“呐，就是這位，想必是司機吧。他已經沒有唿吸了。”據目擊者稱。
聽到這話，王楠立刻就趕到高架橋下邊，但是林笑已經被送走，高架橋下邊隨處可見的都是觸目驚心的血跡，公路側邊，還有一條十多米寬的人工河……
“醒過來就沒事了。”西涼開口，“但是現在你們暫時還不能見她，她需要休息。”
他伸手，將要進病房的王楠等人攔在了門口，表情十分的疲憊。
“她現在還需要在重症監護室觀察，若是病情穩定之後，轉到加護病房之後你們再進去看她。”看著眾人不解，他便再次耐心的解答。
“可是……”莉亞著急，總覺得林笑這個組長當的十分憋屈，因為似乎每次遇到案子的時候她都會受到傷害。
“她昏迷了，而且打了麻醉劑，你們就算現在進去，她也聽不到你們說話。”
“那麽，顧總呢，他怎麽樣了？”張濤伸手拉住還想要繼續說話的莉亞，王楠朝她看了一眼隨即才開口，記得當時林笑說她是跟顧衍一起去的，可是他在現場並沒有看到顧衍，但是目擊者說是因為兩輛轎車發生碰撞之後發生的爆炸，但是在高架橋上隻看到男子，那麽，停在不遠處同樣麵目全非並且找不到司機的車，會是顧衍的麽？現在林笑在這裏，顧衍去了哪裏？是不是也受了傷，然後被那輛送林笑上醫院的車一起帶走了呢？
西涼眯眼，因為他從來不知道林笑說的有事居然是跟顧衍一
起，“今天早上因為車禍進了咱們醫院的人，隻有林警官一人。”旁邊的剛剛路過的護士開口。徹底解答了眾人的疑惑。
“糟了。”王楠開口。“顧總不會還留在高架橋上吧。”這般說著，他便掏出手機給交警部的打了電話，但是那邊十分的嘈雜，根本就聽不見到底在說些什麽。無奈之下，便隻能親自過去。
躺在重症監護室的林笑並沒有醒過來，但是睡夢中的她似乎一直在哭。
她並沒有哭出聲音，隻是腦袋邊上的枕頭濕了一次又一次，西涼默默的喂她一些她現在能吃的流食，默默的將枕頭一次次換到，他的表情已經變得很平靜，隻是經常會有護士看到他會盯著林笑發呆。
因為林笑的事情，院長特批西涼休息幾天，休息是真的，但是擔心他精神狀態不對造成什麽失誤也是真的。
畢竟……他能冷靜一次，卻不能保證還能冷靜第二次，畢竟……其他人不是林笑。
顧衍似乎再次失蹤了，那天王楠迴到高架橋上並未找到他，去了縱橫千方百計找到傑克之後才發現就連傑克都不知道顧衍今天約了林笑去城南。
可是動用了許多的力氣都不曾找到顧衍，有人懷疑他落到人工河裏被衝走了。畢竟最近幾天下了大暴雨，人工河的河水很深，但是經過許多天的打撈之後也並沒有找到人。
林笑醒了，也轉到了普通病房，隻是她似乎沉浸在仔細的思緒中不肯醒來，準確的來說，應該是她已經醒了隻是不願意開口說話不想迴答任何問題而已，就連西涼跟她說話她都不曾搭理過，她的眼神中透露著無線的悲傷，她不曾找手機，也並沒有詢問顧衍的消息。
隻是會盯著天花板發呆就是一整天。然後，就是睡覺，她似乎總也睡不夠，就連睡不著的時候她都會強迫自己快點睡，這樣的她，看著更加讓人擔心。
她也會吃東西，但是所有的事情都像是沒有思想的木偶一般，表情空洞，不悲不喜。
當然，除了睡夢中濕了的枕頭之外。其他時間是看不到她有任何的表情的，就連睡夢中的哭泣，似乎都是特別隱忍的，沒有聲音，隻是眼淚不斷的滴落……
莉亞猜，或許組長是因為顧總沒有來看她而覺得失望，畢竟她醒著的時候，除了天花板看得最多的地方就是醫院大門口，那個樣子，像極了在等待著誰。
可是所有人都在，除了顧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