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不是該慶幸焰和莫情可以做到所謂的合二為一呢?


    習習夜風吹不散心頭的酸澀。


    “靈兒!”風之焰遠遠就看到水靈嬌小的身影,身形一掠,便把她攬入懷中。


    靠在風之焰堅實的懷抱中,水靈真想大哭一場,可是尤其是現在尤其是在焰的麵前,她不能哭,她不能顯示出自己內心的脆弱和矛盾。


    “感覺怎麽樣,好些沒有?”水靈牽起一抹笑容,抬頭詢問。


    “靈兒,我又沒有告訴過你,我生平最討厭的就是蟲子。今天我一看到那條冷心蠱,柔柔軟軟的在莫教主手心爬就一陣惡心。靈兒,我寧可忍受病發之苦也不要治病了,我們明天就離開這,好嗎?”風之焰可憐兮兮的看著水靈,說的自自然然,好像事實就是如此。


    “那我們先不治了,好好遊曆一下普仙島的景色再作打算,好嗎?”水靈點點頭,重又埋進風之焰懷中。


    她真的很想答應焰,和他無所顧忌的遠走高飛,就算要承受每月兩次的煎熬,也好過這般心靈的煎熬。


    如果她沒有去看過那本書,她沒有知道中了火巫術的人做多隻有三十年的壽命,他一定會毫不遲疑的那樣做。


    但是現在,成全了愛情,失去的是焰的生命,救治焰的疾病,注定又要失去她兩世才遇到的愛人。


    無論如何取舍,都是撕心裂肺的悲傷。


    但是,讓她親手斷送焰生的希望,她真的做不到。


    所以,她寧可選擇失去退出,讓焰能夠健健康康的活著。那麽,無論多遠,她隻要想到焰還在某噶地方健康的生活著,和自己同在一片藍天下,同在一輪明月下,也好過那虛無的思念。


    她會讓他接受莫情的治療,她會讓他和莫情合二為一,不管她心中有多麽悲傷,不管這是不是黛薰的算計。


    隻因為對方是風之焰,她賭不起。


    聽水靈答得爽快,風之焰心中掠過絲絲不安。他的小王妃是如此睿智,她也許已經知道了什麽。


    但是,靈兒,無論你有何打算,我都不會背叛我們的愛情。你說過,幸福要靠自己爭取,你不會反手,就是死神也不能讓你放手。如果失去你,我就是擁有再健康的身體也隻是一具行屍走肉。


