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給我抬起頭來!”


    搖曳閃爍地燈火之下,威廉麵前的黑衣人小頭目依舊不依不撓。


    “隊長!”


    著急的聲音,急促的腳步聲,小頭目不耐煩地迴頭看去。


    “報告隊長,趙組長找您!”


    “什麽事?”


    “趙組長沒說,隻是讓您盡快過去。”


    “知道了!天曉得是什麽屁事!告訴他,我處理完這裏的事情,馬上過去。”


    “是,隊長!”


    報信的人轉身離開,小頭目氣勢兇煞地瞪著威廉,似乎並沒有因此要放過他的意思。


    “如果你再不告訴我你的身份,我現在就以間諜罪名將你拿下!”


    威廉聽出來了,這人是要將和趙組長一股腦的火氣都發泄在他的身上。


    他握緊雙拳,別無他法,隻得咬牙切齒,摩挲著手裏的長槍,徐徐地抬起頭。


    可,威廉的動作卻又僵硬在半途。


    對方一愣,催促,“怎麽了?”


    威廉不答,猛地抬眸,半明半暗的燈火之下,他犀利冷冽的眼眸裏沒有絲毫情感。


    甚至,沒有絲毫的人性。


    威廉走上前來壓低聲音,渾厚低沉,帶著不可抗拒的命令感和寒徹入骨的冰意,說道:“杜建萍在什麽地方?”


    小頭目一愣,瞬間僵硬,瞪圓了眼珠子緩緩低頭,隻見一把寒光盡顯的匕首刀尖正抵在他的小腹之上。隻要威廉稍一用力,隻要小頭目敢輕舉妄動,這一刀捅下去,必是死路一條!


    他震驚地緩緩抬起眼眸看著威廉,黑暗的掩護下,他根本看不出威廉的身份。


    “你……你是誰?想要……想要做什麽?”


    “我沒有時間和你浪費!”威廉橫了橫手裏的匕首,那人立刻繃緊了神經,額頭上滿是淅淅瀝瀝的冷汗,“迴答我,杜建萍,在什麽地方?”


    “我……我不知道!”


    威廉目光一沉,二話不說,一刀捅了進去,瞬間湧出大量鮮血,偏又不足以致死。


    小頭目疼得麵目扭曲,臉色煞白,顫抖著手立刻捂住自己的傷口。


    威廉手裏的刀子沒鬆,作勢攙扶,遠遠看去,像是他在幫這個人的忙似的。


    “我沒有耐心!”威廉一字一頓,唿出的熱氣想是要把眼前這個家夥生吞活剝了。


    感覺到威廉來真的,為了保命,小頭目終於告訴了威廉,杜建萍的位置。


    威廉嘴角勾笑,一把抓著那人的後衣領,低語:“帶我去!你要是敢耍花招,我保證你連後悔的餘地都沒有!”


    小頭目嚇得渾身發顫,不知道是因為威廉的恐嚇,還是因為失血過多,他身上冰冷得一絲一毫溫度都沒有。威廉抓著他的胳膊,手裏比著刀子,遠遠看去,就像是有個人不舒服,威廉攙扶他離開,一路上,竟然沒有任何人懷疑。


    ……


    ……


    “你不相信我?”雷銘高昂的聲音裏是質疑。


    奎因唇畔笑意不減,卻是低眉摩挲著輪椅的扶手。


    “我們心知肚明,誰也沒有相信過誰。你,也不過隻是在利用我。”


    雷銘沉默不語。


    “我自認為,我答應你的,我從未食言。”


    “是嗎?”雷銘譏諷,“那這是什麽意思?”


    雷銘抬手,筆直地指著錢小沫和林菀白。


    奎因斜眸漫不經心地瞥了一眼,“是你遲遲不來的後果!”


    “不準傷害我愛的人,這是我們的協議!”


    “隻要你把芯片交給我,我立刻放人。”


    雷銘輕蔑地冷笑,“你這是已經吃了半碗方便麵卻硬要找商家退貨。”


    “你別無選擇。”奎因眸色微斂,深邃的眼底是浩瀚又混沌的沼澤,一眼望不到頭。


    奎因旋轉著自己的手,得意狂妄,不羈又傲慢,“因為她們都在我的手上!”


    “好!”雷銘一聲應下,“先放人,我給你東西。”


    “你笑話的幽默感可不怎麽好。”奎因語氣冷冽,“一手交貨,一手交人。一個芯片,還你三條人命,你應該很知足了。趁我現在心情還不錯,否則……”


    奎因沒有再說下去,隻是邪魅詭譎的長笑。


    雷銘的額頭滲出絲絲的冷汗,天邊,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破曉。


    迷迷蒙蒙的晨霧繚繞,天色雖亮,卻依舊渾渾噩噩,像是蓄積了漫天的飛沙走石。


    “我可以給你芯片,但我需要時間。”


    “多久?”


    “三天。”雷銘目光凝重,“我從來不曾留意什麽芯片,你突然這樣說,難道不該給我時間找一下?”


    奎因扶額,略顯疲憊,“你不用找了。凱盛集團辦公室、公寓和你兩棟別墅,我已經找了個底朝天。所有家具都被拆開,所有地板、牆壁和天花板都被挖開,什麽都沒有。”


    雷銘愕然,嘴角滿是譏笑。


    原來在奎因以為調虎離山成功的日子裏,他竟然忙著當拆遷辦。


    雷銘瞪著奎因,眼神裏的淡漠與不屑交織在憤恨中熊熊燃燒,灰燼成了他堅定的勇氣。


    “所以……”奎因微微一頓,似乎是在醞釀,似乎是在吊胃口,突然斬釘截鐵怒火中燒地低吼道,“我現在立刻就要得到我想要的東西!你不知道芯片無所謂,你可以慢慢想!直到你想起來,我的人會自行幫我帶迴來!


