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4章 亡羊補牢
重生過去，我在人世間 作者：瑞昌成 投票推薦 加入書簽 留言反饋
迴來後第一天，被曹德寶跟蹤過，會不會是那一次，什麽漏洞被他發現？</p>
陸天閉上眼睛，一幀一幀迴想那一天發生過的事。</p>
可怎麽想，都沒想出有什麽問題會被曹德寶抓到。</p>
白玉蘭見陸天站著不動，似乎在想著什麽，問道：“哥，你是不是在想，曹德寶會不會抓到你什麽把柄了？”</p>
陸天點點頭。</p>
白玉蘭見狀，微微一笑，“哥，你也沒做過特工，你哪能想的那麽仔細。要我說，你迴去跟你爸媽碰一下，他們都是老地下黨，這方麵經驗比你豐富的多，幫你分析分析。”</p>
聽了白玉蘭的話，陸天頓時茅塞頓開，</p>
“是啊，自己怎麽把這一茬給忘了。守著兩名高級特工不問，靠自己想能想出什麽來。”</p>
想到這裏，陸天對白玉蘭說道：“花妹，你說的對，我現在就去問問我爸媽。”</p>
“那你去吧，順便代我向你爸媽問個好。”白玉蘭嫣然一笑。</p>
……</p>
今天是周末，郝今龍和金月姬沒到中午，都收工迴家了。</p>
與金月姬每日清掃大街不同，郝今龍被安排的工作和之前陸天幹的一樣，在光子片清理垃圾堆。</p>
陸天本意是想通過他在環衛站的關係，為爸媽求求情，幹些輕鬆的工作。</p>
卻被郝今龍夫婦阻止了。</p>
對外，他們需要通過勞動，向外人證明改造的決心；</p>
對內，他們不想因為這件事，讓懷疑他們夫婦與陸天之間的關係，給他帶來不必要的麻煩。</p>
見陸天一個人來，金月姬多少有些奇怪。</p>
通常情況下，陸天來的時候都是和周蓉一起帶著孩子過來。</p>
畢竟，他們老兩口更關心孩子多些。</p>
即便不帶孩子，大多也是跟著周蓉過來，過來的時候也不忘把郝冬梅叫上。畢竟是老地下黨，有對敵經驗，懂得有些事要避嫌。</p>
陸天一個人過來，還是第一次。</p>
陸天進到外屋地，金月姬問：“陸天，你怎麽一個人來了？周蓉和長樂沒過來？”</p>
“媽，我有事要單獨跟你和爸說。”陸天小聲道。</p>
金月姬是什麽人，一眼就看出來陸天有重要的事要說，輕聲道：“那進裏屋說。”</p>
進到裏屋，陸天正看見郝今龍捧著半導體，聽著廣播。走近說道：“爸，聽廣播呢。”</p>
郝今龍抬起頭，</p>
“是啊，現在特殊時期，隻能通過收音機了解國家大事了。陸天，你怎麽一個人過來了？長樂沒過來？”</p>
陸天聽後，笑笑說道：“爸，你怎麽和媽一樣，三句話不離孫子呢。”</p>
“陸天，你也別挑，都說隔輩親，看來真是這樣。我和你爸，現在一天看不到長樂，心裏就晃晃的，就像少了點啥。再說，你和我們也不是直係親屬，總過來，讓調查組的人看到也不好。</p>
我們戴著帽不說，調查組對你的懷疑還沒有解除。還是小心些為好。”金月姬道。</p>
“媽，我記得了。以後，要是過來，我和周蓉帶孩子一起過來。”陸天道。</p>
一旁的郝今龍放下半導體，抬頭對陸天說：“陸天，你們也別來的太勤了，畢竟你、周蓉和我們並不是直係親屬，走的太近確實不好。</p>
要來，也讓冬梅和周蓉一起帶孩子來，你以後也少來。”</p>
聽了郝今龍金月姬一番話，陸天不由敬佩起自己父母做事謹慎，滴水不漏。</p>
想到這裏，陸天說道：“媽，我正好有件事要跟你和我爸說。”</p>
“什麽事，說吧。”金月姬坐到炕沿問道。</p>
陸天搬了把椅子坐到他們身前，說道：</p>