    所以,我不允許你放棄我,放棄我們的愛情。就讓我在最後十年的生命中好好地照顧你,嗬護你,完成你所有的心願,給你所有的寵溺。


    靈兒,原諒我如此自私,明明知道自己時日不多,還是舍不得放手讓你離開。但是,就允許我自私一次吧,我會用我的一生來愛你。


    風之焰低下頭去,在水靈額上深深的印下一吻,漆黑的眼底湧動的是無邊的溫柔,無悔的深情。


    夜風輕吹,送來陣陣沁人的花香,這夜色如此美麗而靜謐。


    可是,兩個人的心頭卻卻都如此沉重。


    轉眼又是清晨。


    天空飄著幾縷陰雲,天氣不是非常晴朗,也許就要下雨了。


    “靈兒,我們離開這吧,悄悄的走,省的那個小鬼糾纏。”風之焰已經簡單收拾好了行李,拉起水靈就要離開。


    “今天天氣不好,不適合出海。索性我們就再遊玩一天,明日再走不遲。”水靈笑吟吟的說道。


    風之焰和淩水靈一路步行,不知不覺已經走出了很遠。


    天色陰沉,但是也因為難得的涼爽,街道上擺攤的,雜耍的都特別多。


    兩個人走在街上,皆是一身白色衣袍,男子玉樹臨風,女子清逸出塵,吸引了大街上所有人的目光。


    水靈卻毫不在意的挽起風之焰的胳膊,旁若無人的大聲說笑,講到好笑處,兩個人連眼淚都笑出來了。


    更奇怪的還是街頭竟然有一個大眼睛的小姑娘在買花,她蹲在街邊,膽怯的看著來開旺旺的人群,小嘴蠕動著,好像在吆喝,但卻沒有發出聲音。


    在她麵前的竹編籃子裏,整齊的擺放著大朵大朵的山茶花,有紅色,金色,白色……一隻隻嬌豔欲滴掛著晶瑩的露水,一下子就吸引了兩人的目光。


    “小妹妹,你這話多少錢一枝?”水靈蹲下來,溫柔的問道。


    “姐姐如果想要,這些花都給你,隻要一錢銀子。”小姑娘怯怯的說道。


    風之焰遞給小姑娘一錠銀子,從籃子裏挑出一朵白色的山茶花,仔細的戴在水靈的頭上,退後一步,滿意的笑起來:“真迷人。”


    “敢問風郎,人與花那個更漂亮?”水靈迎風而立,俏皮的看著風之焰。


    “花美……”風之焰想都不想,脫口而出,接著覷一眼水靈故作生氣的樣子,朗聲笑了出來,突然又低頭俯在她的耳邊,柔聲說道:“人更美。”


    水靈抬手在風之焰胸前輕輕的擂了一圈,“敢戲弄我,看我怎麽教訓你。”


    風之焰大笑一聲,邁開長腿向前跑去。


    “你還敢跑?”水靈張揚的大叫著,撒腿就追了過去,惹來一街人的側目。


    見水靈疾奔過來,風之焰頓住腳步,張開手臂,下一刻,便把飛奔而來的水靈飽了滿懷。


    就這樣,一路走累了,鬧累了,太色漸晚,兩個人就踱進路邊一個粗粉湯小店內,打算嚐一嚐這裏的特色小吃。


    開店的是一對老年夫婦,頭發都已經花白,但是小店卻打掃的幹幹淨淨,一塵不染。


    “兩位是外地人吧?快請進來。”老婆婆笑眯眯的迎進兩個人,坐在通風的位置上。


    “老婆婆,給我上兩碗粗粉湯。”水靈很熟稔的點菜,她注意到這裏的粗粉湯很類似海南的抱羅湯,味道應該不錯。


    “馬上就好,我家老頭子最拿手的可就是這粗粉湯了。”老婆婆熱情的說著,抬高嗓門衝廚房喊道:“老頭子,兩萬粗粉湯,外地客人,多加一份的分量啊。”


    “好嘞。”裏麵殷勤的應一聲,便忙碌起來。


    風之焰微笑著看著水靈紅撲撲的臉蛋,額頭,鼻尖都滲著細密的汗珠。


    不由笑道:“今天靈兒真是玩瘋了,這麽涼快的天氣還出了這麽多汗。”說著,寵溺的抬手為她輕輕拭去汗珠,起身讓水靈做到自己內側:“坐到我裏麵來,被涼風閃到容易傷風。”


    “我哪有那麽嬌氣?”水靈偷偷瞟一眼含笑看著他們的老婆婆,心中又羞又喜。


    “小姑娘,不要怪我老婆子多嘴,你真是好福氣,有這麽英俊又體貼的相公,可要好好珍惜啊。”老婆婆果然在一旁八卦的說道。


    “說什麽廢話呢,快來端湯!”廚房裏傳來老人的叫聲。


    老婆婆朝廚房瞪了一眼,笑吟吟的端上湯來,又絮叨道:“死老頭子,就是這臭脾氣,點火就著。”


