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義憤填膺,猶如一個普通人般憤怒的太陽燭照,唐緣好似跨越時空,感受到了東皇太一的幾分魅力。


    若非如此,豈會讓一位道君巔峰的存在,在過去億萬載之後,仍然是稍一提起,便難以自抑。


    不過……道不同,不相為謀,唐緣前世今生,都為人族,自然也牢牢站在人族這邊。


    唐緣麵無表情的平靜道:「與其說泰皇為人祖,不如說其為神尊,他與太一的戰爭並非是罰天之戰,就如你所言,是叛亂,是內戰。」


    「人族傳自蠃族,自然受了太一的恩惠,但同樣也受了更多來自於太一妖庭的苦痛,人族之始,始於苦痛,始於先天神異被奪之後。」


    「所以……吾等先祖,敝履闌珊,一路走來,所為所行,無愧於心!」


    「莫非……燭照前輩,要言原罪之論麽?」


    事實上關於這段上古曆史,唐緣也不解全貌,除了幾本古籍之外,大多數了解都來自於螭吻的夢境。


    那段曆史,究竟誰對誰錯,也說不清楚,畢竟雙方的所占的立場就不一樣,又豈能得出公論?


    而且……唐緣在知道了大羅本質上是時間線生物之後,對這段曆史甚至產生了更多的懷疑。


    但僅就現在來講,唐緣都是以自己相對樸素的三觀麵對……


    敵吾者,亦吾敵也!


    若是遇到那些反思自己背負原罪的聖母,或是什麽企圖贖罪,簽訂勞什子不戰之約的蠢貨,唐緣向來會讓他們死的比妖族還慘。


    太陽燭照也逐漸平靜了下來,冷冷說道:「弱肉強食,亙古未變,彼時人族太弱,又身懷神異,自然是處境淒慘,淪為食物也不稀奇,日後強大起來,反攻神庭,清算萬族,老夫也認為正常。」


    「不過,既然唐宗主都能認為泰皇所統領的人族,與後世人族不同,又豈能將神庭妖族,與現在的妖族混為一談?」太陽燭照沉聲道,「自從群妖被人族趕到大荒洲後,幾乎再難與人族接觸,彼此的仇恨之言,又從何談來呢?」


    「即便有恨,定鼎大荒洲之戰,妖族死了十之七八,還不足夠彌補昔年的仇怨麽?」


    唐緣聞言,緩緩道:「正如前輩所言,人族清算妖族的手段,堪稱酷烈,妖庭對吾等又怎能無恨,在此基礎上,彼此安能有信,又豈能言合作?」


    太陽燭照搖了搖頭道:「唐宗主不明妖族本質,何謂妖族,除人之外,萬物生靈皆可稱妖,妖非一族,而萬族也。」


    「哪怕是大荒妖庭對各個妖族部落也沒有十足的約束力,本非一體,又何言共恨,就如龍,鹿,鶴,牛向來與人族親近,他們與人族何恨之有。」


    「而且。」太陽燭照頓了頓,繼續說道,「妖族崇尚弱肉強食,隻要實力夠強,能壓過他們,群妖隻會臣服!」


    唐緣沒有立即迴答,而是又看起了攤位上的其餘寶貝,雖然看起來都有些陳舊,但實際上都是珍寶,是唯有燭照這尊從太古時期活到現在的活化石,才能擁有的藏品,哪怕是唐緣也十分眼熱。


    太陽燭照看出了唐緣的喜愛,得意的笑道:「時光如風,消蝕萬物,哪怕是靈寶,在久未保養的情況下,都會失去靈性,跌落本質,更別說這些普通的小玩應了。」


    「若非是老夫時時刻刻以法力溫養,它們早就被歲月腐蝕成沙了。」


    太陽燭照拿出了一個青銅爵,目光中隱帶悲傷的說道:「這是神庭開宴時的青銅爵,不是靈寶,沒有神異,隻是吾等飲酒的酒具而已,昔年太一陛下讓人鑄了三千六百尊青銅爵,賜給了神庭的有功之臣,可如今這諸天萬界,可能僅存這一尊了。」