“爸，媽，吉春市有名大領導叫郎大平，和我有過節，始終想報複我。去年，小長樂剛滿月的時候，我被調查組帶走，就是郎大平幕後指使的。</p>
就在我從京城迴吉春當天，郎大平安排人跟蹤我，知道了我來過這裏。跟蹤我的人叫曹德寶，因為我堅持原則，在醬油廠的時候，沒有同意他調到味精車間，對我一直懷恨在心，還去派出所舉報過我。</p>
我發現曹德寶跟蹤我後，讓白玉蘭想辦法教訓一下他。</p>
白玉蘭找了一個小妹，引誘曹德寶在街上親她，被圍觀群眾送進了派出所。</p>
本來，曹德寶被派出暫定為流氓罪，等候移交到上級部門。</p>
卻未想，郎大平通過他的關係，把曹德寶保了出來。</p>
我懷疑，郎大平對曹德寶這麽器重，一定有原因的。你們幫我分析一下，會不會他跟蹤我，發現了什麽？”</p>
聽完陸天的話，金月姬臉色沉重起來，</p>
“陸天，這個郎大平是我和你爸的老相識。”</p>
金月姬的話令陸天心頭一驚，忙問：“爸媽，你們認識郎大平？”</p>
金月姬點點頭，“幾年前，他還在省調查組工作，抓捕我和你爸，他就是其中一員。</p>
包括審訊我們，他大多都參與了。這個郎大平為了立功，對我和你爸用了不少私刑。下手不比解放前的敵人輕，要不是我和你爸見過大世麵，並且問心無愧，早就被他屈打成招了。</p>
沒想到過，僅僅幾年，他竟然成了大領導，不簡單啊。”</p>
聽了金月姬一番話，陸天頓時怒火中燒，“爸、媽，你們放心，我不會讓你們白挨打的。郎大平當年怎麽打你們的，我會讓他十倍奉還！”</p>
郝今龍擺了擺手，語重心長地說道：“陸天，這個國家是有法律的，我們都這個國家的一份子，絕不能淩駕於法律之上，濫用私刑。即便對付郎大平，也要將他繩之以法，讓法律來製裁他。”</p>
“是啊，陸天。我和你爸知道你有本事，有馬守常在背後保護，有白院長暗地裏支持，不過，一定不能越過法律這條線，聽明白了麽。”金月姬表情嚴肅地說道。</p>
“爸、媽，你們說的我懂。”陸天鄭重其事道。</p>
“知道就好。那你把和郎大平如何結下梁子，詳詳細細給我和你爸講講，我們也幫著參謀一下。”</p>
“好……”</p>
聽了母親的問話，陸天從在水自流家打了“七哥”說起。</p>
水自流、駱世賓如何因為在小市場倒買倒賣被捕；</p>
郎大平的弟弟怎麽調戲周玥，被他暴打後送到派出所；</p>
白玉蘭威逼塗自強，供出三年前七哥主謀殺害孫老大；</p>
在東湖公園，自己從七哥刀下救了白玉蘭，令七哥伏法；</p>
最後，查到七哥殺害二狗、吳倩證據，七哥被判死刑。</p>
還有因為周玥被郎大平的兒子欺負，把他兒子打了一頓，一一講給了父親母親。</p>
郝今龍、金月姬聽後方知其間的曲折。</p>
金月姬道：“陸天，這麽看，郎大平是想置於你死地了。”</p>
陸天點點頭，“媽，你說的對。</p>
我覺得他不僅要置我於死地，你們出來後，對他同樣是威脅。</p>
剛才你說起過去的事，我覺得郎大平想一箭雙凋，想通過查清我們的關係，也能置你們於死地。”</p>
金月姬點了點頭，“陸天，你說的沒錯。我和你爸要是官複原職，郎大平知道我們不會輕饒他。倒不是我們睚眥必報，隻是像郎大平這種品行不端的人，不配做領導幹部。”</p>
金月姬落地有聲道。</p>
“媽，其實也不用過於擔心。自從馬守常夫婦認周蓉做幹女兒後，郎大平沒有真憑實據不敢動我。</p>
我擔心的是，郎大平派來監視我的人，會不會察覺到我們關係不一般，找到了什麽證據？</p>