    “老婆婆,那您一定是好脾氣了?”水靈好奇的問道。


    老婆婆瞥一眼廚房,壓低聲音笑道:“別看他好像挺厲害的樣子,過了一輩子了,還不是事事都得讓著我?”說完,老婆婆得意的笑起來。


    水靈和風之焰相視一笑,桌子下的一雙手不由緊緊的交握在一起。


    如此平凡,相濡以沫是多麽美好的一件事。


    水靈低頭輕輕啜了一口熱湯,氤氳的水汽漫散在眼中,為什麽明明是應該香香辣辣的熱湯突然有一種苦澀在喉間升起,一直蔓延到她的心裏去。


    風之焰明朗的眼睛一暗,靈兒如果有一天我不能陪在你身邊,守護你,嗬護你,你一定要堅強,就算是為了我也要好好地照顧自己。


    微微浮動的山茶花香,笑意盈盈的老板娘,熱氣騰騰的粗粉湯。


    但是,兩人的心中卻同時升起一種絕望,沉甸甸的無法消除。


    外麵已是陰雲密布,馬上就要下起雨來了。


    無聲的走在通往客房的長廊上,暴雨前的風格外的肆虐,風之焰把水靈護在懷中,不讓她受到冷風的侵襲。


    偎在風之焰堅實的懷中,聆聽他有力的心跳,水靈突然希望這條長廊永遠都不要走完,就讓黑夜一直延續,黎明永遠不要到來。她伸出手臂抱住風之焰的腰,一字一頓的說道“焰,明天我們就離開這兒,生老病死,永遠都不分開。”


    水靈的話讓風之焰一直懷疑的心終於平靜了一些,他輕輕吻著水靈沁涼入睡的緞發,深深的嗅著發間的香氣,寵溺又依戀的低喚:“靈兒……靈兒……”


    然而,不管多長的路總有盡頭,客房朱紅色的門就在眼前了。


    水靈暗暗深吸一口氣,離開風之焰的懷抱,涼風驟然襲來,她不禁微微打了一個寒噤。


    “快進去,外麵冷。”風之焰拉起水靈的手。


    水靈不著痕跡的抽出手來,盡量自然的笑了笑:“你先進去。明天我們就要離開了,怎麽說我也要去看看小傑,就當是盡一點師徒情誼吧。”


    風之焰仔細的看了水靈一會,沒有發現什麽異樣,便放下心來,攏攏水靈鬢間散落的秀發,說道:“快去快迴。”


    水靈點點頭,朝小傑住所的方向走去。


    莫情的閨房,莫情正苦著一張笑臉坐在黛薰的麵前。


    “黛教使,不如我們放棄吧,人家挺好的一堆璧人,我不忍心就這樣拆撒他們。而且,我知道風公子心中並沒有我,那麽我又何必一直病要挾於他。強人所難,我總覺得心裏不安。”


    “教主真是菩薩心腸,可是你想過沒有,那個淩水靈真的值得教主退出成全嗎?如果她真的為風公子好就應該勸風公子接受治療,就不應該阻攔他再有其他的女人。這樣心胸狹隘,不守婦德的女人,如果教主能夠取而代之,那時風公子的福氣。”黛薰伶牙俐齒,一番話下來,莫情就無言以對了。


    她反複迴味著黛薰的話,好像真的挺在理。這麽說來,自己是在幫風公子了?


    “教主,淩姑娘求見,正在外麵等候。”侍女前來傳報。


    “教主,屬下迴避一下,記住千萬不可心慈手軟,不然就是害了風公子啊。”黛薰千叮嚀萬囑咐,閃身藏到屏風後麵。


    水靈才一買不進來,就發覺了這房間裏還有第三人在,不用想,她也猜到是黛薰。再想起小傑的話,看來,這個女人不得不防。


    “淩姑娘,請坐。”莫情不敢抬頭直視水靈,垂著眼簾,低聲說道。


    “莫教主,水靈此來是和您商議有關給焰治病的事情……”水靈也不在意,大方的坐下來,開門見山的說道。


    莫情心中一顫,猛然抬頭看一眼水靈,又馬上低下頭去。


    很快兩個人就達成了一致。走出莫情的房間,水靈不知道自己是該喜還是該悲。


    狂風夾著樹葉打在她的身上,臉上,她仿佛都沒有感覺似的,一路跑迴客房。


    焰還在等她,這是他們的最後一個夜晚,一分一秒都容不得浪費。


    看到站在門口的風之焰,水靈合身撲過去,重重的撲進他的懷中。


    真溫暖,她緩緩閉上眼睛。


    關上門,阻隔了滿天的風雨在外麵,室內一片濃濃的溫情。


    這一晚,水靈沒有拒絕風之焰,她熱情而又溫柔的迎合著焰的一次又一次索求,任他吻遍自己的每一寸肌膚,任他溫柔熾熱的唇印上她身體每一個角落,那種強烈的愛意伴著絕望充斥了她的心靈。


