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還熱鬧鬧的走廊,瞬間落針可聞。</p>


    “蕾蕾!”看到陳芯蕾好端端的出現在自己眼前,陳暉三步並作兩步的來到了輪椅身邊,緊緊的握住陳芯蕾的手:</p>


    “別怕,爸爸在這,爸爸在這……”</p>


    看著一臉焦急的父親,兩行清淚順著陳芯蕾的眼角流下。</p>


    “爸爸,我沒事。”畢竟剛經曆了開心手術,陳芯蕾的聲音還很虛弱:“好好謝謝那位……大夫。”</p>


    這時,突然一聲滿是憤滿的聲音嚇了所有人一跳:</p>


    “你們ICU主任呢?誰允許ICU的患者隨便可以出病房的?”</p>


    就看見聶文群快步上前,手都快要指到劉宏的臉上了:</p>


    “通道還沒消完毒,你怎麽可以把患者給帶出來!消毒液刺激性那麽大,患者剛做完手術就離床,出事了怎麽辦!”</p>


    隻是他的語氣裏除了憤怒,還有掩飾不住的慌張。</p>


    這陳芯蕾怎麽就好了呢?</p>


    她好了是一件好事。</p>


    但是ICU的那些大夫怎麽都不和自己說一聲啊?</p>


    聶文群此刻已經完全忘記了,曾經自己手術後的患者在ICU狀態不好的時候,自己是怎麽把髒水往ICU身上潑的事了。</p>


    果然,聶文群的耳畔響起了劉宏譏諷的聲音:</p>


    “我這不擔心陳先生愛女心切嘛。”</p>


    “再說了,對於平時身體素質良好的心髒手術患者,術後6小時內可以適當活動,進行加速康複。這是基本常識吧,聶主任。”</p>


    劉宏連消帶打的把聶文群的謊言一個個揭穿:</p>


    “而且,消毒的隻是探視通道,員工通道現在還不是消毒時間呢,對不對,聶主任?”</p>


    “可是你們也沒告訴陳先生員工通道的事情,我當然認為你們不想讓陳先生走這條通道。”</p>


    “聽說陳先生想要看看女兒,於是我就按照您的囑咐,把患者的‘儀容’整理好了後,就趕緊帶著患者先從我們員工通道這邊下來了。”</p>


    “再說了聶主任,平時你的患者做完手術就往我們ICU一扔,看都不來看一眼。然後患者狀態一旦不好,就開始拚命給我們甩鍋。”</p>


    “這一迴,我把患者活蹦亂跳的帶到你麵前了,你這怎麽還不滿意了呢?”</p>


    劉宏的每一句話,都彷佛給聶文群來了次迎麵痛擊一般。讓聶文群的臉色逐漸鐵青:</p>


    “你……”</p>


    聶文群剛想辯解,卻發現劉宏壓根就沒有看自己,而是把眼神看向了陳暉:</p>


    </p>


    “陳先生。令媛平時身體素質良好,麻醉師和我們都是按照術後快速康複進行處理,所以蘇醒的很快。按照現在的狀態,隨時都可以轉迴普通病房。”</p>


    “當然,如果您覺得我們ICU的設施更加全麵,我們也很榮幸能為令媛繼續提供醫療服務。”</p>


    劉宏的話令陳暉如夢方醒。</p>


    即便城府極深,此刻陳暉的臉上也湧出了掩藏不住的激動。</p>


    輕輕地安撫著自己的女兒,陳暉轉過頭看著張副院長,臉色一沉:</p>


    “你告訴我,這叫我女兒不行了?”</p>


    “還有員工通道是怎麽迴事?”</p>


    張副院長被陳暉盯得有些發毛,趕緊狠狠地瞪了聶文群一眼:</p>


    “你說清楚,這怎麽迴事?”</p>


    看著兩位大老滿是殺氣的眼神,聶文群汗如雨下。</p>


    這個時候,鄭毅一直緊緊攥著的拳頭,也終於鬆開了。</p>


    自己猜對了。</p>


    在圖書館的幫助下,自己手術做的如此完美,陳芯蕾理應不該有事才對。</p>


    再憑自己和劉宏的關係,劉宏都能打電話告訴自己陳暉的到來。如果陳芯蕾出事了,劉宏怎麽可能不告訴自己。</p>


    那就剩下了一種可能。</p>


    聶文群在術後壓根就沒有去看過陳芯蕾。</p>


    按照鄭毅對聶文群了解,從手術結束後,聶文群應該就一直忙著如何把鍋扣給自己的事情,早就把還躺在ICU的陳芯蕾給自動忽略掉了。</p>


    聶文群的心裏,陳芯蕾和死人唯一的區別,隻在於是否咽氣了而已。</p>


    所以他才會拚命的給自己扣黑鍋。</p>


    不過現在,一切的栽贓都已經變得毫無意義。</p>


    因為陳芯蕾已經完好的出現在了大家眼前。</p>


    別人所說的“遺容”,和劉宏口中的“儀容”,發音相同,含義卻差了十萬八千裏。</p>


    但鄭毅還是低估了聶文群臉皮的厚度:</p>


    “陳先生,實不相瞞,手術是我做的。您電話裏和您交代完病情之後,我迴去又看了一下,發現令千金的腫瘤可以切除,於是……”</p>


