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笑終究還是迴去上班了，因為受不了一直這麽待著，之前看過一句話，叫做無聊的人才會胡思亂想，她想她就是。
雖然事情已經被控製住了，但是林笑能夠感覺到大家看她的眼神有些不一樣，可是，她一點兒也不介意。
畢竟這些人跟她無關旎。
局長知曉她偷偷迴來上班曾親自跑到辦公室把她罵了一頓，她一句話也沒有反駁，末了氣得局長丟下一句，“要是手殘廢了可別抱怨。”這樣的話便甩袖離開。
重案組的眾人都給她送了禮物，王楠的是固定手的可以活動的夾板，張濤和莉亞是超大型的布偶，記得張濤將這禮物給林笑的時候，還滿臉的不情願甚至抱怨莉亞非要堅持送這個，但是抱怨完之後還是乖乖聽話，林笑總覺得他們兩的感情讓人羨慕。
因為懂得忍讓，因為懂得寬容……最主要的，是因為信任。
至於王舒那小子，知道林笑迴來之後冒冒失失的跑來，隨手丟給林笑一盒避/孕/套便急急忙忙的離開，還說了一句讓林笑哭笑不得的話，“這是我昨晚買了準備給自己用的，但是現在既然你來了，就先給你吧，畢竟是女孩子，交了男朋友在沒有結婚之前還是應該小心一些的。”
她笑笑，隻是這個笑容有些悲涼。
看吧林笑，其實你周圍還是有很多人在默默的關心著你的，隻是這些年你不懂，因此便將所有的關係都拒之門外罷了鞅。
她想她自己確實有些可笑，從來不肯試著相信任何人，任何時候都處於緊繃狀態，這樣，她自己累，或許她周圍的人也很累。
下班的時候被人堵在了警察局門口，她本想轉身就走，但是麵對顧衍，她終究還是有些心軟的。
“林笑，你過去看看吧，顧衍在車裏等你。”
傑克的語氣裏有些祈求，林笑不是聽不出來。
“他那身體，怎麽可以出來。”林笑是生氣的，氣顧衍不懂得照顧自己，也氣顧衍一點兒也不愛惜自己的身體。
“早就跟你說過了，像他這樣的人，一旦認真便會萬劫不複，林笑，我其實並不討厭你，但是如果你確定西涼就是你愛著的人的話，那麽待會兒說話的時候請你說得肯定一些，因為……除非讓他徹底絕望，否則就他那個性子，隻怕隻要自己覺得還有一線生機便會不顧一切的往裏邊鑽。”他還說，我真的不想看到顧衍這麽卑微的活著了，他現在真的很痛苦。他也說，之前一直希望顧衍能夠談一場真正的戀愛懂得真正的感情，但是現在卻巴不得他不曾接觸，因為這樣，他才不會自我折磨。
“……好。”林笑沉默片刻，隨即點頭，傑克說的話並不難聽，她也知道他是真的在為顧衍考慮甚至說的沒錯，於是，在決定過去見顧衍的時候，她就重新調整了自己的唿吸和情緒。
“多謝。”傑克點頭，隨即轉身，兩人朝著顧衍所在的車中走去。
林笑並沒有迴答，她抬起腳步，一步一步堅定的跟在傑克身後，眼看著車子越來越近，她的心其實已經開始顫抖。
肯定一些，她會的，隻是顧衍……我其實是那麽的糾結，不想傷害你，舍不得傷害你，卻又不得不傷害你。
可是顧衍，如果我們這場相遇從一開始就是一場錯誤的話，那麽現在我能為你做的最後一件事，就是走出你的人生。
你不該優柔寡斷，你是站在巔峰的人，冷漠才是最適合你的。
顧衍……
黑色的車子就在眼前，林笑駐足，看著眼前的加長林肯竟不知道應該如何麵對。“老爺子覺得奧迪配不上他，便強行將他的座駕全都換了。”像是看出她的疑惑，傑克開口解釋，說完之後發現自己似乎有些多餘，便徑自拉開駕駛位走了進去。
車窗被漸漸滑下，顧衍一身黑色的長款風衣，他的雙腿並沒有像平時那般交疊在一起，隻是隨意的放在身旁，被風衣的衣擺完全擋住。