因為這個，我才讓白玉蘭，幫我想辦法的。”</p>
金月姬望了望窗外，想了想說道：</p>
“其實，我早就發現最近有人盯著我們。我一直以為是調查組派的人，沒想到會是郎大平派來的。</p>
不做虧心事，不怕鬼敲門，應該查不出來什麽。</p>
不過，盯著的人要是察覺到，你和我們的親密關係，就會有聯想的。”</p>
“媽，要是知道我們的關係，大不了，承認就完了。頂多給我戴頂帽子，沒什麽。”陸天說道。</p>
“陸天，你想簡單了。”一直沒有開口的郝今龍說。</p>
“爸，你怎麽想？”陸天問。</p>
“別忘了，我和你媽被調查的原因，就是懷疑解放前，我們與徐振邦勾結，背叛了組織，犧牲了很多地下同誌。</p>
你又和徐振邦的女兒在一起好過，如果知道你是我們的兒子，把這兩件聯係到一起，我們一家就在劫難逃了。</p>
特別是郎大平，不僅和你有過節，在審問我和你媽的時候，也用過很多令人發指的手段。一旦讓他抓到小辮子，他一定會追查到底的。”郝今龍一字一句說道。</p>
“爸，不做虧心事，不怕鬼敲門，有什麽好擔心的。”陸天不屑道。</p>
金月姬搖了搖頭，“欲加之罪何患無辭，特別是這個年代，鬥爭十分複雜，說不好，說不好啊。”</p>
聽到父母這麽講，陸天方才知道問題的嚴重性，問道：</p>
“爸，媽，事已至此，你們看怎麽辦？”</p>
“那就看，他們抓沒抓到什麽證據了。”說著，金月姬站起身來，也迴憶起那天的情景。</p>
幾分鍾後，金月姬臉色變得凝重起來，說道：“陸天，我想起來一件事。你從京城迴來看我們那天，臨走出門的時候，你喊過我一聲媽。你喊了之後，我還答應了。</p>
會不會被跟蹤我的人聽見了？”</p>
“不用想，一定是聽見了。跟蹤陸天的人，聽到後，把這件事告訴給了郎大平，郎大平才會那麽盡力，保這個人出來的。”郝今龍接過話來說道。</p>
“那就有些麻煩了。”金月姬喃喃自語道。</p>
事情發生的太突然，一時間，幾個人都沉默下來，誰也不吱聲。</p>
片刻後，金月姬停下走來走去的腳步，“陸天，我想出了辦法，來對付郎大平。”</p>
“媽，你說。”陸天抬起頭，看著金月姬。</p>
“一個是主動出擊的辦法。</p>
就是讓曹德寶不去作證，你喊過我媽。沒有了這個人證，口說無憑，郎大平也沒辦法。”</p>
聽了母親的話，陸天心頭一動，“媽，你是說，滅口？”</p>
金月姬搖搖頭，“陸天，我們都行得正，走得端的人，滅口這樣違法的事，絕不能做。當然，如果通過外力，讓你說的人主動不去舉證，能做到的，我們也要去做。”</p>
</p>
“媽，我知道，作奸犯科的事，絕不會去做。媽，這個人執意要去舉證，還有什麽對策麽？”陸天問。</p>
金月姬沉默片刻後，說道：“如果他執意去舉證，那就用第二個辦法。</p>
亡羊補牢，讓周蓉認我做幹媽。”</p>
金月姬一出口，陸天就明白了她的意思。</p>
郎大平手中所謂的證據，隻有曹德寶聽過自己喊金月姬一聲‘媽’，除此之外，沒有任何證據能證明自己與郝家有關係。</p>
如果，周蓉認了金月姬做幹娘，那自己喊她‘媽’，也就能解釋通了。</p>
加上周蓉現在是馬守常夫婦幹女兒的身份，郎大平沒有證據，也不敢深查周蓉，被曹德寶發現的問題，就彌補上了。</p>
想到這裏，陸天說：“媽，薑還是老的辣，果然是老地下黨，厲害！”</p>
“老了，反應慢了。要是在解放前，像郎大平這樣的宵小，根本不會把他放在眼裏。”金月姬歎聲道。</p>