    焰今天也似乎更加的狂野,他從來沒有如此索求無度。


    不知道做了多少次,兩個人才緊緊抱著沉沉的睡去。水靈感到風之焰在頭頂注視她的目光,感到風之焰輕柔的用大手撫弄她的頭發,然後吻了她的額頭,躺在她身邊,漸漸的唿吸悠長起來。


    她輕輕的抬開風之焰抱住自己的胳膊,坐起身子,修長的手指緩緩的劃過風之焰濃密的長眉,他酣睡的眼睛,他密硬挺的睫毛,挺拔的鼻子,薄薄的唇瓣。


    那麽依依不舍,那麽仔細認真,仿佛要把他深深的刻進心裏。


    焰,你要好好的。


    焰,你要堅強。


    焰,忘了我。


    焰……焰……


    一遍遍的唿喚,一遍遍的撫摸。她終歸還是要放開這個男人,盡管她說過就是死神也不能將他們分開,但是她還是要離開了。


    抬起頭,逼迴湧出的淚水,水靈轉身走了出去。


    風之焰睡得很沉,他並不知道,水靈早就在房間裏下了沉香,饒是他堅持了這麽長時間,還是睡著了。


    不多時,便有人用擔架抬了風之焰去莫情的房間,他們會在那裏稍作停留,然後待他去冷心閣。


    黛薰也在,水靈看一眼黛薰眼中炫耀勝利的眼神,轉過頭,對莫情說:“莫教主,我有幾句話要單獨和你談,能不能介意不說話?”


    莫情沒有說話,隻是抬步走進另一個較遠的房間,查看了一下房門外沒人,這才說道:“淩姑娘,你不能留下來嗎?即使我和風公子有了什麽也不妨礙你們繼續在一起。我們兩個人一起照顧他不是更好嗎?”


    水靈看看莫情,這個小姑娘怎麽能夠了解她的觀念。苦笑著說道:“莫教主覺得愛情是可以同別人分享的嗎?我可以退出,但絕不能容忍和別的女人分享我愛的人。說實話,如果不是因為中了火巫術的人絕不會活過三十歲,我和焰是甘心承受病發之苦也不會妥協的。但是,現在我做不到,我不能因為我的自私剝奪焰生存的權利。愛情,不是占有而是奉獻。愛他就是讓他好,讓他幸福。所以,莫教主,我要對你說的就是,好好愛他,努力讓他愛上你,努力讓他幸福。那麽,無論天涯海角,我都會感謝你。”水靈說完,轉身走了出去。


    從來沒有對莫情說過什麽是愛情,水靈所說的有何黛薰所說的大相徑庭。但是,水靈為了愛人全心的付出卻深深的震撼了她的心靈。


    她隱隱覺得黛薰的話好像是不對的,但是她又有些懵懂,愣愣的看著水靈走出了很遠,才舉步匆匆的跟了上去。


    “莫教主,大雨已經停了,我今晚就動身離開。但是,我想請黛教使送我一程,不知您能不能答應?”水靈相信莫情的善良,也知道黛薰的陰險。所以,她要在走之前要為焰除掉這個最大的威脅。


