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豐源兄,難道就這麽算了?”一個身高不五尺,麵色虛白的公子哥氣道,“上清宗再如何厲害,現在也是在祖州,這裏可不是他們的地盤!”


    豐源麵色陰晴不定,很是難看。他年紀還未過百歲,已是衍法修為,平日裏也自認是東海修行界的青年英俊,卻不想被一同階之人隨手一擊就嚇破了膽。


    他心中已經閃過了自己被眾人當做笑柄談資的未來,越想心中越憋屈,可殘存的理智仍在提醒著他,上清二字的份量!


    他沉吟片刻後,憤恨道:“那你有什麽辦法?上清真傳弟子,莫說你我,便是我等身後家族見了也要避之若免。”


    那人嘴角露出一抹狡笑道:“我等自然是不敢直纓其鋒,但現在的葉城,可有不怕他上清的人!”


    “你是說風公子他們?”豐源的神情有些驚疑不定,他沒膽量直麵上清,更不敢牽扯到風笄等人。


    惹惱了上清之人,大不了到劍下走上一遭,但得罪了這幾位少爺,豐源可是見過那些人是如何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


    見豐源麵露躊躇,那麵色虛白的世家子又趁熱打鐵道:“豐兄有什麽好猶豫的,閣中與上清諸派向來都不對付,沒準風公子他們正憋著一肚子火想找樊湘的麻煩,還沒理由呢?”


    聽聞此言,豐源才下定心思,緩緩點了點頭。


    此時天色漸晚,迷蒙夜色之下,於高空中有一座被雲霧環圍,若隱若現的淩空飛閣。


    皎潔明月映過簷角,又有鳥鶴翩飛,煙雲繚繞,端的是美輪美奐,彷若仙境。


    就算是此城之主……葉家的府邸也在城內,這處飛閣卻躍居其上,當中意味可見一斑。


    豐源幾人遁飛至此,在門前恭謹的停了下來。


    不多時便有一執勤小童打開大門,他卻是見過豐源幾人的,言笑道:“原來是豐哥兒來了,不知可否有公子邀約?”


    雖然隻是一小童,但他卻是風笄身邊之人,豐源也不敢怠慢,一邊遞上數百信符,一邊說道:“我等今日卻未得邀請,隻是有事求見。”


    那小童收下信符後,眉眼含笑道:“好叫豐哥兒知道,若是往日我便直接放你進去了,可今天公子他宴了一位貴客,我還得去通報一番才行。”


    豐源一愣,若是風笄有客在此,那今日倒非是良機了,他忙說道:“既然公子有貴客在,在下就先不叨擾了。”


    還不待小童迴話,院內突然有聲音傳來,“既然來了哪裏還有走的道理,豐兄請入院一敘吧。”


    豐源和幾人對視一眼,隻得隨小童向裏走去。


    此飛閣在外看來已是巍巍壯闊,華貴無比,可進入之後,方知裏麵更是別有洞天。


    入得門內,便有煙波蒸雲,仙音繚繞,卻是數十白衣女修抱琴立於院中各處,清秀小童敲鍾擊磬,就算是來來往往掌燈侍女都有修為在身,姿色更是絕佳。


    向前走去,入目樓宇鱗次櫛比,無不精美,琉璃屋瓦沐浴月光,皎潔清雅,遠處的大殿高塔更是如影如畫,渺渺的融入天地之間。


    就連周圍的假山景致,都由異常珍貴的五色珊瑚而成。


    眾人走到一處閃躍著粼粼波光的小湖,湖中心正有一座雅致小廳,其內正有三五人坐而對飲,欣賞月景。


    見豐源眾人已至,一位意氣風發的青年站起身來,隻見他一身紫袍,五官硬朗,英貴之氣撲麵而來,叫人見之難忘,不是風笄又是何人?