“媽，我覺得以這樣方式補窟窿太被動，早晚會被郎大平抓到毛病。如果有可能還是要主動出擊，把郎大平徹底扳倒。”陸天握了握拳頭。</p>
金月姬聽後搖了搖頭，輕歎道：“郎大平的妹夫可不是一般人，沒有實證，別說我們，連馬守常都扳不倒他。”</p>
聽母親這麽說，陸天問：“媽，郎大平的妹夫很有背景麽？”</p>
金月姬點點頭，“郎大平的妹夫是省裏的大領導，排名在馬守常之前。郎大平從一個科員幾年時間就成了吉春市的大領導，靠的都是他的妹夫。他不敢動周蓉，沒有證據。我們沒有證據，也不好動他。”</p>
金月姬一番話，陸天方才知曉郎大平的背景。</p>
這時，他想起了白玉蘭跟她說的喬春燕的事，一下有了主意。</p>
對金月姬說道：“媽，明天曹德寶就能出來了。事不宜遲，我現在馬上迴家，把這件事跟周蓉說一下。之後，我去找白玉蘭，跟她商量一下對付郎大平的事。”</p>
“行，那你現在就迴去。晚上周蓉、冬梅還有咱們三個再碰一下，把這件事圓上。”金月姬沉聲道。</p>
……</p>
迴到家裏，已經是中午。</p>
吃過飯後，陸天將周蓉單獨叫出門，來到胡同口拐角處，陸天見四下無人，對周蓉說道：“周蓉，出事了。”</p>
“什麽事？”聽陸天的口氣，周蓉便知事態的嚴重性，忙問。</p>
“是這樣，上午我去郵市的時候，白玉蘭的跟班找到我，說白玉蘭要見我。我去了她家才知道，曹德寶被郎大平保出來了。”</p>
“陸天，我沒明白，曹德寶被保出來，和我們有什麽關係？”周蓉不解道。</p>
“起先，我也沒在意，後來去我爸媽那，跟他們碰了一下，方才知道事態的嚴重性。</p>
曹德寶很有可能聽到我喊過媽，郎大平要是借題發揮，把我爸媽和鄭娟她爸聯係到一起，就危險了。”陸天挑著重點說給了周蓉。</p>
周蓉也是個聰明的姑娘，陸天的話她很快便知曉其中的玄機，“陸天，要是那樣，可不是戴帽子的問題了。”</p>
“是啊，所以我才說這個問題很嚴重。”</p>
“你把我叫出來，是有事跟我商量吧？”周蓉對陸天再熟悉不過了，直接問道。</p>
陸天點點頭，“我媽給我出來兩個主意，一個是主動出擊，封住曹德寶的嘴。另一個亡羊補牢，把這件事圓上。”</p>
“怎麽圓上？”周蓉瞪大眼睛問道。</p>
“我媽說，讓你認她做幹媽，那樣的話，即便曹德寶聽到我們喊爸媽，也好解釋。隻是這樣的話，調查組很有可能把你帶走調查，問你為什麽認戴帽子的人做幹媽。”陸天把想法說了出來。</p>
聽陸天這麽講，周蓉微微一笑，“我還覺得是多大事呢，調查組要是問我，我就說我和郝冬梅情同姐妹，她媽就是我媽，認幹媽有什麽不行的。頂多扣我一頂帽子，我也不追求進步，沒什麽的。”</p>
“嗯，這倒是個很好解釋。行，晚上我們一起去趟我爸媽那，把事圓一下。”周蓉道。</p>
“蓉兒，還有件事，我要去一趟白玉蘭家，跟她商量一下怎麽對付曹德寶和郎大平，你跟我一起去吧。”陸天覺得總瞞著也不是事，莫不如讓周蓉一起跟著了。</p>
周蓉聽後，想想說道：“我對你放心，沒必要跟你去。再說，一去最少兩三個小時，小長樂，玥玥不一定能應付的了。你要實在想有個人跟著，還是讓玥玥跟你去吧。”</p>
“還是你去吧，玥玥還小，很多事，她還是不知道的好。”陸天堅持著。</p>
陸天的話的確有道理，周蓉想想說道：“那我迴去給長樂喂好奶，再跟你一起去。”</p>
“那好。”陸天道。</p>
迴到家裏，周蓉便給小長樂喂奶。</p>
周玥本來滿心期待陸天下午能帶她電影，知道泡湯後，多少有些失望。</p>
不過，知道陸天和周蓉一起出門，周玥就沒再說什麽。</p>