眉宇間有些憔悴，平時紅潤飽滿的嘴唇也變得幹澀無比。
林笑心裏像是被什麽撞擊了一聲，疼得她差點彎腰。
“進來。”這一次。林笑並沒有拒絕，畢竟在這個地方，人多眼雜，她掙紮反而會引起更多的注意。
雖然。她並不在乎那些謠言，但是聽得多了總會覺得心煩。
“怎麽不繼續躲了？”剛剛上車，便聽到顧衍隱忍的聲音，那句你剛剛醒過來別亂跑就這樣卡在了喉嚨裏。
“抱歉，那天太忙，看到未接的時候已經是淩晨兩點，總不能那個時候打擾你吧。”對於他的冷嘲熱諷，林笑似乎並不介意，她笑笑，試圖將謊言變成真的。
“我醒過來唯一想要見到的人就是你。”顧衍盯著林笑，像是在辨別她到底是不是再說謊，良久之後才開始接話。
林笑被他盯得有些不自然，她微微蹙眉，似乎是在猜測顧衍到底是信了她的話還是沒有。
“是麽？”所以聽到顧衍這麽說的時候，心
再次慢了半拍，“那可真是我的榮幸。不過您這麽說會讓我覺得愧疚，畢竟……”
“林笑。”顧衍眯眼，聲音大了一些，前座的傑克覺得坐如針氈，便升了玻璃將自己和後麵的兩人隔離。“我們之間非要用這種語氣說話麽？”
他的聲音有些沉重，似乎還帶著一些疼痛，林笑猝不及防，臉上的笑容就這麽僵住。
“那不然，顧總以為我們之間應該怎樣說話？”
林笑覺得，自己在淩遲顧衍的時候也在淩遲自己，因為她分明感覺到這麽說的時候自己的心也疼得不行。
“罷了。”就在林笑以為顧衍要生氣的時候，他突然這麽說，語氣沉重到讓人心疼。“我今天來並不想跟你吵架，我隻是想知道，為什麽知道我出事的時候，你也不去看看我。”這個聲音，這個語調……
讓林笑有了一絲錯覺，那種感覺，就好似顧衍在撒嬌和委屈，她本以為他會有各種的冷嘲熱諷，因此她都已經想好了對詞，但是萬萬沒想到，顧衍居然在此刻脆弱的像個孩子。
林笑張嘴，本想說我去了，但是轉念一想，既然顧衍不知道她去了的話，那麽她就不該多此一舉。
“但是你知道麽，即使老爺子跟我說你沒去，我還是不信，我覺得你一定去了並且見到了老爺子。”
林笑再次心驚，臉上僵硬著的笑容都快保持不住。顧衍的絕頂聰明，她早該想到。
“林笑、”就在她分神的時候，顧衍伸手握住了林笑的手，冰涼的觸感讓顧衍微微皺眉，前排的傑克終是忍不住直接打開車門離開，因為……他不想知道顧衍和林笑到底在說些什麽，一來是聽到這話會覺得莫名的難受，二來……萬一今後老葉子問起來的時候，他不知道是說還是不說，既然這樣，那不如索性離開呢。
反正他什麽都不知道就對了。
“你別管老爺子到底跟你說了什麽，也不要就這麽聽話的說不接我電話不來看我就真的跟我斷絕關係……”
“顧衍……”林笑啟唇，想說沒有人逼她，卻被顧衍再次打斷。
“噓。”顧衍的聲音透著虛弱和脆弱，林笑看得心疼，麵上卻隻能盡力保持淡定和裝作無所謂的樣子。
“不要說你不喜歡我這樣的話，我的直覺向來很準，我知道你心裏是有我的。林笑，你別害怕好麽，我……你給我時間，我會很快處理好一切，我們既然相互喜歡，就不該被分開對不對？”
林笑差一點點就要心軟了，但是好在理智還在，她坐直了身子，神色淡漠的將自己的手從顧衍手中抽離。看著顧衍心痛的眼神她也隻能視而不見。
這般急促的語氣真的不適合顧衍，他不該遇到她之後就變得如此慌張。
“我承認我喜歡你。”隻是一句話，便讓剛剛難過的顧衍笑出聲來，但是林笑的下一句，便再次將他打入地獄，“但是顧衍，喜歡可以分很多種，記得那天我給你打的電話麽，就是約你出來的那次，不瞞你說，我當時其實已經準備好了禮物，準備認你做哥哥的，畢竟在你身上，我感受到了之前從未感受過的安全感。”
