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後。


    此時的許芷已經逃離了盛京轄域,來到了一名為青州的府城。


    事實上,對於楚王究竟會不會幫自己,她也全無把握。


    畢竟這取決於這位陽神級數的大修士,會不會相信她編造的那份輪迴之言。


    如果他隻認許芷是奪舍了楚小姐的魔頭,那結果就不太美妙了。


    雖然許芷還有備用方案,可以憑借不滅靈光,自殺之後,再度重生。


    但若是那般的話,這身修為也會盡付東流。


    再重新修過,哪怕要比正常的修行速度快上不少,可至少也需要幾十年的辛苦功夫


    說不得到了那時,九州***都已經結束了。


    當然,按照曆屆九州***來看,黃粱一夢大多會持續數百年乃至千年時光不止。


    可落後幾十年的時間,也必然會導致一步慢,步步慢。


    是了。


    九洲***延續了五色神庭以及玉皇神庭時的傳統,一場試煉便是一次人生。正因如此,它才會被認為是地仙界第一等的機緣。


    尤其對於尚需凡塵煉心以及時光打磨神通的低階修士而言,更為重要。


    唐緣,樊湘,李由等人,之所以被譽為近古以來天驕最多的一代。


    其中不可忽視的一個原因就是,他們都曾經在螭吻的周天一夢中曆經諸多魔力。


    這不僅對他們度過金丹問心關,起到了至關重要的作用。


    而且對之後的修行,亦是相助良多。


    螭吻的周天一夢近乎耗盡了一位巔峰神君的所有遺澤。


    九州***動用黃粱枕所需的資源幾可煉製一尊靈寶。


    而在此程度上更進一步……哪怕身處虛幻,亦能得到現實反饋的太虛大世界,更是掏空了整個天庭!


    足見施展此等以假亂真,可自行衍化的夢道,所需糜費,何其之多。


    所以,哪怕是南華宗,也難用此等方法來培養自家弟子。


    對於許芷而言,參加此番九州***,最為重要的便是,借助這和真正世界一般無二的夢境修行,煉心。


    唐緣在她進入此界之前,就做了這般囑咐。


    客觀來講,許芷如今的修為已在陰神境走出了相當之遠,但所受的曆練卻遠遠不夠。


    畢竟……她這一路順風順水,靠山極多。


    除了唐緣這個師尊之外,小狐狸和金蛟剪對她也是頗為偏愛。


    更是有一個幾乎把她當成祖宗一般供起來的元神父親。


    哪怕許芷的確經曆了頗多大事件,可對她而言,都稱不上是真正的曆練。


    當然……這並不是說,一定要經曆生死一線的磨礪,才算曆練!


    那種隻有一線生機的絕境,的確最能激發一個人的心誌。


    邁過去就是晴空萬裏,一片坦途。


    但除去天命之子外,又有幾人能邁過此等大坎。


    除去知道自己定會化危為安的主角之外,任何其他人,都不會一味追求這般極限的冒險。


    因為,終會一步踏錯,陷入死劫!


    修行需爭,那是在說在麵對生死之時,有奮力一爭的勇氣。


    而不是一味的主動遊走在生死邊緣。


    和閻羅賭命格,不是爭勝,而是尋死!


    正因如此,九州***這此無傷曆練的機會,對許芷而言,便顯得十分關鍵!


    而效果亦是斐然。


    不過是剛剛蘇醒了年餘,許芷就已經受到了一個終身難忘的教訓。


    她本可以在小甜水身上,隨手附上一縷意識,便能很簡單


    的護她周全。


    但許芷卻沒有,因為在她內心最深處,仍舊認為這不過是黃粱一夢罷了。


    無需事事考慮,想的太多。


    許芷此番之所以要行那般屠戮之事,除了是為甜水複仇之外。


    更多的是為了宣泄心中的積怒.針對自己的滔滔怒火!


    許芷強迫自己,在郭嘉豪的記憶中看清了小甜水究竟是如何飽受的折磨。


    當看到了那女孩至死之時,最大的遺憾都是,未能成為一位像她許芷姐姐那般的織女時。


    她的悔意,亦到了巔峰。


    同時意味著,此方世界對她而言,不再隻是黃粱一夢那麽簡單。


    不過,每每想至此處,許芷的內心都會隱隱作痛。


    明明她有能力讓這個小女孩觸摸到那近在咫尺的幸福生活。


    可最終結果,卻還是任其悄然溜走。


    於是,她又將郭嘉豪的魂魄從法瓶中攝了出來,狠狠的折磨了一番。


    聽著他的淒慘哀嚎,方才能讓許芷安靜下來。


    昆侖山。


    外界亦可以同步夢中世界,但和參與試煉者是切實的度過了每一天不同,它隻會抓取關鍵事件,並播放出來。


    就如許芷逃家,許芷複仇,可她靜修恢複修為的那一年卻是一筆代過。


    窺探他人的人生,向來是人類最為熱衷的事情之一,更不用說是看李由,許芷這等天驕那波瀾壯闊的冒險人生了!


