灼熱的氣息漸漸逼近金敏芝那張略顯驚澀的麵龐。兩唇相觸的一刹那,林子初猛然抬起身子,敏芝的淚卻不爭氣地流了下來。


    “醒了?”林子初並不看敏芝,卻知道她是醒著的。


    金敏芝並未應聲,隻是睜開了淚眼迷濛的眼睛。


    “去二樓睡吧……”林子初不緊不慢地衝上一杯咖啡,修長而健碩的身體在亮白的水晶燈下顯得愈加挺拔。


    從林子初的狀態上看,他會在電腦前忙上一夜。想到守一次少一次,敏芝依舊沒有應聲,而是撫著暈乎乎的腦袋,固執地歪在沙發上。


    金敏芝以為她會安安靜靜地陪著林子初在客廳裏過一夜,哪承想,林子初並沒有想讓她陪的意思。他不動聲色地喝完咖啡,突然抱起敏芝,不聲不響地上了二樓。


    這個動作像極了程放,且比程放更執著。


    心,就像要撞破胸膛似的越跳越邪乎。依林子初的脾性和兩人曾經有過的親密接觸,敏芝以為這一夜又要不同尋常。就在她思量著如何擺脫這種明明想的要命,卻不得不無奈拒絕的關係時,林子初已經把她安置在大床上,並波瀾不驚地道:“你的睡衣還在衣櫥裏,我去給你放水,洗個熱水澡有助於睡眠。”


    “我不想洗……”敏芝還是想歪了,“林子初,我……真的把你當哥哥……”


    “當哥哥和洗澡睡覺有衝突嗎?”林子初盯著她那雙羞怯中跳躍著無奈的眼睛,揶揄地道:“看來,我在金女士心裏並非君子!”


    直到林子初下了二樓,金敏芝方從尷尬中醒過神來。丫丫個呸,如果還有機會,敏芝真想找個錄像機錄下林子初如狼似虎的那股勁頭,到那時,她會不屑一顧地問一句:林主任,是不是君子,你自個兒下定義吧。


    臉,火辣辣地疼,似酒後未消的餘醉,也似想起與林子初好合時的羞赧。林子初已經成了金敏芝心裏的毒,就算要相忘於江湖,那股隱於心田的美好依然會時不時地跳出來折磨她一番。


    這一晚,受到撞車驚嚇的金敏芝惡夢連連,林子初也泡了多次涼水澡。


    晨光熹微,依舊被惡夢所困擾的敏芝突然睜開驚悸的眼睛,看著林子初那張若隱若現的英俊麵龐,擾了她一晚上的惡夢瞬間沒了蹤跡。


    難不成惡夢變成了春夢?如此想著,敏芝那顆惶惶跳著的小心髒突然躥進一頭撞鹿。


    “你……還在這裏?”


    “我剛上來……”林子初沉聲問道:“做惡夢了吧?”


    “你怎麽知道?”敏芝猛然警醒過來。


    林子初沒說她的睡相有點恐怖,隻是淡淡地說了句:“我媽可能會過來,難怪你會做惡夢。”


    金敏芝輕輕地哦了一聲,下一秒卻像被流彈擊著了似的,冷汗淋漓地坐直了身子。“她……她怎麽知道我們在這裏?”


    林子初知道母親的脾性,卻怕刺激到敏感的敏芝,隻得佯做輕鬆地道:“她隻是找我,敏芝,這裏不能久留,我馬上送你迴開發區。”


    其實,林子初心裏比任何時候都緊張。因為把手機置在靜音上,直到天光放亮,這才發現楊瑞芳和程放的未接來電。


    楊瑞芳的未接來電有二十多個,程放隻打過三遍外加一封母親已經知道這個小區的短信提示。


    林子初向來不怕楊瑞芳,用楊瑞芳的話說,林子初生來就是她的克星。可憐天下父母心,林子初遭遇車禍差點被奪小命後,楊瑞芳愈加不敢刺激他,就算知道他和敏芝還有瓜葛,也不敢明著針對他,而是通過其他的渠道讓他主動放棄。


    程放的未接來電和反常的短信提示就是例子。


    由於沒睡好的原因,金敏芝不但有些犯暈,大腦也有些發懵。尤其知道楊瑞芳不是針對她時,心裏的恐懼或多或少淡了一些。


    “林子初,你怎麽知道她會過來?”冷不丁感覺有些不太對勁時,敏芝惶然地問。


    “她幾乎打爆子我的電話,也知道了這個小區。”為了讓敏芝安心,林子初沒有說起程放,而是半真半假地說:“趕緊洗把臉,我可不想讓她把我們倆堵在門裏。”


    “我們又沒做什麽……”


    “後悔了吧……”看到敏芝那張泛上紅暈的臉,林子初一本正經地道:“我也後悔了,孤男寡女共處一室,被堵在門裏又什麽故事都沒有,你說冤枉不冤枉?”


    “又來了,都說了要做兄妹的……”


    金敏芝驀地紅了臉。其實,她喜歡林子初逗她開心的樣子。也小心翼翼地珍藏著她與林子初纏綿悱惻的別樣春光,正是因為不想做個濫情的女人,想給心玥一個幸福的家,才會時時約束自己。


    楊瑞芳早就懷疑敏芝與林子初的關係已經成了不爭的事實,因為懷著目的這才沒有點破。問題是,懷疑是一種性質,被抓現形又是一種性質。因而,不用林子初再催,敏芝就像個被掐掉屁骨的蛾子,倉皇地洗過臉後,便隨在林子初身後一路小跑著出了樓道。


    原本冒出地平線的半個太陽突然隱匿到一層厚厚的浮雲中,黎明前的黑暗不期而至。


    突然,林子初硬生生地停下了腳步,敏芝則一個趔趄差點撞到他身上。


    程放的越野車帶著一身夜露靜靜地泊在林子初那輛路虎車的左前方,而他,正半倚在駕駛位上,一口接一口地抽著手中的香煙。


    完了!這迴真的被抓了現形!


    人要臉,樹要皮。看著一枚枚零亂地交錯在車底的煙蒂,無地自容的敏芝就像一個被宣/判了死刑的囚犯,虛脫地癱倒在涼地上。


    “別這麽沒出息,天塌下來還有大個頂著。”林子初猛地把敏芝拽了起來,除了眼神出現過刹那間的陰鷙,臉上的表情倒也淡定。


    林子初與敏芝走出樓梯口的那一刻,程放就看到了他們。因為心裏的負荷太重,所以,麵對心情複雜的林子初和滿臉恓惶的金敏芝,他就像個盲人似的不眨眼地直視著前方。


    一分鍾,兩分鍾……程放手中的香煙很快燃到了手指處。林子初依舊很淡定,敏芝卻因為內疚與惶恐幾乎到了崩潰的邊緣。


    “我們走!”看到失魂落魄的敏芝,林子初再也沒有耐性與程放耗下去。


    其實,他也是表麵淡定,心裏卻慌得厲害。這份慌亂不是為自己,而是為敏芝。他清楚敏芝一時半會離不開程放,又怕她再遭無畏的傷害,這才偏執地拽著腳步踉蹌的敏芝迅速度來到路虎車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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