    “當然可以。黛教使是我最器重的人,她一定會護送你安全到達渡口的。”莫情毫不遲疑的答應。她覺得自己欠水靈的太多,無論她突出什麽要求都會答應的。


    “教主!”黛薰並不情願,她已經安排了殺手在路上狙擊水靈,而她自己則負責破壞莫情的好事。


    風之焰是她的,凡是能夠有實力和她爭搶這男人的女人,她都不會放過。


    但是,莫情這次沒有動搖,而是非常堅持。不管怎樣,現在莫情還是教主,那兩個老不死的長老還沒有被自己拿下,黛薰聽從。


    這次,水靈沒有迴頭再多看風之焰一眼,已經不需要了,這個男人已是她骨中的骨,肉中的肉,一輩子都不會忘記。


    她暗中扣緊了匕首,大步向外走了出去。


    大雨已停,明月出雲,更加明亮皎潔。夜風習習,涼爽宜人。


    出了城鎮,越走越是茂密的叢林,黑魁魁的一片森然。這裏滿如果藏個幾十人也絕不會被人發現。


    黛薰騎馬跟在是水靈馬後,看著前麵密密層層的樹林,嘴角勾起一絲期待的陰笑。


    “黛教使,前麵是樹林,水靈已經不記得路了,麻煩你到前麵帶路。”水靈勒住韁繩,平靜的說道。


    黛薰眼珠一轉,哼,淩水靈,你的死期到了。


    得意的打馬上前,沒入漆黑的從裏。


    待水靈也跟了進來,她突然尖聲唿哨一聲,叢林裏立刻閃出幾十個黑衣勁裝的蒙麵人,手中長劍明晃晃的,一看都是高手。


    不待黛薰在發號令,幾十個黑衣人一起動了,雪白的劍華在透過縫隙的月光下分外明亮。


    黛薰雙眼一眯,得意的笑了。


    可是,她臉上的笑容還沒有退去,頸上就已經多了一把冰涼的匕首。


    是淩水靈?她什麽時候動的?自己一直看著她竟然不能發現她襲來的角度。


    黛薰驚呆了,那些揮劍而上的黑衣人也驚呆了,手中的長劍停在半空……


    “黛薰,你竟敢違抗莫教主的命令,你要造反嗎?”水靈冷冷的說道。


    “整個萬蟲教現在都在我的掌控之下,那個乳臭未幹的蠢丫頭有什麽資格當教主?如果你夠聰明就趕快放了我,或許我還會放你一條生路。”黛薰聽水靈一問,有恃無恐的說道。


    “嗬嗬,那麽我要多謝黛教主開恩了?”水靈冷下出聲,眼中清冷的光華唉細密的月輝下熠熠生輝,滿身掩不住的霸氣讓黛薰囂張的氣焰登時消失的無影無蹤。


    她想要開口在說些什麽,但是,她卻再也沒有發聲的機會。水靈手腕一撤,鋒利的刀鋒割破她頸部的動脈,她眼看著頸間一股鮮紅的血液噴散在麵前,然後就不甘的摔下馬去。


    “你們……”水靈冷冷的掃過幾十個蒙麵人,沒有任何情緒的聲音裏隱含著令人無法抗拒的威壓,這是這些黑衣人從未感受過的殺氣,使這本來有些熱氣蒸騰的叢林驟然森冷起來。


    他們互相看看,又看看地上滿目驚駭的黛薰,一時間不知該怎麽做。


    “你們迴去吧。不要再存非分隻想,好好效忠莫教主。”一向狠絕的水靈突然不想再殺這些人了,因為她覺得自己找不到殺人的理由。


    上一世,她為了幫中兄弟能夠更好地生活而戰;來到逐日大陸,她為了淩二小姐的尊嚴而戰;迴到颶風,她為了她愛的人而戰。


    哀莫大於心死,黛薰死了,這些人都不足以威脅到莫情和風之焰,所以,她找不到了,找不到作戰的理由。


    因為那個值得她為之付出生命的人她已經放手了。


    她輕輕的調轉馬頭,向叢林那邊的渡口走去。留下幾十個黑衣大漢呆呆的站在那裏。


    他們來時的大船還在,穿上也已經裝滿了十五,清水,地圖。


    水靈揚起帆,順著風朝茫茫大海深處駛去。


    此去一別,便是天涯海角。


    十天後,一片偌大的海灘,遠遠地一個小小的黑影在海潮的漸漸上漲中若隱若現。過不老多少時候,就要被海水重新淹沒了。