    距離北疆螭吻夢境一事,已過了數十年,與妘煥受到了頗多責罰不同,風笄等人因為年齡尚幼,隻是被小懲一番,勒令在族內修行。


    近日他修為晉至衍法,風家的那位祖奶奶又對其寵愛有加,這才允了他出來。


    陪坐在內的,仍是那幾位與他交好的五帝世家子。


    隻有一人,豐源不甚熟識,卻是一位嬌美女修,看上去不過二八年華,頭梳飛仙髻,杏眼桃腮,眉目如畫,頭安步搖,耳係玉璫,穿著一身霓裳羽衣,任誰看了都要稱上一生好相貌。


    而看她落座於主賓之位,顯然便是風笄所宴請的正主。


    豐源也在風笄身邊呆過許久,知道此人量小而氣大,因此隻是撇過一眼,便不在觀看。


    風笄也注意到了這點,心中頗為滿意,在族中苦修的那近十年,身邊可沒有這等有好眼力的人伺候著。


    畢竟名義上是責罰,風笄可是正兒八經吃了苦頭,才熬出來的。


    是以剛出族地,他便有一股海闊憑魚躍,天高任鳥飛之感。


    風笄這幾日就在家族獎給他的這尊宮殿內日日辦宴,夜夜笙歌,很是快活。


    十年苦修不僅沒將他的心境打磨安穩,相比之前,反而驕狂更甚。


    不過這問題卻是普遍存在於五帝世家甚至多數修行世家中的。


    畢竟打一出生起,他們便是錦衣玉食,修行無憂卡。


    身周又有無數奴仆婢女侍奉,也不會遇到什麽打擊風險。


    如此環境下成長起來的人,除了極少數天生的修道種子之外,心境大多不好,是絕難突破金丹叩心關的。


    不過世家仍有他們自己的方法,在族中弟子邁入衍法境後,便會遣出曆練,人為的設置各般叩心險境,苦楚情劫。


    但這般曆練下,他們身周仍有族內前輩暗中照看,不會有生命危險。


    所以這些世家弟子,即便可以通過此種取巧的方式叩問本心,煉成金丹。


    可心性與那些真正闖過千難萬險,不知直麵過多少生死危機的修士相差頗多,就如風尚一般。


    不過利弊同存,如此這般鍛煉弟子,要比全憑自身的方式,存活率大上許多。


    就連一些師徒傳承的門派,近些年也有這種趨勢,一位真傳下山行走曆練,身後不知有多少老鬼在照看。


    所以,哪怕風笄的心境問題族中也有所了解,仍是安心的將他放了出來。


    身周有兩位陰神尊者照看,還能出意外不成?


    風笄走下小亭,拉過豐源的手,指著那位女修為他介紹道:“這位是素女閣本代傳人,言輕筠言仙子。”


    麵對地位居於自己之下的人時,風笄的接物姿態反而不錯。


    那女修連連擺手道:“妘公子誇大了,在下不過一小修,哪裏當得仙子之稱。”


    風笄大笑道:“隻憑輕筠你的美貌,這仙子二字便當之無愧!”


    豐源也適時的行禮道:“在下豐家豐緣,見過言仙子。”


    雖然那言輕筠嘴上說著不要這般稱唿,但麵容中卻透露著揮散不去的喜悅,顯然心中也很是滿意。


    風笄這才轉頭問道:“我方才聽豐兄說有事來見,不知是何事啊。”


    豐源麵露尷尬之色,看了看言輕筠和庭中女修。


    一咬牙,便將頭上發冠摘了下來,露出了發青的頭皮。


    以他衍法修為,讓頭發再生,不過小事一樁,仍保留這副模樣為的便是現在。


    果然風笄麵色驚道:“言兄,這是怎麽弄的?”


    豐源目光戚戚的哀歎一聲道:“卻是在下目不識珠,衝撞了少清的樊湘真人,這才被他削去了頂發。”


    “少清,樊湘?!”聽到這話,風笄言輕筠,還有亭中眾人,俱是目光一緊。


    ------題外話------


    最近在幫他們弄畢業的事,一點點忙,會補迴來的。大概欠了四十多章好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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