還向陸天和周蓉保證，一定會照顧好兩個孩子。</p>
安頓好之後，陸天騎著自行車，馱著周蓉向長樂巷騎去。</p>
陸天閉上眼睛，一幀一幀迴想那一天發生過的事。</p>
可怎麽想，都沒想出有什麽問題會被曹德寶抓到。</p>
白玉蘭見陸天站著不動，似乎在想著什麽，問道：“哥，你是不是在想，曹德寶會不會抓到你什麽把柄了？”</p>
陸天點點頭。</p>
白玉蘭見狀，微微一笑，“哥，你也沒做過特工，你哪能想的那麽仔細。要我說，你迴去跟你爸媽碰一下，他們都是老地下黨，這方麵經驗比你豐富的多，幫你分析分析。”</p>
聽了白玉蘭的話，陸天頓時茅塞頓開，</p>
“是啊，自己怎麽把這一茬給忘了。守著兩名高級特工不問，靠自己想能想出什麽來。”</p>
想到這裏，陸天對白玉蘭說道：“花妹，你說的對，我現在就去問問我爸媽。”</p>
“那你去吧，順便代我向你爸媽問個好。”白玉蘭嫣然一笑。</p>
……</p>
今天是周末，郝今龍和金月姬沒到中午，都收工迴家了。</p>
與金月姬每日清掃大街不同，郝今龍被安排的工作和之前陸天幹的一樣，在光子片清理垃圾堆。</p>
陸天本意是想通過他在環衛站的關係，為爸媽求求情，幹些輕鬆的工作。</p>
卻被郝今龍夫婦阻止了。</p>
對外，他們需要通過勞動，向外人證明改造的決心；</p>
對內，他們不想因為這件事，讓懷疑他們夫婦與陸天之間的關係，給他帶來不必要的麻煩。</p>
見陸天一個人來，金月姬多少有些奇怪。</p>
通常情況下，陸天來的時候都是和周蓉一起帶著孩子過來。</p>
畢竟，他們老兩口更關心孩子多些。</p>
即便不帶孩子，大多也是跟著周蓉過來，過來的時候也不忘把郝冬梅叫上。畢竟是老地下黨，有對敵經驗，懂得有些事要避嫌。</p>
陸天一個人過來，還是第一次。</p>
陸天進到外屋地，金月姬問：“陸天，你怎麽一個人來了？周蓉和長樂沒過來？”</p>
“媽，我有事要單獨跟你和爸說。”陸天小聲道。</p>
金月姬是什麽人，一眼就看出來陸天有重要的事要說，輕聲道：“那進裏屋說。”</p>
進到裏屋，陸天正看見郝今龍捧著半導體，聽著廣播。走近說道：“爸，聽廣播呢。”</p>
郝今龍抬起頭，</p>
“是啊，現在特殊時期，隻能通過收音機了解國家大事了。陸天，你怎麽一個人過來了？長樂沒過來？”</p>
陸天聽後，笑笑說道：“爸，你怎麽和媽一樣，三句話不離孫子呢。”</p>
“陸天，你也別挑，都說隔輩親，看來真是這樣。我和你爸，現在一天看不到長樂，心裏就晃晃的，就像少了點啥。再說，你和我們也不是直係親屬，總過來，讓調查組的人看到也不好。</p>
我們戴著帽不說，調查組對你的懷疑還沒有解除。還是小心些為好。”金月姬道。</p>
“媽，我記得了。以後，要是過來，我和周蓉帶孩子一起過來。”陸天道。</p>
一旁的郝今龍放下半導體，抬頭對陸天說：“陸天，你們也別來的太勤了，畢竟你、周蓉和我們並不是直係親屬，走的太近確實不好。</p>
要來，也讓冬梅和周蓉一起帶孩子來，你以後也少來。”</p>
聽了郝今龍金月姬一番話，陸天不由敬佩起自己父母做事謹慎，滴水不漏。</p>
想到這裏，陸天說道：“媽，我正好有件事要跟你和我爸說。”</p>
“什麽事，說吧。”金月姬坐到炕沿問道。</p>
陸天搬了把椅子坐到他們身前，說道：</p>
“爸，媽，吉春市有名大領導叫郎大平，和我有過節，始終想報複我。去年，小長樂剛滿月的時候，我被調查組帶走，就是郎大平幕後指使的。</p>