顧衍拉住林笑的手漸漸滑落，眼裏的悲傷不加掩飾，許是重傷未愈，此刻的他看起來比任何時候都要脆弱。
“哥哥？”他訝然出聲，“那為何……”為何後麵連麵都不肯露，但是他的聲音突然就變得無比哽咽，以至於後麵的話根本就說不出來。
“當然。”林笑笑笑，她今天似乎特別愛笑，但是笑容裏，沒有絲毫的感情，她理了一下頭發，坐在靠窗的位置，突然看到單位門口再次出現一張車，那是西涼的路虎。
據說是剛剛買來的，目的就是為了方便接送她上下班。
她眯眼，突然就知道應該怎樣迴答顧衍的問題，“我受你誤導，一直以為我們曾經真的認識，不得不說，顧衍你真的很聰明，你知道我在江城舉目無親。所以你懂得充分利用你身邊的一切，所以在你說了那些話並且對我做了那些事情之後，我便真的以為我們是認識的，而那天，我其實真的準備好了去見你，但是很遺憾，我在中途接到了西涼的電話。”
“西涼？”顧衍剛剛醒過來，這些天也一直在昏迷和醒著交替著，再加上那些消息已經被封鎖，因此他並不知道林笑這個時候說西涼到底有何意義。
“沒錯，你應該看過他的報道，他迴江城隻是為了尋找她的女朋友，很巧的是，我剛好就是、”
顧衍眯眼，顯然接受不了這個打擊，他捂住心口，疼得喘不過氣來，林笑的眼神有些緩和，身側的手緊緊握成拳，她在拚命克製，克製自己不去攙扶顧衍的衝動。
她轉頭，將目光從顧衍身上移開。“顧總你看到了麽，前麵那張車，那就是西涼，他來接我呢。”這個聲音似乎很歡快，弄得顧衍坐立難安。
他艱難的抬頭，沒有看林笑說的地方，隻是將目光落在林笑的側臉上，他仔細辨認，試圖從她的臉上找出一絲破綻來，但是沒有，林笑的笑容很真實，
她的那種開心，像是從內心深處散發出來的。
“你怎麽確定，那個人一定是他？萬一……萬一是我呢？”顧衍覺得自己從未這般卑微過，但是他難得的卑微卻在下一刻被林笑毫不留情的踩在了腳底下。
那麽的快準狠，直擊心髒。
“都到了這種時候，顧總怎麽還說笑呢。”林笑迴頭，表情有些不可置信，“您覺得我林笑會是那種不經過確認就會跟他在一起的人麽？告訴你哦，我找到了我們曾經在一起的所有證據，而且，從見到他的第一眼開始，我就知道他就是這些年一直出現在我夢中的男孩兒。”
“林笑。認識這麽久，我竟然不知道你是這樣的人、”
這話讓林笑心尖兒都開始顫抖，她眯眼，“那隻能說，你還不夠了解我。”這麽說的時候她將自己的腦袋湊得跟顧衍很近，近到可以聞到彼此的氣息，近到……顧衍恨不得一巴掌拍死這張偽善的臉。
他的驕傲，他的自尊，他的努力和付出，包括他的真心，都被林笑一腳踩下。
而現在，她非但不感激，居然還反過來責怪是他誘導了她，是他算計了她……
顧衍覺得，自己的心在一瞬間被狙擊槍掃了萬千個窟窿，疼得他就像是快要感覺不到疼痛一般。
身體的每一個器官都在叫囂，全身都開始疼，一點一點的，將他擊得體無完膚。
林笑，如果愛情是一場賭注，那麽在遇到你的時候我就已經輸了，所以現在這樣，分明是我自己在自取其辱。
他將車門打開。
衝著她喊了一個滾。他不想讓自己最後一點隱忍全部爆發，不想讓自己僅剩的一點點自尊喪失了個徹底。
林笑就真的滾了。車門被關上的時候，他們被隔離成兩個世界的人。
林笑一直抬頭挺胸，她沒有哭，甚至沒有表現出任何一點點難過，她步伐輕快，甚至像是得到了解脫，到最後，竟然加快腳步，奮不顧身的朝著西涼跑去。
不曾迴頭，她真的一點也不留戀。直到上了西涼的車，隨即……揚長而去。
林笑……
顧衍手握成拳，希望我不會難過很久，也希望，你真的再也不迴頭看我。