    “不過,在你思考的時間裏,有些人可能等不起!”


    話音落地,奎因一記眼神,拿著長鞭的黑衣人立刻用鞭子狠狠抽打在錢小沫和林菀白的身上。錢小沫咬著牙強撐著,不肯叫一聲,她不肯讓自己成為雷銘的威脅!雷銘眼睜睜地看著她們,雙拳的青筋暴跳幾乎爆炸,突然嘶吼,“夠了!”


    黑衣人手裏的動作一頓,雷銘雙眼充血瞪著奎因,咆哮,“這麽吵,我怎麽想?”


    奎因聳了聳肩,若有所思,“那就半個小時一輪。每隔半個小時,你想不起來,她們就要吃鞭子。所以,她們要不要挨打,可全部都取決於你啊!”


    沉默。


    雷銘僵硬地站在那裏,四周,都是奎因的人,強行突破不可能。


    他單槍匹馬,自始至終就是不想和奎因硬碰硬。


    奎因是個瘋子,和他來硬的,正常人永遠無法揣測出一個瘋子的行為。


    隻有智取。


    半個小時……


    半個小時的時間,那家夥,該死的威廉,應該足夠了吧?


    雷銘咬牙切齒,腦海裏迅速運轉如何解救錢小沫和林菀白的計劃。


    奎因悠然自得,竟然在晨風之下,輕鬆地哼著小調。


    ……


    ……


    “你……你要找的人就在這裏麵了……”


    小頭目帶著威廉站在叢林深處,這裏有很多黑衣人,比營地中央的人還要多。


    威廉躲在大樹後皺了皺眉,打量四周,到處都是軍火,難怪會有這麽多人看守。


    “你……你現在……可以……可以放了我吧?”


    “少廢話!救不出人,誰也別想活!”


    威廉低吼,抓著小頭目繼續朝前走去。


    一路上,有不少人都走過來問他們幹嘛,小頭目隻說自己受了傷,來看醫生。


    大家看見他身上的血,自然沒有起疑,紛紛讓行。


    小頭目帶著威廉朝醫生的帳篷走去,掀開帳篷的簾子,醫生正在裏麵配藥,一抹厚重的人影壓在他的身上,醫生好奇地剛抬頭,眼前頓時一黑,重重地昏了過去。不等小頭目反應過來,威廉轉身也將他打昏。


    威廉留意帳篷外沒有動靜,趕緊將昏倒的小頭目放在醫生帳篷裏的手術床上。


    為了不讓那人立馬醒過來,威廉還找來了鎮定劑注射在他體內。


    然後威廉迅速脫下身上的黑衣人製服,換上了醫生的白大褂和黑框眼鏡,再將製服穿在醫生的身上,以同樣的手法將他安置在另一張手術床上。


    威廉再喬裝成醫生的模樣,拎起醫藥箱,大步走出帳篷。


    第一縷晨曦照在他的臉上,威廉低眸頷首,推了推鼻梁上的鏡架,側身急急忙忙大步朝前走去。天亮了,他所剩的時間也不多。昨晚擊昏的那個看守,不知道什麽時候會醒過來,也不知道什麽時候會被人發現。


    到時候,骷影盟的人就會知道有人闖入,什麽時候找到這裏也隻不過是時間問題。


    威廉,必須盡快救出杜建萍。


    “幹什麽?”


    杜建萍帳篷外的看守攔下了威廉。


    威廉輕咳了一聲,嘴上戴著大口罩,聲音沉悶低啞,“例行檢查。”


    看守沒有再追問,放行。


    威廉鑽進帳篷,隻見杜建萍一個人躺在床上,遍體鱗傷,血肉模糊。


    即便到了前線,這群人對杜建萍的折磨也沒有絲毫的鬆懈。


    威廉放下醫藥箱大步走上去,摘掉了口罩,輕聲喚醒了杜建萍。


    杜建萍虛弱地眯著雙眼,瞥了眼威廉,眼前的人影重重疊疊,虛幻,模糊不清。


    她卻輕咧嘴角,有氣無力地呢喃,“你……來……了……”


    威廉神色冷峻嚴肅,鄭重其事地應道:“是,我來了!”


    ……


    ……


    “半個小時了,想起來了嗎?”


    奎因慵懶著姿態,慵懶的聲音飄在空中。


    雷銘咬牙,還未作答,錢小沫已經一聲慘叫,好幾鞭子狠狠抽打在她的身上。


    “可能在研發部門的辦公室!”


    雷銘突然低吼,奎因立刻揚手命人住手,然後再讓人迅速通知王秘書。


    “你最好想清楚了,如果沒有的話……”


    奎因意味深長的一笑,徐徐閉上了眼睛,顯得恣意閑適。


    雷銘卻滿心焦急,耳邊一聲爆炸的轟鳴,天亮,前線,雙方再度開戰。


    他焦急擔憂地看向錢小沫,錢小沫虛弱地聳拉著眼皮,嘴角囁嚅著不知道在說什麽。


    隻有錢小沫才知道,她一遍遍唿喚的,都是雷銘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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