就在我從京城迴吉春當天，郎大平安排人跟蹤我，知道了我來過這裏。跟蹤我的人叫曹德寶，因為我堅持原則，在醬油廠的時候，沒有同意他調到味精車間，對我一直懷恨在心，還去派出所舉報過我。</p>
我發現曹德寶跟蹤我後，讓白玉蘭想辦法教訓一下他。</p>
白玉蘭找了一個小妹，引誘曹德寶在街上親她，被圍觀群眾送進了派出所。</p>
本來，曹德寶被派出暫定為流氓罪，等候移交到上級部門。</p>
卻未想，郎大平通過他的關係，把曹德寶保了出來。</p>
我懷疑，郎大平對曹德寶這麽器重，一定有原因的。你們幫我分析一下，會不會他跟蹤我，發現了什麽？”</p>
聽完陸天的話，金月姬臉色沉重起來，</p>
“陸天，這個郎大平是我和你爸的老相識。”</p>
金月姬的話令陸天心頭一驚，忙問：“爸媽，你們認識郎大平？”</p>
金月姬點點頭，“幾年前，他還在省調查組工作，抓捕我和你爸，他就是其中一員。</p>
包括審訊我們，他大多都參與了。這個郎大平為了立功，對我和你爸用了不少私刑。下手不比解放前的敵人輕，要不是我和你爸見過大世麵，並且問心無愧，早就被他屈打成招了。</p>
沒想到過，僅僅幾年，他竟然成了大領導，不簡單啊。”</p>
聽了金月姬一番話，陸天頓時怒火中燒，“爸、媽，你們放心，我不會讓你們白挨打的。郎大平當年怎麽打你們的，我會讓他十倍奉還！”</p>
郝今龍擺了擺手，語重心長地說道：“陸天，這個國家是有法律的，我們都這個國家的一份子，絕不能淩駕於法律之上，濫用私刑。即便對付郎大平，也要將他繩之以法，讓法律來製裁他。”</p>
“是啊，陸天。我和你爸知道你有本事，有馬守常在背後保護，有白院長暗地裏支持，不過，一定不能越過法律這條線，聽明白了麽。”金月姬表情嚴肅地說道。</p>
“爸、媽，你們說的我懂。”陸天鄭重其事道。</p>
“知道就好。那你把和郎大平如何結下梁子，詳詳細細給我和你爸講講，我們也幫著參謀一下。”</p>
“好……”</p>
聽了母親的問話，陸天從在水自流家打了“七哥”說起。</p>
水自流、駱世賓如何因為在小市場倒買倒賣被捕；</p>
郎大平的弟弟怎麽調戲周玥，被他暴打後送到派出所；</p>
白玉蘭威逼塗自強，供出三年前七哥主謀殺害孫老大；</p>
在東湖公園，自己從七哥刀下救了白玉蘭，令七哥伏法；</p>
最後，查到七哥殺害二狗、吳倩證據，七哥被判死刑。</p>
還有因為周玥被郎大平的兒子欺負，把他兒子打了一頓，一一講給了父親母親。</p>
郝今龍、金月姬聽後方知其間的曲折。</p>
金月姬道：“陸天，這麽看，郎大平是想置於你死地了。”</p>
陸天點點頭，“媽，你說的對。</p>
我覺得他不僅要置我於死地，你們出來後，對他同樣是威脅。</p>
剛才你說起過去的事，我覺得郎大平想一箭雙凋，想通過查清我們的關係，也能置你們於死地。”</p>
金月姬點了點頭，“陸天，你說的沒錯。我和你爸要是官複原職，郎大平知道我們不會輕饒他。倒不是我們睚眥必報，隻是像郎大平這種品行不端的人，不配做領導幹部。”</p>
金月姬落地有聲道。</p>
“媽，其實也不用過於擔心。自從馬守常夫婦認周蓉做幹女兒後，郎大平沒有真憑實據不敢動我。</p>
我擔心的是，郎大平派來監視我的人，會不會察覺到我們關係不一般，找到了什麽證據？</p>
因為這個，我才讓白玉蘭，幫我想辦法的。”</p>
金月姬望了望窗外，想了想說道：</p>