林笑上車之後一直不說話，她似乎在想事情，眉頭一直緊緊的皺著，西涼也不曾打擾，隻是認真的開著車。
她的側臉映在車窗上，看著竟是那般的美好，美好到，讓他再也舍不得放棄。
林笑迴頭，輕輕捏了一下自己發軟的腿，她並沒有哭，她確認自己做的夠絕，哪怕緩和了不少時間，兩隻腿還是一點力氣都沒有。
她都這樣了，顧衍總該放棄了吧。
但是不可否認的是，他的那句滾真的把她傷得不輕。
隻是……
林笑突然轉頭，“西涼，顧衍的身體到底怎麽樣了，他怎麽就跑出來了呢？”她問這話隻是突然想起來，問完之後看到西涼原本爽朗的微笑變得遲緩了一些才反應過來自己到底說了些什麽。
心裏是懊惱的，但是根本就無濟於事。
“對不起，我不是……我隻是。”她試圖解釋，可是踟躕了半天連自己都找不到一個合適的理由。
“不用跟我說對不起，我都知道的、”西涼已經調節好了情緒，趁著紅燈休息的時候，他騰出一隻手拉住林笑，“笑笑，你從前可是從來不跟我說對不起的。”這話似乎有些委屈，林笑卻突然就沒了脾氣。
“那好，我以後也盡量不說。”
“那就……一言為定。”西涼伸出小指，硬是拉著林笑拉鉤了，林笑啞然失笑，似乎覺得這種小孩子做的事情不太適合放在兩人身上。
而因為這一插曲，之前被壓得喘不過氣來的情緒也漸漸鬆散了一些，她想，那不就是自己以及傑克和老爺子想要看到的結果麽，而且，雖然這次的話說得狠了一些，但若是能夠因此打斷顧衍跟她之間的牽扯倒也不錯。
畢竟……
顧衍應該開始新的生活，畢竟，她的身邊有西涼，這個全心全意愛著自己的陽光大男孩兒。
不過是一句滾而已，比起自己說的那些，已經口下留情太多，不管怎麽說，都是她贏了不是麽。
顧衍是她不得不放棄的人，西涼是她不能夠辜負的人。
既然這樣，既然這樣，那他們都應該開始新的生活。
“顧衍的身體很嚴重，不過有我在你完全不必擔心，我保證，不出一個月，一定讓他活蹦亂跳的迴到眾人視野中。”紅燈一過，西涼就發動了車子，林笑耳邊便傳來了這樣的話。
林笑震驚，沒想到他居然真的迴答。但是她這愣神的表情在西涼看來有些呆萌，於是他忍不住笑了，“怎麽這個表情？”
“我本來以為你會生氣。”林笑坐好，倒也誠實。
“可是我為什麽要生氣？”西涼頓時覺得很好
玩兒，“不說我這人向來大度，再者，我信任你，若是連這麽問一句我都要生氣的話，那麽笑笑，麵對你曾經那些狂蜂浪蝶，我豈不是要變成殺人犯了？”
“別瞎說。”本是玩笑的話，林笑卻忍不住當真，她立刻就板了臉，義正言辭的說著。
西涼愣了一下，隨即感歎，“你果真變了不少，曾經我無意中說了這樣的話的時候，你可是直接衝過來抱著我，還說那是你聽過最浪漫的情話。”
“是麽？”林笑完全沒想到自己隨口一說會把剛剛緩和的氣氛再次降至零點，說不愧疚是假的，“那這或許隻是因為現在做了警察的緣故吧，總覺得身上必須帶著正義感，並且……隻要聽到這類型的說法，就會不由自主的聯想到歹徒……”她其實是想說，三年的時間都足以改變一座城，更何況是人心呢？但是擔心這話傷害到西涼，便強行忍住了。
“沒事的笑笑，你隻要記住，不管你變成什麽樣子，我都喜歡就可以了。”
“好，我會時刻記得。”林笑點頭，“不過你工作那麽忙，往後不必來接我，我住的地方距離警察局很近，走路也就一會兒，再者，不是還有王楠的嘛。”
“我不幸苦。”西涼搖頭拒絕，“再說了，接我自己的女人，再苦再累也必須忍著啊。最主要的是，我想見你了，你知道麽，自從找到你之後，我總是會害怕你會在什麽時候有又突然消失，每天晚上做夢都會夢見類似的場景，說來也真是糟糕，來到江城的這些日子，我就沒有好好睡過一個安穩覺。”