    誰的經曆越是驚險傳奇,眾人討論的就越是來勁。


    當看到許芷這般殺伐果斷,心狠手辣的表演之後。


    就連九淵天魔都盛讚道:「此女不該給你三仙島來教,她是天生的九幽魔子,唐宗主若是願意將她讓給本座,我敢保證,日後的九幽道宗主,便由她來坐。」


    唐緣聞言,卻是不屑一笑道:「道友莫非是癡傻了不成,若是淪至爾等宗門,隻會成為那等蠅營狗苟之輩,豈不是埋沒了我徒這等良材美玉。」


    「這點本座倒也有些同意,吾宗弟子的確沒有唐宗主高徒這般魔性,與之相比,簡直是天差地別。」


    「隻是……不知道此等魔性深種之輩,可還符合你們正道的理念?」


    九淵天魔自然是寸步不讓,每言必爭。


    沒等唐緣迴答,極樂淨土的慧寂禪師先是插話道:「九淵道友此言卻是錯了,此女雖行殺戮,卻因善起,佛祖曾言,金剛亦有怒目日。」


    「以貧僧觀,此子甘願以自身背負罪孽,當是大善之輩,菩薩心腸,卻是與我佛有緣,當入我佛門才是。」


    「你們這兩個老不死的,是當本座不存在麽?莫非是等不及了想要試試本座的手段了!!」


    伴隨著怒意滿盈的暴喝,兩道勢不可擋,貫穿萬物的上清神雷已是分別劈向了佛教和魔門盤踞的山峰。


    即便佛光大放,魔雲蔓延,擋下了這兩道神雷,可山峰亦是被震的地動山搖,山石崩碎。


    「道友切莫動怒,還是先看小輩的曆練。如今剛到精彩時刻,何必壞了心情。」


    一道森然血氣扶住了幾欲傾倒的山峰,竟是桑蟬魔君出來做了和事佬。


    唐緣這才偃旗息鼓,坐了迴去。


    涼州府。


    府衙。


    一尊難以用言語形容的肉山,攤在了上首案台之上,其蒲扇大的手中還把玩著一顆雙眸睜至爆裂,臉上凝滯張恐的頭顱。


    「這中原人若都是此等無能之輩,本王隻需三月,便能踏平盛京,拿下那皇帝老兒的狗頭。」


    在其下方的一位黑衣方士,眼中閃過一縷不易見的不屑,卻還是恭敬


    行禮道:「大王神威無雙,萬軍辟易,但大建皇朝有六百一十四州,此涼州隻是最為偏遠且貧瘠的一個,大王萬不可因此小覷了大建啊。」


    那肥漢扭動了一下身軀,努力的將其正對向黑衣方士,言辭之間,亦是頗為尊敬道:「本王自是省得,如今不過是初入中原富饒之地,一時激動,難以自抑罷了。接下來該如何行事,還需向軍師討教才是。」


    那黑衣方士,搖了搖手中羽扇道:「如今大建尚是參天大樹,不易和其正麵對戰,這涼州府雖好,吾等卻占不得,因為守不住。」


    「所以,大王此刻隻需肆意劫掠,搶到足夠多的資源糧草,再迴漠北。自然能讓諸部族看到如今大建的虛弱之處以及劫掠的巨大收益。」


    「屆時……」黑衣方士得意一笑。


    「軍師果然妙計。」那肥漢狂笑道,「屆時群狼聞血出山,即便大建是頭猛虎,亦會被撕下血肉,更不用說,這隻是一條老去的病虎了。」


    黑衣方士點了點頭道:「大建麵臨吾等撕咬,必是疲於奔命。」


    「這頭老虎一旦出現病弱之相,中原內部的世家必會借機起事。」


    「等到內外齊亂,中原烽煙四起之時,便是大王問鼎中原之機!「


    「哈哈哈哈哈,有了軍師坐鎮,何愁本王大業不成!」


    肥漢張開血盆大口,一下把將那頭顱嚼碎,猩紅的鮮血留至其胸膛,他卻毫不在意,而是大聲吼道。


    「傳令下去,掠城五日,不封刀。讓兄弟們殺個痛快,吃個痛快,搶個痛快!!!」


    迴應他的是一陣陣如同野獸一般,近乎癲狂的興奮嘶吼。


    可若是仔細傾聽,方才能聽見摻雜在其中的聲聲哀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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