“其實，我早就發現最近有人盯著我們。我一直以為是調查組派的人，沒想到會是郎大平派來的。</p>
不做虧心事，不怕鬼敲門，應該查不出來什麽。</p>
不過，盯著的人要是察覺到，你和我們的親密關係，就會有聯想的。”</p>
“媽，要是知道我們的關係，大不了，承認就完了。頂多給我戴頂帽子，沒什麽。”陸天說道。</p>
“陸天，你想簡單了。”一直沒有開口的郝今龍說。</p>
“爸，你怎麽想？”陸天問。</p>
“別忘了，我和你媽被調查的原因，就是懷疑解放前，我們與徐振邦勾結，背叛了組織，犧牲了很多地下同誌。</p>
你又和徐振邦的女兒在一起好過，如果知道你是我們的兒子，把這兩件聯係到一起，我們一家就在劫難逃了。</p>
特別是郎大平，不僅和你有過節，在審問我和你媽的時候，也用過很多令人發指的手段。一旦讓他抓到小辮子，他一定會追查到底的。”郝今龍一字一句說道。</p>
“爸，不做虧心事，不怕鬼敲門，有什麽好擔心的。”陸天不屑道。</p>
金月姬搖了搖頭，“欲加之罪何患無辭，特別是這個年代，鬥爭十分複雜，說不好，說不好啊。”</p>
聽到父母這麽講，陸天方才知道問題的嚴重性，問道：</p>
“爸，媽，事已至此，你們看怎麽辦？”</p>
“那就看，他們抓沒抓到什麽證據了。”說著，金月姬站起身來，也迴憶起那天的情景。</p>
幾分鍾後，金月姬臉色變得凝重起來，說道：“陸天，我想起來一件事。你從京城迴來看我們那天，臨走出門的時候，你喊過我一聲媽。你喊了之後，我還答應了。</p>
會不會被跟蹤我的人聽見了？”</p>
“不用想，一定是聽見了。跟蹤陸天的人，聽到後，把這件事告訴給了郎大平，郎大平才會那麽盡力，保這個人出來的。”郝今龍接過話來說道。</p>
“那就有些麻煩了。”金月姬喃喃自語道。</p>
事情發生的太突然，一時間，幾個人都沉默下來，誰也不吱聲。</p>
片刻後，金月姬停下走來走去的腳步，“陸天，我想出了辦法，來對付郎大平。”</p>
“媽，你說。”陸天抬起頭，看著金月姬。</p>
“一個是主動出擊的辦法。</p>
就是讓曹德寶不去作證，你喊過我媽。沒有了這個人證，口說無憑，郎大平也沒辦法。”</p>
聽了母親的話，陸天心頭一動，“媽，你是說，滅口？”</p>
金月姬搖搖頭，“陸天，我們都行得正，走得端的人，滅口這樣違法的事，絕不能做。當然，如果通過外力，讓你說的人主動不去舉證，能做到的，我們也要去做。”</p>
</p>
“媽，我知道，作奸犯科的事，絕不會去做。媽，這個人執意要去舉證，還有什麽對策麽？”陸天問。</p>
金月姬沉默片刻後，說道：“如果他執意去舉證，那就用第二個辦法。</p>
亡羊補牢，讓周蓉認我做幹媽。”</p>
金月姬一出口，陸天就明白了她的意思。</p>
郎大平手中所謂的證據，隻有曹德寶聽過自己喊金月姬一聲‘媽’，除此之外，沒有任何證據能證明自己與郝家有關係。</p>
如果，周蓉認了金月姬做幹娘，那自己喊她‘媽’，也就能解釋通了。</p>
加上周蓉現在是馬守常夫婦幹女兒的身份，郎大平沒有證據，也不敢深查周蓉，被曹德寶發現的問題，就彌補上了。</p>
想到這裏，陸天說：“媽，薑還是老的辣，果然是老地下黨，厲害！”</p>
“老了，反應慢了。要是在解放前，像郎大平這樣的宵小，根本不會把他放在眼裏。”金月姬歎聲道。</p>
“媽，我覺得以這樣方式補窟窿太被動，早晚會被郎大平抓到毛病。如果有可能還是要主動出擊，把郎大平徹底扳倒。”陸天握了握拳頭。</p>