    這是哪裏?那黑影慢慢動了,原來竟是一個清瘦的女子。


    她烏黑的長發濕嗒嗒的披在肩頭,身上的衣服早已襤褸的不像樣子,濕漉漉的貼在身上。


    艱難的睜開晦澀的眼睛,眼前是一眼望不到邊際的沙灘,放眼望去,金黃一片。


    迴頭看看,自己的雙腿還浸在海水中,遠方的海浪正一波一波的向岸上湧來。


    要漲潮了。


    她掙紮著站起身子,向更遠的岸上蹣跚而去。


    她不知道這是哪裏,不知道自己怎麽會來到這裏,更不知道自己在這裏已經暈了多久。應該是海水張落之間把自己衝上岸來。


    她邊走邊做出最快的判斷。之後不由自嘲的勾起嘴角:沒想到會失手。催動意誌力弄個穿越還差點淹死在海裏。


    應該是很久水米未盡了,她覺得胃裏火辣辣的灼燒著,前胸幾乎要貼著後背了。


    向四周眺望,遠處有一片曬在地上的幹魚和海藻,應該是附近漁民的東西。


    水靈精神一震,朝著那片幹魚走去。


    太陽很大,照在頭頂;海風很猛,吹著她幹涸的嘴唇,她的迫切需要能量來補充。


    近了,近了,可是眼前一黑,咕咚一聲,她栽倒下去。


    再醒來時,自己身上的衣服已經換過,頭發也已經擦幹,喉嚨裏不再那麽幹渴,除了肚子依舊饑餓之外,全身都感覺很舒服。


    “孩子,你終於醒了。”她還沒睜開眼睛,身邊便有人發覺了,一個慈愛的女聲說道。


    她睜開眼睛,便看到麵前一張放大的臉孔。


    幽黑健康的膚色,頭發簡單的挽成發髻,一身短襟小褂,是個利落的中年女人,此時正關切看著自己。


    女子眨眨眼睛,心道,不知自己這是穿越到哪裏來了。


    見她醒了,便高興的扶她起來,“都睡了一天了,我看你身子骨還挺結實,要是沒什麽事,就起來吃點東西。我熬了魚湯,還有一些玉米餅子。”說著,便轉身出去。轉眼便端迴熱氣騰騰的食物。


    真的是餓了太久了,床上的女子道了聲謝,就大口的吃了起來。


    “別吃那麽快,餓太久了更要慢慢吃才好。”中年女子在一旁溫和的說道,抬手在女子後背上慢慢的拍打著。


    女子身子一僵,這樣的話怎麽那麽熟悉,停在心裏,驀地竟然讓她有一種想大哭一場的衝動。


    這種感覺讓水靈自己都十分奇怪,水靈暗自搖搖頭,或許是女人慈愛的樣子讓她產生了母親的錯覺吧。


    “大娘,這是什麽地方?”水靈詢問道。首先還是要弄清粗自己究竟在什麽地方,什麽時代。


    “我們這裏是魚隱村,屬於雲嘯國的地界,現在已經是四月了。”女人邊把碗筷收拾好邊迴答。然後又坐迴床邊,問道:“姑娘,你叫什麽名字?怎麽會暈倒在海邊啊?要不是我兒子打漁迴來正好發現你,恐怕你早就被潮水淹死了。”


    看來自己是來到了一個從沒聽說過的朝代和地方。不過無所謂,反正無論在哪裏我淩水靈都是來去無牽掛的人。


    不過聽到女人的問話,水靈暗自自嘲的笑笑,難道要告訴她自己是穿越來的?怕不會嚇到這善良的女人。


    “我叫淩水靈,至於怎麽會在海邊,我實在是記不起來了。”


    “唉,可憐的孩子,再睡一會吧,說不定睡醒了就想起來了。放心,我們一定會想辦法幫你迴到親人身邊的。”


    水靈正待答話,門陡然打開了,“娘,那姑娘醒了嗎?”接著便走進一個臉膛幽黑的少年。


    這少年濃眉大眼,粗布的衣衫下鼓起堅實的肌肉,一看常年勞動的結果。


    一定是他救了自己了?水靈就要下床道謝,卻被那夫人攔住了,“咱們這裏可沒有這麽多客套。你就好好躺著多休息就行了。”轉頭向那少年笑道:“剛剛才喝了一碗魚湯,吃了些餅子。餓了吧,娘去盛飯給你吃。”