雖然事情已經被控製住了，但是林笑能夠感覺到大家看她的眼神有些不一樣，可是，她一點兒也不介意。
畢竟這些人跟她無關旎。
局長知曉她偷偷迴來上班曾親自跑到辦公室把她罵了一頓，她一句話也沒有反駁，末了氣得局長丟下一句，“要是手殘廢了可別抱怨。”這樣的話便甩袖離開。
重案組的眾人都給她送了禮物，王楠的是固定手的可以活動的夾板，張濤和莉亞是超大型的布偶，記得張濤將這禮物給林笑的時候，還滿臉的不情願甚至抱怨莉亞非要堅持送這個，但是抱怨完之後還是乖乖聽話，林笑總覺得他們兩的感情讓人羨慕。
因為懂得忍讓，因為懂得寬容……最主要的，是因為信任。
至於王舒那小子，知道林笑迴來之後冒冒失失的跑來，隨手丟給林笑一盒避/孕/套便急急忙忙的離開，還說了一句讓林笑哭笑不得的話，“這是我昨晚買了準備給自己用的，但是現在既然你來了，就先給你吧，畢竟是女孩子，交了男朋友在沒有結婚之前還是應該小心一些的。”
她笑笑，隻是這個笑容有些悲涼。
看吧林笑，其實你周圍還是有很多人在默默的關心著你的，隻是這些年你不懂，因此便將所有的關係都拒之門外罷了鞅。
她想她自己確實有些可笑，從來不肯試著相信任何人，任何時候都處於緊繃狀態，這樣，她自己累，或許她周圍的人也很累。
下班的時候被人堵在了警察局門口，她本想轉身就走，但是麵對顧衍，她終究還是有些心軟的。
“林笑，你過去看看吧，顧衍在車裏等你。”
傑克的語氣裏有些祈求，林笑不是聽不出來。
“他那身體，怎麽可以出來。”林笑是生氣的，氣顧衍不懂得照顧自己，也氣顧衍一點兒也不愛惜自己的身體。
“早就跟你說過了，像他這樣的人，一旦認真便會萬劫不複，林笑，我其實並不討厭你，但是如果你確定西涼就是你愛著的人的話，那麽待會兒說話的時候請你說得肯定一些，因為……除非讓他徹底絕望，否則就他那個性子，隻怕隻要自己覺得還有一線生機便會不顧一切的往裏邊鑽。”他還說，我真的不想看到顧衍這麽卑微的活著了，他現在真的很痛苦。他也說，之前一直希望顧衍能夠談一場真正的戀愛懂得真正的感情，但是現在卻巴不得他不曾接觸，因為這樣，他才不會自我折磨。
“……好。”林笑沉默片刻，隨即點頭，傑克說的話並不難聽，她也知道他是真的在為顧衍考慮甚至說的沒錯，於是，在決定過去見顧衍的時候，她就重新調整了自己的唿吸和情緒。
“多謝。”傑克點頭，隨即轉身，兩人朝著顧衍所在的車中走去。
林笑並沒有迴答，她抬起腳步，一步一步堅定的跟在傑克身後，眼看著車子越來越近，她的心其實已經開始顫抖。
肯定一些，她會的，隻是顧衍……我其實是那麽的糾結，不想傷害你，舍不得傷害你，卻又不得不傷害你。
可是顧衍，如果我們這場相遇從一開始就是一場錯誤的話，那麽現在我能為你做的最後一件事，就是走出你的人生。
你不該優柔寡斷，你是站在巔峰的人，冷漠才是最適合你的。
顧衍……
黑色的車子就在眼前，林笑駐足，看著眼前的加長林肯竟不知道應該如何麵對。“老爺子覺得奧迪配不上他，便強行將他的座駕全都換了。”像是看出她的疑惑，傑克開口解釋，說完之後發現自己似乎有些多餘，便徑自拉開駕駛位走了進去。
車窗被漸漸滑下，顧衍一身黑色的長款風衣，他的雙腿並沒有像平時那般交疊在一起，隻是隨意的放在身旁，被風衣的衣擺完全擋住。
眉宇間有些憔悴，平時紅潤飽滿的嘴唇也變得幹澀無比。
林笑心裏像是被什麽撞擊了一聲，疼得她差點彎腰。
“進來。”這一次。林笑並沒有拒絕，畢竟在這個地方，人多眼雜，她掙紮反而會引起更多的注意。