金月姬聽後搖了搖頭，輕歎道：“郎大平的妹夫可不是一般人，沒有實證，別說我們，連馬守常都扳不倒他。”</p>
聽母親這麽說，陸天問：“媽，郎大平的妹夫很有背景麽？”</p>
金月姬點點頭，“郎大平的妹夫是省裏的大領導，排名在馬守常之前。郎大平從一個科員幾年時間就成了吉春市的大領導，靠的都是他的妹夫。他不敢動周蓉，沒有證據。我們沒有證據，也不好動他。”</p>
金月姬一番話，陸天方才知曉郎大平的背景。</p>
這時，他想起了白玉蘭跟她說的喬春燕的事，一下有了主意。</p>
對金月姬說道：“媽，明天曹德寶就能出來了。事不宜遲，我現在馬上迴家，把這件事跟周蓉說一下。之後，我去找白玉蘭，跟她商量一下對付郎大平的事。”</p>
“行，那你現在就迴去。晚上周蓉、冬梅還有咱們三個再碰一下，把這件事圓上。”金月姬沉聲道。</p>
……</p>
迴到家裏，已經是中午。</p>
吃過飯後，陸天將周蓉單獨叫出門，來到胡同口拐角處，陸天見四下無人，對周蓉說道：“周蓉，出事了。”</p>
“什麽事？”聽陸天的口氣，周蓉便知事態的嚴重性，忙問。</p>
“是這樣，上午我去郵市的時候，白玉蘭的跟班找到我，說白玉蘭要見我。我去了她家才知道，曹德寶被郎大平保出來了。”</p>
“陸天，我沒明白，曹德寶被保出來，和我們有什麽關係？”周蓉不解道。</p>
“起先，我也沒在意，後來去我爸媽那，跟他們碰了一下，方才知道事態的嚴重性。</p>
曹德寶很有可能聽到我喊過媽，郎大平要是借題發揮，把我爸媽和鄭娟她爸聯係到一起，就危險了。”陸天挑著重點說給了周蓉。</p>
周蓉也是個聰明的姑娘，陸天的話她很快便知曉其中的玄機，“陸天，要是那樣，可不是戴帽子的問題了。”</p>
“是啊，所以我才說這個問題很嚴重。”</p>
“你把我叫出來，是有事跟我商量吧？”周蓉對陸天再熟悉不過了，直接問道。</p>
陸天點點頭，“我媽給我出來兩個主意，一個是主動出擊，封住曹德寶的嘴。另一個亡羊補牢，把這件事圓上。”</p>
“怎麽圓上？”周蓉瞪大眼睛問道。</p>
“我媽說，讓你認她做幹媽，那樣的話，即便曹德寶聽到我們喊爸媽，也好解釋。隻是這樣的話，調查組很有可能把你帶走調查，問你為什麽認戴帽子的人做幹媽。”陸天把想法說了出來。</p>
聽陸天這麽講，周蓉微微一笑，“我還覺得是多大事呢，調查組要是問我，我就說我和郝冬梅情同姐妹，她媽就是我媽，認幹媽有什麽不行的。頂多扣我一頂帽子，我也不追求進步，沒什麽的。”</p>
“嗯，這倒是個很好解釋。行，晚上我們一起去趟我爸媽那，把事圓一下。”周蓉道。</p>
“蓉兒，還有件事，我要去一趟白玉蘭家，跟她商量一下怎麽對付曹德寶和郎大平，你跟我一起去吧。”陸天覺得總瞞著也不是事，莫不如讓周蓉一起跟著了。</p>
周蓉聽後，想想說道：“我對你放心，沒必要跟你去。再說，一去最少兩三個小時，小長樂，玥玥不一定能應付的了。你要實在想有個人跟著，還是讓玥玥跟你去吧。”</p>
“還是你去吧，玥玥還小，很多事，她還是不知道的好。”陸天堅持著。</p>
陸天的話的確有道理，周蓉想想說道：“那我迴去給長樂喂好奶，再跟你一起去。”</p>
“那好。”陸天道。</p>
迴到家裏，周蓉便給小長樂喂奶。</p>
周玥本來滿心期待陸天下午能帶她電影，知道泡湯後，多少有些失望。</p>
不過，知道陸天和周蓉一起出門，周玥就沒再說什麽。</p>
還向陸天和周蓉保證，一定會照顧好兩個孩子。</p>
安頓好之後，陸天騎著自行車，馱著周蓉向長樂巷騎去。</p>