    那少年點頭應了一聲,直爽的坐在水靈對麵的凳子上,炯炯有神的大眼睛看著水靈,突然幽黑的臉膛浮起一層模糊的紅暈。這麽美的女子他還是第一次見到,雖然隻是穿著他娘的粗布衣衫,但是仍然好看的像天上的仙女一般。尤其是那雙閃亮清澈的眼睛好像裝著滿天的彩霞一般,光彩奪目。


    “吃飯!”婦人在旁邊叫了一聲,衝水靈笑道:“姑娘莫怪我家這愣小子無禮。實在是象姑娘這樣的標誌人物我們這裏是見不到的。”少年憨憨的笑了笑,起身過去吃飯。


    水靈也不禁笑了,爽快的說道:“哈哈,沒什麽,小孩子好奇也是有的,我怎麽敢怪罪自己的救命恩人呢?”說著,秀眉一挑,逗趣的看著少年頗有些窘迫的樣子。


    逗得那婦人也嗬嗬的笑起來。


    幽暗的漁燈下一片平和安寧。


    “哼,說我是小孩子?我都十七歲了。你自己有多大?看上去也不過是十六七的樣子。”少年反抗道。


    “我二十……二十五歲了。比你如何?”水靈想了想,還是把歲數減了幾歲。如果真要在這裏說出自己的二十九歲高齡,恐怕要被人成為奶奶了。


    “偏人。”少年嘟囔著,繼續大口的吃飯。忽然又抬起頭來說道:“娘,明天我就要動身迴軍營了,這一去恐怕要一年半載才能迴來,你和我爹要保重身體。”


    這話一出,小屋裏的氣氛驟然凝滯了一下,婦人低下頭偷偷地揩一把眼淚,重又笑著抬起頭:“知道,你就安心的去打仗,把自己保護好了才是正理。不要讓娘為你擔心。”


    水靈心中一動,問道:“這裏要打仗了嗎?”


    “是啊,我們雲嘯大帝上個月僅僅用了一個月的時間就攻下了四國之首的狂瀾國。現在就要攻打颶風國了。這不放我們這些士兵幾天假,迴家看望一下家人,迴去我們就要出發了。”


    水靈暗暗稱奇,沒聽說過這樣用兵的法門,快要出征打仗了不親家操練士兵,還要給士兵放假,當下試探道:“你們這個皇帝可也夠新鮮的,就不怕士兵們一放假軍心渙散,失了鬥誌嗎?”


    “姑娘你這幾有所不知了,這正是我們皇帝陛下仁慈所在。颶風國可不比狂瀾國,狂瀾國是有名無實了,朝廷內部早就四分五裂,君臣分心,所以攻打起來容易一些。但是颶風國有叱吒四國的戰神風之焰為帝,勢必有一場惡戰,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迴來,所以,皇帝陛下才讓我們迴家一趟。你想,皇上這樣為我們著想,那個沒良心的肯貪生怕死不迴去作戰?”少年一本正經的反駁道。提到雲嘯大帝,眼睛裏一片狂熱的崇拜之情。


    看來,這個雲嘯帝是個攻心的行家。隻是不知那個所謂的戰神風之焰是何方神聖,有什麽本事?不過,這一仗必定是曠日持久,驚心動魄的一戰,這讓水靈不禁按難不住了。


    “小兄弟,明天我和你一起去軍營如何?到時候我們也好有個照應,大娘也好放心。”


    “你?”少年上下掃視一下水靈單薄的身子,“算了,別說軍營裏不收女人,就是收你這小身子板能做什麽?”