    一邊說著,聶文群一邊瘋狂對著陸波使著眼色。</p>


    可陸波現在自己也是戰戰兢兢,哪有膽子在這個節骨眼開口。</p>


    “夠了!”陳暉忍無可忍:“你當我陳某人是傻子嗎?”</p>


    邊說著,陳暉邊把目光看向了張院長:</p>


    “既然小女現在無礙,那我決定讓我女兒在ICU住到康複出院。畢竟如果我女兒要轉到一個有這種主任的科室,我實在是不能放心。沒問題吧,張院長?”</p>


    “沒問題的,陳先生。”張副院長惡狠狠地瞪了聶文群一眼之後,轉頭就來到門外打起了電話。</p>


    這時候,陳暉重新品味了一番剛才的對話,這才認真打量起了鄭毅:</p>


    “這麽看來,就是這位小醫生在關鍵時刻挺身而出了是嗎?”</p>


    陳暉點了點頭:</p>


    “年輕有為,敢打敢衝。不錯,我看好你。就是跟著這種主任,可惜了。”</p>


    又陪了陳芯蕾一會兒,陳暉深深地看了一眼聶文群和鄭毅後,才和張副院長拂袖離開。</p>


    看著兩人離去的背影,聶文群隻覺得自己的天空一片灰色。</p>


    “聶主任。”鄭毅眼裏的怒火已經逐漸平息,看著聶文群澹澹地說道:“現在還有什麽別的事嗎?”</p>


    看著鄭毅的雙眼,聶文群心裏不由得一激靈。</p>


    聶文群腦海裏不由得瘋狂地湧現出剛才鄭毅的表現。</p>


    鄭毅的每一舉每一動,在聶文群的迴憶裏,已經統統變成了步步為營,機關算盡的模樣。</p>


    難道,這是鄭毅早就計劃好的?</p>


    他就是想麻痹自己以為陳芯蕾沒救了,然後趁機自己給陳芯蕾做了手術,坑自己一把?</p>


    如果陳芯蕾死了,那麽鍋有可能不用他背。</p>


    但是。</p>


    隻要陳芯蕾能活過來,他就能大大方方地搶走自己的功勞。</p>


    這個節骨眼上,倘若自己不明就裏的給他扣黑鍋,甚至自己還會被他反將一軍。</p>


    現在不就是這樣嗎?</p>


    這年輕人,為了自己上位,居然能狠毒到這種程度。</p>


    可是,他怎麽會做那麽高難的手術?</p>


    那可是國內頂尖專家過來,都不一定敢碰的手術啊!</p>


    聶文群越想越怕,看著鄭毅的表情也變得古怪起來,就連唿吸都不自覺地急促起來。</p>


    這個時候,聶文群突然靈光一現。</p>


    “別以為陳芯蕾活了你就沒事了!”聶文群重新給自己鼓足了底氣:</p>


    “我告訴你,你這次違背科主任指示擅自手術,這事沒完!”</p>


    看到聶文群這幅胡攪蠻纏的模樣,鄭毅的心中不由得冷笑。</p>


    著名植物學家,哲學家華強·劉就曾經說過:</p>


    “當你問出這瓜保熟不的時候,這瓜熟不熟已經不重要了。”</p>


    “在你的心中,它就是個生瓜蛋子。”</p>


    那你聶文群想要給自己扣黑鍋的時候,這個黑鍋是不是自己的也已經不重要了。</p>


    “聶主任。”鄭毅的語氣逐漸轉冷:</p>


    “扣黑鍋沒成功,就開始像潑婦一樣罵街,這可對你堂堂心胸外科大主任的名聲,可不太好。”</p>


    “不好意思差點忘了,今天這事過後,你聶文群還有什麽名聲嗎?”</p>


    聶文群被鄭毅懟的啞口無言,隻覺得一股氣憋在嗓子眼裏吐不出來。他的臉色逐漸開始發青,汗水已經浸透了他的衣衫,就連唿吸也跟著越來越急促。</p>


    突然,聶文群無力的蹲在地上,開始劇烈的喘息起來。</p>


    “聶主任您怎麽了?您可別生氣啊,氣大傷身。”鄭毅微微一笑,露出了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p>


    “哎呀,聶主任,實在是不好意思,我忘了您有孝喘,不該這麽刺激您的。”</p>


    看著聶文群已經有些發紫的臉色,鄭毅看向了一旁從陳芯蕾出現開始就一直處於癡呆狀態的陸波:</p>


    “陸波,愣著幹什麽呢?聶主任身體不好,您作為他的得意弟子,一定照看著主任一點。”</p>


    “要不萬一出個三長兩短的,那是醫院的損失,對不?畢竟是那麽多人命堆出來的大主任呢。”</p>


    一句話撂完,鄭毅轉身就走,再也不想看聶文群一眼。</p>


    隻聽見背後陸波手忙腳亂的忙碌聲。還有聶文群用盡全力從嗓子眼裏憋出來的怒吼:</p>


    “你他娘的明天就給我滾去醫務科報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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