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說奧恩在說出“眼見為實”的言論以後,便被飛徹引導著進了他和小玉的住所——一處依樹而建的小木屋。


    將大和放在飛徹安置的榻榻米上,拜托小玉幫忙照看一二以後,奧恩和飛徹便繼續前行,穿過巨樹後方掩映的竹林,來到了一處人為開辟的空地前。


    在這裏,沒有多餘的東西,隻有一座鍛爐,一道水槽,以及一塊鐵砧而已。


    飛徹指指遠處的鍛爐衝奧恩道:


    “這裏是老夫的鍛刀工坊,雖說沒有珍稀的酒鐵礦,但尋常的鐵礦還是有一些的。


    你隻需要用這些鐵礦向老夫展示一番你的鍛造技藝,老夫便能看出你的鍛造水平到底如何了。”


    對此,奧恩本想點頭同意,但話到嘴邊卻突然轉變了主意,轉而道:


    “用這些鐵礦從頭開始鍛造多少有些浪費時間了,不如,我直接用它來展示自己的水平如何?”


    說著,奧恩便又將那塊酒心鋼拿在了手中。


    他之所以這楊說並不是勝券在握,正相反,他其實是因為心裏沒底,所以才起了作弊的心思。


    他打算借用飛徹的工坊直接將心之鋼鍛造出來,想看看在鍛造心之鋼的過程中,自己腦中的造物圖鑒能不能發揮什麽神奇的作用。


    如果可以的話,那自然最好不過。


    如果不能的話,那對他而言也沒有任何損失,全當是白嫖了一次飛徹老頭的工坊。


    飛徹聽了奧恩這話,不自覺皺起了眉頭,覺得奧恩多少有些張狂無禮。


    但轉念一想,自古以來的那些天才人物哪個沒有自己的傲氣?不說別人,就說自己的那個逆子……


    想到已故的禦田,飛徹忽覺意興闌珊,於是沒有再說什麽,隻是揮了揮手,示意奧恩按自己的想法來就好了。


    見他這幅模樣,奧恩倒也不客氣,當即走到了那鍛爐跟前。


    用鐵鏟給鍛爐裏加了幾鏟煤炭以後,他四下張望一圈都沒找到火柴,火機之類的東西,於是幹脆動用起了自己的能力。


    嗤~


    金黃的岩漿瞬間纏繞於雙臂之上。


    看著那憑空出現的岩漿,飛徹的眼睛陡然瞪圓,忍不住脫口而出道:


    “你居然還是妖術師!(和之國對能力者的稱唿)”


    實際上,妖術師什麽的,在飛徹看來都還隻是其次的,他真正在意的,其實是奧恩這操縱岩漿的能力。


    如果說這年輕人自己就能產出岩漿的話,那他是不是也能無懼和之國地下的……


    不對,距離自己那個笨蛋兒子提及的預言不是還有幾年的時間麽?按理說應該不是他才對……


    奧恩對飛徹的心中所想一無所知,順利點燃了煤炭的他,此時正一邊拉動風箱,一邊用意識溝通腦中的那本造物圖鑒。


    隨著奧恩在心中默念“心之鋼”,識海中的造物圖鑒無風自動,當即就翻到了心之鋼那頁。


    刺啦~


    下一秒,印著心之鋼的那頁圖鑒被冥冥中的某種力量撕下,書頁在空中盤旋以後驟然爆碎開來,化作點點星光,匯入了奧恩的腦海之中。


    這一刻,奧恩仿若醍醐灌頂一般,頓覺腦中生生多出了許多關於心之鋼的記憶。


    從外觀造型,到內裏核心,再到鍛造技法。


    就好像一部名為“如何鍛造心之鋼”的紀錄片在這短短的一秒鍾內,在其腦海中放映了成千上萬次。


    根本不需要奧恩去細想,鍛造心之鋼的每個步驟便無比清晰的浮現了在奧恩腦中。


    居然真的有用!


    奧恩的眼前一亮,當下不再猶豫,一手將手中妖異的酒心鋼丟進熊熊燃燒的鍛爐之中,另一隻手則從腰間摸過那柄八角手錘。


    唿唿唿~


    隨著時間的流逝,酒心鋼被一點點加熱的赤紅。


    其上的妖異紋理越發清晰,不知從何而來的酒香更是在竹林中飄散。


    飛徹貪婪的唿吸著這熟悉的酒香,眼中卻再次浮現出惋惜的神情。


    他還是堅信自己幾十年鐵匠生涯得出的判斷——這塊酒心鋼已經廢了,不可能鍛造出堪比大快刀二十一工的造物。


    叮~!


    鑄塊和鐵砧接觸發出的輕響聲將飛徹的思緒拉迴了現實,他下意識抬頭,發現奧恩不知何時已經徒手將那鑄塊拿了出來。


    “真是方便的能力啊。”


    看著徒手握持著鑄塊的奧恩,飛徹忍不住發出這樣的感慨,能親手接觸鑄塊無疑是所有鐵匠想做而不敢做的事情。


    能親手接觸鑄塊,錘子敲擊鑄塊時傳迴的反饋自然要比隔著火鉗的反饋要清晰明了的多,也更有利於鐵匠判斷鑄塊各處的材質是否均勻。


    鐺鐺鐺!


    飛徹正感慨間,奧恩已經掄起了自己手中的錘子。


    錘子一下下落在鑄塊之上,兩者相撞發出的清脆交鳴初聽雜亂無章,但仔細分辨的話,卻又能發現這其中暗合了某種奇異的節奏韻律。


    飛徹看著看著,便不自覺往前多走了幾步,就算被飛濺出來的火星燎壞了衣服也毫不在意。


    他的一雙眼睛死死盯著那塊鑄塊,越看唿吸便越是急促。


    身為和之國的著名刀匠,他的眼光何其毒辣,即使鑄塊此時被灼燒的赤紅,他卻仍能看出,那鑄塊竟隨著那錘子的敲擊再一次發生了變化。


    那些血液,那些被他判斷為畫蛇添足的汙血……此時竟然在這暗含古怪韻律的敲擊中徹底融入到了這鑄塊之內!


    雜質被悉數排除,其中的精華則毫無保留的被吸收了進去,盡管飛徹不是能力者,實力也並非當世頂級,卻能隱約察覺到,有某種神秘的力量在被這鑄塊吞噬殆盡。


    而這酒心鋼鑄塊本身,則將在消化掉了神秘的力量以後迎來又一次蛻變。


    這……這怎麽可能?


    這樣的現象簡直聞所未聞,到底是這小子掌握了某種不為人知的鍛造秘法,還是那血液中有著不為人知的秘密?


    又或是二者兼具?


    正在飛徹摸不著頭腦之時,那塊酒心鋼鑄塊卻在奧恩的敲打下一點點產生著變化。


    時間在不知不覺間流逝,轉眼已是日落月升。


    直到明月高懸於夜空之時,心之鋼的造型輪廓終於清晰起來。


    看著這副已然成型的胸甲,奧恩沒有任何猶豫,張口就咬破了自己的手指。


    鮮血一點點滴落在胸甲之上,竟如同落入水中的墨汁一般迅速滌蕩開來,讓原本刺目的深紅色隱隱帶出了些玉石般的溫潤質感。


    隻差最後一步了……


    這樣想著的奧恩,拿起鐵砧旁調配好的黏土小心的覆蓋在胸甲周圍,等待了片刻後,直接將之按在了不遠處的水槽之中。


    嗤!


    伴隨著水槽中清水的劇烈沸騰,上品傳說造物——心之鋼,大功告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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