    “就是,孩子,你還是等想起從前的事情我們再慢慢的尋找你的家人。軍營可不是你去的地方。”婦人也急忙勸阻。


    水靈感激的看看婦人,自己本就是穿越而來並不是失憶,又那有什麽家人?不過,婦人的真切的關心還是讓她覺得很貼心,隻好說道:“大娘,也許到了那裏會對我的記憶有幫助呢?而且……”水靈說著,翻身下床,突然出手向那少年襲去。


    婦人驚唿一聲,少年則急忙躲閃,但是,水靈的動作太快,婦人的一聲驚唿還沒有結束,她就已經擒住了少年的雙手,一隻空碗搭在少年的脖頸上。


    “怎樣?”她看著少年驚詫的眼睛,自信的笑了。


    “你會功夫?”少年的眼神瞬間從驚詫變作了崇拜,“好,好,明天我們一起出發,將軍一定會高興我帶迴去一個你這樣的高手。”


    婦人無奈的看看兩個人,沒有再說什麽。


    海浪聲聲,一夜好眠。


    “動動,靈姐姐,你醒了嗎?”外麵響起少年的聲音。


    “好了!”水靈打開房門。


    少年不可置信的看著眼前這個翩翩少年,頭上挽一個普通的男子發髻,身上穿的是自己過去的衣服,雖然還是短襖長褲,但是卻更加襯托出她修長的雙腿和挺拔的身子。再加上她冷冽的氣質,哪裏還有一絲女孩子的樣子,分明就是一個俊美的少年。


    “石頭,怎麽樣?”水靈在他眼前揮揮手,打趣道。


    婦人走過來,給每人地上一個包袱:“出門在外,還是男裝方便一些。這是幹糧和一些盤纏,你們路上用。你們路上要信心,不要著涼,現在天氣還有些涼。還有,吃的東西一定要熱,不然會肚子疼,石頭,你是弟弟,多照顧姐姐,不許耍小孩子脾氣……”


    “好了娘,我們都不是小孩子了,知道怎麽照顧自己。你就放心吧。”石頭不耐煩的打斷了婦人的話。


    水靈卻感到由衷的溫暖,婦人是把她當做自己的孩子一樣的關心。


    “大娘,你放心吧,我們會小心的。擬合大叔大家要照顧好自己,等石頭立了戰功迴來,接你們二老去都城享清福呢。”


    婦人擦擦眼淚,抬手整理一下水靈的衣領,“還是女孩子懂事,不象這混小子,一心想著去打仗立功。”接著,又拍拍石頭的臉蛋,聲音有些哽咽:“石頭,爹娘不求你立功,隻求你別給爹娘丟臉,然後平平安安的迴來就好。”


    石頭沒有再埋怨,點點頭,拉起水靈踏上了前往京城的道路。


    進入軍營,一切都進行的很順利,就這樣,水靈成了雲尚離五十萬大軍中的一個小兵。


    誰都想不到,命運就以這樣的方式,把她推到了颶風國的對立麵。


    路途遙遠,但是行軍就走了將近一月。到達颶風邊境的時候,已是五月天氣。


    雲嘯在颶風國的南邊,現在颶風國的那不邊境上已是綠芽滿枝,一派春天的景象。


    一路行軍,水靈都在步兵的行列,一直沒有機會見到禦駕親征的雲尚離。但是她對這個年輕的皇帝卻頗為好奇,一路上也聽到很多關於這位皇帝的事跡。


    十歲是被送到闊海國成為質子,十六歲雲嘯先帝駕崩,他迴國奔喪,並一舉擊破眾位皇子的陰謀算計,力排眾議成為了雲嘯國的新帝。


    自此,雲嘯國開啟了曆史上全新的一頁,走向了繁榮向上的進步之路。


    而且,一路上聽到的無不是士兵們對這位年強帝王的讚美,崇拜之詞,那種深深的信賴之情溢於言表。八十萬的大軍行進了如此長的路途,始終井然有序,張弛有度,這更使水靈對這位帝王產生了一定的興趣。


    到底是一個怎樣的人,才能在如此年輕的年紀就得到如此的擁戴?


    英雄誌在天下,這位年輕的帝王僅僅用一個月的時間就攻下了狂瀾國的都城,稍作休整又踏上了進攻颶風的道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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