雖然。她並不在乎那些謠言，但是聽得多了總會覺得心煩。
“怎麽不繼續躲了？”剛剛上車，便聽到顧衍隱忍的聲音，那句你剛剛醒過來別亂跑就這樣卡在了喉嚨裏。
“抱歉，那天太忙，看到未接的時候已經是淩晨兩點，總不能那個時候打擾你吧。”對於他的冷嘲熱諷，林笑似乎並不介意，她笑笑，試圖將謊言變成真的。
“我醒過來唯一想要見到的人就是你。”顧衍盯著林笑，像是在辨別她到底是不是再說謊，良久之後才開始接話。
林笑被他盯得有些不自然，她微微蹙眉，似乎是在猜測顧衍到底是信了她的話還是沒有。
“是麽？”所以聽到顧衍這麽說的時候，心
再次慢了半拍，“那可真是我的榮幸。不過您這麽說會讓我覺得愧疚，畢竟……”
“林笑。”顧衍眯眼，聲音大了一些，前座的傑克覺得坐如針氈，便升了玻璃將自己和後麵的兩人隔離。“我們之間非要用這種語氣說話麽？”
他的聲音有些沉重，似乎還帶著一些疼痛，林笑猝不及防，臉上的笑容就這麽僵住。
“那不然，顧總以為我們之間應該怎樣說話？”
林笑覺得，自己在淩遲顧衍的時候也在淩遲自己，因為她分明感覺到這麽說的時候自己的心也疼得不行。
“罷了。”就在林笑以為顧衍要生氣的時候，他突然這麽說，語氣沉重到讓人心疼。“我今天來並不想跟你吵架，我隻是想知道，為什麽知道我出事的時候，你也不去看看我。”這個聲音，這個語調……
讓林笑有了一絲錯覺，那種感覺，就好似顧衍在撒嬌和委屈，她本以為他會有各種的冷嘲熱諷，因此她都已經想好了對詞，但是萬萬沒想到，顧衍居然在此刻脆弱的像個孩子。
林笑張嘴，本想說我去了，但是轉念一想，既然顧衍不知道她去了的話，那麽她就不該多此一舉。
“但是你知道麽，即使老爺子跟我說你沒去，我還是不信，我覺得你一定去了並且見到了老爺子。”
林笑再次心驚，臉上僵硬著的笑容都快保持不住。顧衍的絕頂聰明，她早該想到。
“林笑、”就在她分神的時候，顧衍伸手握住了林笑的手，冰涼的觸感讓顧衍微微皺眉，前排的傑克終是忍不住直接打開車門離開，因為……他不想知道顧衍和林笑到底在說些什麽，一來是聽到這話會覺得莫名的難受，二來……萬一今後老葉子問起來的時候，他不知道是說還是不說，既然這樣，那不如索性離開呢。
反正他什麽都不知道就對了。
“你別管老爺子到底跟你說了什麽，也不要就這麽聽話的說不接我電話不來看我就真的跟我斷絕關係……”
“顧衍……”林笑啟唇，想說沒有人逼她，卻被顧衍再次打斷。
“噓。”顧衍的聲音透著虛弱和脆弱，林笑看得心疼，麵上卻隻能盡力保持淡定和裝作無所謂的樣子。
“不要說你不喜歡我這樣的話，我的直覺向來很準，我知道你心裏是有我的。林笑，你別害怕好麽，我……你給我時間，我會很快處理好一切，我們既然相互喜歡，就不該被分開對不對？”
林笑差一點點就要心軟了，但是好在理智還在，她坐直了身子，神色淡漠的將自己的手從顧衍手中抽離。看著顧衍心痛的眼神她也隻能視而不見。
這般急促的語氣真的不適合顧衍，他不該遇到她之後就變得如此慌張。
“我承認我喜歡你。”隻是一句話，便讓剛剛難過的顧衍笑出聲來，但是林笑的下一句，便再次將他打入地獄，“但是顧衍，喜歡可以分很多種，記得那天我給你打的電話麽，就是約你出來的那次，不瞞你說，我當時其實已經準備好了禮物，準備認你做哥哥的，畢竟在你身上，我感受到了之前從未感受過的安全感。”
顧衍拉住林笑的手漸漸滑落，眼裏的悲傷不加掩飾，許是重傷未愈，此刻的他看起來比任何時候都要脆弱。