    的確就像太陽燭照所言,他的這批藏品大多是太一神庭時傳下的


    器物,若無人時刻保養,早該湮滅了。


    就像螭吻洞天中,本該有許多螭吻留下的器物,可除了靈寶,法寶之外,唐緣什麽都沒找到,盡數淹沒在了時光長河之中。


    唐緣接過太陽燭照遞過來的青銅爵,突然開口道:「此等大事,當由太清,上清,龍虎山等執道門牛耳者為斷,前輩為何找我?」


    「三仙島不過是一草創宗門,可沒有這般大的能量。」


    太陽燭照聞言仰天大笑道:「老夫曆經諸劫,豈能看不出誰為大劫真龍?若按常理而言,我本該讓妖族遠離你這等漩渦中心,以免被牽涉太過,但末劫避無可避,自然要反其道而行之,本座願意重注於你,以地仙界之妖庭為籌碼,來一場曠世豪賭!」


    「不知,唐宗主可敢受之?」


    兩人對峙了片刻,唐緣突然笑道:「前輩說的痛快,若是本座現在就需妖族聽我命令行事,可有用否?」


    太陽燭照深深的看了唐緣一眼,「魔劫未至,你我之約當為大秘,豈能暴露於小事。」


    「老夫此番前來,除你之外,再無他人知曉。」


    聽到這話,張北和黎晨才發現,自己等人好似在不覺間進到了另一方世界,川流不息的人群路過此地,就和沒看到他們幾人一樣。


    一股寒氣從背脊直通天靈蓋,兩人對視一眼,卻是想明白了,自己聽到了如此辛秘,怕是難有生路了。


    不想唐緣竟對著二人輕笑道:「你們不必擔心,本座自有手段讓你們失去這段記憶,殺兩個小輩滅口,想來前輩也做不出此等有失風度之事。」


    太陽燭照陰森森道:「這你可就說錯了,老夫殺生,從來不挑修為高低,男女老少,向來是一視同仁。」


    「不過,既然你想積善行德,充當好人,老夫也不阻攔,左右不過兩隻螻蟻,好處理的很。」


    聽到這話,兩人不約而同的深深唿出了一口氣,太陽燭照的兇名太過,尤其是黎晨……更是嚇得幾乎失了神,雙腿都在忍不住顫抖。


    那是來自靈魂深處,對於生態上位獵食者的恐懼。


    兇鳥食龍……是每條真龍小時候,都耳熟能詳的恐怖故事,而這兇鳥,指的便是太陽燭照。


    昔年,偏愛食龍的燭照老鬼,曾給四海龍族帶來了,不知多少的恐懼與噩夢。


    「本座一會兒會施展神通,二位便會忘記在此發生的一切,你們……不介意吧。」


    張北,黎晨兩人連忙搖頭道:「不介意,不介意,全憑天君施為!」


    開玩笑,能如此撿迴一條命來,簡直是天下掉下的幸運,兩人又怎敢言其他。


    唐緣伸出左手,在二人腦袋上輕輕一敲,兩人的眼神微微顫抖了一瞬,下一瞬間,就好似什麽都沒發生過一般,徑直走離了眼前的攤位。


    「他們兩人的身份可都不簡單,若是僅讓兜率宮和龍宮知道了還好,就怕暴露給九幽血海兩道,屆時可就難辦了。」


    「放心,本座自有分寸。」唐緣比了個安心的姿勢。


    太陽燭照點了點頭道:「那老夫就不多嘴了,事情成與不成,唐宗主可再想幾日,老夫去也。」


    話音未落,太陽燭照的身影,一陣輕微的抖動,便憑空消失在了唐緣的眼中。


    這便是已臻化境的天罡大神通,飛身托跡!


    以其道君的巔峰的修為,凡是地仙界內,除了那幾處禁地,燭照老妖都能順息而至。


    這也算是不大不小,展露了一番實力,其他道君,哪怕掌握了類似的天罡級數的神行神通,也難以做到太陽燭照這般。


    畢竟,其道身便是一尊最擅飛遁的神鳥。


    「你怎麽看?」唐


    緣看著留下的青銅爵,盤若有人一般,對著空氣輕聲問道。


    金蛟剪的身影突然出現,坐在了唐緣的肩膀上,一雙白嫩的小胖腿不斷在空中擺蕩。


    「這老家夥當初還保留了實力,或者是還藏了什麽源自太一神庭的寶物,不然的話,受了本宮一擊,不可能是這般生龍活虎之態。」


    唐緣亦是麵色嚴肅道:「這老鬼能從太一神庭時期活到現在,曆經數個時代,就連很多大羅道尊的壽命都不如他長,定然是不容小覷之輩。」


    就算是前世,魔君巔峰的唐緣,也沒能窺出這頭老妖的真正底細,世人都知道他在昔年受了道傷,一直封閉己身,這才苟延殘喘到當今年代。


    可隻要一想,晚他好幾個時代的道君,魔君都未能在地仙界苟活至此,太陽燭照豈能真是什麽重傷殘喘之輩?