“哥哥？”他訝然出聲，“那為何……”為何後麵連麵都不肯露，但是他的聲音突然就變得無比哽咽，以至於後麵的話根本就說不出來。
“當然。”林笑笑笑，她今天似乎特別愛笑，但是笑容裏，沒有絲毫的感情，她理了一下頭發，坐在靠窗的位置，突然看到單位門口再次出現一張車，那是西涼的路虎。
據說是剛剛買來的，目的就是為了方便接送她上下班。
她眯眼，突然就知道應該怎樣迴答顧衍的問題，“我受你誤導，一直以為我們曾經真的認識，不得不說，顧衍你真的很聰明，你知道我在江城舉目無親。所以你懂得充分利用你身邊的一切，所以在你說了那些話並且對我做了那些事情之後，我便真的以為我們是認識的，而那天，我其實真的準備好了去見你，但是很遺憾，我在中途接到了西涼的電話。”
“西涼？”顧衍剛剛醒過來，這些天也一直在昏迷和醒著交替著，再加上那些消息已經被封鎖，因此他並不知道林笑這個時候說西涼到底有何意義。
“沒錯，你應該看過他的報道，他迴江城隻是為了尋找她的女朋友，很巧的是，我剛好就是、”
顧衍眯眼，顯然接受不了這個打擊，他捂住心口，疼得喘不過氣來，林笑的眼神有些緩和，身側的手緊緊握成拳，她在拚命克製，克製自己不去攙扶顧衍的衝動。
她轉頭，將目光從顧衍身上移開。“顧總你看到了麽，前麵那張車，那就是西涼，他來接我呢。”這個聲音似乎很歡快，弄得顧衍坐立難安。
他艱難的抬頭，沒有看林笑說的地方，隻是將目光落在林笑的側臉上，他仔細辨認，試圖從她的臉上找出一絲破綻來，但是沒有，林笑的笑容很真實，
她的那種開心，像是從內心深處散發出來的。
“你怎麽確定，那個人一定是他？萬一……萬一是我呢？”顧衍覺得自己從未這般卑微過，但是他難得的卑微卻在下一刻被林笑毫不留情的踩在了腳底下。
那麽的快準狠，直擊心髒。
“都到了這種時候，顧總怎麽還說笑呢。”林笑迴頭，表情有些不可置信，“您覺得我林笑會是那種不經過確認就會跟他在一起的人麽？告訴你哦，我找到了我們曾經在一起的所有證據，而且，從見到他的第一眼開始，我就知道他就是這些年一直出現在我夢中的男孩兒。”
“林笑。認識這麽久，我竟然不知道你是這樣的人、”
這話讓林笑心尖兒都開始顫抖，她眯眼，“那隻能說，你還不夠了解我。”這麽說的時候她將自己的腦袋湊得跟顧衍很近，近到可以聞到彼此的氣息，近到……顧衍恨不得一巴掌拍死這張偽善的臉。
他的驕傲，他的自尊，他的努力和付出，包括他的真心，都被林笑一腳踩下。
而現在，她非但不感激，居然還反過來責怪是他誘導了她，是他算計了她……
顧衍覺得，自己的心在一瞬間被狙擊槍掃了萬千個窟窿，疼得他就像是快要感覺不到疼痛一般。
身體的每一個器官都在叫囂，全身都開始疼，一點一點的，將他擊得體無完膚。
林笑，如果愛情是一場賭注，那麽在遇到你的時候我就已經輸了，所以現在這樣，分明是我自己在自取其辱。
他將車門打開。
衝著她喊了一個滾。他不想讓自己最後一點隱忍全部爆發，不想讓自己僅剩的一點點自尊喪失了個徹底。
林笑就真的滾了。車門被關上的時候，他們被隔離成兩個世界的人。
林笑一直抬頭挺胸，她沒有哭，甚至沒有表現出任何一點點難過，她步伐輕快，甚至像是得到了解脫，到最後，竟然加快腳步，奮不顧身的朝著西涼跑去。
不曾迴頭，她真的一點也不留戀。直到上了西涼的車，隨即……揚長而去。
林笑……
顧衍手握成拳，希望我不會難過很久，也希望，你真的再也不迴頭看我。
林笑上車之後一直不說話，她似乎在想事情，眉頭一直緊緊的皺著，西涼也不曾打擾，隻是認真的開著車。
她的側臉映在車窗上，看著竟是那般的美好，美好到，讓他再也舍不得放棄。
林笑迴頭，輕輕捏了一下自己發軟的腿，她並沒有哭，她確認自己做的夠絕，哪怕緩和了不少時間，兩隻腿還是一點力氣都沒有。
她都這樣了，顧衍總該放棄了吧。
但是不可否認的是，他的那句滾真的把她傷得不輕。
隻是……
林笑突然轉頭，“西涼，顧衍的身體到底怎麽樣了，他怎麽就跑出來了呢？”她問這話隻是突然想起來，問完之後看到西涼原本爽朗的微笑變得遲緩了一些才反應過來自己到底說了些什麽。
心裏是懊惱的，但是根本就無濟於事。
“對不起，我不是……我隻是。”她試圖解釋，可是踟躕了半天連自己都找不到一個合適的理由。
“不用跟我說對不起，我都知道的、”西涼已經調節好了情緒，趁著紅燈休息的時候，他騰出一隻手拉住林笑，“笑笑，你從前可是從來不跟我說對不起的。”這話似乎有些委屈，林笑卻突然就沒了脾氣。
“那好，我以後也盡量不說。”
“那就……一言為定。”西涼伸出小指，硬是拉著林笑拉鉤了，林笑啞然失笑，似乎覺得這種小孩子做的事情不太適合放在兩人身上。
而因為這一插曲，之前被壓得喘不過氣來的情緒也漸漸鬆散了一些，她想，那不就是自己以及傑克和老爺子想要看到的結果麽，而且，雖然這次的話說得狠了一些，但若是能夠因此打斷顧衍跟她之間的牽扯倒也不錯。
畢竟……
顧衍應該開始新的生活，畢竟，她的身邊有西涼，這個全心全意愛著自己的陽光大男孩兒。
不過是一句滾而已，比起自己說的那些，已經口下留情太多，不管怎麽說，都是她贏了不是麽。
顧衍是她不得不放棄的人，西涼是她不能夠辜負的人。
既然這樣，既然這樣，那他們都應該開始新的生活。
“顧衍的身體很嚴重，不過有我在你完全不必擔心，我保證，不出一個月，一定讓他活蹦亂跳的迴到眾人視野中。”紅燈一過，西涼就發動了車子，林笑耳邊便傳來了這樣的話。
林笑震驚，沒想到他居然真的迴答。但是她這愣神的表情在西涼看來有些呆萌，於是他忍不住笑了，“怎麽這個表情？”
“我本來以為你會生氣。”林笑坐好，倒也誠實。
“可是我為什麽要生氣？”西涼頓時覺得很好
玩兒，“不說我這人向來大度，再者，我信任你，若是連這麽問一句我都要生氣的話，那麽笑笑，麵對你曾經那些狂蜂浪蝶，我豈不是要變成殺人犯了？”
“別瞎說。”本是玩笑的話，林笑卻忍不住當真，她立刻就板了臉，義正言辭的說著。
西涼愣了一下，隨即感歎，“你果真變了不少，曾經我無意中說了這樣的話的時候，你可是直接衝過來抱著我，還說那是你聽過最浪漫的情話。”
“是麽？”林笑完全沒想到自己隨口一說會把剛剛緩和的氣氛再次降至零點，說不愧疚是假的，“那這或許隻是因為現在做了警察的緣故吧，總覺得身上必須帶著正義感，並且……隻要聽到這類型的說法，就會不由自主的聯想到歹徒……”她其實是想說，三年的時間都足以改變一座城，更何況是人心呢？但是擔心這話傷害到西涼，便強行忍住了。
“沒事的笑笑，你隻要記住，不管你變成什麽樣子，我都喜歡就可以了。”
“好，我會時刻記得。”林笑點頭，“不過你工作那麽忙，往後不必來接我，我住的地方距離警察局很近，走路也就一會兒，再者，不是還有王楠的嘛。”
“我不幸苦。”西涼搖頭拒絕，“再說了，接我自己的女人，再苦再累也必須忍著啊。最主要的是，我想見你了，你知道麽，自從找到你之後，我總是會害怕你會在什麽時候有又突然消失，每天晚上做夢都會夢見類似的場景，說來也真是糟糕，來到江城的這些日子，我就沒有好好睡過一個安穩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