    金蛟剪若有所思道:「按照娘娘曾經宣講的末運大道,劫氣如塵灰,無時無刻不在侵蝕著諸天萬界以及所有生靈,下起凡俗,上至大羅。」


    「正是因為劫氣的累積,生靈才有了三災五弊,壽元之危,世界才有了沉淪歸墟之果。」


    「修士修行,本質上便是抗衡劫氣,所謂的道君無災無劫,實際上並不準確,實則上隻是沒有了生靈的劫數而已,精不泄,氣不竭,神不朽,肉身不腐,壽元不盡!」


    「但這樣反而會讓劫氣積累的越來越多,隨著劫氣侵蝕,最終便會引發大劫,便是大羅也不例外,諸多需得渡劫的道君大羅越積越多,便會降下天地大劫,哪怕是大羅道尊,也需消去劫數才能複歸自由。」


    唐緣沉聲道:「昊天之戰,泰皇叛亂,黃帝伐天,洪荒大劫,封神大戰……」


    金蛟剪點了點頭道:「這些紀元大劫出現的原因,便是因為需得渡劫的大修士累積到一定數量。」


    唐緣皺眉疑惑道:「那這天地大劫莫非還要等著,需度劫數的之人達到一定數量,才會降下麽?」


    「未免有些太過智能了吧。」


    「並非是劫數等大羅,而是大羅等劫數!」金蛟剪一臉鄭重的說道,「三清道祖以及諸位大神通者,會定下下次大劫時間,而大羅道尊則要根據這時間,來控製劫氣對其的侵蝕。」


    「你之所以會看到大羅道尊,時而出現,時而不出,其實都是他們在控製自己入劫的時間。」


    今日之言,是金蛟剪出山以來,和唐緣最無保留的一次,幾乎是道出了大羅與大劫的本質,哪怕是唐緣,聽聞如此真言,僅是思量此等大劫之壯闊,也不由得心潮澎湃。


    很快他就又想到了一個問題,趁著金蛟剪心情好,連忙問道:「若是某位大羅未至大劫之期,劫氣便已積滿,又當如何?」


    唐緣剛問完,心中突然閃過了一道靈光……「失我之劫!?」


    金蛟剪麵色沉重的點了點頭道:「所以你該知道,我為何要一直尋找大姐的蹤跡了吧,我很怕她行動太多,未等到大劫之時,便迎來了自己的劫數,陷入失我道化。」


    從這些言論中,唐緣敏銳的察覺了其他事實,他皺眉說道:「是不是修為不同之人,劫氣對其的侵蝕速度也不盡同!」


    「當然,修為越高,對諸天萬界的幹涉越多,交互越多,其受到的劫氣便越多,大羅道尊之所以要封閉自己,以待末劫,便是因為他們僅僅是存在,都要受到極重的劫氣侵蝕。」


    「反而像我這般,跌落先天靈寶本質的,哪怕再如何活動,出手幹涉現世,也不會積累到太多劫氣。」


    「當然,這也僅是針對大羅而言,若想讓一位道君安然度過這無盡歲月,而大劫不至,其身後必有大羅的護持,一如小金我一般。」


    唐緣思襯道:「所以,燭照老鬼


    背後,很可能也站著一位大羅是麽?」


    「這其中必有大羅的算計!」金蛟剪眯著眼睛,斬釘截鐵道。


    隻不過,唐緣此刻的注意力完全不在燭照老鬼身上,他隻想了解大羅之秘。


    於是又疑惑問道:「可你之前不是說過,很多大羅還在過去活動麽,那祂們的劫數?」


    金蛟剪撇了唐緣一眼,眼神中好似在說,你這沒見識的,又在問什麽胡話一般。


    但小姑娘今天的心情好像,屬實不錯,很可能是三仙島最近的熱鬧喧囂,讓金蛟剪玩開心了。


    是以她鄙視歸鄙視,卻還是解釋道:「不要用你固有的三觀去思考大羅,時間對祂們而言並不是向前奔流的河水,但也非可以無限循環改道的怪圈。」


    「對大羅而言,它們可以同時存在,也可以同時不存!」


    看著唐緣一臉發懵的癡傻神情,金蛟剪傲然道:「早就告訴你了,說了你也不懂,唯有真正到達那般境界。」


    「你才會明白,什麽叫大羅之道,不可知,不可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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